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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素心 2

子山不敢逼视。

他怎么敢像独一无二的林智科。

只听得主人家问:“这酒叫福还是叫怡?”

他同伍福怡是什么关系。

罗佳轻声说:“他俩下个月举行婚礼。”

子山不出声,他难掩寂寥之情,什么,那样的一颗素心,配这个浑人?

他不敢露出心意,他只是一个陌生客人。

只听得周老说着第二天会议细节,而林智科不知有否听进耳朵,他手挥目送,一下子又喝干一瓶酒。

晚餐主菜是羊腿,厨师是高手,把一味如此平凡枯燥的菜煮得香糯美味,子山吃了很多。

只听得林智科问:“朱兄你读戏剧?羡煞旁人,我最向往这一科,可惜被家父逼着去读商科,你看,父母糟蹋了我的前半生,希望福怡不要糟蹋我下半生,哈哈哈。”

子山听得好笑,没想到他还有牢蚤。

“很多人羡慕我,我却希望像朱兄登上舞台,演一出好戏。”

说真的,子山认为林智科比他更适合演戏。

“我想演出推销员之死,你说如何?”

子山尚未回答,周老已经咳嗽一声。

“大家早点休息吧。”

子山站起,“我——”

周老诚恳地说:“子山,你在客房休息一宵,明早派车子送你回去。”

子山还想推辞,忽然听见咯的一声,大家吃惊回头,原来是林智科跌倒在地上,烂醉如泥,可是嘴里还呵呵笑个不停。

子山啼笑皆非,他从未见过这样快乐的人,确是难得。

罗氏昆仲赶去扶起他。

“奇怪,凭智科的酒量不至于这样。”

周老过去说:“扶他回房休息,明早是他登基大日子,把他泡冰水里也要整醒他。”

罗佳笑,“不怕,还有十四小时,这一觉够他睡的。”

周老说:“早知不让他喝那么多。”

罗祖说:“谁阻挡得了他,明朝便无事。”

他俩抬着林智科往楼上走。

子山只会骇笑。

周老叹口气,“都叫你看见了,我这个统元老臣不得不叹一声虎父犬子。”

子山微笑,“可是我保证他比他父亲快乐。”

“明天统元将正式宣布由林智科继任吧。”

“子山你真聪敏,明日同时招待一班中国人。”

由中国人口里说招待中国人,更不胜诡异,这是人家公司机密,朱子山不便多问。

他说:“我领了马车便回小酒店去。”

周老忽然问:“你来湿地附近干什么?”

子山摊摊手,“湿地是观察自然生态好地方,也是市民度假胜地,贵公司将湿地改建度假村,市民少一个好去处,生态也受到破坏。”

“可是,子山,人类不能口口声声只顾生态环境,这一项价值七亿的建设会提供千多个职位,对经济大有益处。”

子山惋惜,“应可和平共存。”

“子山原来你是一个有理想的年轻人,但世界自盘古以来都不是那样运作,永远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子山不想再辩。

就在这时,管家进来走近周老轻轻说了几句。

周老变色。

他双眼忽然变得炯炯有神,大声叫罗佳罗祖,那两兄弟自楼上下来。

周老急问:“智科可见客否?”

罗祖摇头,“他已不省人事。”

周老当机立断,“去,把他外套取来替子山穿上。”

子山愕然,这是干什么?

罗佳已经提着一件宝蓝色缎子外套帮他罩上,再加一条七彩凤尾花图案丝巾。

周老把他按在一张安乐椅上,在他耳畔说:“别说话,佯装醉酒,半垂头,每隔一阵,咕咕笑几声。”

罗祖把一支酒瓶塞进子山怀里,连椅带人抬到较暗角落,他们坐在椅子附近一左一右保护子山。

周老说:“阿佳你上楼去看住智科,我不叫你不要下来。”

子山忍不住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噤声。”

这时迟那时快,木屋门外已经传来声音:“大哥在吗?”

管家去开门,一边说:“他已经休息了。”

管家随即被人一掌推开,只听见皮靴咯咯声踏进玄关,在幽暗光线下,朱子山看到一个艳女穿着紧身黑色皮衣皮裤及长靴,长发扎成一条马尾,极之白皙皮肤没有化妆,可是眉目如画,衫着血红嘴唇。

子山张大嘴合不拢。

这家人都不像真人,木屋似剧院舞台,他们扮演着一出戏的角色,剧情神秘,不是外人可以猜测,他们的妆扮、服饰、动作,都是那样夸张。

这时,罗祖把一只手按在子山肩上,子山傻笑几声。

那艳女转过头去,与一个人说:“大哥又醉了。”

她身后蓦然出现一个高大人影,他戴着鸭舌帽穿风衣,更像上世纪电影神出鬼没的大反派。

他轻轻走近,“大哥一定为明日大事紧张。”

周老咳嗽一声,“罗祖,扶智科上去休息。”

子山在罗祖示意下又笑了几声。

他的酒瓶噗一声跌到地下。

“大哥醉得不认得我们了,我竟不知道他留了胡须。”

“酒可是你送来的。”

那男子干笑,“周老,我找你商议一事。”

周老说:“智学,该说的,过去一年在大小公私会议中都说清楚了,我们只能做到那样。”

罗祖扶着子山上楼,走廊门关上,隐约还听见楼下争吵声。

罗佳探出头来,“没事吧。”

罗祖感喟:“林智学来作最后努力。”

“他仍想与智科一同主持王国?”

“没有机会,林老遗嘱斩钉截铁,订明由智科承继。”

子山打一个呵欠。

他人机密,多听无益。

“朱兄,好好休息,明天见。”

他们掩上房门。

这一夜子山没有睡好,他听见楼下不停有人进出,气氛仿佛十分紧张,一直没有静下来,天还未亮,有人敲门:“子山,醒醒。”

子山自床上坐起。

他看见一房间是人,老好周松方站在最前边,左右是罗祖罗佳,还有他不认识的中年人。

子山说:“容我洗把脸。”

他用冷水敷脸,发生什么事,竟如此刺激,美女花旦,以及小生,反派统统出现过了,现在又怎样?

子山问:“发生什么事?”

“子山,请你帮忙。”

子山讶异,“我帮得了什么,尽管告诉我。”

“子山,请你今日上午扮演林智科,代表他去见中国人,代表他宣布继任。”

子山张大眼睛与嘴巴,半晌才问:“林智科怎么了?”

那个子山不认得的中年人忽然出声:“我是智科的医生邓茂,我已将林智科送往医院诊治。”

子山问:“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周老叹口气,“唉,”到底上了年纪,刹那间他疲态毕露,他用手柔了柔脸,“邓医生认为他中了毒,昏迷不醒,急救后起码需休息三日。”

“中毒?”

“你或许听过一种约会迷jian药叫露缀诺。”

子山震惊:“谁下的毒?”

罗祖的声音低沉:“已经取了酒瓶去化验。”

“朱兄,请代林智科出席会议。”

子山跳起来,“万万不可,你们应当报警侦查,还有,紧急宣传会议改期。”

“子山,你听我说,中国人已自北京出发,来不及了。”

“周老,我的演技再好,也瞒不过林姓一家人,还有,冒名顶替,属刑事罪行。”

这时,另外有一个陌生人走进房间,“我是王金律师,这是我的证件。”

“干什么?”

“朱先生,周老同我说,你对统元地产名下一片湿地,十分有兴趣。”

朱子山沉默,看看房内各人。

这是什么意思?

王律师说:“我以专业身份,保证你不会触犯任何法律,去到会议室,你只需坐下,作沉思状,不必说话,记住,千万不要说话。”

周老趋近,他的白发白须郁动,“子山,我们会替你妆扮,你需要理发剃须,可是我决定替你留一点胡须,待该次会议完毕,你即可以回家。”

子山瞪大双眼,“我如堕五里雾中。”

王律师取出一份文件,“这是那块湿地的地契,签个名,它就属于你,这可能是世上最昂贵的演出酬劳。”

“什么!”

“子山,我可将湿地交还政府管理,供市民永久享用,注明以后不准用作其他用途。”

子山摊手,“为什么?”

王律师催促,“朱先生,是或不,现在说!”

这时,罗祖在一旁轻轻说:“环保士说湿地共住着七十二种雀鸟,包括罕见的红肩鹰。”

子山喊:“是。”

刀山油锅,他也愿去。

只见林家众臣松一口气,“立刻准备。”

王律师示意朱子山在文件上签名,罗氏昆仲作见证人。

子山忍不住问:“为什么付出如此昂贵酬劳为?”

罗佳轻轻说:“昂贵?不,你慢慢便会明白。”

这时,周老打开门,让一组年轻美容师进来,“替他好好打扮,自顶至踵,无一遗漏。”

子山有点委屈,“喂。”

他们已经出去。

那三四个女子微微笑,开始工作,她们替子山护理脸部颈项皮肤,帮他修理眉毛,另一美容师帮他剪发剪须,子山摊开双手,她们嗯一声,经过昨晚泥沼挣扎,子山指甲镶着黑边,她们笑了,不但手指,连足趾也清理一番。

不到两个小时,朱子山全身焕然一新。

周老与二罗敲门进来,子山一抬头,他们呆住。

“像,真像,怎么会像到这种地步。”

子山站到镜子前,他并没吓一跳,经过妆扮,的确有三分像,但一次他在舞台上演鲁迅,观众说更有七分像。

美容师退下去,罗佳替他喷上香水,子山呛咳。

他们给他穿上耀眼孔雀绿衬衫,加上条子西装,配双牛仔裤,整个人看上去似个小丑,就差没在眼角画一滴眼泪。

“行吗?”

周老点点头,“记住,不要讲话。”

子山这时问:“剧本呢?”

大家瞪着他。

“没有本子,如何演戏?你们总得把故事来龙去脉略为同我说一下。”

周老摇头,“不必了,你无谓也毋须知道那么多。”

罗佳连忙说:“朱兄,绝非见外,而是时间窘逼。”

周老说:“各位,一小时后会议室见。”

他出去了,背影有点佝偻,但是他随即挺直腰板。

邓医生已赶返医院照顾病人,王律师也忙着去办事。

管家端上早餐,子山放开怀抱大吃大喝,正在享受龙虾肉剪蛋,忽然听见有人叫他:“智科,你起来了。”

他一抬头,看到倩影,嘴巴张大,煎蛋掉比衬衫上,伊人正是伍福怡。

她走近,坐他对面,帮他清理,“看你,仍然这么任意邋遢。”

子山轻问:“咖,咖啡?”

伊人在阳光下皮肤更加晶莹。

子山感觉双腿无力,像是已经化为两堆(口者)喱,接着,双肩与手臂也打败仗乏力,连声音也跟着含糊。

斟咖啡的双手颤抖,杯子叮叮作响。

福怡说:“宿酒未醒?你真得少喝点,以后多跟周老学习,振作起来。”

子山温柔地答是是,“对,昨天谁来过。”

福怡喝一口咖啡,“谁?”

子山形容:“黑色皮衣皮裤,鲜红嘴唇。”

“呵,赫珍珠来过,智学与她一起?”

“好象是,我很快睡着。”

福怡说:“别担心,周老安排十分公平,当事人仍有不满,也无可奈何。”

子山目不转睛看着伍福怡,她偏瘦,今晨只穿着白衬衫与三个骨裤,可是看上去却十分清丽,有一种罕见的书卷气。

福怡微笑,“怎么,不认得我?”

子山的确不认识她,“我只知你是林智科的未婚妻。”

“正是,智科,今日我在会议室旁听,我先回去换衣服,耽会见。”

她轻轻走出房间,子山发觉他又能站起来。

罗佳探头进来,“福怡可有意外?”

子山摇摇头。

那林智科也真是奇怪,每个人对他说话口气都带两分哄撮三分迁就,把他当愚钝儿。

而未婚妻面对面竟不知他不是林智科而是一个演员。

这纨绔子并不如旁人想像中那么开心,但他仍然时时呵呵笑,真是难得。

出门前子山挑一条圆点领带结上,照照镜子,十分满意,随大队出发。

在车上,罗佳开启椅背上小型电视,新闻报告员惊喜地这样说:“面积约一百公顷的南边湿地有新发展,好消息是,今晨九时半,一位隐名人士宣布,已将该片湿地自发展商处购回,转赠政府,成立永久保护地带,供民众休憩……”

子山欢呼一声。

值得,扮小丑喷香水一切一切都值得。

罗祖说:“朱兄,很佩服,我也还是第一次碰见舍己为人的君子。”

子山说:“不敢当,你们也是呀。”

罗祖答:“我们有私心,我们三人是大太子的人,倘若二太子当权,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等立刻得辞工。”

子山诧异,“全世界都用得着你们这样人才。”

罗祖笑笑,“去年我们两兄弟共纳所得税款五百六十余万。”

子山呵一声,是税款,不是薪金,数字十分惊人。

“我们不想转工。”

子山笑,“我现在明白了,但是,我仍然不了解林老爷子怎么会选林智科作为承继人。”

罗佳轻轻说:“老爷子说:智科善良,一个人最重要有一颗善良包容的心,才可做领导人,试问他一双手做得了多少事,只有善良的人才会厚待下属,接纳意见,他毋须英明神武,才华盖世。”

子山肃然起敬,“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罗佳主下去:“相反,二公子智学刚愎自用,他倘若接任,一定即时排除异已,招纳宠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把私欲放第一,统元前途利益排尾位,

这可怎么行?老爷子看得很清楚。”

原来如此。

“两兄弟性格竟相差那么远。”

“我们也觉得纳罕。”

“今日,签署什么合同?”

罗祖低声说:“我们与中国政府答合约,在阿省西北部合作开拓油田。”

子山双眼瞪得似铜铃大,“啊,”他说,隔一会,又说:“啊。”

这时罗佳身边的电话响,他听了一下,忽然变公,他也啊了一声,兄弟心灵相通,罗祖立刻向他看去,只见罗佳低声答:“明白。”他收起电话。

罗祖说下去:“统元在三十一年前买下史密夫堡油田,当年该处并无理想产油量,但是据地质探测组研究报告,却是有前途的一项投资,统元于是连大奴隶湖附近一带极地也低调购下。彼时中东产油国虽有战争,但规模尚未扩大,还有,中国尚在发展中,对石油不如今日般渴求。”

子山说:“这是一件大事。”

“统元仍然低调处理,在摄氏零下四十度处理钻油工业并非愉快的工作。”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所以矿工年薪高达十二万元,你要知道,加国一个普通家庭夫妻二人平均收入只是五万,年轻矿工三年便成小富,不愁没有人才。”

车子驶到市内会议中心,他们下车。

罗氏兄弟一左一右与朱子山乘电梯进入顶楼会议室,周老西装笔挺迎出。

子山被安排坐在会议桌另一端单独位置。

秘书给他一杯咖啡,还有一只小小银扁壶,子山旋开盖子闻一下,香气扑鼻,原来是拔兰地酒,他加了几滴在咖啡里,喝一口,定定神。

秘书把文件逐份入在桌子上,无微不至地调校室内光线,这时林智学与他女友赫珍珠走进会议室,他们见到子山,忽然一呆。

两人身边还有一个高大的外国人,棕发棕眼,一看就知道是意大利裔。

罗祖意外。“大使先生,你好。”

那大使年轻且傲慢,“林先生邀请我前来观礼,这是一宗盛事。”

“观礼贵宾请坐这边。”

子山在会议室另一端静观其变。

最吸引他目光地是赫珍珠。她穿着办公室套装,但不知怎地,深灰色外套与裙子窄得不能再窄,蜂腰盛婰,使她与观众均透不气,她把头发挽在脑后,鲜红嘴唇叫她看上去像洋女圭女圭般明艳。

子山知道他受人钱财,替人消灾,必须演好这个角色,莎翁说:整个世界是一个舞台,扮演林智科并不困难,他维持缄默,坐在这堂布景里。

一会,伍福怡进来,晶莹的她先趋近子山,双手搭在他肩上一会,子山有溶化感觉忍不住把脸转过去,在她手背贴了一下。

这一个不足半秒的动作却瞒不过周老,他立刻过来说:“福怡,这边。”

福怡被安排坐在大使与赫珍珠之间,她的优雅月兑俗与赫珍珠恰恰相反,但是,毋须置疑,两人都是难得的美女。

接着,中方的代表出现,一行数人,斯文有礼,看上去与一般银行区行政人员并无不同,子山知道其中一人是能源部长。

周老介绍说:“统元的新领导人林智科。”

子山一一握手,然后重新坐下,他觉得有点紧张,于是转背去,对着扁壶,再喝了一口酒。

那边林智学冷笑一声。

赫珍珠低声说:“他居然醒得过来。”大惑不解。

林智学瞪她一眼,珍珠噤声。

周老在双方律师见证下先署名。

中方刚要动笔,忽然听到那位大使先生冷笑一声说:“表面上这是一项纯商业交易,可是,美国能源部想知道,为何中方竟然出价比市值高出三十个巴仙。”

周老转过身去,“纳波拉斯先生,价高者得。”

大使站起来,恶言相向:“把极地挖掘得千疮百孔,严重破坏地球生态,而加国居然置之不理!”

中方代表一声不响,签上名字。

大使年少气盛,提高声音:“历史证明我国尊重邻国如兄弟,而邻国却不停叫我们失望。”

朱子山已憋气多时,忍无可忍,他缓缓站起来,罗祖罗佳二人急急向他使眼色,他置之不理。

朱子山的声音比大使更傲慢:“历史可证明贵国自华盛顿及格兰等总统起,就热衷合并邻国论,最近更为北极圈地界无理取闹,贵国连国家公园都铲平找石油,又有何环保可言?”

不止大使脸色大变,周老亦睁大双眼,福怡尤其惊讶。

不过子山还没有说完,他告诉大使:“这次合约双方甲是东方石油,乙是统元地产,史密夫堡在加国,与贵国有什么关系?”

大使大声说:“我是观礼嘉宾。”

“识礼者为贵客,无礼者是恶客,请你出去。”

大使下不了台,拂袖而去。

这时,子山才对他自己的行为大吃一惊,背脊出了一身冷汗。

噫,他完全失去控制。

可是东方石油代表过来伸出手,热烈相握,他们满面笑容,却不提刚才之事。

子山见仪式已经完毕,知道大功告成,解掉圆点领带,把扁壶里的拔兰地一饮而尽,哈哈大笑。

周老在一旁吹胡瞪眼。

子山趁他们双方讨论细节,溜到电梯大堂。

刚想逃月兑,有人叫他:“智科,你去哪里?”

这是伍福怡叫他,他无法不听命,他身不由主转过头去,只见清丽的她露出雪白贝齿,笑容犹如云层里透出的太阳晶光。

她说:“智科,今日你怎么了?”言若有憾,心实喜之。

“忍无可忍。”

罗祖站在他们身边轻轻说:“世上不止他们可以畅所欲言。”

“这名大使时常呼喝他国总理,讨厌到极点。”

福怡看着子山,“今天你有点不同。”

子山别过头去。

福怡说:“斗无礼者不是值得鼓励的事,但智科这次说话大快人心。”

这话由她温婉道出好不受用。

子山低下头,他要走了。

他想先到湿地探访那班长期驻扎的环保士,与他们同庆好消息。

这时周老出来说:“智科请留步。”

“还有什么事?”

周老说:“阿佳你先送福怡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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