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郎君 第六章
自从亦玦走出房门之后,又是好长的一段日子了,夜夜,晨曦独守着空荡荡的闺房,夜深人静时,仅有那冰凉的摺扇陪着她熬过无眠的黑夜,点点的泪痕洒在扇面上,形成了心碎的渍迹。
她就这样逐渐的削瘦下去,削尖的下巴让晨曦的双眼更加空洞了,而整个恭王府之内,会为这种情景担忧的,也只有一直忠心耿耿跟着她的小琦了。
“唉,格格,你再这样下去会没命的呀,我们还是回敬亲王府吧!”小琦极力劝着倚在窗边,茫然望向池水的晨曦,只希望她可以接受自己的提议。
晨曦微微掀了掀唇角,没有回答,只是依然用着那双失神的黑眸,凝望遥远的池心。
“格格,你也听听我的话嘛!我真是看不过去了。”这到底算什么,不但贝勒爷没有好好疼惜格格,就连那个惠良福晋也对格格颐指气使的,根本就不把格格当成他们恭王府家的少福晋。
“小琦,我的家就在这里,你要我回哪儿呢?”虽然阿玛跟额娘一定会欢迎她回去,但是,如果她真的回去,又不知要为他们带夹多大的困扰。
“这里算什么家?他们没一个是好人,只会欺负格格罢了,根本就不值得格格留恋。”不管了,就算格格不走,架也要将她给架走。
“小琦,你在干么?”望着小琦忙碌的动作,晨曦困惑的问道。
“我在收拾收拾呀,你不准我跟亲王、王妃通风报信,那我就只好把你带回去了。”小琦一边打包着衣物一边应道。
“不,我不走。”晨曦摇摇头,将身子缩了起来,环抱着自己,仿佛像个拒绝与外界沟通的小孩。
“你不可以不走,这里我们是再也待不下去了。”小琦强硬的想拉着晨曦走,除了这个方法之外,她也无法可想了。
就在两个人的拉扯之间,一个刻薄的斥喝声传了过来,“你们在干什么?拉拉扯扯的,一点主子跟下人的份际都没有,真是不成体统。”惠良边怒扬起眉,边让丫环扶持着跨进房内。
“额娘……”
“福晋吉祥。”
小琦忙松开拉着晨曦的手,福身行礼。
“你这个格格是白当了,不但丈夫留不住,就连一个丫环都管不好,这就是敬亲王教出来的女儿吗?”惠良尖酸的讽刺着。
晨曦暗暗咬了咬下唇,隐忍着解释道:“额娘误会了,小琦只是想帮我更衣罢了。”
“更衣?这天还光亮得很,你更什么衣?该做的事不做,尽是想歇息,难怪我家亦玦要往外跑了。”惠良看这个媳妇怎么都不顺眼,自然不可能给她什么好脸色瞧。
“福晋,请您不要再错怪格格了,刚刚是我想将格格带走,如果您要怪的话,就冲着小琦来吧。”小琦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月兑口顶撞。
惠良的脸色倏的大变,颤抖着手指着小琦,气急败坏的斥责,“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额娘请息怒,曦儿会好好管教她的。”晨曦连忙缓和惠良的情绪,转向小琦佯斥道:“小琦,还不快向福晋请罪。”
小琦咬着唇瓣,将脸低垂下去,来个相应不理,她没有错,该认何罪呢?
“好、好,好样的。”惠良真是气到最高点了,大手一挥,指向门外,“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恭王府的话,别怪我要了你这条贱命。”啐,真是有怎样的主子,就有怎样的下人。
“请额娘开恩,小琦不是有意顶撞您的。”晨曦脸色一白,双膝一弯,跪倒在地,不住的帮小琦恳求着。
“我的心意已决,没有什么好商量的。”惠良斜睨了她们一眼,微微扬起下巴,再由丫环搀着走了开,丝毫不理会晨曦的哀求。
“格格,不要为我求那个恶毒的女人,反正我早就不想留在这里了。”小琦赶紧将晨曦搀起,瞪着惠良离去的方向。
晨曦紧颦着眉,无可奈何的道:“也好,你回去吧,省得在这里陪我受罪。”也对,她一个人吃苦就可以了,不需要拖累小琦。
“格格,你跟我一起离开吧,反正亲王也说了,只要格格愿意,随时都可以回去的呀。”她还是不放弃的劝着。
晨曦依然坚决的摇摇头,“我不会走的,还有,如果阿玛、额娘问起,你就说我很好,要他们不要担心,知道吗?”
小琦无言的瞅着晨曦,知道她是铁了心不走了,“格格,你真的是整颗心都放在贝勒爷身上了。”唉,她早就知道的呀。
晨曦怔了怔,尴尬的撇开视线道:“你在说什么呀。”这是她暗藏在心底不愿碰触的秘密呀。
“不要瞒小琦了,格格的心事我会不了解吗?”这格格,唉!
晨曦也不再否认,只是苦笑的牵牵唇瓣,踱到了炕边,拿起摺扇沉默的凝视着,心思早已飘到不知身在何处的亦玦身上,这份依恋纠纠缠缠,再也斩不断了呵
小琦离开恭王府之后,晨曦的身边就不再有任何人服侍了,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她就像个被孤立的囚犯似的,被整个恭王府中的人给忽视了。
这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晨曦决定暂时将心中的陰霾抛开,到中庭内院透透气,或许在不经意间,她会看到那个令她朝思暮想的人影。
位于恭王府中央位置的内院是晨曦最喜欢的地方了,穿过迂回的回廊,眼前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池子,青绿的荷叶伴着绽放的荷花点缀在池面,煞是美丽清雅,总可以让她待上好一阵子。
这恭王府的景致虽不如敬亲王府的豪华精致,不过,却也别有一番风味,晨曦就着池畔的石子坐下来,静静思慕着那个英挺的身影,也只有这样她才可以拥有他,幻想着他为她绽放的温柔笑容。
真是可悲呀!喜欢上一个仇视她的人,注定要受罪。
她明白,却甘之如饴,只要能在心中想他、念他,便足够了……
该死!她怎么一副病恹恹的模样?那身子骨如此单薄,仿佛他轻轻一掐便要四散,无法真切的抱住她似的,这女人,难道就不知道怎样照顾自己吗?
亦玦隐身在晨曦身后的大石旁,犀利的目光直勾勾的锁住池畔的她,那张秀丽的容颜总是夜夜来到他的梦中折磨着他,让他日复一日的增加对她的渴望,而今她就在咫尺之处,他却鼓不起勇气上前一步。
呵,亦玦贝勒呀亦玦贝勒,什么时候你也成了胆怯之徒,连个女人都不敢面对?
自嘲的撇撇唇,亦玦还是决定远离晨曦,因为他对自己竟会这么渴望她而感到懊恼,如果再继续下去,他将会无视于她的厌恶与推拒,就地要了她的。
“爷,您在这里呀?云媚到处找您都找不到,真是急死我了。”突然,娇嗔的声音响起,同时吸引了亦玦与晨曦的注意力。
是他?!晨曦凝视着那个俊挺的修长身影,一颗心霎时紧拧起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该死!亦玦冷眼睇着云媚,恼怒的蹙起眉。
“云媚想爷嘛。”云媚没发现他的神色冷冽,娇嗲的腻着声道,亦玦已经许久没有上她那儿去了,这让她有点焦急不安。
“我有传你过来吗?”亦扶依然是冷酷的,他发现自己竟然不想让晨曦看到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景象,这是什么心态?
“爷……”云媚将丰腴的身子偎向他宽厚的胸膛,故意用双峰在他身上摩挲着,“云媚好想您喔!今晚到云媚那儿去,让云媚好好的服侍您吧。”天,她真是好久都没碰触到这副伟岸的身躯了。
“你!”亦玦正想斥喝她之际,眼尾却瞄到了掩面逃离的晨曦。
“滚!”他粗鲁的推开云媚,急忙朝着那逐渐消失的纤细背影追去。
被乍然推倒在地的云媚痛呼了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亦玦追逐的晨曦背影,细长的双瞳慢慢眯成了缝,射出怨毒的芒刺。
那个女的就是新入门的晨曦格格吧?贝勒爷不是根本不将她放在眼中吗?怎么会这样匆忙无措的去追她呢?难道……贝勒爷被那个妖精给迷惑了?
云媚恨恨的咬咬下唇,熊熊的怒火在心中燃起,呵,只要是妨碍她云媚富贵的人,她绝对要彻底铲除,看来,这个晨曦就是那个非连根拔起不可的人了,嘿嘿嘿
“你给我站住。”亦玦大步一跨,轻易的攫住了晨曦纤细的手腕,将她往怀中一带,紧紧的圈住了她。
“放开我、放开我。”她挣扎的捶打着他,方才的景象让她痛彻心扉,恨死他了。
他眯起了眼,动也不动的任由她的粉拳落下,这么瘦弱的身子能有多大的力气?打在他身上的力道根本像搔痒似的,引不起任何的疼痛,倒是她那消瘦的脸颊,让他的心霎时拧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晨曦的手渐渐垂下,无力的瘫软在亦玦的怀中,这才发觉自己的两颊湿湿凉凉的,是成串的泪珠占据了苍白的容颜。
亦玦轻柔的拭起一颗泪珠,放到唇边轻尝着,低声问道:“为什么?”
晨曦困惑的抬起犹沾着泪珠的长睫,迷雾般的瞳仁中是抹娇柔的纤弱。
“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般憔悴?是为了折磨我吗?”该死,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子已经在他心底深处生根萌芽,她的一举一动、点点滴滴,都能够轻易的牵动他的心弦。
“折磨你?”她重复的低喃了声,旋即痛苦的扭曲了脸,“可恶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如果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大可以休了我,为什么要让我看着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折磨人的是他。
“我没有跟她在一起。”亦玦心疼的看着她,平平的道。
“呵。”晨曦推开了他,凄楚的扯扯唇,冷漠的问:“何必解释?”这阵子的风言风语,她并不是一无所知,他又何必骗她?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她的淡漠让他心慌,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的冷淡。
“相不相信又如何,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不是吗?”她忍着想瞧他的,将视线飘开,淡淡道:“你放心,我不会去干涉你的,你想做什么就去吧,只要把清静留给我便是天大的恩惠了。”“该死!”亦玦低咒了声,用力的钳住她的双肩,强迫她注视着他,“你真这么想要我消失?”想起她上回的态度,他就忍不住发火。
晨曦紧闭着唇瓣,垂下眼帘,沉默以对;面对他熠熠发光的深邃黑眸,她无法平稳的说出违心之论而不露出破绽。
“看着我,告诉我,你要我走。”亦玦不放过她,节节逼问着,“只要你看着我说出这句话,我就此不再出现在你面前,扰了你的清静。”他在赌,赌她的情感。
“不要逼我!”晨曦挣月兑他的掌控,失声嘶吼,“不要再逼我!你究竟想要我如何?挽留你,然后再让你耻笑、侮辱吗?”她被玩弄怕了,再也不愿意重蹈覆辙。
他在她心目中就是这样的一个坏胚子?亦玦自嘲的苦笑,看来,他是做得太成功了,成功的让她远离他,可现在,他要再找回她的心。
“既然如此,你为何为我伤心落泪?”他没忘记她方才的潸然落泪,分明是因为看到他跟云媚在一起而引起的呀。
“我流我的泪,不需要跟你解释。”可恶的他,为什么还这般穷追猛打?难道,他真的这么想要她臣服于他吗?
“需要。”亦玦强硬的道,“因为……我不要你再流一滴泪。”尴尬的神色自他俊逸的脸庞一闪而过,叫晨曦几乎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眼。
这样的话语让她错愕,猛的一抬头,望进的却是她朝思暮想的温柔黑眸,这……代表什么?
“该死,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他难堪的低吼了声,捧起她的脸颊,渴切的吻上她,像要将多日来的相思倾泄而出般,他用舌撬开了她红润的唇瓣,顺势滑进了她那温暖湿润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