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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香魂 第三十七章 纵虎归山

凌壮志心中一动,举目一看,只见后宅方向,浓烟滚滚,直上半天。

蓦闻阶前十数高手,同时惶声惊呼:“老英雄,不好了,后宅失火。”

激斗中的薛雄虎一听,面色大变,大喝一声,连环劈出三掌,一团刚猛劲风,将黄飞燕逼开,飞身暴退两丈。

举目一看,滚滚浓烟中,已有几道火苗冲上丰天,老贼大喝一声,飞身纵上房面,直向后宅驰去。

其余十数高手,俱都神情惶慌,飞身奔进大厅左右角门,眨眼之间,厅前只剩下凌壮志和黄飞燕了。

凌壮志无暇去想放火的人是谁,他必须尽快解救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是以,一侯十数高手离去,立即飞身纵上厅阶。

身形尚未立稳,早已惊得月兑口一声轻呼,楞在阶上,顿时呆了。

紧跟而至的黄飞燕,凝目一看,只见大厅砖地上,零乱的放着两只已被斩断的牛筋索网,两位怪杰早已不知去向。

于是,飞身纵进厅内,用剑一挑乱网,即对立在厅口的凌壮志,急声说:“弟弟快来看!”

凌壮志一定神,纵身来至近前,低头一看,面色立变,牛筋索的两断处,不是整齐的刀剑痕迹,而是用大力金钢指一类的功夫捏断。

黄飞燕放下牛筋索,注定凌壮志,惊异的说:“弟弟,我敢断言,救走两位老前辈的那人,就是在西寨沿途,隔空点倒十九处暗桩的那人。”

凌壮志惊异的点点头,接着蹙眉不解的问:“小弟江湖阅历浅鲜,请姊姊想想看,武林中那些前辈异人,具有如此高超的惊人绝技?”

黄飞燕略一沉思,摇摇头说:“近两百年来,除四大恶魔的武功最高外,其他各派均未出现异秉奇材,足可战胜四大恶魔的高手,照今夜这位先行入山的高人来说,也许是数百年前,黄山老神仙的衣钵传人。”

凌壮志对那位被武林已经神化的黄山老神仙,虽然早听恩师谈过,但他始终不相信,有人会将武功练到那等神乎其神的境地。

今夜经过一连串的奇遇,他的确有些信了,但他也下定决心,在他有生之年,亦要将武功练至和黄山老神仙那等超凡入圣的境地。

心念间,蓦闻黄飞燕疑惑的说:“据我判断,放火烧山的人,必是邋遏和尚,和跛足道人两位老前辈。”

凌壮志肯定的一颔首,毅然说:“走,我们到火场上看看,两位老前辈也许仍在那里。”

说话之间,转身一看,厅外满天通红,房屋墙院和地面,俱被染上一片骇人的红光。

凌壮志心中一惊,即和黄飞燕,纵身而出,腾空而出,腾空飞上屋面,转首一看,不由月兑口急声说:“好快,眨眼之间,已是一片火海。”

黄飞燕定睛一看,只见百十丈外火焰爆炸,红光冲天,万道金蛇,滚滚浓烟,在人声惊呼狂喊中,发出连珠般的爆响,声势十分骇人。

看了这等情势,她不禁摇了摇头,迟疑的说道:“风势如此大,恐怕无法扑灭了。”

凌壮志一心想见到邋遢和尚和跛道人,因而急声说:“姊姊,我们去看看。”于是,两人展开轻功,登房越脊,直向火场驰去。

这时火势猛烈,照得全山通红,地下落针可见,其余各寨,也在敲锣的呐喊,似是准备前来救火。

火势愈来愈猛烈,随着强劲山风,正在向大厅这面烧来。

只见火场边缘,身影闪闪,人头攒动,呐喊连声,爆响不绝,火舌高达十丈,无数惊慌壮汉,随着火势的扩延纷纷的退下来。

由于人多势众,凌壮志和黄飞燕,无法找出谁是邋遏和尚,谁是跛足道人,也看不见薛雄虎去了何处。

凌壮志和黄飞燕看了这等情势,只得停形,楞楞的立在房门上。

蓦见黄飞燕杏目一亮,月兑口低呼:“弟弟快看。”

说着,举起纤纤玉手,指着北方。

凌壮志转首一看,只见正北两座矮峰间,正逐渐升起一股浓重黑烟,那面的呐喊情形也极紊乱。

又听黄飞燕继续急声说:“弟弟,两位老前辈,必已去了那边。”

凌壮志急忙一颔首说:“我们先到那边去看看。”

于是,两人展开轻功,折身再奔正北。

越过两座独院,飞身纵出高大围墙,通过平坦草地,即是环绕庄院的桃林。

这时,满山满谷,一片通红,方向清楚,路径分明,极易辨认。

驰出桃林,是一片百丈方圆的卵石地区,每一个卵石,都像燃烧的火蛋,闪烁着红辉。

凌壮志秀眉一蹙,即和黄飞燕同时停住身形,两人断定这片卵石地区内,也许没有机关,两人决心细察一番。

游目一看,蓦见黄飞燕粉面一变,月兑口急呼:“弟弟快看,两位老前辈又在那边了。”

凌壮志心中一惊,回头一看,就这片刻之间,身后庄院中的那座巍峨大厅,也升起一股浓浓黑烟,于是,急声说:“快走,去迟了两位老前辈又走了。”

于是,两人尽展轻功,身形如烟,再向大厅驰去。

前进中,凌壮志感慨的说:“薛雄虎惹上两位嫉恶如仇的恶人煞星,今夜怕不将玉山五寨,搞个天翻地覆,一片焦土。”

黄飞燕柳眉一挑,怒哼一声,忿忿的说:“老贼一生作恶多端,不知多少人为他倾家荡产,丧失生命,今夜的结果,正是老贼父子的报应。”

说话之间,已至庄前,两人腾空飞上房面,只见堂皇巍峨的大厅前檐,已窜起数道火蛇。

同时,叫声吵杂,暴喝连声,挟着怪诞的哈哈大笑。

凌壮志一听,双目倏然一亮,不由急声说:“邋遢老前辈在此地了。”

说话之间,已越过两座独院,只见大厅阶前,浓烟弥漫,红光耀眼,整个大厅内,已是一片火海。

薛雄虎,须发贲张,眼布血丝,神情如疯如狂,率同十数高手,正围攻一个一身油泥,半截僧衣,足登破麻鞋,手脚污油黑亮的疯癫僧人。

黄飞燕见过武林四大怪,这时一见即知是性情最怪,口无遮拦,又喝酒又吃肉的邋遢和尚。

打量间,蓦闻凌壮志震耳一声大喝:“鼠辈竟敢以多为胜?”

大喝声中,腾空而起,一式大鹏临空,仗剑向厅前扑去。

岂知,被困核心的邋遢和尚,却怒声大喝:“混蛋小子,哪个要你帮忙,你认为我酒肉和尚的骨头老了是不是?”

凌壮志一听,窘得俊面一红,只得急施千斤坠,飘然落在院中,横剑卓立,蓄势准备。

黄飞燕飘身落在凌壮志的身旁,心里很不服气,忍不住对着场中的邋遢和尚故意嗔声说:

“邋遢前辈,你怎的愈老愈不知好歹,凌壮志看您危险……”

话未说完,上下纵跃,左击右攻的邋遢和尚,月兑口一声大喝:“死丫头,快闭上你的嘴巴,我老人家会让你的凌弟弟关心?你俩不要管我,快去左右两院放火去吧。”

黄飞燕听得不由粉面一红,凌壮志则将秀眉一蹙,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似乎在为难的说,杀人已嫌过份,怎可再行放火?

正在为难迟疑之际,中门之外,蓦然传来一声嘶哑急呼:“老英雄不好了…”

急呼声中,一道快速人影,迳由中门外,飞奔了进来,噗通一声,跌在地上。

凌壮志、黄飞燕,两人凝目一看,只见地上那人,身着蓝缎劲装,徒手未带兵刃,神情惊惶满脸大汗,被院中浓咽呛的张着大口,不停喘气。

薛雄虎知有剧大惨变,大喝一声,飞身暴退,老贼一退,其余十数高手,也纷纷纵出圈外。

邋遢和尚虽然嫉恶如仇,但他绝不乘人于危,暗箭伤人,这时见薛雄虎等人退后,也随之停止出手。

只见薛雄虎,纵身扑至倒在地上喘息的蓝衣中年人身前,惶急大声问:“南香主,后寨怎样了?”

蓝衣中年人,张嘴瞪眼,大口吸气,久久才困难的吐出:“少……少山主……少山主……

不……”

话未说完,头颈一垂,顿时晕了过去。

薛雄虎爱子心切,顾不得宅中大火,飞身纵上中门,直向后山奔去,其余十数高手,也纷纷随在老贼身后。

邋遏和尚,向着凌壮志和黄飞燕一挥手,大声说:“-不快跟着老贼走,薛雄虎那小子的住处,就是苓丫头的囚室。”

说罢当先纵上中门,直向前面的薛雄虎追去。

凌壮志和黄飞燕,飞身跟在邋遢和尚身后,眨眼之间已追上薛雄虎等人。

这时,东西北中,均已失火,只有后山,尚平静无哗,但也被满山火光染上一片骇人红辉。

一群人众,出了总寨高大木栅,沿着一道崎岖小径,继续向后山飞驰。

由庄院至木栅,以至沿途,再没看到一个明哨暗椿,想是均去救火了。

一阵飞驰,前面数百丈外,已现出一座巨大栅墙,但,当先飞驰的薛雄虎,却突然一转身形,直向西南一片高大石笋前奔去。

凌壮志三人一看,顿时大悟,断定秦香苓必被囚禁在那片高大石笋中,于是,转首望着邋遢和尚,关切的低声问:“老前辈,跛足老前辈,可是进入后寨去救秦姑娘了!”

邋遢和尚也看出了端倪,因而摇摇头,答非所问的说:“薛雄虎果然称得上狡滑,我和跛足都上了他的大当,险些丢了两条老命。”

黄飞燕也关切的插言道:“如果跛足前辈去了后寨,恐怕又要扑个空。”

邋遢和尚摇摇头说:“他去放火烧前山和东寨,我负责烧总寨仓房和庄院,然后我们两人再去后寨救人……”

话未说完,已到高大石笋近前,三人沿着老贼薛雄虎等人前进的路线,鱼贯进入石笋阵内。

石笋高约三丈,上面爬满藤萝,一望之下,无法看清石笋究竟有多少座。

阵内地面光滑,每两座石笋间,均有一个同一形式的红漆小门,但,众人经过的小门,却均被利刃斩开了。

凌壮志一见,立即惊喜的欢声说:“啊!跛足前辈已经先来了。”

话声甫落,身后蓦然传来一阵急速的衣袂破风声,紧接着,是一阵爽朗的哈哈大笑,说:

“我老道要不是看到你小子的白影,还真找不到此地来呢?”

说话之间,灰影一闪,跛足道人已由阵外飞身奔了进来。

凌壮志和黄飞燕一听,顿时愣了,四人停身立稳,凌壮志不由惊异的问:“跛足前辈既然才到,这石阵中的漆门是谁破的呢?”

邋遢和尚愣愣的立在一旁,这时一听,立即恍然大悟的哈哈一笑说:“这还用说吗?当然是你的老婆了?”

凌壮志和黄飞燕听得面色同时一变,不由月兑口急声问:“老前辈您说什么?”

跛足道人,大眼一眨,迷惑不解的看看左右,惊异的问:“你的夫人呢?你不是和宫丫头一起来的吗?”

凌壮志一听,满头雾水,闹了个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顿时呆了。

黄飞燕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笑,说:“跟凌弟弟一起来的是我!”

跛足道人另有奇遇,由于心情惊异,毫未思索的月兑口问:“怎么?你是凌壮志的老婆呀?”

黄飞燕被问得粉面通红,直达耳后,羞得直跺脚,红着脸嗔声说:“你老人家怎么搞的,您看我比凌弟弟大八九岁,能作他的妻子吗?真是的,那是他们玉山喽罗误会胡说。”

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面色大变,月兑口一声轻“噢”,两人瞪大了一双怪眼,张着嘴,久久说不出话来。

凌壮志和黄飞燕渐渐明白,前来石阵斩开漆门的,必是那位被惴测为黄山老神仙的传人所为。

蓦闻跛足道人,瞪大了眼睛,惊异的沉声说:“老三,这简直是活见鬼了,你到底看清楚对方是谁了没有?”

邋遢和尚裂着大嘴,愣愣的摇摇头,一脸惊疑神气。

凌壮志和黄飞燕一听到“鬼”,身不由己的打了一个冷颤,由于心理的作祟,石笋阵中顿时充满了陰森鬼气。

黄飞燕首先忍不住怯怯的低声说:“恐怕是秦姑娘的灵魂……”

话未说完,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大眼一瞪,同时一声惊啊,似乎想起什么,急呼一声不好,两人大袖一挥,争先向阵内扑去。

凌壮志和黄飞燕,断定这位怪诞前辈,必是也遇到了与他们在山下茂林中遇到的相同的鬼怪事情。

这时见他们两人争先扑进门内,知道他们突然想起被囚阵内的秦香苓,于是,两人低喝一声走,也紧跟飞身驰入。

穿过几座红漆小门,已追上前面的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同时,也听到由深处传来的一阵颓丧绝望的哭声。

凌壮志一听这阵哭声,即知是玉山少山主薛鹏辉的声音。

就在这时,深处蓦然又传来薛雄虎的怒喝:“问你话也不说,尽哭个什么?”

薛雄虎的话声甫落,两位怪杰已到了一座石院的门前,身形一闪,争先扑进门内。

凌壮志和黄飞燕紧跟进入门内,举目一看,只见院中围满了壮汉侍女,十余高手,正立在神色焦急,满面怒容的薛雄虎身后。

薛雄虎满头大汗,万分气急的望着蜷卧在地上,放声痛哭的薛鹏辉。

只见薛鹏辉,面色腊黄,嘴唇发青,浑身软绵绵的,两手强自撑起上身,仰着脸,张着嘴,痛哭失声,神情颓废。

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看了这等情形,也不禁愣了,凌壮志和黄飞燕见两位前辈没有动作,自是不便多问什么。

由于院中人多,薛雄虎尚不知邋遢和尚等人已到,倏然抬起头来,瞪着几个惊惶无措的侍女,震耳一声大喝:“-不快抬张椅子来。”

这声大喝,声如洪钟,不亚于焦雷,几乎将几个侍女吓晕过去。

几个侍女的惊魂尚未稳定,一个彪形大汉已奔进室内,取出一张太师椅来。

十余高手中,立即走过去两人,蹲身将蜷卧地上痛哭的薛鹏辉扶起来,送到椅前坐下。

薛鹏辉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蜷缩的坐在椅上,依然是泪涕横流的失声痛哭,看他颓丧绝望的神情,似是到了生不如死的地步。

老贼薛雄虎见爱子尽哭不说,只得瞪着几个眼泪汪汪的侍女,怒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

几个侍女俱都吓得缩成一团,其中一个年岁较长的,含泪惶声说:“少山主自从捉住了那个跛子老道和那个要饭的和尚以后,一直情绪不定,喝酒骂人,举手打人……”

老贼薛雄虎,未待那个侍女说完,双目一瞪,破口大骂:“打死你这些无用的贱婢。”

如此一骂,那个年岁较长的侍女,顿时吓得不开口了。

薛雄虎一见,再度一声怒喝:“说,以后怎样了?”

一个较小的侍女,战战兢兢的接着说:“之后,少山主叫小婢等将秦姑娘由囚室里拉出来,吊在梁上,喝着酒骂,问秦姑娘的情郎凌壮志什么时候来……”

凌壮志一听,气得浑身微抖,俊面铁青,但,立在他身前的跛足道人,却举起右手,向他悄悄摇了摇。

又听那个侍女继续说:“少山主正在骂得兴起,突然由椅上跳起来,大喝了一声,翻身栽倒,接着就被一阵劲风由室内掼到院中来……”

薛雄虎等人听得面色一变,月兑口一声轻啊。

凌壮志和两位阅历广博的怪杰,也不禁听得心头同时一震。

另一个侍女见薛雄虎没发脾气,接口继续说:“少山主被掼出室外,立时口吐白沫,面色苍白,但小婢等呼喊,少山主也不讲话了……”

就在这时,蜷缩在椅上的薛鹏辉,突然哭着说:“爹,辉儿的武功已被那人废了……”

老贼薛雄虎一听,又惊又怒,不由厉声问:“那人呢?”

薛鹏辉摇摇头,痛苦的哭声说:“辉儿根本没看到那人是谁?”

老贼的神色愈听愈难看,又抬头瞪着几个侍女,厉声问:“那人穿什么衣服,有多大年纪?”

几个侍女俱都茫然摇摇头,其中一人惶声说:“小婢等也没看到那人……”

立在身后的邋遢和尚,再也忍不住了,立即插言问:“你们没看到那人,可曾闻到一种幽雅香味?”

说话之间,分开身前围着的大汉,当先走了进去。

老贼薛雄虎闻声突然一惊,但想到山寨已被焚毁,爱子失去武功,顿时心灰意冷斗志全消。

蜷缩在椅上的薛鹏辉,一见邋遢和尚,顿时止住了哭声,再看了英挺俊拔,武功盖世的凌壮志,再度大吃一惊。

但看了老父黯然无动于衷的神态,似乎情势已不太严重了,闹不清是双方和解了,还是玉山被毁了。

几个侍女听了邋遢和尚的话,先是一惊,但看了黯然不发一言的薛雄虎,误以为大家已和解无事,因而齐声颔首说:“是的,是的,小婢正为这件事感到奇怪,当时的确有一阵高雅似幽兰的淡淡清香。”

凌壮志断定那人就是茂林中遇到的黄山老神仙的传人,因而已不觉得惊奇,这时他一心关注的是秦香苓。

于是,闪至跛足道人的身边,目注几个侍女,关切的问:“请问你家少山主,可是每天鞭打秦姑娘?”

几个侍女闻声一看,目光不由同时一亮,他们自以为少山主是世上最英俊的男子,没想到还有比少山主更丰神潇洒的人物。

继而一想,顿时大悟,这位白衫佩剑的俊雅少年,八成是少山主时常咒骂的,秦姑娘的心上人。

薛鹏辉见问,早已吓得张口瞪眼,惊恐万状,他知道只要侍女们实话实说,凌壮志一怒之下,定会挥掌毙了他。

是以,他颤抖着身体,急促着呼吸,焦急的望着几个正痴痴望着凌壮志发呆的侍女,目光中充满了乞求。

这时,他已是个失去武功的凡夫,往日作威作福的狂傲唳气,也随着武功的废除而消失了,令人可悯亦复可怜。

老贼薛雄虎听了凌壮志的问话,极为不安,他知道,秦香苓不但是邋遢和尚的干女儿,也是跛足道人的徒弟。

侍女回答的好坏,关系着儿子的生命安危,是以,他如电威棱的目光,瞪视着几个侍女,沉重的哼了一声。

几个侍女同时一惊,顿时忘了凌壮志问话,神情紧张的惶声问:“你们问的什么?”

黄飞燕急上一步,立即和声说道:“凌小侠问你们,少山主是否每天鞭打秦姑娘?”

几个侍女俱都心情紧张,神智已经有些模糊,纷纷摇头,惶声回答说:“不,不,有时打,有时骂……”

老贼一听,顿时大怒,震耳一声暴喝:“贱婢怎敢胡说!”

暴喝声中,飞身前扑,举起右掌,猛向几个侍女劈去。

事出突然,距离又近,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

蓦然白影一闪,震耳一声大喝:“站远些”

大喝声中,凌壮志已挡在老贼薛雄虎的身前,右臂运足功力,猛然横架封出。

一声闷哼,蹬蹬连声,老贼薛雄虎攒眉裂嘴,两臂乱挥,身形踉跄急向后退。

数声惊呼,人影闪动,十余高手中,飞身纵出三人,立即将薛雄虎扶住。

薛雄虎面色如土,两腿发抖,豆大的汗珠,簌簌的滚下来,虽有三人扶住他,但他仍萎缩的坐向地上。

十余高手知道老贼内腑受伤不轻,急忙让他坐下调息,围在院中的数十大汉,俱都惊呆了。

薛鹏辉,神色惶恐,汗下如雨,惊悸的望着轩眉怒目的凌壮志,浑身颤抖的已缩在一起了。

几个侍女惊魂甫定,这才想起险些丢了生命,哇的一声,俱都哭了。

黄飞燕想到救人要紧,急步过去,亲切的拍着几个侍女肩头,和声说:“不要怕,凌小侠会保护你们的,秦姑娘在什么地方,快带我去。”

说着,拉起一个侍女的手,即向围着的大汉身前走去,凌壮志也急忙跟在几个神情惊惶的侍女身后。

立在当面的十数壮汉,纷纷让出一条通路。

走出人群,前面是一排精致石屋,被黄飞燕拉着手的侍女,举手指着一个灯火辉煌的石室,流着泪说:“秦姑娘,就这间石室内。”

凌壮志、黄飞燕,早已迫不及待,舍了侍女,双双奔进石室,抬头一看梁上,黄飞燕月兑口一声轻啊,面色大变,顿时呆了。

只见石室正中横梁上,空空悬两截麻绳断索,吊在横梁上的秦香苓,已不见了踪影。

几个神情惶急的侍女,俱都瞪大了眼睛,惊恐万分,欲呼无声。

但,她们都知道,秦姑娘一定是被那位来无踪去无影,身上仅留下一丝淡雅幽香的人救走了。

院中监视着薛雄虎父子的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两人听了黄飞燕的惊叫,心中一惊,飞身扑进室来。

就在两人飞身扑进室内,身形尚未立稳的同时,室外院中,蓦然响起老贼一声哈哈狂笑。

仰头望着断索发呆的凌壮志,心中一惊,暗呼不好。

但,身后轰隆一声大响,两扇厚约四寸的室门,分由左右,猛然合上了。

顿时之间,梁上积尘飘落,室内灯光摇曳,几个侍女,立即发出尖锐哭叫。

同时,脚下地面颤动,已开始缓缓下降,几个侍女,撞门跺脚,哭得更凶了。

凌壮志一见,顿时大怒,剑眉一轩,震耳一声暴喝:“闪开”

几个侍女心中一惊,身形本能的跃开了。

就在几个侍女身形闪开的同时,凌壮志急上两步,双掌殷红,大喝一声,双掌猛力推出。

掌心红芒一闪,暴起一声霹雳大响,青烟疾旋,坚石横飞,厉啸刺耳惊心,两扇石门立被击碎,室内灯火,悉数震熄,院中惊呼惨叫,壮汉高手,夺路狂逃,顿时乱成一片。

由于两扇石门的被击毁,缓缓下降尺余的地面,霍的一声升上来,几个女侍当先倒在地上。

石烟旋飞中,人影一闪,沉着愤怒的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当先飞了出去,凌壮志、黄飞燕,紧跟身后纵出。

四人停身游目,院中横倒竖卧着十名数劲装大汉,有的折腿断臂,有的头破血流,声吟惨叫,目不忍睹。

薛雄虎父子和十数高手,早已逃得无影无踪,方才薛鹏辉坐的那把大漆椅,已被飞石击成粉碎。

邋遢和尚看罢,不由切齿恨声说:“又放走了两个祸根!”

凌壮志怒火未熄,飞身扑至一个断臂的壮汉身前,出手如电,一连点了三处袕道,断臂处鲜血立止,壮汉立即停止惨叫。

于是,他蹲去,厉色沉声问:“快说,老贼父子由何处逃去?”

壮汉满头大汗,面色如土,由于点了止血袕道,身上痛苦减轻不了少,这时见问,立即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刚刚进入地道……”

说话之间,目光惊恐的望着两座石室右角扑去。

就在他身形飞扑的同时,蓦然一声熟悉叹息,迳由院门方向传来。

凌壮志心中一惊,月兑口一声大喝:“什么人?”

大喝声中,急刹冲势,衣袖一挥,身形横飘,直扑院门。

邋遢和尚、跛足道人和黄飞燕三人,虽然没听到那声叹息,但看了凌壮志的惊急举措,断定院外潜伏着人。

于是,三人心中一动,身形腾空而起,分成品字,闪电扑向院门以外的远处,企图截住那人。

这时,夜空通红,满山大火,远近景物,清晰可见,除后山一片房舍尚完好如初外,其余各山,俱是一片火海。

凌壮志扑至门外,只见高大石竹如林,那里有一丝人影?

几座红漆小门,在火光照耀下,闪闪生辉,宛如涂满了殷红的鲜血,令人看来悚目惊心。

凌壮志秀眉一蹙,断定那人仍未离去,于是,暗凝功力,摒息向右前一座红漆小门内走去。

蓦然一声尖锐惊呼,迳由左侧红门内传来。

凌壮志心中一惊,听出是黄飞燕的声意,身形一闪,折身向左侧门内扑去。

扑进门内,发现黄飞燕,手横长剑,正惊怖的盯视着弃在地上的一堆衣物。

黄飞燕闻声,转首见是凌壮志,急忙用剑一指地上衣物,急声说:“弟弟快来看!”

凌壮志定睛一看,只见地上零乱的丢着一套红缎罗衫衣裙和一堆断索麻绳。

就在这时,人影一闪,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也到了。

两人低头一看,目光明亮如电,同时急呼:“啊,这不是苓儿的衣服吗?”

凌壮志黯然点点头说:“不错,正是那天我和秦姑娘分手时穿的那身红装。”

跛足道人神情悲痛的蹲去,用手一翻,发现红衣上鞭痕累累,血迹斑斑,心中一酸,老泪不由夺眶而出。

邋遢和尚也叹息的摇摇头,望着眉飞如剑,俊面铁青的凌壮志,黯然说:“小子,你把我和尚的干女儿害苦了。”

凌壮志痛悔交集,满月复怒火,恨不得及时捉住薛鹏辉,痛鞭狗贼一顿,一泄心头之怒。

于是,钢牙一咬,猛一跺脚,飞身纵向门外。

邋遢和尚、跛足道人,两人心头一震,同时月兑口沉喝:“小子回来!”

凌壮志不敢违背两位前辈的心意,只得停住身势,回头不解的望着三人。

跛足道人接着沉声说:“他们早跑远了,何必急在一时!”

黄飞燕翻腕收剑,有意转开话题问:“弟弟方才可是发现门外有人?”

凌壮志心头的痛悔怒气,仍未平息,因而愤愤的说:“我又听到那声幽灵似的叹息。”

黄飞燕听得面色一变,月兑口一声轻啊,脑海中立即浮起那个身材细长,长发下垂的模糊身影。

蓦然,邋遢和尚的怪眼精光一亮,面色大变,他耸着鼻子向空深深一闻,立即吃惊的大声说:“是她,一点不错,就是这个香味……”

凌壮志心头一震,不由急声问:“前辈闻到的香味,可是在大厅上暗中扭断前辈索网的那人身上的香味?”

邋遢和尚瞪着怪眼,仍不停的望空深闻,同时肯定的点了点秃头。

跛足道人和黄飞燕,心中一动,同时急声说:“那她一定离开不久!”

话声甫落,白影电闪,凌壮志一式“白鹤冲天”身形已离地面,一跃数丈。

凌壮志身在空中,急忙游目一看,只见光火映照中,一道青烟般的身影,宛如凌空掠飞,直奔正西。

于是,大喝一声,双袖疾挥,直向那道清烟般的身影扑去

邋遢和尚三人,断定凌壮志已发现了那人,于是,低声喝斥,腾空而起,直向凌壮志驰去的方向追去。

三人飞驰中,举目前看,俱都面色一变,只见凌壮志的身形,快如电掣捷愈疾矢,在他飞驰的路线上幻出一连串的相连白影,就在这眨眼之间,他的身形已远达百丈以外。

邋遢和尚感慨的摇摇头,说:“看这小子的气势,不追上那人是绝不会甘心的了。”

说话之间,三人已驰出石笋阵外,但是前面凌壮志的身影,却已模糊不清了。

这等快速身法,即是东海老魔称霸的“追魂幻踪”。

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虽然俱是武功高绝的怪杰,但看了凌壮志的奇速身法,也不禁连连摇头,自叹弗如了。

三人尽展轻功,紧盯着凌壮志模糊身影疾追。

前进中,发现前面数百丈外,横阻一排大树,三人知道,那里就是西寨分界的那道绝峰。

再前进百丈,蓦然发现树下立着一道白影。

跛足道人凝目一看,立即惊异的说:“大概没追上!”

邋遢和尚疑惑的说:“恐怕追丢了吧?”

黄飞燕似笑非笑的一颔首,正待说什么,三人已距凌壮志不远了。

只见凌壮志,立在一棵大树下,探头探脑,正焦急迷惑的望着深不见底的绝壑下。

三人来至近前,邋遢和尚首先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小子?”

凌壮志俊面微微一红,懊恼的说:“追至此地树陰暗影下,就不见了。”

黄飞燕最关心凌壮志是否看清对方的真实面目,因而插言问:“弟弟可看清对方的面目?”

这问题正是邋遢和尚和跛足道要问的,因而也瞪大了眼睛听凌壮志回答。

凌壮志惭愧的摇摇头说:“由于距离过远,只能看清一道似有形,似无形的恍惚身影!”

跛足道听得面色一变,不由吃惊的问:“你是说,你一直没追近对方?”

凌壮志红着脸说:“对方身形似风吹的柳絮,有时上飘,有时旋飞,速度虽然快,却无声无息,那样子的确像故事里说的……”

邋遢和尚和跛足道,同时瞪大了眼睛,接口急声说:“鬼?”

凌壮志见两位老前辈,也神情紧张,异口同声的说“鬼”,因而身不由己的打了一个冷战,立即惶急的点了点头。

邋遢和尚和跛足道,虽然均是年已古稀的老人,但两人都是佛门中的弟子,也深信世间飘渺中有鬼。

但鬼魂身上有香味,两人却第一次听说,第一次亲见!

邋遢和尚一想到香味,不由耸起鼻头,仰面闻了一闻,接着沉重的“哟”了一声,吃惊的说:“不错,她的确到达此地!”

说着,仰面耸鼻,缓步向南走去。

凌壮志和跛足道三人,闻觉没有邋遢和尚灵敏,俱都迷惑的跟在身后。

前进仅一丈,邋遢和尚蓦然停身止步,转首得意的说:“跛脚,这个女鬼沿着绝壑边的树陰奔了正南。”

凌壮志一听,顿时大悟,想不到自己方才竟立在原处发愣,不由俊面一红。

跛足道人见邋遢和尚面有得色,立即不服气的问:“你怎么知道是女鬼?”

邋遢和尚被问得一愣,但瞬即正色说:“这还用说嘛!她身上有脂粉香!”

跛足道人接着沉声问:“你当和尚怎么知道那是脂粉香?”

邋遢和尚再度被问得一愣,瞪着一双怪眼,久久才强自分辩说:“我干女儿每次给我和尚叩头时,总是带起这么一阵香味儿!”

凌壮志见两位老前辈,为了那阵幽兰似的淡雅香味,争得脸红脖子粗,实在觉得有些好笑,他身为晚辈,却又不便插嘴。

黄飞燕明眸一转,接着正色说:“晚辈在山下茂林中,曾看到一个恍恍惚惚,修细娇小的模糊身影,长发下垂,看不清面目,在她停身处,同样弥漫着一丝淡雅幽香……”

跛足道人见黄飞燕也如此说,自是不好和晚辈争执,只得会意的点点头,接着看了一眼满山的大火,沉声说:“我们走吧!”

说罢,即向凌壮志征询意见,由于乌骓、白马,尚留在西麓乱石间,四人只得仍循原路,直奔正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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