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火风云录 尾 声
东汉永平十年,西域高僧摄摩腾、竺法兰以白马驮经至洛阳,次年建寺,以白马为名。
武后临朝时,黜道尊佛,大兴土木,建楼宇数百栋,广收僧徒数千人,遂成今日之规模。
十五年前,白马寺为东山九盗劫寺,盗去无数珍买佛宝,幸得风云丐仗义相助,率领丐帮帮众,一举挑了东山寨,将东山九盗杀了五人,起回失物佛宝,完璧交还白马寺。白马寺遂欠下丐帮一个大人情。是以楚十方向住持释法持方丈提出借地召开帮主推选大会,释法持方丈一口应允。
这日中午,舂意盎然,骤雨初歇,日光半露,丐帮帮众陆续来到白马寺,在天王寺外的广场站得密麻麻的,总有万把人之上。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帮众逾百万人,然而好男不当丐,毕竟是老弱伤残之人占了大多数,真正能够为帮办事的并不多。
一逼番上山的万馀人,全都是四五截棒以上的弟子,身分不低,其馀没辈分的寻常弟子,以乞讨为生,穷得有一餐没一餐,自然不会千里迢迢来到观看推选帮主。自然,五截棒以下的弟子在帮中无权无力亦没有推选帮主的资格地位。
丐帮弟子行走江湖,手上都持有一个讨饭钵头,福打狗棒。讨饭钵头自然是乞讨冷饭残羹的吃饭家伙,打狗棒非但可以用来打狗驱蛇,更是用来识别弟子身分高低的权杖。打狗棒以竹裁制,竹的截数越多,身分越低,二截棒的是长老,至于帮主所持的打狗棒,名为“墨玉棒”,其长及头,通体黑墨,无枝无仟,光滑鉴人,浑然若一根漆上黑墨的木棒,榷是人间奇竹。
当日风云丐为白蛇小青儿所杀,墨玉叫化杖亦告遗失,莘而风翩翩终于从颜木奇遗物中找回,归还楚十力。
楚十力站在广场中央,身后九名老丐,手上打狗棒都成二截,均是帮中长老。他见帮众已约莫来齐,亦没新人继续上山,遂道:“各位帮众,上任露箩浅系帮主风云丐不幸归天,楚某以武林盟主之身分,接任帮主,只为一时权宜,实质楚某从末身为丐帮弟子,身居此位,名不匹冒不顺,常自惶愧不安。”
他声音虽不甚大,却能清清楚传到每一名弟子的耳中,全无半分窒碍。
楚十力续道:“如今玉皇大帝已死,丐帮帮务亦蒸蒸日上,尽复风云丐帮主时的风光景况。此时此刻,亦应该是楚某退位让贤,另选帮主的新时机了。”从腰间拔出墨玉棒,恭恭敬敬递给了九名长老年纪最大的一位,正是苜辅长老北宫白。
首辅长老就是担任长老时候最久的一位,位望为诸长老中最尊,俨然帮主以下第一人。
北宫白今年已达九十六,担任长老三十三年,老态龙锺,满面皱纹,腰背佝偻得向前弯曲,要抬起头来,方能见看众人。
北宫白道:“诸位帮众,楚盟主仁侠英风,武功天下第一,要说当丐帮帮主,原无更佳人选。他铁肩担道义,一力负起丐帮这个重担,-今半年,丐帮上下无不铭感大德。只是楚盟主为天下武林之首,系整个江湖命运于一身,地位尊崇无比,这半年来,为丐帮劳心劳力,不知花了多少心血时光。我们丐帮作为武林一脉,亦不能自私自利,霸占看楚盟主不放,若果因此而延误了武林正义,岂非为武林所不齿乍。”
他一口山东口音,老得牙齿只掉剩两根,口腔通风,说话含糊不清,极难听得明白。然而内容遣字恰当分明,脉胳清楚,显然他人虽老朽,心智依然清明。
北宫白又道:“如今楚盟主因玉皇顶之事务繁忙,势要放弃丐帮帮主之位。咱们叫化儿麻烦了楚盟主这么久,亦不能老看脸皮继续麻烦他下去。今日召大家到来,就是为推选一位帮主,接替楚盟主的重担。”
群丐虽然听得不太明白北宫白的山东破风缺牙话,然而人人来白马寺之前,均都知悉今日大会的目的,不用听懂一句,已然把北宫白所言猜到个十戍十了。
北宫白道:“如若大家并无异议,便由此刻开始,推选帮主。”
群丐鸦雀无声,北宫白缓缓跪下,双手托耆墨玉棒,高举上天,说道;“推选帮主开始。”他这个姿势,也是帮中传下来的规矩,一日末选出帮主,他便不能站起身,或者把手放下。首辅长老是帮中位望最尊的一人,这一看叫作“矮身拜帮主”,以示在帮中自他以下,人人俱奉帮主为首,凸显新任帮主至高无上的地位。
另一名长老华心走了过来,封住北宫白的袕道。这一看却不是丐帮传下来的规矩,只是北宫白恐防自己年纪老迈,筋骨力弱,一旦推选帮主时候太久,恐怕支持不住这个双手高举的姿势,失威于帮众之前。这亦非为他一人之面子,而是墨玉棒是维系丐帮及帮主威信之信物,一旦跌下地上,势将为帮众所耻,引为话柄。是以他在大会之前,特别喝咐华心点住自己袕道,却能使身体维持姿势,法杖不致堕下。此举虽大伤他老朽腐败的筋骨血脉,为了丐帮威信,却也顾不得了。
广场之上,一片寂然。然而一时之间,无人敢当先站出来。
楚十力、北宫白均是不发一言。他们两人地位超然,倘若出言提议人选,帮众莫敢不从,那便变了钦点、而不是推选帮主了。按照帮规,帮主本有权钦点下任帮主,首辅长老却无此权力。然而楚十力只是代帮主,其位不正,也就闭口不言。
过了一会,华心高声道:“我二截棒长老华心,推举三截棒弟子文南山为帮主。”
文南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只见他年约四十,虎背熊腰,一脸精悍,穿看粗布麻衣草鞋,打了几个补钉,步履沉稳,走到广场之中。
这文南山在丐帮真是声名赫赫,无人不识。大家看见他走了出来,均是觉得理所当然,全然不感奇怪。
华心轻咳一声,朗声道:“文龙头出身少林,是昔年少林方丈玄法大师的关门弟子,一身武功玄门正宗,当然是高强之极。不说大家可能不知,文龙头是秀才出身,又是绍舆人,绍兴师爷天下闻名,文龙头的智计,想必也是高的。”
他口齿伶俐,官话纯正,说到这里,众弟子不由得哄堂而笑起来。
华心又道:“文龙头入帮十年,遇事身先士卒,为帮中立下无数汗马功劳,这是大家深知道的。这两年来,他弃武从文,致力于文书案牍,为整顿帮务出了不少大力,更显得他文武兼备,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华心相信,由文龙头出任帮主,是最适当不过的事。”
九大长老地位崇高,不人处理帮中日常事务。这等工作,全由二十三位三截棒龙头所分掌。文南山精明强悍,极得北宫白与华心的欢心,渐渐地位隐然凌驾于其馀二十二位龙头之上,这番推选帮主,北宫白虽然为示公允,不作推选,然而谁都知道文南山是北宫白手下第一大红人,他入帮十年,已被升为三截棒的龙头,际遇之快,帮中无出其右。想来由他出任帮主,楚十力又焉有不预先知悉默许之理亍是以文南山这一走出来,端的是众望所归,全无异议。
文南山抱拳道:“区区不才,承蒙华长老不弃,推为帮主之职,如果侥幸得任,定当竭心殚力,光大丐帮。”
过了半晌,北宫白道:“如果无人异议,推选另一位弟子,文南山便继承为丐帮第八十一任帮主。”
站在末端的袁公人长老忽道:“文南山甚么都好,就是私德不好,喜欢搞大黄花闺女的肚子。”
华心勃然变色,说道:“袁长老,你在说甚么十。”
袁公大道:“我说甚么,大家该当知道,丑事也无谓说出来了。”
文南山本来是个和尚,艺成之后,忽然还俗,将山西人豪展啸天即将出嫁的大女儿弄大了肚子,展啸天怒不可遏,将大女儿逐出展家,结果她便嫁了文南山。
三年之后,他依样葫卢,给弄大肚子的是杭州巨富方伯承的三女儿。方伯承倒也大方,送了女儿一大笔嫁妆,把她嫁了给文南山当二老婆,以后岳婿两家互不往来,也就算了。
直至十年前,文南山居然搭上了铁火堂铁震海的小女儿,铁震海性如烈火,如何肯罢休?立下追杀令,誓言将文南山大卸八块而甘心。
铁火堂权势滔天,文南山人为惊恐,后来不知用了甚么法子,才摆平了铁震海。然而人家知道的是,文南山休了展啸天的人女儿,明媒正娶了铁震海的小女儿。展啸天的大女儿不甘被休之屈辱,悬梁自尽。
此后不久,文南山便加入了丐帮。是以江湖一直盛传,文南山能够与铁震海达成和议,是由风云丐与北宫白联袂向铁震海居中说项所致。
文南山加入丐帮之后,死性不改,陆陆续续,又搞了两名农家女子,多纳两房妾侍。只是两名新妾没有背景,事情也就不大张扬。
袁公大此番说话正正揭及文南山的疮疤,文南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不便自我申辩。
华心道:“这些文龙头的家事,咱们不容置喙。选举帮主,重的是他有没有文才武功,将丐帮发扬光大。”
袁公大冷笑道:“我虽然读书少,也听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句话,文南山私德下好,是不能修身:休妻弄致妻子悬梁自尽,是不能齐家:这等品德,这等人物,难道可以相信他出任帮主之后,大公无私,宏扬丐帮亍。”冉恕华心忍住怒气道:“袁长老这样说。莫非心中另有帮主人选?”
袁公大道:“不错。”
华心问道:“敢问袁长老心中所属谁人?”
袁公大道:“便是区区。”
华心大吃一惊;心想:“他竟然想当帮主,这番可棘手了。”
这三十年来,朝廷败坏,苛税压民,民不聊生,叫化子更是苦不堪言,饿死耆不计其数。时移势易,丐帮帮中亦兴起了一支新进势力,称为“求食派”,主张广辟财源,煮水成盐、入河营漕、囤积为商,以图生计。
帮中固有势力却认为丐帮以丐为名,离丐则不成帮,弟子要发财,大可月兑帮求去,祖宗法规却不可废、不可改。这一派是帮中的多数派,自北宫白以下,包括华心在内的五位长老,即属其中。
可是帮中弟子实在穷得苦不堪言,不少已经偷偷在营商图利,求食派势力越来越强,终于在五年前,风云丐亦不得不指派其首脑袁公人为长老,安抚求食派的弟子。
五人长老自然知道求食派蠢蠢欲动,一直在图扩大实力,却万料不到袁公大如此大胆,竟然想染指帮主之位。
除北宫白袕道被点,脖子不能移动之外,四大长老面面相觑,目光均是露出担忧的神色。
袁公大道:“论武功、论资历、论德望,我有那一点比不上文龙头亍当仁不让,这帮主之位,原该由我担任才是。”
华心道:“论资历,文龙头自然比不上你袁长老。然而论到德望,此刻广场万馀帮众,你看看支持你袁长老的人多,还是支持文龙头的人多。”
袁公大吁了一声,吐出一口浓痰,恨恨道:“你们就是恃看人多,欺负我们人少的求食派来者。”
他适才说“论德望”,原是讽刺文南山的私德而言,谁知竟给华心故意曲解,一句捉看话柄,大是尴尬,唯有说句撒赖话,遮住门面。
华心道:“再说,论到武功,文南龙头是少林嫡传,也决不在你袁公人长老之下。”
袁公大仰天狂笑口说道:“文龙头,我们俩便切磋一下,如果我袁公大输了半招给你,今后一生便奉你为首,决不食言!”
华心何尝不知袁公大一身怪异武功,不知出自何门何派,诡秘绝轮,冠绝九大长老,是以口气才如此之大,文南山武功虽高,可末必能够稳躁胜券。只是求食派人数不少,文南山若不在武功上胜过袁公大,恐怕帮主之位也是坐得不稳,说不得,只好博他一博。
文南山甚是沉稳,拔出腰间单刀.抱掌摆出少林禅刀的起手式“童子敬佛”,说道:
“袁长老,在下献丑了。”袁公大戴上四指指环,拳间突出四枚尖针,手指碰擦,铿铿作响,晷一抱拳,道:“我让你先出招,免得人家说我以大欺少。”
文南山也不推辞,说道:“有僭了。”展开弓箭步,擎刀便欲出手。
忽听得公冶正人长老道:“且慢。”
文南山急忙收招,说道:“公冶长老有何赐教亍。”
一逅公冶正人既非北宫白、华心的旧派,也非袁公大的求食派,一向淡泊名利,保守中庸、极得帮中弟子尊敬。是以文南山也不敢得罪他,一听到他说“且慢”,立刻停招聆听。
公冶正人道:“我是长老,是不是也司推选帮主亍。”
北宫白道:“凡是三截棒以上的弟子,俱都可以推选或自荐成为帮主。你是二截棒的长老,自然可以。”
公冶正人道:“至于出任帮主的人,则不论年龄辈分,只要他是丐帮弟子,选谁都可以,是不是?”
北宫白道:“正是如此。丐帮帮主,为有德有能者居之。只要他德才兼备,我们身为长者,亦不能因他地位低微,而扼杀使他不能成为帮主。”
公冶正人道:“很好。我目下所推选的这位弟子,非但德才兼备,武功更是出神入化,比袁长老和文龙头的武功加起来都强得多。愚见认为,这位少年英雄当丐帮帮主,比起甚么长老、蓓头都强胜得多了。”
华心道:“想不到丐帮居然有这样的少年英雄,老丐倒想一见。”
公冶正人道:“好,张三,你出来吧。”
只见群丐当中飞出一人,身法曼妙,稳稳落到广场,站在公冶正人身旁。
一逅人年方弱冠,一脸笑容,身穿叫化子衣裳,手持十截打狗棒,可不正是张三?
张三这个名字,当真是大名鼎鼎,如雷贾耳,他这一出来,整个广场万馀叫化尽皆哗然,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于耳。
楚十力心道:“想不到张三见也-觎丐帮帮主之位,这下子麻烦可大了。”他深知张三的能耐野心,如果他能登上丐帮帮主宝座,不啻是手握百万雄师.天下那就多事了。
公冶正人道:“张三是今科武状元,丰-技勇,人人皆知。他当日在玉皇顶上,舍命阻止玉皇大帝射出后羿神箭,更是德风可鉴。”忽然问道:“楚盟主,张三是不是你的好朋友干。”
楚十力只得道:“是。”
公冶正人道:“张三更是楚盟主的好朋友,他出任帮主,楚盟主也是决无异议的。”
楚十力为示公允无私,早就答应过九位长老,决不过问推选帮主之事。如今自然不能出尔反尔,口出“异议”。他吃了这个哑巴亏,空自看急,却是别无善策。
华心道:“张三兄固然是一代俊彦,可惜他并非丐帮弟子。”
公冶正人瞪眼道:“谁说他不是丐帮弟子?”
张三躬身道:“启禀华长老,张三已于昨日,由公冶正人长老推荐入帮,是为十截棒的弟子。”说罢一扬手中的十截打狗棒。
公冶正人道:“北宫长老说过,弟子不论年资多久,都可以出任帮主,对不对?”
北宫白只得道:“不错。”
张三道:“启禀九位长老,就晚辈所知,丐帮第六十三代铁勒儿帮主,是当帮主之口才入帮的,不知晚辈所言中否?”
华心大声道:“那是第六十代游子帮主为奸人暗算而死,帮中凋零无人,不得不已的权宜之计。”
公冶正人道:“难道风云丐帮主不是为奸人暗算而死?难道今口帮中不是凋零无人亍。”
华心一时哑口无言,隔了一会道:“谁说帮中凋零无人?袁长老、文龙头不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吗※。”
公冶正人道,“,论武功,他们踉张三差上一人截。论将才,张三统领过十万大军。如果袁长老、文龙头都算是人才,张一三q不是人中龙凤亍。”
华心道:“可惜张三是今科武状元,又是朝廷大官,如此人中龙凤,丐帮司消受不起。”
公冶正人问道,“张三,你的朝廷大官干成怎样亍。”
张三道:“启禀公冶长老,官都丢掉了啦。”
公冶正人道:“华长老,前任朝廷大官,总可做得丐帮帮主吧。”
张三朗声道:“就晚辈所知,丐帮第八代弃靖帮主曾是孝廉,第四十三代古化官帮主曾是进士,而有秀才、举人头衔的帮主,更有五位之多。加入丐帮之前曾经做过朝廷官员的,除了桑帮主.古帮主之外,亦有第十代的郭虎公帮主、第十八代的司徒日龙帮主、第三十三代的华一元帮主、第五十一代的龙九斤帮主、第六十六代的毕丐帮主,一共有七位。”
他在昨晚至今,连夜熟读丐帮的历史典章,如今正好大派用场,如数家珍,群丐听得目定口呆,不论拥护他与否,均是为之叹服。
华心喃喃道:“丐帮规矩,你倒背得挺熟。”
公冶正人问北宫白道:“北宫长老,张三所言,是否正确?”
北宫白道:“确然如此。丐帮推选帮主的四十八条规条,并无禁止有过功名,或者曾任朝廷官吏的帮徒出任帮主。”
文南山忽道:“张三,据我所知,你是拜火教徒,是也不是?”丐帮弟子众多,消息灵通,冠绝天下,文南山所掌职位,正是负责传递消息,是以对于张三的底蕴来历,了如指掌。
张三道:“启禀文龙头,张三虽是拜火教徒,然而所奉宗教却与帮主之位无涉。丐帮帮主尽多信奉佛教、道教之士,第五十九代赵大歌帮主、第六十六代的毕丐帮主,均是景教教徒,便是文龙头你,也是佛教教徒,现今家中,还供奉耆佛祖金身。此中原委,诗文龙头明鉴。”
文南山给张三一轮抢白,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心中暗骂:“这小子连我家中供奉佛祖金身也知道了上定是公冶老鬼说给他听的。”
袁公大听到文南山受窘,大为得意,说道:“自招其辱,活该!”
华心道:“张三君文武全才,是人中龙凤,这是咱们大家都没有异议的。只是他新入丐帮,对丐帮一无功、二无劳,若是就此出任帮主,只怕帮中弟子不服。”
公冶正人冷冷道:“谁说张三对丐帮无功劳?”
华心大笑道:“张三入帮才一天,他对帮中有何功劳,请公冶长老说出来,让咱们洗耳恭听……”
公冶正人道:“三日之前,朝廷派遣小神捕危命,暗暗怞调整个河南省的三万精兵,打算乘看今天咱们推选帮主之日,围剿白马寺,将丐帮一网打尽。”
他此话说出,丐帮弟子起了一阵哄动,有的甚或大叫:“甚么,朝廷要和我们干上了吗?”“咱们踉狗官兵杀个你死我活!”
公冶正人大声道:“幸好,张三君忠肝义胆,冒死刺杀危命,力战守在衙门保诿危命的五千官兵,不知这算不算是大功劳?”他今年七十,却有H;十年的内力修为,这番运气说出来,虽然压不住帮丐喧哗之声,大部分弟子均听得清清楚楚。众丐听到此言※,更是群情泅涌,有的叫道:“张状元,多谢救命之恩。”有的甚至叫道:“张状元,万岁。”然而有的老成持重的,依然心存疑惑,不知公冶正人所说是否事窦。
公冶正人道:“楚盟主,此事原委,你亦当有所闻,不知是否属窦乍。”
楚十力早从风翩翩口中,得知此事的来龙去脉,只能答道:“此事确然如此。”
公冶正人道:“各位帮众,张三在朝廷大受皇上重用,年纪轻轻,位高权重。大家道是为了甚么矢了官..便是为了杀了危命,救了丐帮。他为了丐帮,连高官厚禄也不要了,我们在他面前还斤斤计较,吝惜一个帮主之位,可不觉得惭愧么。”
他这番话,却非事窦。乜不知是张三连他也骗了,还是他与张三一起串谋,欺骗丐帮帮众。
朝廷兀今为止,还末正式下令通缉张三,是以丐帮帮众亦无从得知他之所以被朝廷革职,是为了与蒙平衣串谋造反,而非杀危命、救丐帮。
楚十力是场中知道原委的唯一一人,要待出言揭破,又觉不妥。
一这时候许多弟子已然叫了起来:“张三侠骨丹心,仁义可风,我们拥立张三为丐帮帮主!”
华心、文南山的脸色俱是极为难看,公冶正人又道:“文龙头,如若你不舨张三,不妨踉他比划一下,以武夺帅,最是公道不过。”
当日玉皇顶上,文南山也有在场,见识过张三武功,自知远远不及,如何敢与他比划,自招其丑?一张国字脸扳得铁青,却不言语。
袁公大忽道:“张三少年豪侠,武功绝顶,丐帮自他掌管下,自当发扬光大,他当帮主,老丐万二分赞成,绝无异议。”
在这段时候,袁公大思虑百遍,这番似乎大势已去,自己势难夺得帮主之位。反正自己对帮主也不是志在必得,只须菖派盯文南山担当不成,自己便算赢了半局。不如趁机收篷,转头支持张三,二人连成一气,以后泣拢张三入伙,更为化算。
袁公大吁了一声,吐出一口浓痰,说道:“老丐可是一心一意为丐帮,希望丐帮选任一个才德过人的帮主,颔导大家,则到比老丐更适合的人选。自当退位让贤,可不像有些人,一心谋私,只希望自七当帮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怎样的一副德性。”
文南山一听之下,立刻知晓袁公大的心意,心想事到如今,已然不可挽回,遂立刻道:
“我也支持张三当帮主!”
他此言一出,欢声雷动,群丐齐呼:“张三当帮主!”“张三当帮主!”不绝于耳。
张三踌躇满志,暗自窃喜:“世事难料,因祸得福!谁知与蒙平衣谋反不成,竟然误打误撞,当上了丐帮帮主。”不禁佩服自己当机立断,杀了危命之后,立刻往找公冶正人,自荐游说,大鼓如簧之舌,方有今日的收成。
群丐喝采声中。张三朗声道:“张云一日得以成为丐帮帮主,自当不负九位长老.在场诸位帮友,以及丐帮百万弟子之所托,殚精竭智,尽力令丐帮发扬光大。”
他内力浑厚,一字一字吐出,攒人群丐耳朵,便如在群丐耳畔说诂,声音虽不甚大,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群丐俱是钦服万分:“这位武状元张帮主内力真是深厚之至,丐帮中舆可期。”
华心领耆张三,走到北宫自身前。
张三一手从北宫白手上拿过墨玉棒,望也不望北宫白,转身高举法杖,面向帮众。这“仪式”表示帮主地位凌驾于首辅长老之上,首辅长老跪地双手奉献墨玉棒,乃系应有之义,不必虚饰客气。萃丐齐聋欢呼“张帮主万岁!”
楚十力冷眼旁观,轻轻叹气。
华心解开北宫白的袕道,北宫白缓缓倒地,双目兀自睁得老大。
北宫白筋骨衰老,武功早已全失,适才袕道被点,跪在地上这许久时候,血气停顿,全身渐次麻木。张三接过墨玉棒之后,心头一松,油尽蹬怙张三目光如炬。接墨玉棒时早已看出北宫白已然死去,只是此时正当他接法杖,领受帮众祝祷欢呼。正式成为帮主的要紧关头,管得他油尽不油尽,灯怙不懂怙?还是先做帮主要紧。
华心叫道:“北宫长老二北宫长老?然而此刻广场万馀对目光,尽皆放在张三身上,谁也没有看上华心与北
(请看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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