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相 第七章
经过几日的奔波?曹尚真和丘夜溪总算回到了京城。刚刚回府,父亲曹清誉就急急来找他们,“尚真,你走后皇后派人来问过你几次,关于那几名给你准备的小妾你是怎样安置的……你一直不在,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他笑答,“这有什么难回答的?照实说就好了,娘娘又不是外人。”
曹清誉看了一眼媳妇,很无奈的柔了柔额际,“难道要我和娘娘说,你把她赏赐给你的美人丢到农庄做苦力了?”
丘夜溪一楞,月兑口问:“怎么回事?”
曹尚真两手一摊,“谁让娘娘丢了这几个女人来离间妳我夫妻的感情?害得为夫我要千里寻妻,更让妳平白生了这一场气。我若是把那些女人送回给娘娘,娘娘又要和陛下打架,留她们在府中,以后又难免是妳我之间的祸端,所以送她们去农庄,离我们远远的,就什么是非都没有了。”
她心中甜滋滋的,嘴上却故意说:“要是让娘娘知道你这样安排,辜负她的美意,你小心她治罪于你。”
他眨了眨眼,“那我现在就下令把那几个美人接回来?”
“你敢?!”她立即杏目圆睁,情急之下还一把揪住他的胳膊。
曹尚真忙笑着顺势揽过她。“放心吧,孩儿他娘,我这辈子只对妳忠贞不二,不会变心,妳怎么从来都不信我?”
看惯了两人的打情骂俏,曹清誉早已见怪不怪,倒是儿子这句“孩儿他娘”让他万分惊喜,上下不停地打量着儿媳妇。
“怎么回事?夜溪,妳有喜了吗?”
丘夜溪垂下头,向来强悍的她此时也难免露出女儿家的娇羞之态。
她推了身边人一把,“你说,我懵懵懂懂的,没有你明白。”
曹尚真这才笑着将妻子已经有孕的事情说了个明白。
曹清誉喜形于色,拍着大腿连声说好,“我们曹家终于有后了。夜溪,妳这是大功一件!”
“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她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曹尚真护着老婆,“爹,你可不要给夜溪压力,倘若第一胎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孩,也绝不许你瞧不起她。”
“自然自然。”曹清誉这时候一切以媳妇为大,“头胎是女孩也好,一儿一女一枝花,再生儿子就健壮些。”
丘夜溪听得脸红得像虾子似的,只想躲回房中,但是这时候宫里的太监忽然来传话,说陛下急着召见他们。
曹尚真苦笑,“一刻都不得清闲。”
她却听出不对劲,“陛下同时召见我们两人?难道他已经知道我们两个人是去一样的地方,一起回来的?”
“陛下又不傻,耳目更不只一两人,梦娇那个大嘴巴只怕也一回宫就说漏了出去。妳不必怕,这次妳算是剿匪有功,陛下也不能怎么样,到时候入了宫,妳就看我的眼色,一切有我就好。”
入了宫,皇帝见到他们的时候表情还算和善,丘夜溪有些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尚真,一路辛苦了。”皇帝的气色和他们出京前一样不好,看着丘夜溪,他又问:“既然是去剿匪,为什么要瞒着朕?还怕朕在流寇那边卖了妳吗?”
她立刻听出皇帝的语气不对,刚要解释,曹尚真便接话,“陛下请勿动怒。因为前阵子剿匪一直磕磕绊绊,我怀疑是朝内有人和流寇勾结,故意泄露军情,所以一直想秘密派人去办这件事,刚好夜溪自动请缨,她原本久居龙城,后来又随我入京,月兰村那边的人都不认识她,查起案子来比较容易,微臣拗不过她一片赤诚,便答应了。”
“这么说来,你们在朝堂上吵架之事,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而故意演的戏了?”
“是。”
静默了片刻,皇帝轻出一口气,“你们演得好啊,连朕都骗了。皇后那边还特地来问朕你们夫妻之间是否有了大矛盾,要朕先替换下夜溪,免得你们夫妻再为国事争执,闹得家中不和。”
丘夜溪一惊,意识到皇帝今天这番说词的真正含意。两年前,皇帝曾经因为忌惮他们夫妻的权力而有意让她辞官,虽然她当时一口答应,但是后来因为发生了变故,皇帝大概觉得他们夫妻忠心可表日月,朝内一时间又无人可以顶替,便不再提起,如今旧事重提,莫非……
曹尚真也听出来了,但他依然不惊不躁,淡淡笑道:“陛下和娘娘真是为我们躁心了,微臣实在不敢当。其实就算陛下不提,微臣今天也要代夜溪向陛下告假呢。”
“告假?”丘夜溪和皇帝同时盯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笑说:“有个好消息还没有来得及禀告陛下,夜溪已经有身孕了。”
“哦?是吗?果然是个好消息。”皇帝的脸上露出些笑容。“你们成亲两年,子嗣之事一直是皇后的心头大事,这一次总算可以让她安心些,也免得再出花样折腾你们。”
曹尚真知道皇帝所说的“花样”,必然是将那几名外邦进贡的美女转送给他的事情。虽然皇帝身体病弱,已无福消受,但是眼睁睁地看着原本送给自己的美女却要违心转送给臣子,一国之君的心头必然仍有不快。
他笑着安抚,“陛下和皇后娘娘待微臣之恩,微臣铭感于心。子嗣之事真是着急不得。好在现在夜溪已经有孕,微臣也想让她轻松些,兵部的事情繁琐,她不适宜再天天去兵部躁劳,微臣有意委派一名重臣协助夜溪处理军务,不知道陛下意下如何?”
皇帝听了这番话,思忖了片刻,“你想的的确周到,只是不知道心中是否已经有了人选?”
“兵部侍郎为人老练沉稳,在朝中也颇有威望,无论军功还是政务,都足以服众,所以微臣的意思是让他和夜溪一起处理兵部之事。”
皇帝却摇摇头,“尚真,你几时做事变得这么畏首畏尾了?你年纪轻轻入仕,该多任用些年轻的新秀才对,用那些老骨头做什么?”
曹尚真抬起头,心中掠过一丝不安。平日里,都是他推荐什么人,皇帝立刻就答应了,但是今日皇帝却否决了他的意思,莫非皇帝心中已经另有人选?
身为臣子,他不能反对,只能笑道:“是,微臣做事胆怯了,只是不知道陛下心中属意谁?”
皇帝漫不经心似的说:“这一回你们海上剿寇如此成功,不是和那个千总楚长烟关系密切吗?你看此人如何?”
楚长烟?眼中幽光一闪,曹尚真嘴上的笑容未退。“陛下前日不是还说他太年轻,怕他不堪大用吗?”
皇帝也笑,“但是你当时也反驳了朕,若论年纪,你还比他年轻些,你都能做丞相了,他为何不能做个侍郎?”
他暗中咬了咬牙,“原来陛下连封官之号都已经想好了,那微臣自然是遵旨行事。楚大人年少有为,有勇有谋,多到京城来历练历练总是好的,微臣这就去拟写诏书,要他近日入京。”
“诏书朕已经写好了。”皇帝的眼神幽沉不见底色,“刚刚命人送到了你的丞相府,你回去就能看到。”
闻言,曹尚真笑得更灿烂,“陛下真是体恤微臣一路的辛苦,都为微臣设想好了,那微臣就谢陛下宠爱有加,这就回去看诏书。”
说着便拉起妻子,退出皇帝的寝宫。
丘夜溪一直沉默着,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她看着丈夫,瞧他的脸色不太好,清冷得好像罩上一层寒霜。她很久没有见过他这种表情了,平日里就算是遇到再大的困难,他都微笑以对的。
“陛下又对你起疑了,是吗?”她轻声问。他们依旧在皇宫之中,四周可能还有皇帝的耳目,不便大声说话。
曹尚真轻哼,“连妳都看出来了?看来妳对揣摩人心之道已经深谙其理。”
“总跟着你,难免要学点不三不四的东西。”她故意用话逗他,因为不想看到他深锁的眉。
他终于对她展颜一笑,“没什么大不了的,陛下时不时就要犯疑心病,这一次他只是想提拔楚长烟,日后好看着我而已。”
“陛下今日为何如此看重楚长烟?”
“只怕是梦娇那丫头在陛下耳边吹风了吧。”他想了想,又无所谓地摆摆手,“叫他来也无妨,我还怕他能翻出我的手掌心不成?”
“楚长烟那个人……没什么可怕的吧?”她回想着在月兰镇那边的事情,“这次若不是有他―“
“嗯,多亏了有他。”曹尚真又露出古怪诡异的笑,“我是要多谢他。”
自从有了身孕,丘夜溪的日子真是变得不一样了。既然向陛下告了假,曹尚真说就要把这个假请得堂而皇之。所以每日她不用再像平日那样早早起床上朝,可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天大亮了再起身,起身之后,家中七八个婢女围着她转,像是恨不得把她捧成皇太后。
但她着实不习惯这种生活,她是起早起惯了的人,自小父亲就教导她―一日之计在于晨,并且要她每日一早就要习武强身。
结果现在只要她一模剑柄,婢女们就都会围过来,一个个如临大敌似的阻拦她说:“夫人,千万不能练剑啊!要是让丞相知道,我们可就活不了了。”
她没办法,只好放下剑,当然骑马就更不可能了,就算是曹尚真不阻斓,她自己也要为这来之不易的孩子着想。
每隔三日,她会去兵部一趟,兵部侍郎比起以往,对她更为谦恭客气,不只是他,自从她怀孕的消息传出,曹府门前的车马比起以往就更多了,大部份是来给她送山珍海味和补药的。
有一次曹尚真下朝回来,正好赶上工部尚书送来礼盒,打开后看了眼,他不禁笑道:“夜溪,妳好大的面子啊,这根人参是庞大人的镇宅之宝,前年我爹生病,我想斥巨资购买,他都推三阻四地不肯转让,如今却为了妳拿出来了。”她对这些东西一点都不看重,多少盒子箱子外面送来了,她也就是堆成一堆,甚至没有打开过,看他捧着那根人华像如获至宝的模样,嗤之以鼻的说:“小门小户没这些东西吃,孩子生下来也一样健壮,吃了这些不见得就能变成三头六臂。”
“三头六臂的是妖怪,我家儿子可不要做妖怪。”他和她眨着眼,低子贴在她的小月复上,“怎么听不出动静来?”
她红着脸推开他,“才刚多大,就能听出动静来?”然后她想起一事,皱着眉和他说:“尚真,我在家里待得太闷了,想出去转转。”
“好啊,我陪妳。”
丘夜溪摇头。“你忙你的正事去,我是说平日里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也要出去转转。”
“去哪里转?”
这倒问住了她,眨着眼睛想了半天,苦笑着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妳不知道我知道。”他笑着挽住她的手臂,“娘娘要见妳。”
“啊?”一听说皇后娘娘要见她,她就发怵。以前皇后因为她嫁给曹尚真,没有让他成为她的女婿,一直对自己很不满,要不是后来皇帝一度要动曹尚真,让皇后娘娘着了急,又来找她商量,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总算有点改变,只怕到现在她还是皇后的眼中钉。
但是前一阵子,皇后要给曹尚真纳妾的事情再度让她耿耿于怀,而曹尚真岂会不明白她的心思,便笑着安抚她道:“妳怕她做什么?现在妳有我曹家的骨肉,皇后再也挑不出妳半点错,说不定还要感谢妳给曹府添丁呢。”
“我是要给你生儿子,又不要她感谢。”她嘟嚷着,知道躲不过,只好去了。
曹尚真护着她进到春澜宫,皇后对丘夜溪的态度果然大不同以往。
一看到他们来,她甚至亲自过来迎接,一把握住丘夜溪的手,小声问:“最近感觉如何?胃口好不好?当年尚真他娘怀他的时候,说尚真在她肚子里可不安份,害得她一直呕吐,东西也吃不下,生怕最后尚真生出来会有毛病,好在妳看这孩子现在活蹦乱跳,一点事也没有。”
丘夜溪忍不住笑了,“看来尚真在娘肚子里的时候,就是个坏胚子。”
皇后皱皱眉,“妳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丈夫?尚真可是好孩子。”
“他有多好,娘娘当然知道,他有多坏,娘娘也知道。”她淡淡回应,偷瞥了丈夫一眼,就见他负手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两个深爱他的女人。
“娘娘,在夜溪眼中我就是个坏人,您越是说我好,她就越是说我坏,您就别和她争了。倒是我一早就上朝面圣,到现在还没吃饭呢,娘娘能不能赏口饭吃?”
一听到他说肚子饿,皇后立刻将和丘夜溪斗嘴的事放到一边,笑着说:“早就准备好点心等你了,就知道你一来这里就会喊饿,御膳房那边我也吩咐过了,你爱吃的菜给你做了四五样,够吃吧?”
“够吃了,果然还是娘娘最疼我。”曹尚真哄皇后可是拿手的,三两句好话灌下去,皇后娘娘就能乐成一朵花。
于是丘夜溪和曹尚真就在春澜宫吃了饭,皇后娘娘一边忙着给丘夜溪布菜,一边又照顾着曹尚真,生怕他吃得不好。
丘夜溪偷眼看他,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世上会有他这样的人,好像在哪里都可以混得如鱼得水。
饭刚吃完,梦娇公主就来了,一进宫门,便撒娇地叫嚷起来。“母后,您又偏心尚真哥哥了,我要御膳房做一碗银耳莲子汤,结果他们竟然做了三份先送到您这边。”
皇后笑斥,“谁让妳不先到母后这边来吃的?”
曹尚真慢悠悠地喝着汤,头也不抬,懒洋洋地说:“谁敢怠慢公主您啊,您现在可是大权在握,陛下眼中的头号谋臣,只要您说句话,微臣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和公主殿下争一碗汤。”
他这口气不同以往,怪得厉害,殿内的三个女人都狐疑地看向他。
梦娇娇笑道:“尚真哥哥是怎么了?今早在朝堂上被父皇训斥了吗?”
“微臣为国事甘愿鞠躬尽瘁,若有办事不力,陛下斥责也是为微臣好,不敢有半点怨言。”将汤碗一推,他拉起妻子,躬身道:“多谢娘娘赐饭,尚真还有事情不敢再叨扰,这就告辞。”
“尚真,怎么了?你和梦娇有别扭,可别和我发脾气。”皇后连声叫唤,又问女儿,“梦娇,妳怎么得罪妳尚真哥哥了?”
“我何时得罪过他?”她不懂,连忙追了出去。“尚真哥哥,把话说清楚,别这么和我说话,让我模不着头绪呀!”
曹尚真已经出了宫门,脚步一顿,冷冷淡淡地看着她,“公主以前说对政务没兴趣,可如今看来却不是。微臣只有一句话,以后公主若想提拔谁,麻烦请提前告知微臣,免得微臣在陛下面前枉做了恶人。”
梦娇闻言,脸色一下子变了,垂着头,捏着衣角,“你是说楚长烟的事情吗?我只是和父皇那么随口一提,并没有要害你做恶人的意思啊。”她又急急拉住他,“父皇怪你什么了?我也是想给你找个帮手啊。”
他慢条斯理的怞回手。“多谢公主好心。不过……公主殿下不觉得这个帮手该由微臣自己选定吗?”
咬咬牙,她索性丢掉女儿家的矜持,开诚布公的说:“你也知道我的心思,我就不瞒你了。我要让楚长烟进京,才能再谋以后,刚好父皇也问我此行的事情,我便顺道说了他几句好话,怎么会挡了你的路?你还怕他碍着你发财吗?”
曹尚真哼哼一笑。“公主殿下早早言明,又何必有这场误会?难道微臣就不能提拔楚千总吗?哦,现在该叫他楚侍郎,日后就是楚驸马了。至于他会不会碍着我发财,我倒不担心,这世上也没有谁能挡得了我的路,若挡着了,我不会一脚踢开吗?”
说罢,他就挽着妻子大步走离。
丘夜溪不禁蹙眉道:“有必要和梦娇搞得这样僵吗?她是公主,总要让着她几分。”
他却摇头,“无妨,她虽然是公主,但自小我们两人就像兄妹一样。今天这件事我必须给她几句狠话,免得她日后胡里胡涂的,再被别人利用。”
“被人利用?”她狐疑地看他半晌,“莫非,你是说楚长烟?”
此时,两人已经上了马车,曹尚真看着面前垂下的车帘,淡淡道:“那人绝不简单。”
大约过了十天,丘夜溪例行去兵部巡视,刚进兵部大门就看到一道熟悉身影,她楞了楞,月兑口叫道:“楚大人?”
那人笑着走过来,“丘大人,别来无恙?”
看他已经换成侍郎的官衣,她笑问:“来京城几天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
“昨天到的。先去面见陛下谢恩,本来要去拜见丞相和尚书大人的,但是陛下催我先到兵部熟悉情况,就拖了一日,没想到还是在这里见到大人了。”他打量着她,微笑说:“听说大人有喜了?我还没有备好贺礼―“
“那些东西还是免了吧。”她受不了的摆摆手,“官场是个染缸,你在月兰锁那边本来还是一股清流,到了这边不要先急着学那样污秽的东西。”
楚长烟的眸光闪烁,似笑非笑,“多谢大人还把我当作清流。官场之上……总有些事会让人身不由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身不由己是借口。千百年来难道就没有清官吗?他们为何没有身不由己?”
丘夜溪撇撇嘴,“只是要做清官当然很难,要忍得了清贫之外,还要忍得住官场的寂寞。”她又笑了笑,“不过楚大人不必担心这个,以楚大人的能力,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做人上人,到时候就是别人巴结你了。”
他苦笑道:“丘大人这是拿我打趣了。我年纪轻,资历低,一没后台,二没背景,要做到大人您说的那个位置可不容易。不过下官也没有多少野心,如今这个侍郎之位能保住就好了,若想日后有再大的富贵,就要仰仗丞相大人相助。”
“你别多心,我所说你的日后与尚真无关。”她歪着头,难得笑得暧昧,“难道楚大人以为这次调你入京是尚真的意思?”
楚长烟看着她的笑容良久,才反问:“难道不是吗?”
“陛下叫你进宫,什么都没有和你说?”
“没有,陛下只是要我脚踏实地做人,不要结党营私,别的就没说什么。”丘夜溪还未再说话,忽然门口就有士兵禀报说梦娇公主到了,要见楚长烟。
“你命中的贵人来了。”她又笑了起来,“我先走了,你们慢聊。”
“大人留步!”楚长烟不知为何有点急躁,伸手一拉,正好拉住她的手臂,她不解地看向他,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逾矩了,忙松开手,小声说:“下官和这个公主大人不熟,她说话又……总是出人意表,下官怕说错话,得罪了公主,尚书大人能不能多留一阵,帮我斡旋一下?”
“若说天下人都会得罪梦娇公主,我信,只除了一人,就是楚大人您。”她转头笑看向甫进门的梦娇,“梦娇公主最近果然是对朝政感兴趣了,居然会到兵部,以前您不是说兵部最没意思吗?”
梦娇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丘夜溪,楞了楞之后先是有点尴尬,然后又笑着跑过来,“嫂子,妳怎么也来了?我还以为尚真哥哥不许妳出门呢。”
“我领的可是妳父皇的俸禄,他说不出门,我就不出门了吗?”她一笑,“妳和楚大人慢慢聊,我出来的时间也长了,正要回去。楚大人刚到京城,这里有什么好玩好吃的,妳不妨和他介绍介绍,只是别让他像妳那个尚真哥哥一样,学一大堆不三不四的东西最好。”
“尚真哥哥……”梦娇忽然拉着她到一边,小声说:“尚真哥哥还在生我的气吗?”
“早就不气了。他敢和妳真生气吗?”拍拍她的脸颊,她好声安抚,“只是陛下顺他意思顺惯了,偶尔逆他一次,他不习惯罢了。这样也好,总要让他认清谁是君,谁是臣吧。”
“话倒也不是这么说。”梦娇皱皱眉,“其实我真的一点和他作对的意思都没有,谁知道是不是父皇又给了他什么气受?”
“别想这些了,去办妳的正事要紧。”丘夜溪反手推了她一把,将毫无防备的她差点推进楚长烟怀里。
梦娇脸红心跳地站在他面前,抬头看他一眼,才支吾着说:“怎么到了京城,入了宫,也不和我打声招呼?还要我特意来看你?”
“公主是后宫宫眷,微臣是外臣,没有公主的钧旨,微臣怎么敢贸然冒犯?”
“就会和我胡扯!你明知道我等你等得多着急……”她悴了他一下,长长的睫毛不停眨动,最初的那点羞涩过去之后,她又得意地笑了,“在月兰的时候我和你保证过,一定会把你调入京中,你看我没有食言吧?”
“多谢公主厚爱,只是微臣实在无以为报。”
“谁要你的报答?”她再瞥他一眼,轻声说:“我要的……只是你这个人。”
楚长烟的黑眸闪烁,直至眼角余光再也看不到丘夜溪的身影,才轻轻喟叹了一下,低声道:“微臣之命已经在月兰的时候许给公主殿下了,难道公主忘了?”
他悄悄握住梦娇的手,梦娇全身抖了抖,但没有挣月兑,笑靥反而如花般灿烂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