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慰真情 十四
这天早上,太阳东边升起。
小燕子刚刚睁开朦胧的睡眼,突然忽喇一声。一只小鹿从树丛中跳了出来。
小燕子吓了一跳,随即笑起来:“一只小鹿!”那小鹿生下来不久,稚弱异常,咩咩的叫了两声,又跳回树丛中。
小燕子站起身来跟过去瞧,突然发现三个男子正在树丛那边围着剥切一头大鹿。那三人不是回人装扮,而是中原汉人的穿着。
小鹿在他们身边绕来绕去,不住悲鸣,被打死的大鹿一定是它的母亲了。
一个男子骂道:“他妈的,连你也一起吃了!”站起身来,弯弓搭箭,对准小鹿要射。小鹿不知奔逃,反越走越近。
小燕子惊呼一声,从树丛中奔了出来,拦在小鹿面前叫道:“不准射!”那男子一惊,待看清楚时,见是一位相貌俊秀衣着华贵少年,光艳如同女子,不由退了一步。其余两人也站了起来。
三个人议论了几句,忽然齐声发喊,提刀包抄了上来。
小燕子心一惊,想跑已是不可能,只有硬着头皮迎战。
尚未过几招,已落下风,那三人围攻更紧,一人执刀砍来,小燕子躲闪过去,一声惊叫起来,叫声末毕,忽然呼蓬呼蓬数响,三个人一齐飞出,跌倒在地,哼哼卿卿爬不起来,原来都给点了袕道。
小燕子怀疑自己在梦中,回头一看,翩翩走过来两个年轻人,不是永琪,易可又是谁!小燕子心里一喜,眼前一片模糊,原来已是泪水满眶。
永琪飞跑过去,一把拉住小燕子,眼里也是湿湿的,半晌才说出一句:“你让我找得好辛苦……”
易可也上前来和小燕子打招呼,小燕子脸色一变,一颗心往下沉去。
易可知趣地往那三个人走去。
那三人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知道今日遇上了克星,都吓得只打颤。
易可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那年长的一个说道:“我们是关内赶骆驼做生意的,匪民抢劫,已身无分文,正要逃回关内去。”
永琪一听到“匪民”两字,也走去盘问:“匪民有多少人?”
“多少人不是太清楚,应该不会少于三四千吧。听说有不少是流亡囚徒哗变的,也有些是当地贫苦牧民聚众闹事。幸亏我们遇上的不是心狠手辣的囚徒,只抢了货物钱财,没有丢掉性命。”
“都在什么方向?”易可又问。
“就从这里往黑水河去一百多里。”那年长的见他们不象歹人就求饶道:“各位爷饶命,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想弄些盘缠回中原去,并没有杀人害命之心,求各位爷高拾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另一个年纪轻一些的已哽咽道:“我上有老父母,下有妻儿等我回去,求求各位……”
易可斥道:“现在求人有什么用,若是我们晚来一步,你们敢说不会伤了这位公子?”
永琪这才发现小燕子已毫无踪影,这一下非同小可,急喊道:“小燕子!小燕子!”
哪里有什么回应。
那二个人还在求饶着,易可也没空去理会,给他们解开袕道,扔给他们一些碎银道:“你们好自为之,下次让我们碰上绝不轻饶!”
“是!是!”
那些人忙不忙磕头,抓了银子飞溜而去。
永琪简直就象失了神,眼睛红红的,到处狂喊:“小燕子——”
易可牵过马来,把缰绳递给他:“稍安勿躁!一定是她趁我们审问那三人时骑马走掉的,她那马虽是千里良驹,也走不多远这两匹马还不差,我们赶快上马追吧。”
永琪听她如此一说,才略定定神:“你说的极是!我们赶快追!”
小燕子确实是在见永琪丢开她不管,却去和易可一起审问那三人时,跑掉的。
这一回简直伤心地一塌糊涂。
对于自己以前的猜忌顾虑再无半点怀疑。
她一个劲地狠狠袖打着白马,根本不管马婰已隐隐有血痕。
白马不知主人怎么了,吃不了痛,也就撤开蹄子拼了命的跑。
这样一路狂奔,也不知走了多远,大漠上暮色渐浓,一钩眉毛月从天边升起。前边隐隐约约有篝火堆,小燕子一天奔驰没进水米,又心潮难平,此时已全身虚乏的很厉害,遥遥见了那火光,振作最后一点点精神,催马奔上去。
渐渐那火光近了,还有鼓乐之声。小燕子只觉脑袋发晕,眼前一黑,任由白马跑去。
待小燕子慢慢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大篝火边,一个男青年一手端着碗马女乃子,一手挽着她的脖项。
小燕子一惊:“你要干什么?”一坐而起,却一下子站不起身来。这才发现还有几个人围坐着正望着她。
“兄弟,你醒了!”那男青年惊喜地喊道:“别急,你只是太累太饿了,喝了这碗马女乃子,坐着休息休息会好些的。”
小燕子这才想起自己是男装,而眼前这个回族打扮的男青年讲的竟是汉语。
她说:“你会讲汉语?”
旁边另外一个男子笑了:“我们族很多人都会讲汉语的。”
“我叫阿密特,兄弟请用了这碗马女乃子吧。”那男青年递上碗说道。
小燕子这时也发觉自己肚子饿得咕咕叫,也不客气,端起那碗咕噜咕噜一气喝了个干净。
“谢谢你们,我叫方小慈,嗯,还有什么可吃的吗?”阿密特热情地说:“有,有,这里还有扒饭、烤肉、蜜瓜……你运气真好,正赶上我们的假郎大会。”
“偎郎大会?”小燕子嘴里嚼着块烤肉,好奇地问道。
这才注意到这一堆篝火很大,四周围坐了许多年轻男女。
有的在烤中羊。
有的在做抓饭。
有的在弹琴奏乐。
一片喜乐的景象。
阿密特告诉她,回人婚配虽也由父母之命,须受财产地位等请样羁绊,但比汉人的礼法要宽得多。假郎大会是回人自古相传的习俗,青年未婚男女在大会中定情订婚,所谓“偎郎”是少女去偎情郎,锦带绕颈,一舞而定终身,自来发端于女方,却是凰求风,而不是风求凰了。
这时乐声曲调柔和,帐门开处,涌出大群回人少女,衣衫鲜艳,头上小帽金丝银丝闪闪发亮,载歌载舞向火堆走来。
就在这幕天席地,欢乐不禁的场面中,许多少女跳到意中人身旁,解下腰间锦带,套在他项颈之中,于是男男女女,成对成对地载歌载舞。
小燕子猛然想起自己的事,不由心里一酸,眼泪又差点夺眶而出。
阿密特却没注意到她这副表情,歌声在耳,情醉于心,几杯马女乃酒下肚去,阿密特脸上乏红,甚是欢畅。
突然之间,乐声一停,有两个人从中间大帐手牵着手走了出来。
小燕子候地一震。当先一人正是蒙丹、含香紧随在一旁。
只见蒙丹向众人一挥手,大家全都跪了下来,向真神安拉祷告。小燕子也随众俯伏。祷告完毕,蒙丹叫道:“已有妻室的弟兄们,今日你们辛苦一点。我们刚刚接到情报,可能有匪民来犯,请你们在外面守御,让你们的年青兄弟高兴一晚。”号角响起,一队男子列队而出,各人左手牵马,右手执着长刀。
阿密特跨上马,向坐在地下的年轻人喊道:“真神保佑,让你们今晚和心爱的姑娘欢叙。”
年轻人欢呼叫喊:“真神保佑,多谢你们辛苦抵挡敌人。”
阿密特长刀虚劈,率队出外守御去了。
小燕子见这番场景,暗暗有些心惊,匪民蚤乱已厉害到这种地步了吗?见蒙丹、含香也盘腿坐在火堆边,小燕子站起身来,挤进入丛去相会。
朦胧月光之下,含香依然那么美丽动人。蒙丹仿佛更加英武豪健了。
小燕子跑了起来,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喊道:“含香!师父!”
含香听到人群中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四处环顾,看见一个少年正朝这边挤过来,待到了眼前,一见他那双大大的水灵灵的眼睛,吓了一跳;“小燕子?”
“是我!”蒙丹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燕子,真的是你吗?”小燕子把帽子一取,露出满头秀发,喊道:“是我呀,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含香紧紧楼住小燕子,开心地转了几个圈,口里不停念着:“真神保佑!真神保佑!”
蒙丹乐得哈哈大笑,猛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吗?”
小燕子脸色暗淡下来,默不作声,含香感到有些惊奇:“发生了什么事?”
小燕子正不知要如何作答,突然号角嘟嘟嘟地吹三声,那是有紧急情况的讯号。
众人一听立时散开了,两匹骑马驰近,两名回人翻身下马,报道:“卓轮那边派人来求见。”
蒙丹说:“好,领他来吧。”
小燕子纳闷:“卓轮是什么人?”“就是乱军的头领。”
小燕子奇道:“匪民叛乱还成军了吗?”
“我也不明白他们怎么那么有组织,好象经过专门训练似的,而且糟糕的是投靠他们的边疆贫民愈来愈多。”
蒙丹皱起浓眉有些忧心仲仲:“我们黑水河流域难有安宁之日了。”
这时,两骑在前,后面跟着两骑,向人群驰来。
离人群约几米远处,各人下马走来。
那使者身材魁梧,步履矫健,后面跟的随从也极为粗壮结实。象个小巨人。
那使者走到蒙丹跟前,也不施礼,只点点头,说道:“你是族长么?”神态十分倔傲。
匪军在这一带杀人放火,抢财劫色,回人早巳恨之刺骨,这时见使者如此无礼,几个回人少年更是忍耐不住,刷刷数声,白光闪动,长刀出鞘。
那使者毫不在意,朗声说道:“我奉卓轮大王之命,来下战书。要是你们识得时务。交物纳员,大王说可以饶得你们的性命。否则全体诛灭,你们可不要后悔。”他说的是回语,众回人一听,都跳了起来。
蒙丹见群情汹涌,双手连挥,命大家静下来,凛然对使者道:“你们无缘无故来杀害我们百姓,抢掠我们财物,真神在上,定会惩罚你们的不义行为。要战就战,我们只剩一人,也不屈服。”
众回人举刀大呼:“要战就战,我们只剩一人,也决不屈服。”
月色下刀光如雪,人人神态慷慨悲壮。他们世代虏诚奉信伊斯兰教,实爱自由,决不做人奴隶。
小燕子见此情形不由震撼得一塌糊涂。
那使者嘴唇一扁,说道:“好,教你们个个都死!”一口唾沫,狠狠吐在地上,这是严重侮辱对方之意。
早有三个回人少年跳出人群,喝道:“今天你是使者,我们敬重宾客,让你好好回去,以后相见就再不客气!”
那使者嘴一努,那随从抢将上来推开回人少年。使者叫道:“呸,你们这种人有什么用?今日让你们瞧瞧我们的手段。”
手掌一拍,叫道:“来吧!”随从四下一望,见有几匹马系在一株白杨树上。便大步走到树旁,双手抱住白杨树,用力摇撼几下。
大声吼道:“起!”竟把那株白杨树拔了起来。众人见此神力,尽皆骇然。
那随从双拳捶胸,厉声喝道:“谁敢来和我比武?”
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说道:“我是回人中最没用的人,可是比你还中用一点点。”
小燕子一惊,认出那人正是易可,连忙四处看看却没有发现永琪的身影。
众回人见易可生得文弱,面目如画,站在那里比随从矮了一个头,都想着他为本族威风挺身应战,这番志气勇敢自是可敬可佩,但强弱悬殊,如何是那随从的敌手?
众回人敌忾同仇,早有几个族中知名的大力士站出身来要代他决斗。
易可一心要挫折这使者的气焰,举手谢道:“各位哥哥,这几个人不中用得很,何劳你们动手?先让最不济的小弟弟来试试吧。”
那随从大怒,奔上来伸手要抓。
易可站着不动,微微而笑。
那使者伸手拦住了,对蒙丹说:“这位既要和我随从比武,如有损伤,可怪不得谁。”
说罢转过头来问易可:“你是要文比还是武比?”
易可说:“文比怎样?武比怎样?”
使者说:“文比是你打他一拳,他打你一拳,大家不许招架退让,谁先跌倒算输。武比就是任意出拳。”
易可说:“随便,文比武比都一样。”
使者说:“咱们只在此比力气、斗功夫、武比伤和气,还是文比吧。”
其实他是见易可身材瘦弱,料想灵活敏捷,如一味躲闪,或许打他不着,所以要文比,心想:“这样你可躲不过了。”
那拔树的随从听使者这么说,大吼一声,走向易可。
易可神定气闲,泰然自若,笑道:“你是客,让你先打吧。”
小燕子心里不禁暗暗佩服。
众人却不明底细,个个担忧。
一片寂静中,只见那人呼呼喘气,全身骨节格格作响,运气提劲,然后双腿微蹲,劲贯右臂,呼的一声,铁拳夹着一股疾风,向易可正胸口猛击过去,突觉对方胸部顺着拳势向后一缩。
易可胸部内吸之势,和他这当胸一击配合得若合符节,丝丝人扣,快慢尺寸,实无厘毫之差。旁人只见这一拳把他胸部打得凹了进去,可是说也奇怪,竟无半点声息发出。
蒙丹看出来是这少年内功精深,借势消势,不由又是佩服又是欣慰。
那使者精通武功,也看出了这点,非常惊疑。
众人却都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时易可说道:“我要打了!”
她手臂并不向后作势,随手一伸,轻飘飘一拳打出,波的一声,在那随从胸前一推,使的是重手法中“大力金钢杆”之劲。
那随从并不觉得胸口疼痛,只觉一股极大力量把他向后推出,忙运全力,向前猛撞,那知易可这一拳发得快,收得更快,劲未使足,候然收回。那随从正在向前猛挺,前面忽然失去凭依,要想收势,哪里来得及?
只见易可身子微偏,呼蓬一声,尘土飞扬,那个粗壮结实的身躯已倒地。
众人都是一呆,回过神来全都拍手大笑,呐喊欢呼起来。
那使者忙伸手,将随从拉起,脸色悻悻:“咱们走着瞧!”俩人上马,灰溜溜而去。
众人都围上去赞叹自己的英雄,蒙丹觉得这位少年极为脸生,看他的身手应是来自中原,不象回疆人氏。
挤过人群也往蒙丹、含香过来。小燕子心想她要干什么?永琪在哪里呢?到了眼前,易可行礼,蒙丹忙回礼道:“兄弟,辛苦啦,愿真主安拉保佑你。”
小燕子一点也没有要相认的意思。
易可只好说道:“我和一位朋友一起来到这里,因为军务紧急,那位朋友已飞驰回去报信了。那位朋友托我向两位说一句话,回忆城里的兄弟姐妹们马上就来相聚,请蒙丹、含香两位好好照料小燕子。”
含香惊喜得一塌糊涂:“你是说永琪、尔康、紫薇他们都要来了?”
蒙丹却更是迷惑了,看看小燕子又看看易可:“你们俩早就认识?”
小燕子没好气地说:“认识,她叫易可,除了尔康,还有箫剑、晴儿他们也来了。”
含香喜道:“真主呀,今天真是双喜临门……”
蒙丹忙又对易可施礼道:“易兄弟,快请入帐,细细讲来,你那位朋友可就是指永琪?”
易可暗暗佩服蒙丹的聪明,点头道:“是。我和永琪前来寻找小燕子,沿途碰上匪军主力正计划要来袭击抢掠一个回民部落,那时还不知你们就在这里。时间太紧,永琪来不及与你们相见已回去报信了。大军马上就开拔过来,所以这边还要请你们稳住敌人才好。”
“大军?永琪还带了兵?”含香问道。
蒙丹说:“只听说朝廷有军队前来巡视边疆,没想到是永琪的主帅,而且来得这么快。”
小燕子看了看易可一眼说道:“本来可以来得更快,在丛林里耽搁了不少日子。”
含香此时也看到了小燕子与易可之间的隔隙。
易可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似的,对蒙丹说:“永琪带军前来最快也得三天,照刚刚的情形看来,明天他们就很有可能会来袭击,今夜一定要加强防备。如果来的真是他们的主力,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一次机会。等候时机,前后夹击,一举歼灭。回疆就有长久安宁了。”
蒙丹说:“你说的太好了,易兄弟,我虽没有和卓轮打过正面交道,但听说他是个颇有谋略的人,我们不可掉以轻心。“卓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倒是颇有兴趣知道。”易可若有所思地说道。
“易兄弟,请稍侯片刻,我去布置一下防御就来。”蒙丹又转头对含香说。
“你好好招待客人,我马上回来。”
“你要小心。”含香不忘叮嘱丈夫一句。
含香这时才分出神来问小燕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个人跑出来的吗?”
小燕子见情况险峻,大敌当前,也暂时把个人恩怨放在一旁,说道:“没什么事,只是一些小口舌,我的马跑得快就先到了。”
易可双目含笑,赞赏地冲小燕子点点头。
小燕子对此不理不睬。
含香笑道:“成亲也几年了,还是小孩子脾气不改,不知又让永琪为你担多少心。”
小燕子没好气地说:“他才忙呢,哪有时间理会我。”
含香道:“他忙你更应该体贴关心才对呀,他又是阿哥又是主帅,不忙才怪呢。傻燕子,男人家自有男人家的抱负和事业,他不可能一天到晚都陪着你呀。”
易可见含香说得如此直接中肯在一旁听得又是惊讶又是佩服。
小燕子油油地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这时蒙丹已回来,道:“我都安排好了,应该已无大不碍。易可兄弟,看来咱们今夜得秉烛共寝,一起来商议一下具体的防敌御敌措施了,明日只怕就有一场恶战。”
易可顿时红了脸,木愣在那里不搭腔。
蒙丹、含香都觉奇怪。
小燕子笑了笑,给易可解围道:“师父,师母,易可是个姑娘,和我一样常常喜欢扮成男装在外行走。”
蒙丹惊得睁大了眼睛。
“易姑娘?”“是!”易可有些不好意思:“扮成男装行走方便些,还请两位多包涵。”
含香上前来拉住易可的手说道:“易姑娘不用多礼,姑娘是巾幅不让须眉。”
“对,对!”蒙丹附和道:“今夜还得劳烦姑娘共商计策了。”
“劳烦不敢当,铲恶除奸之事义不容辞,自当尽力而为。”
小燕子不甘落后,也嚷起来:“师父,让我也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含香说:“大家齐心协力,再多困难也要挺过去,一定要打赢这仗。”
易可说:“关键是挺过这几天。拖住匪军,等待大军的到来。”
蒙丹说:“我们没有专门训练过的军队,只有把全族人集合起来投入战斗,就是那句话,只剩最后一人,也决不屈服’。”
“那么全族共有多少人呀?”小燕子问道。
“老人小孩在内,总共二千八百多人。”
易可听得暗暗心惊,嘴里说道:“让我们大家来好好筹划筹划吧。”
第二天拂晓时分,卓轮果然带了大队人马杀将过来。
幸好蒙丹等人早有准备,下令将所有车辆马匹围成——个圆圈,弓箭手在圈内固守。卓轮的人几次冲锋,冲不进去,于是在弩箭不及之处,倔起长壕深沟,要将回人牢牢围困,活活饿死渴死。
易可大喜,对蒙丹说:“只要能坚持下来这几天,就万事大吉了。”
蒙丹道:“卓轮那边可能清楚我们有大军要到。就怕他一旦取得情报,势必强攻,我们的条件不容许我们强撑太久。”
“你说的有理,我们应该挑出青壮年人来作好拼死抵挡的准备。”
含香说:“还应传令下去节约粮食和用水,我们的存货本就不够。”
这样过了两天。众人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之意。
虽然两天内只有几次小的战斗,但也折腾得颇为辛苦劳累。
蒙丹、易可、含香、小燕子都不曾好好合过眼,总是四处巡视探望伤员鼓舞士气。
这天敌方队伍似乎又有所增加,而且包围困突然裂开一道口子,几十个军将骑马簇拥着一位中年汉子慢慢走近些许,又停住了。
易可站在高处,远远望见那汉子指指点点。
蒙丹说:“那必是卓轮无疑。”
因为距离较远,易可怎么也看不真切,心里有点焦急,又担心对方有什么新举动。
蒙丹却愤怒难平,要过——张弓来,施展神力,拍的一声,那长弓登时拉断。当下又拿过两张弓来,并在一起,一箭扣双弦,将两张弓都拉满了。手一放,羽箭如流星般直向卓轮面门飞去。
卓轮一惊:“相距这么远,怎会有箭射来?”身子一侧,那箭噗的一声,插入他身边一名亲兵胸膛之中。
卓轮不由大怒,叫道:“还犹豫什么,趁他们援军到来前绘我强攻,一个活口也不许留!”几千亡命之徒不顾箭羽蜂涌而上,狠命前冲。
回人也个个奋勇争先,拼命抵挡。
一场恶战直杀得天昏地也暗。
仅仅几个时辰,回人败势已明显,箭枝不够。兵力弱小,虽然人人为家国自由拼死一战,但毕竟敌强我弱,渐渐只剩招架之力了。
蒙丹施展武功已在人群中杀红了眼,任敌人围拢猛攻,他却似礁石面对惊涛骇浪屹立不动。
易可看得心惊不已,对小燕子,含香说道:“情形危急,你们把苦弱病残,妇女儿童集中一下,准备马匹逃走。余者留下来阻拦敌人,你们越快越好。“不!”小燕子大叫:“我要留下来。”
含香也说:“我和蒙丹生死都要在一块,我是决不会先行离开的。”
“你们冷静点好不好?”易可也急了。
“你们难道想让全族人都毁灭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能走一个是一个!”
这时敌人攻势更急,状况更加惨烈。
易可几乎要哭出声来:“求求你们,再耽搁就来不及了!”
含香倒冷静了下来,看看周围形势,对易可说:“什么也不用说了,现在情形、老者小小很难冲出去,我们战斗到最后一口气。”
小燕子也神色一凛,斩钉截铁般说:“战斗到最后一口气!”
易可见如此,心一横,牙一咬,道:“好!”
正在此刻,忽听敌人后面喊声阵阵,马蹄声急促,刀枪相交声一片。
敌人阵势顿时混乱不堪,蒙丹心神一振,高叫道:“兄弟们,拼命杀呀,我们的援军到了!”
易可、小燕子、含香均是一喜,回人也是士气大振,奋力反攻。
十几骑清兵已冲杀进阵内,其中两人立马在先,勇不可挡。
一人喊着:“小燕子、易可,你们在哪里?”
另一个叫着:“蒙丹、含香,你们没事吧?”正是永琪和箫剑。
小燕子叫道:“永琪,永琪,我在这里!”永琪手舞长剑,一马当先闻声冲到,清军铁骑跟在其后,众叛军大呼阻拦,却哪里拦得住,顿时兵败如山倒。
箫剑连忙布置下去:“不要放跑了卓轮!”
小燕子见永琪赶到,脸上,身上,剑上溅满了鲜血,纵身入怀连叫:“永琪!永琪!”
永琪揽住她,轻轻拍她背脊,说道:“别怕,我们来救你啦。”
易可见此情形,咬住嘴唇不语。
蒙丹、含香已与箫剑会合,大家死里逃生再次重聚都又惊又喜感慨万千。
“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这么及时!”蒙丹叹道。
“多亏箫剑筹划得当,”永琪说道:“我们挑选骏马,带了二千五百精兵,一刻也不敢停歇地飞赶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点点。”
“不晚,不晚。”含香说道:“恰到时候。”
箫剑。说:“要是早几个时辰到,也不至于让你们担惊受怕了。”
小燕子大难不死,已是兴奋地一塌糊涂。
“你们刚才没看见师父,好英勇,以一当十。系到哪里就让哪里的贼人心惊胆寒。”
蒙丹笑道:“我也是杀得性起,把命豁出去了。“你那股玩命劲我们早就有所领教了。”永琪呵呵一笑。
除易可外,大家都想起当年蒙丹从回疆一路追寻含香,身负重伤倒在会宾楼的往事,不由都相视一笑。
这时有军佐上前来报告逃走了几百人,卓轮可能就在其中。
箫剑说:“可惜、可惜,让他给跑了。”
那军佐说:“那几百人身手都不错,为首的武功更是厉害,我们损伤了不少人马,仍是没有拦住那群亡命之徒。请帅爷以军令论处。”
说完已是跪在永琪面前。
永琪忙扶起他道:“昼夜奔驰人乏马困地迎敌兄弟们也情有可原。况且急乱之间也没布署安排好。不要请罪了,赶忙料理战场,收拾俘虏要紧。”
“是!”那军佐感激地站起身来。
箫剑道:“挑几十个精明的兵士带足粮草追寻探查,注意留下标志,不可正面交锋。”
“对,大漠茫茫,不可让他们轻易消失。”蒙丹也说道。
“是!”那军佐领命而去。
永琪这时想起什么,对易可说:“你可见到了卓轮?”易可道:“远远地看不真切,不能够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
小燕子觉得易可和永琪之间总有些什么秘密似的,顿时感觉全身上下不舒服。
箫剑爱怜地给小燕子理理乱发,叹道:“跑出来这么多天,把我们大家都急疯了。幸亏来得及时,苦你真的出了什么事,你教我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咱们九泉之下的爹娘。”
小燕子听着哥哥这一番话,不由鼻子一酸,连日来的委屈、愤懑、辛苦、劳累,一齐袭来,哇地一声扑倒在箫剑怀里痛哭起来。
众人都是一惊,马上又明白了小燕子的心情。
含香依在蒙丹怀里,俩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心里自是千言万语说不出来。
“小燕子——”永琪走过来正要安慰几句。
那军佐又来禀报道敌人共死伤一千五百多人,俘虏一千余人。我方回民死伤过半,军士仅仅几百人的伤亡。
易可说道:“如此看来,卓轮至少还有一千多人马。”
“我们应趁胜追击,否则这一千多人流窜在大漠中堵截不易,后患无穷。”蒙丹道。
永琪也说:“擒贼需擒王,斩草要除根。”
“大家今夜还是稍作休息,待侦察队报回消息来再作打算。”箫剑说完,大家已无异议。
小燕子道:“紫薇、晴儿他们什么时候来和我们会合呀?”永琪道:“可能要稍晚几天,行李辎重都在他们那里,行军速度大受影响。”
“不用担心他们,他们也是粮足兵壮的,即使碰上卓轮残兵也不怕。”箫剑安慰道。
这天晚上,众人清扫战场,奏起了哀乐。
回人在地下挖掘深坑,将阵亡的将士放人坑内,面向西方,然后埋葬。
永琪等人感到奇怪,询问身旁回人,那人说道:“我们是伊斯兰教徒,死了魂归天国,直立,面向西方圣地麦加。”
众人听了嗟叹不已。
小燕子发现了阿密特身中数刀的遗体,想来他一定是受众多敌人围攻,竭力战死。又想起熊熊篝火边他遵绘那碗马女乃子,说起假郎大会的情形,悲从心来,再也忍耐不住,好好痛哭了一场。
埋葬完毕,蒙丹、含香率领本族回人大声祈祷,感谢真神佑护,打了这场胜仗,全族得以拯救。
易可说道:“这一仗已大伤卓轮的元气,我们是不是要防着他逃回中原去?”
“如果他确是逃犯哗变的,这就极有可能。”永琪沉吟道:“应该派人通知人关各城卡,注意搜索盘查。”
小燕子在一旁见他俩人又说到一块去了,事前的酸楚不禁涌上心来,当下也不言语,哼了一声掉头就走。
永琪一惊,也顾不上和易可打招呼,撒腿就追了过去。
易可一个人愣愣地站在那里一会儿,悄悄回帐而次日一早,天朦朦亮,易可便在帐内留下一信,悄然而去。
大家却是酣甜一睡,近晌午时分才起身,来找易可,却见帐中无人,都吓了一跳。永琪折开那封信来,见信上寥寥写着数字:“各位:大局已定,我先去找卓轮。易可留字。”
永琪呆了半晌,喃喃自语道:“她一个人到哪里去找卓轮呀?”
“一定是跟踪侦察队的马蹄去了。”箫剑说道。
小燕子感到内疚,因为昨夜永琪已跟她解释了半天,她终于明白了一个大概。原来卓轮很有可能是白莲教座下的青木堂堂主刘勇。
去年青木堂辖内教民在山西一带聚众起义,被官军镇压围剿,刘勇混在兵士中部没能逃月兑,被一起流放到回疆。
在流放途中刘勇又抓住机会同原部下和众犯人杀死解押官军,逃到回疆深处,日渐形成一股不小的势刀。
永琪、尔康、箫剑那日得到卓轮匪民蚤乱的消息就决定找易可来帮助,毕竟易可是白莲教教主的养女,作为少教主出面应该可以尽量减少兵戈之争。
易可当初却不愿同室躁戈,出力相助。
永琪那天一大清早跑去找易可说道:“和朝廷对抗的事暂且不论,无论卓轮是不是刘勇,他在边疆如此烧杀抢掠,残害百姓,这难道也是你们白莲教的教规道义吗?”
易可被永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服了,终于答应出面来管管这件事。
永琪一喜之下就有些忘形地握住易可的手道谢!
正好被小燕子撞见,才引来了后面的一连串误会波折。
昨夜小燕子听完这些。很认真地问永琪:“那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易可的呢?”
永琪愣了一下决心实话实说,以免今后又有什么误会。
“易可是个优秀的女孩子,”永琪小心翼翼地措着词:“我对她很欣赏也很同情,我希望可以和她成为好朋友。
他停了停,看看小燕子问道:“你呢?”
小燕子眨着大眼睛笑道,“和你一样。”
“小燕子!”永琪松了一口气,紧紧抱住她道:“求求你,以后不要这样吓我好不好?以前是为了个采莲,现在又为个易可,闹得大家都不安宁。我的心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肯放心呢?”
“除非天下的土地都不产粮食了!”小燕子抿着嘴乐起来。
“为什么?”永琪二文模不着头脑。
“不产粮食就没有醋喝了。这都不明白吗?”永琪笑道:“你好坏……”就俯身吻了过去。
小燕子想到这里,觉得很对不住易可。
一定是自己的态度一再伤害了易可。永琪说得对,易可是个好姑娘,身世又和自己一样凄凉,刚刚交得大家几个朋友过了几天开心日子,又被自己闹成这样。
小燕子越想越不安。
易可连日来劳顿不堪,现在又孤身一人去追寻卓轮叛军,真是危险重重。
这时听箫剑说着:“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寻她去。”
永琪道:“得多去几个人。我和小燕子先去。箫剑你带一部分军队第二拨接应。蒙丹、含香就在这里等尔康他们到来。”
大家应道:“好!”
永琪把白马牵过来让小燕子乘坐,自己也骑上马道:“走吧!”两人并辔而去。
不久,箫剑就带了一千五百轻骑精兵,离开了蒙丹、含香的大营,沿着马蹄痕迹追去。
易可——夜在帐中思潮起伏,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寂寞凄凉、听帐外回人弹着不拉,唱着缠绵的情歌,更增惆怅。
柔肠百转之下,悄悄起身,留下一信给众人。带了兵刃干粮,上马在大漠中辨认马蹄足迹,追踪侦察小队而去。
她连日来战斗躁劳,身体已有些虚弱,勉强支撑着行了几十里,已是疲累不堪,干脆放松缰绳仍由坐骑慢行。
见马蹄足迹一路往东北方向行进,不由在想,卓轮真的是想逃回关内去么?
正边行边想着,隐隐约约听见从西南方向传来长声号叫,声音甚是惨厉,叫声中充满着恐惧、饥饿和凶恶残忍之意,似是百兽齐吼,久久不恳。
易可感到奇怪,侧耳静听,觉得那叫声渐响,西南远处一片黑云着地涌来,中间夹着隐隐郁雷之声。
易可猛然想起什么,大吃一惊,拔起身子,站在马背之上,极目四下辽望,见北面好像有两株大树。
也来不及多想,一提马缰,向北飞驰而去。
这时叫号之声愈响,听来惊心动魄。
跑了一阵,只听得身后虎啸狼嗥,奔腾之声大作!回头望时,烟尘中只见有些虎豹、野骆驼、黄羊、野马疾奔逃命,后面灰扑扑的一片,不知有几千头饿狼追赶而来。
易可记得以前师父曾讲过大漠中狼群最是凶恶不过,不论多厉害的猛兽,遇上了无一幸免。
再跑一阵,前面果然是两株大树。
驰到临近,易可一跃上树,坐上高处的树枝。
刚刚在树上坐稳,狼群已然迫近,当先却有两个人。
易可大惊失色,叫道:“永琪!小燕子!”永琪小燕子已奔到树下,都是飞身一跃,攀住树枝,身子荡在半空中,脚底下全是虎豹、黄羊、野马之属狂奔而去。永琪、一个筋头翻到树上站住,伸出右手把小燕子拉上来。
两个人神魂初定,见是易可在树上,不禁又惊又喜。
树下易可和永琪的坐骑早已被狼群撕成碎片,只有小燕子的白马神骏已自顾自地逃命去了。
数百头饿狠绕着大树打转爬搔,仰头叫降。
远处数十头虎豹已被狼群追上围佐,搏斗吼叫之声,充塞在天地之间。群兽腾挪奔跃,撕打咬啮,惨烈异常。转瞬间,虎豹都被狼群嚼哮,吃得干干净净。
永琪、小燕子、易可三人见这股可怖的场面都心惊害怕不已。
“易可,你怎么也学小燕子这一招,一个人悄悄走了让大家着急。”永琪说道。
“我是急着要去找卓轮。我没有悄悄走掉,我留了信给你们呀。”
“要找卓轮也用不着这么急,前面已有侦察小队了,你一个人找去让我们大家都担心呀。”永琪望着易可诚恳地说道。
“对不起……”易可低了头,不敢直视永琪的目光。
“易可”,小燕子说道:“以前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原谅!”
易可听小燕子如此一说,知道她和永琪之间的误会已消除,心里不由一阵轻松。抬起头来,看着他俩人,蓦然又有一种失落。
树下狼群来得快,去得也快,在树下盘旋叫嗥了一阵,又追逐其余野兽去了。易可说:“我们下去吧。”
三个人一跃下树。永琪见天色将晚,说道:“不如我们就在此处过夜,箫剑他们应该也快赶上我们了。”
于是三人折下树枝生起一堆火,吃过随身带的干粮。围坐着阔谈。
“如果卓轮确是刘勇,你们打算怎么办?”小燕子突然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易可皱着眉说:“刘勇身为青木堂堂主有勇有谋,是众堂主中极为出色的一个,深得我师父信任。”
停了停易可又说道:“我和刘勇虽然还比较熟悉,但事到今日这种地步,也只能尽力而为。”
永琪见易可不是太想说这事,也知她有难处。而且卓轮兵败如此,也不足为大患,于是引开话题聊起别的事来。
小燕子忽道:“咱们来玩个游戏好吧?”
易可向永琪一望,见永琪饶有兴趣地点点头,也应道:“好!什么游戏?”
小燕子向俩人一笑,把残留的马鞍子拿过来放在三人之间,在鞍上放了一堆沙,按得结实,再在沙雄上放一枝小蜡烛。说道:“咱们用这把小刀。将沙堆上的沙一块块的切下来,切到最后,谁把蜡烛弄掉下来了,就罚他唱歌,讲故事、或者跳舞。永琪先来。”
说着把小刀递给了永琪。
永琪已很多年没玩过孩子似的玩意了,这时拿着小刀,自觉有点好笑。
小燕子说:“切吧!”永琪嘻嘻一笑,把沙堆切下了一块,将小刀交给小燕子。
小燕子也切了一块,又递给易可。
易可也切了一块,递给永琪。
轮不到三圈,沙堆变成了一条沙枝,比蜡烛已粗不了多少,只要稍微一碰,蜡烛随时可以掉下。
易可拿小刀轻轻在沙柱上挖了一个凹洞。
永琪笑着接过刀在另一边也控了个小孔。
这时沙柱已有点播晃,小燕子接过小刀时右手微微颤抖,说道:“你们俩个好狡猾。”
永琪代她出主意道:“你轻轻挑去一粒沙子也算。”
小燕子依言去挑,手上劲力稍大,沙柱一塌坍了,蜡烛登时跌下,小燕子大叫一声。永模大笑起来,易可也觉得有趣。
永琪笑道:“你是唱歌呢还是跳舞呢?”
小燕子红了脸说:“明知道人家歌唱不好,舞跳不好,还故意出难题,我还是来讲个故事口巴。”
于是讲了一个自己小时候肚子饿去地里偷瓜被恶狗追的往事,最后笑道:“那种恐惧比今天被饿狼追还可怕十倍,因为那时年纪太小,狗太大了。”
永琪心痛地说:“幸亏那时你没被恶狗咬了去,要不然我可怎么办。”
易可却在一旁若有所思。
三人又玩起削沙游戏来,这次是永琪输了,他也讲了一个少时与永琏、永璐在书房作弄太师傅的事,讲着讲着永琪想起以前调皮好玩手足情深,现在却是勾心斗角,恨不得置对方干死地,忧虑顿起,不由叹了口气。
接着就是易可输了。
她并不唱歌跳舞,仍是讲故事,讲的是小时候师父逼着练武功,自己想法子偷懒,结果被师父重罚的事。谈及师父,易可心里酸酸的,恨不得生出双翼,马上飞回中原去。
永琪看看小燕予,又看看易可,俯去拔了拔火雄想道:“我们三个经历如此不同的人,竞能坐在这大漠树下共度此夜,可见凡事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仰望夜空,天边无堰,永琪笑了笑,道:“大家休息吧!”
第二天清晨,永琪听到几声马嘶,一下子惊醒过来,睁眼看竟是小燕子的白马回来了,不由一喜。
小燕子也醒了,一见自马恋主返回高兴得跳起来,抱住马脖子不停。见那白马显然是跑了很远的路,又累又乏的样子,忍不住痛惜不已。
突然三人脸色都是一变,因为都已听得远处隐隐一阵阵惨厉的呼叫。
永琪忙道:“快上树去!”
小燕子却舍不得马,嚷道:“白马怎么办,让它活活被饿狼吃掉吗?”
永琪急忙中收拾东西不知要如何回答。
易可急中生智道:“有了!”
于是三人合力堆起一堵矮矮的沙墙,采了些树枝放在墙头,生起火来,霎时间成为一个火圈,将三人一马围在中间。
刚刚布置好,狼群便已奔到。
群狼怕火,在火圈旁盘旋号叫,却不敢逼近。
永琪道:“等马气力养足了,再向外冲求救去。”
小燕子见那些饿狼都瘦得皮包骨头,不知有多少天没吃东西了,想起昨夜自己讲的故事,道:“这些狼也很可怜。”
永琪笑了笑,心想小燕子的慈悲心简直莫名其妙,我们都快成为饿狼肚里的食物了,她却在可怜它们,还不如可怜自己吧。
忽见火圈中有一处树枝渐渐烧尽,火光慢慢低了下去,三头饿狼趁机窜了进来。
白马左腿一起处,已将一头狼踢了出去。
永琪身子一偏,抓住一头巨狼的头颈,向另一头灰狼猛挥过去,正好碰到那狼头部,脑浆四进。永琪再用力一掷,将手中的那狼一抛将出去。
易可忙着在缺口处添上树枝。
三个人就轮流不断地折校加柴,眼见树枝越烧越少。永琪实在又急又忧,因为知道这火圈一熄,只怕三人的生命之火也要熄了。
那两棵树的枝叶愈来愈少,树身也渐渐低矮下聚。
永琪道:“我们不能这样硬熬下去,不如放弃自马,上树为好。”
易可见那树身已不为高,只怕狼群一窜就很容易上去了。当下心里一衡量拿定主意说道:“不如我骑马冲出去找人来救援吧,你不是说箫剑他们随后就快到了吗。”
永琪却知道易可的真正用意;有人马奔出,饿狼自然一窝蜂追去,就可把狼群引得越来越远,能不能碰上箫剑是没有把握的,但其余两人却可以获救了。
当下也不说破,只抢道:“还是我去吧。”
易可道:“留下我们两个女子只怕应付不过来,还是你留下来照顾小燕子为好。”
小燕子无论生死自然是宁愿和永琪在一起的。
她见永琪、易可争来争去不是很明白是怎么回事。
易可见永琪识破自己的心思,知道要说服永琪让自己去是很难了。但树枝已愈烧愈少,时间不等人。
心想:“能有他关心牵挂我如此,又何复多求!没有完成师命,又哪有脸面回中原去!罢了罢了,让饿狼在大漠中将我咬成碎片,一了百了。但愿他和小燕子得月兑危难,终身快乐。于是指着永琪身后的火堆,佯喊道:“不好,那边的火快熄了。”
永琪一惊,忙回过身去加树枝,易可就在这一瞬间,抓住缰绳,跨上马背,手中挥动着剑,纵马冲出。
小燕子一声惊叫,永琪回过头来,伸手想去抓住白马的马尾,却哪里还来得及。
眼睁睁地看着易可深入狼群,设法追赶上去。
但见有恶狼扑上,都被易可用剑一挥,不是刺中咽喉,就是削去了尖嘴,真如砍瓜切菜,爽脆无比。
不一刻,白马已冲出狼群,向来路疾驰,群狼不舍,紧跟其后。
自马的奔跑比狼群迅速得多,转瞬就把狼群抛在数里之外。要知冲出狼群不难,难的是在如何摆月兑这些饿狼穷日累夜,永无休止的追逐。
易可骑在马上想。不知为何还不见箫剑他们,但不储怎样注蒙丹、含香的大营跑去,就能找到法子解救。这时狼群还未追到,易可心中自然也消了先前要以死相报的念头,不敢放慢速度,一路往回疾奔。
其实箫剑他们并不是没有赶上来,而是发现了狼群的踪迹。
箫剑曾在大漠中游历过一段日子,当然知道饿狼的厉害,知道即使是这一千五百骑兵全上也是毫不抵用的,只有采取回疆人的老法子,用牲畜把饿狼诱远才较为安妥,于是又率人回去赶来不少牛羊用来解危。
返回途中恰好与易可相遇,听她一说,不由对易可心生感激,想这姑娘心地真是善良。
于是派人驱赶牛羊往大漠西方深处赶,其余军骑后撤数里路,待狼群引过去之后,才敢策马径往东北方向而来。
永琪和小燕子暂时月兑离了危险。
永琪想着易可甘愿为他俩舍命入狼群,心中感动得一塌糊涂,他对小燕子说:
“但愿易可没事,否则我们这辈子没法心安!”
小燕子也明白了易可的用意,她眼眶湿润,喉中哽住了什么似的说不出话来。
永琪道:“我们还是回去找蒙丹、含香吧,没马没粮,我们也没法子继续前进!”于是俩个人只有一步一步往回走。
走着走着,看见前方尘土飞扬,马蹄声声,永琪心一惊,搞不清楚到底来了什么人,忙拉了小燕子躲到一个小沙丘后面。
但听马蹄声越来越近,旌旗招展在空中,永琪定睛一看,正是自己大军的旗帜,领先两人却是箫剑和易可。
这一下大喜过望,小燕子早已从沙丘后跳出来,大叫道:“哥哥!易可!”
箫剑、易可也是一喜,见俩人安然无恙,都是放了心。
小燕子拉住易可的手诚恳地说道:“易可,大恩不言谢,如果不嫌弃咱们结拜成姐妹如何?就象我和紫薇一样?”易可自然明白小燕子的心意。
易可心里也挺乐意的,因为小燕子的性格为人她也了解,能结为姐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她还有自己的顾虑在。
所以说道:“那可不敢当,你是格格,我是草民,高攀不上。”
小燕子有些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格格,说这样的话就是表明你还在生我的气!”
易可忙道:“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从来都没有生过你的气,你要相信我。”
“那就是你不喜欢我,否则怎么不愿和我结拜呢?”
箫剑觉得小燕子有点匪夷所思,说道:“天下哪有你这种人,逼着人家结拜的!”
易可诚恳地说道:“小燕子你不要误会。你是乾隆宠爱的还珠格格。我却是白莲教教主的养女,你和我结拜合适吗?”
小燕子笑起来:“原来你担心这个,那你还不是很了解我。你自己都说过‘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还有什么贼匪与官家只隔了一堵墙而已。怎么你自己倒计较起这些来了!”
“其实结不结拜只是一个形式,反正我们已是好朋友了,对不对?”易可听到贼匪官家之言,为了日后少给他们添麻烦,已拿定主意决不结拜。
永琪见易可如此,忙来打圆场,他对小燕子说道:“易可说的是,好朋友就用不着在乎这么多。”
易可把自己随身佩带的一块玉拿出来,递给小燕子道:“这是我从小佩带的吉祥物,现在送给你以表我的情意。”
小燕子忙接了过来,好生佩带着,望了望永琪,永琪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她要做的。于是小燕子也取出自己的一个小饰物,原来是个象牙小环,灵巧可爱,环上还雕刻了不少梵文祷语,也是祈福康求平安的意思。
易可谢过,也接了过来带好。
箫剑见此时此景不由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他调佩小燕子道:“原来你一赌气出走可以有这么多收获,以后不妨多赌气走走!”小燕子红了脸不好意思。
永琪乐道:“她收获很多,却害苦了我。箫剑,你若不信,让晴儿赌气走走就知道了!”
箫剑吓了一跳,走过来冲永琪作揖道:“好妹夫,这样的主意可千万别给晴儿出呀。”
易可和小燕子见他俩人这样搂在一起笑成了一团。
箫剑、永琪、小燕子易可领着一千五百轻骑精兵,继续往东北方向追踪。这样过了两天,就赶上了前面的侦察小队。一了解情况,知道卓轮正是打算往关逃跑。由于精锐部队损失惨重,所以卓轮只能拖着一群残兵伤将慢慢溃退。
永琪道:“这正是最好的机会,我们应该一鼓作气乘胜追击。”
“追击穷寇万不能掉以轻心”,箫剑说道:“何况他们人数与我们差不多。”
易可道:“箫大哥说得有理,我们应该准备周祥,这次要一网打尽。”
于是众人商议,由箫剑易可带五百骑兵打前站,径直追上拖住卓轮。余下一千人仍就分为两股,从左右包抄而上,打算把卓轮败军围困住。
箫剑说:“需越快越好,拖得越久越会减弱我们的战斗力。”
“马上派人回蒙丹、含香处,通知尔康他们派人来接应。”永琪说道。
众军饱餐战饭,休息片刻。
五百人的队伍像三条黑蛇一样出洞,马铃已全部摘去,三支队伍无声无息地在大漠上从三个不同的方向狂奔着。
卓轮当然知道官军会趁胜追击。所以,路退得十分小心,无奈伤残兵士不少。速度无法快起来。
这天黄昏时候,卓轮败军已退到一处河畔。见长草丰茂,短树蓬生,河水清涟幽碧,正是安营扎寨的好地方。
数日溃退,已没有好好休息过。卓轮见这景致不由大喜,立刻传令在河岸边理锅造饭,吃饱喝足再赶路。
不料水还没有烧开,岸堤上远远十几骑狂奔而来,旋风一样直至卓轮面前勒缓下马来,却是亲兵贵儿赶到了。
人马都是浑身大汗,见了卓轮已不及见礼就变貌失色,用马鞭子遥指后边喘着气道:“爷!打上来了,官军打上来了!”
“慌什么?”卓轮呵斥他一声,也是为自己壮胆,早就知道必有此事的,事到临头,他心里还是不能踏实,所以问道:“有多少人?”
“大概几百人。”
“都是骑兵?”
“都是。离这里大约只有五里远了!”
卓轮心里有些纳闷,但随即又释然,心想,这一定是打前站的,不如猛扑回去杀上一场,抢些马匹好逃路。
此刻军士们都知道官军已至,丢了手中水碗,柬鞋绑腿准备厮杀,气氛顷刻间得异常紧张。
这一群人大多原是卓轮教众旧部,这一两年在回疆经教更是凶悍无比,何况事至今日,不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也别无生路。
卓轮强自镇定着卜卜跳动的心,从容上马,用望远镜看去,果然人马不多,精神不由一振。
“准备战斗!”卓轮脸色铁青,语气变得异常冷峻凝重,没有丝毫惊惺犹豫。这时已隐隐传来马蹄响声,两军一遭遇,都不怯弱,一方是要杀敌立功,一方是要夺路逃命,兵刃相见,血肉飞溅。
毕竟卓轮人多势众,官军渐落劣势,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箫剑,易可指挥队伍紧紧咬住卓轮之军不放,都想着再多拖留一刻就可令包围圈大功告成了。
“传令下去,让兄弟们速战速决!”卓轮刚刚待完这一句。
忽然左右侧均响起拼杀呐喊声,贵儿脸色死灰早已跑上来道:“爷!大事不妙,我们被官军从左、右侧包围了!”卓轮听了脑袋嗡一响,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但卓轮确非等闲之辈,马上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道:“集中队伍退到河边,所有弓箭手在外护军。敌人冲阵,只管射箭挡住!”
卓轮又想起还有几十枝鸟铁枪,弹药已不足,但这已是关键时候就加了句:
“把火枪也用上!”
“是!”
贵儿见卓轮还能镇定,心也随之安稳了些,飞跑传令下去。
马上爆豆般火枪响起,冲到前面的官军倒了一片,攻势稍缓,卓轮人马就趁机退到了河边。
夜色已深,箫剑、永琪从三面紧紧收拢着围困,见卓轮依词僵持着也就不再强攻。
人困马乏的官军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冬季的天色亮得晚,卓轮带着新兵在队伍里蹈蹬巡视了整整一夜,有时拍拍年轻兵士肩头问问家常,有时碰到老部下安慰几句……说也奇怪,这样转悠了一圈儿,人心渐渐已不慌乱——可能大家觉得死已难逃反倒坦然。
河岸上晨雾渐起的时候,卓轮想起了西楚霸王项羽。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他想起自己十几岁年纪就人了杀富贫的白莲教,二十多年辛辛苦苦做到堂主的位置。一直以来就想作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怎奈命运都是如此安排,原以为在回疆苦心经营几年又能东山再起,谁知一个不小心竟是兵败如山倒。
“项羽是不肯过江东,而我是不能过江东呀!”卓轮心里默想着:郁郁不平之气实在是难以消除。
又想道:“这真是造化作弄。对方主将的军事才能也不见得高明到哪里去,只因机缘巧合,自己过于疏忽轻率,才酿成如此大祸。横坚也是死了,我一定要见见对方的主帅,或许找机会能同归于尽也好。”
卓轮拿定主意,吃了些干粮收拾停当,骑上马来看着手下们。
大漠上瑟瑟寒风刮过,整个阵营兵士悄然无声。
卓轮深吸一口气,喊道:“我的亲兵们呢?”
“属下们在!”
“带上兵刃,还有火枪——收拾干净利落点。”卓轮冷笑道:“我要和他们的主帅说话!”箫剑、永琪、小燕子、易可见对方军队慢慢闪出一队人马来,不知是何用意。
小燕子说:“他们是不是要投降了?”
“不一定,看他们昨日殊死抵抗的情形,我们要小心是诈降。”箫剑说道。
只见二十多个壮汉簇拥着一位凛凛中年人。稳沉地走近来。
易可一声惊呼:“刘勇!”
“真是刘勇?”永琪等人几乎异口同声问道。
“是的!”易可纵马上前去,永琪怕她有失,也跟了上去。
策剑、小燕子也不敢且慢,带着众军士也围了上彼此只有几十米远时,都停住了。
易可喊道:“刘堂主!”
卓轮眉宇间那不可侵犯的煞冷之气似乎一颤动,已换成惊诧之意,嘴里月兑口而出:“少主子!”
此刻天光已明,双方看得真切,却都是一动不动,整个战场如死一般寂静,在这片寂静之中,却不知易可、卓轮脑中转了多少念头。
终于易可开口说道:“你怎么在回疆烧杀抢掠,残害百姓,大坠我教威名?”
刘勇在马上恭敬地一施礼,朗声道:“劫物夺财也是为了这帮兄弟活下来迫不得已为之,残害百姓之罪刘某万不敢领!属下倒想问少主子一句,你怎么是在清贼的军营里?”
易可一楞,觉得这种场合设法说情,就转了话题:“这事说来话长,以后再与你细说,先且放下武器,结束战事。”
刘勇一阵冷笑道:“大丈夫舍生取义,杰士趋死成仁。怨在下不能领命!”
回头就对亲兵说:“放箭!”
顿时一阵箭雨飞来,永琪、易可连忙躲闪,箫剑不再犹豫,大声命道:“进攻!”
于是马嘶人喊官军一涌而上。双方展开了险恶的肉搏。
劲风带沙,血刀闪光。到处是兵,到处是刀丛剑树,满地尸体伤号,被砍下的头颅在人们脚下被踢得滚来滚去。
惨烈激战一直延续了一个多时辰,眼见包围困越缩越小,刘勇的人数越来越少,官军士气高昂上涨。突然后方道路隐约传来擂鼓声,琪班知道是尔康接应的军队来了,心里一激动,连嗓子也变哑了!
“我们的援军到了!卓轮速来受死!”
“卓轮速来受死!”兵士们齐呼起来,地动河摇。
此刻的卓轮已没了斗志,里里外外官军将卓轮的二百多名残兵团团围定,就连一只耗子也跑不出来了。
因有令要抓活的,所以只是围墙,并不进击。
突然一切都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呼叫。
永琪、箫剑、易可、小燕子一看,不禁楞住了。
那二百多人都下了马,一手挽缰一手持刀缩成一个圈子,中间的卓轮一身血迹,拄刀于地,仰面向天喃喃祈祷着什么。
易可一惊,高喊道:“刘勇,不可!”
话音刚落,只见卓轮手中一柄雪亮的匕首银光一闪。已正正扎进自己的心窝!他像一株刚被砍倒的白桦树,沉重的躯体抖了几抖,顷刻间已是魂归西天。
接着那二百多名兵士也都横刀项脖,用手一勒,那些尸体就象麦子一样——个一个倒了下去。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傻傻地看着这一幕。
易可满脸是泪,移步走进那群自杀—厂的尸体中间,扶起卓轮软软的尸体看了很久,站起身来对永琪、箫剑说:“我要厚葬他们!”
永琪、箫剑都暗自伤怀:卓轮真豪杰、可惜误入歧途走了这样一条绝路,世上的事可该说什么好呢?
“不以成败论英雄,忠心事业,都是我们的楷模!”永琪大声说道:“一定厚葬!从关内给他们买棺木!”
结束战斗。各军会合宿营,各营帐里买酒买肉排筵庆功。
唯独中军帅帐里的气氛不怎么兴奋热烈,众人虽都安然团聚,但想起在回疆的这场平乱,都感慨万千。
含香问道:“你们不多留一段日子就要走吗?”
永琪点点头说:“整顿几日,我们就开拔前往西藏。”
大家无语,但听耳边喧哗欢闹,但见大漠辽阔,前路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