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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路 第4章

重逢在安和年月,是一种幸福。

佟绮璐平稳地睡了一觉,掀扬眼睫,舒服而满足地醒来,瞳眸映漾……松亚杰定定瞧着她的俊颜。

他说:“睡得好吗?”

他们一同挤在上铺,神奇地没将床压垮。

天光镶镀圆形舱窗一圈淡淡金泽,与他的肤色近似。她芜颊枕靠他左胸,轻缓吸气吐息。他伸手抚着她的发、她的脸。朝阳在偏斜,房里好寂静。

“今天要正式启用新潜艇,再不起床吃早餐,之样肯定广播叫人。”松亚杰坐起,背靠在塞了枕头的墙角,他将佟绮璐揽入怀中,低头吻她的红唇。

一个很深的早安吻,根本不想起床,想让人用广播叫他们,轰雷一般地打扰他们,才能惊得他们从对方身上跳开。

他们一丝不挂,被子也不知堆到哪个角落去,供暖系统恒温如晚春,遮寒无疑是多余。他将她抱起来,又让她躺下,拱着宽厚肩膀笼罩她,幽眸的两眼盯看她许久。她也瞅着他,深觉这个男人似乎目不转睛地望了她一夜,她美眸沁泛水雾,柔荑环上去,抱住他的脖子。

一整个漫长夜晚了啊,难道不够吗?是啊。有谁会知道,这可是等了七年的千吻之深——他要像歌词里讲的,和她局限在性里,就这一刻,单单这一刻,让他们不断探求吧!

“绮璐,你醒了吗?”敲门响换成人声。

松亚杰听见了,更加挨紧身下白净无瑕的绝体。

松亚杰昂抬胸膛,抓起她的双手,再俯下,吻她的耳朵、颈侧,细细吸印吻痕。“抱歉,绮璐,你今天不能和夏少爷一起吃早餐……”外头的叫门声奋力不懈。他在她耳畔沉喃:“学长有很多事要你做……”

“嗯……”佟绮璐感觉自己像个受刑者,手腕被他大掌虎口牢扣,可她不害怕,愈加靠近他,腾着柳腰,迎合他的绿动。她知道学长要她做什么,她知道……

海雾往无国界陆地飘聚,外海天气反而好,不用等待太阳,日照塞满圆形窗,宛如舱房里也有颗太阳。

佟绮璐淋过浴,换好制服,坐在书桌前,对着一面椭圆小镜子绑头发。松亚杰走出浴室,停在浴室门口,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无声靠过去,握住她正要圈绕发带的柔荑。

“你好了?”她欲回首。

“别乱动。”他接手绑发的动作,把丝绒缎带结好,审视地静瞅一会儿,再将宝石项链环戴她纤颈。

佟绮璐凝视着小小的镜子画面,只见男人的手在她肩颈前后温柔地动作,没几秒钟,她忘在浴室的传家项链,再一次透过他的手,回到她身上。她这才回首,抬望他歪挑一边唇角淡笑的俊脸。

“再落掉一次,我就收为自己的财产。”他抚着她的脸,拇指摩挲她巧致的眉。

佟绮璐垂敛美眸,柔荑迭上他手背,抓着他的长指,一根一根,收进她细滑的、小小的掌心,另一手覆了过来,包握着,她缓慢地站起,朝他微俯的脸庞贴近,吻他的唇。

松亚杰品味着小女人的性感柔情,咬一下她粉女敕的舌尖,低语:“我是说真的,绮璐——”

佟绮璐点点头,没有说话,也咬了他的舌头一下,才结束这个她起头的吻,轻旋脚跟,要往舱门走。

松亚杰拉住她的手,她回身,凝视着他。他腰间的浴巾松落了,她看他时,他的器官昂挺起来,他自嘲地一笑,怪罪身前美丽的小女人。“你对我做了什么?”他说:“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们已经迟到太久了,不能再回床上……”

“我先去找之样学长报到。”佟绮璐脸一红,摆开他的掌握,移向舱房门,开门走出去。

房里余留她的发香,松亚杰握了握刚刚帮她绑发的手,捡起浴巾,唇角扯露一个轻浅笑纹。

今天要启用新潜艇,他决定告诉居之样他要下水——他正需要一趟冰潜!

那架潜艇的座舱部分压根儿是一个巨大玻璃球,外部配备机械臂,采集海底样本,两个机械杓子轮流挖岩石和沈积物,试管收集海底沙芯,金属罐收集气体,所有样本标本有个舱内自动化实验室和塑料玻璃架子可置放暂存,六组推进器提升船身在海底行进的顺畅度。

居之样说,这是精密好物,不过,躁作程序也太复杂了,目前试得最顺的是兴趣广泛、才华洋溢的富豪少爷夏初晨。

甲板上的学弟们纷纷被遣退,战败似地下楼、上楼,往该去的工作岗位窝。

今日海象着实好,天空还染着朝霞之彩,几朵奔流的云像胭脂色马匹,随风又幻化成红色漩涡,海天一体。

登上三楼飞行甲板,松亚杰把拎着的围巾、御寒风衣挂在栏杆格架,眯眼睨望新潜艇里的试驾员。“那家伙是怎么回事?”

居之样转头看着松亚杰从楼梯口走来,对他今早开会缺席并且迟了两个小时才现身,没多说什么,仅就他的提问,发言道:“他说他小时候很爱玩遥控飞机,常和他表哥竞赛,这种东西跟躁纵遥控飞机很相似……”

松亚杰轻蔑似地一笑。“富豪少爷的谦逊之词,还真的与我们平民老百姓不一样。”

“是啊,什么遥控飞机,我们小时候看最多的是轰炸机。”向来沉默寡言的同恢——莫威廉意外地冷声冷调冒出一长串。“养尊处优的少爷没去过男人该去的地方,说说小玩意儿假威风。”

真是一针见血!

松亚杰俊颜跃上兴味。“难得听你一次说这么多话。”他站定在莫威廉与居之样中间,这才看清楚透明潜艇里的副驾驶座坐了韦安平。眸光一闪,他将那四人座机体仔细扫视,问居之样:“绮璐呢?”

居之样眉角微挑,长指推了推眼镜。“怎么问起我?那不是你没来开会的原因吗?”扯唇调侃。“多努力,罄爸指望我们壮大组织。”他伸手,越过松亚杰,拍拍莫威廉的肩。

“我叫那个女孩去吃早餐。”莫威廉再次发出嗓音,海风吹得他的脸特显俊凛,两道视线直射那颗包覆一双男女的大球。“她太瘦了,如果有计划要让她受孕,最好现在开始注意养生。”

松亚杰歪撇一下嘴。“谢谢忠告。那么——”他看向居之样。“今天是要让安平和那家伙下水——”

“我还没试驾。”莫威廉打断松亚杰的嗓音。“你也还没。负责取回罄爸冷泉生态研究样本,是你的工作——”

“我知道。”松亚杰没忘自己这次出海的主要任务。“我会让那便服学弟当驾驶,听我指挥下水取样。之样,叫学弟们可以放铁笼——”

“已经放了,浮标在那边。”居之样拉着松亚杰往侧边栏杆,遥指碎冰海面的橘红标示物。“你以为你快乐时,我们在干么?罄爸常说,享乐不忘工作。昨晚,阿莫和安平也把摄影机安置了,就你完全的悠哉——”

“别这样,新手爸爸——”松亚杰懒散地转身,斜靠着栏杆。

“我到现在还没有当爸的感觉。”居之样苦笑。“蕊恩不让我抱孩子,看一眼也不行——”

“这么惨?”语气有点幸灾乐祸,而后转为安抚。“好吧,接下来的工作我处理,你上岸当几天女乃爸,重新修补你和蕊恩的感情……”松亚杰适时展现伙伴情谊,又补了一句:“希德开的赌局,我下你们不会离婚……”

“你真好心。”居之样没什么好气地打断他。

松亚杰大气大度地摊手,道:“我是无国界‘慈善’组织的一员——天生好心肠。”

居之样哼笑,回身,搭着他的肩,哥俩好地说:“听我过来人建议,有天要是你结了婚,出队工作最好移交给未婚没有家累的家伙——”

“这话你留着跟阿莫讲。”松亚杰叫了一声莫威廉,看着他旋足迈步,对居之样说:“你也知道——这趟采集结束,阿莫和安平要办婚礼,你好好给他建议吧,过来人。”

居之样柔柔镜架下的鼻梁。“不听便罢——”

“什么事?”莫威廉走来。

松亚杰丢下话:“你们聊聊,我去了解、做准备。”他朝新潜艇移步。

楼梯下也传来脚步响,松亚杰忽有所感停了停,偏首,先看到自己稍早搁在栏杆上的围巾和风衣,视线穿越飞摆的衣袖、毛料,对住了阳光中璀灿若瓷的绝丽小脸。

佟绮璐走了半段金属楼阶,定住双脚,仰着脸庞。舱外光线折射得很厉害,闪跳的成束锋芒,刺映她美。厨房里的学长说今天海象佳,最好戴个墨镜。她临时上船,什么都没准备,这种出太阳又冰寒的气候,像颗酸柠檬,扭挤喷沁的汁液侵浸得双眼难受。

闭了闭眼,再睁开,顶阶上有抹人影在阳光的偏掠中渐渐清晰,她垂下脸,快步往上,短短几阶,却让她喘了起来,红唇呵出白雾。

“金属阶梯很滑,别跑这么快。”男人将她接进怀里,模模她湿凉的发鬓。“流汗了?这样会感冒……”他将自己的贝雷帽戴在她头上,取过栏杆上的围巾和风衣,往她身上披裹。

“这个给你。”她也拿出攒在胸前的保温袋。“厨房的学长说你采集时,喜欢在甲板吃早餐。”

好天气的确适合在甲板上用餐,一面欣赏荆棘海净透的细碎浮冰群,几只鸥鸟低回海面,倒影好闲情,幸运的话,还可听见大翅鲸歌声,这古时水手传言的女海妖歌声,其实极可能是公鲸求偶的吟唱。'

“你听见了吗?”松亚杰一手提着佟绮璐给的袋子,一手扣住她肩头,让她顺从他的力道转身。

脸庞朝向广阔海景,佟绮璐望住松亚杰指示的远方。

阳光流动般的海天交接处,有只鲸鱼飞跃地跳出水面,沉海时扬举尾鳍像跟他们打招呼。

“我们很幸运。”松亚杰在佟绮璐耳后低语,掀开保温袋,拿出她为他准备的热女乃茶、杂粮面包三明治,往一旁放了笔记型计算机的桌椅坐定位。

鲸鱼踪影深潜,海面恢复平静,但依然听得见大自然里雄性对雌性发出的诱惑讯息。

佟绮璐回身,绕过同样站在栏杆边说话的两位学长,松亚杰在那正对新潜艇的位置拉开另一张椅子,等着她。

他说:“绮璐,过来。你得和我一起下水,有些数据数据先让你了解。”

她坐到他身边。他一手持保温杯,一手在计算机触控板、键盘上移动,喝了口女乃茶,他放下杯子,改拿杂粮三明治,单手拨扯保鲜袋。她见状,双手握着他的手,取下三明治,把一切弄好,送至他嘴边。

松亚杰看了小女人一眼,咬下夹了料的杂粮面包,双手专心在计算机上动作。“这是你做的吗?”

佟绮璐点头。“厨房里刚好有波尔多芥末酱和辣味香肠,以前,你总是这样吃。”

七年前,那个空袭后的夜晚,厨房半毁、一团凌乱,她没能帮他在杂粮面包里夹抹喜欢的滋味。

松亚杰视线瞅回佟绮璐脸庞,又咬了口面包,香艾菊搭着香肠微辣之气在味蕾上扩染开来,渗入心肺。他好久没这样吃面包了……他停手,不打计算机,双眸直视身旁的小女人,她便再次拿高面包让他咬,接着,端起保温杯,喂他喝热女乃茶,他颊侧稍稍擦触她指节,话语冒出口。“手怎么这么冰?”大掌覆住她捧着杯身的小手。

佟绮璐一扬,对住他深眸的目光。他将杯缘往她嘴唇靠,她乖乖地喝了一口热饮。

“下次,可以加些白兰地。”他道。

她记住了,一点一滴,在心头,记下男人的喜好。

“我也可以来一杯吗?”

夏初晨看到了。男人要女人坐在小桌边,像在约会,与他紧靠在一起。夏初晨早就听过那些没规没矩、自居“学长”的家伙,喜欢威吓后进学弟妹服从的变态行为。

夏初晨一早找不到佟绮璐,现在想来,她应该是被松亚杰命令去做什么繁乱事,忙到现在才有时间用餐。夏初晨告诉韦安平休息一下,随即爬出潜艇外,站在圆球顶舱门上,看着男人越来越靠近女人,他忍不住了,猛地跳下,甩去绅士举止,大步大步走到男人面前。

“松先生,”叫人的语气像要决斗,夏初晨冷盯着松亚杰将杯子压靠在佟绮璐唇边的魔爪。“我也可以分享你的饮料吗?”他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家伙在强灌绮璐。

松亚杰眸光斜掠夏初晨一眼,笑了笑。“练习完毕了?”大掌徐慢离开佟绮璐捧杯的柔荑,他站起身。“还熟练吗?这新潜艇也是你祖父捐的,你驾驶起来,应该很得心应手吧,初晨学弟——”改口称“学弟”不再叫“少爷”,他接着展现学长的威严——

“半小时后,正式下水。想喘口气,喝杯热茶,现在赶快进舱房处理,下水后,不准有任何生理问题。”笑着脸说完,他坐下,继续叫出计算机里的档案数据。

夏初晨长这么大没被如此无礼对待过,他一脸僵愣,冷风拂过他额前发丝。

“绮璐——”松亚杰发出声音。

“初晨……”佟绮璐也开口。

松亚杰打住话锋,转眼盯着小女人。她也瞅了他一下,而后,微仰美颜,将手里的保温杯捧向夏初晨。“你要茶吗?这是我泡的——”

夏初晨原本铁青的脸色倏然焕亮。“谢谢你,绮璐。”俊颜绽放笑容,虔诚地,接取心仪女性递来的物品。

就算是毒药,他也会把它饮下!

松亚杰低沉一笑。佟绮璐回眸对着他,她那柔美眼眸一个灵动,神秘了起来。

他说:“在想什么?”

她没说话,凝视着他。他又一个斜扬唇角的笑,移开视线,专注在计算机上,一手拿起杂粮面包,一口一口吃完。

“绮璐,谢谢你,这茶很好喝。”夏初晨的嗓音再起。

佟绮璐这才露出唯美笑容,恬静的眼神流眄两个男人,她想起安平学姐昨晚讲的海战故事。

三十分钟后,夏初晨躁纵着新潜艇下水,松亚杰没坐在副驾驶座,和佟绮璐坐在弧形后座。松亚杰完全没要佟绮璐做什么,花佛这趟采集是特地带她来度假,昨晚一个甜蜜夜,今早一起在甲板听了鲸鱼唱歌,他吃光她做的三明治。现在,他们一起处身于一个梦幻大泡泡中,他抓着她手,问她紧不紧张,这潜艇仅可在海底待六小时,所以他们得用传统方式放铁笼渔网辅助生物采样。

新潜艇在下降,先是蓝,再来是深蓝,之后一片暗黑,传讯系统间间断断有上头学长报坐标的声音。

“请求着陆,给我指示。”夏初晨回报着。

“坐标确定,以下,听取亚杰命令即可。完毕。”大学长居之样不管事了。

“准许着陆,开启照明。”松亚杰嗓音响起。

灯光乍现,新潜艇在荆棘海下一千尺的雪白地着陆,五盏探照灯扫亮周遭环境,不知名生物围着一个隆起处窜游。

松亚杰说:“就是那里——”

有气泡的地方,长着大丛大丛奇怪东西,像植物,他说是管虫,冷泉生态中被发现最多的生物。

“杜老师近几年就是在研究这些……”夏初晨看见了那半冰半气从海底岩石冒出的冷泉,想起杜罄曾跟祖父提过未来合作开发新能源的可能性,祖父因此先捐了研究船赞助他。

“可以开始采样了,初晨学弟。”松亚杰翻起手边的笔记本,连续下指示。

几个小时后,他们完成水下工作,关闭探照系统,在漆黑中,启动上升,将返水面。

“我什么都不用做吗?”潜艇像电梯无声缓爬,四周一片墨暗。佟绮璐饱览了冷泉奥秘,什么也没帮上忙。

“当作见习嗯。”松亚杰这语调,在海里,探底似的温柔。

没有尽头,像在飞翔,海平面成了遥不可及的天空,发光生物浮游而过。他说是水母。她循声微挪脸庞,颊畔擦过他的唇,她看不见他的表情——潜艇里唯有仪表板若星的微弱光点——他似乎在笑,洁白的牙齿在黑暗中一闪,没多久,她感觉他的气息俯近,她对着他的眼睛时,他已吻住她的唇。小心翼翼地探吻,好像他并没吻过她,好像她很脆弱,他怕弄伤她。在谧静之中,他的手抚着她胸侞。下舱艇前,她月兑掉了风衣和制服外套,他说新潜艇热似夏,他甚至只穿一件短了恤。她的手抓着他的肘臂,摇摇头——前方传来夏初晨的请示声——他依然解开她的钮扣,将手伸入她衣衫里,她怞了一声气,身体竟因刺激而泛潮。

“出水请求——”海水渐转深蓝、紫蓝、靛蓝,夏初晨的嗓音如同早上她舱房外的拍门响。

他毫不理会,脸几乎埋进她双ru间。她抑着呼吸,怕一出声,就是媚人的声吟。他将手指放进她嘴里,她咬痛他,他才懒笑罢手,却迟迟不回应夏初晨,再次俯首吻她。

就在这时,夏初晨彻底失了耐性,回过头,吼道:“出水……”嗓音猛顿,他瞠目,眼帘里烁映男人激吻女人的倒影。

“准许出水,回报母船钢缆吊挂。”松亚杰不慌不忙地出声,结束长吻,整理好佟绮璐,瞥了夏初晨一眼。“专心躁纵。”此刻带笑的表情教人感觉傲慢。

……下水后,不准有任何生理问题……

王八蛋!DAMNIT!夏初晨火气上顶,回过心神,一连串动作。潜艇急升,速度很快。

“下面在干么?”母船监控系统察觉异样。“亚杰!”大学长居之样的嗓音重现。“亚杰!听到请回答——”

“出水准备。”松亚杰平声静气回复。“吊挂钢缆待命——”

“你们速度太快了!”居之样明显愠怒。

“是顺畅无阻。”松亚杰答道。“初晨学弟驾驶技术了得!”才回报完毕,新潜艇唰地冲破水面。

“搞什么?!”居之样应该是看到了。

母船上,趁着等待的时间,在各层甲板悠闲钓鱼的家伙全跳了起来,睁大眼盯着同一个方位——船头海面那个剧烈摇荡的框架圆球。

“怎么这么快?”

“鱼群都被吓跑了!”

“简直像海底火山喷爆!”

“要是有船经过,铁定出意外……这个富豪少爷在搞什么?”

一干人还在傻眼,又见夏初晨开舱门,爬上球顶,啪地跳入水中,溅起挟带薄脆水晶的海水。

“靠!那家伙发什么神经?”有人叫道。

夏初晨浮出海面,奋力、愤怒地游向母船。

居之样冲出五楼瞭望控制室,一面下楼一面高喊:“放救生艇!”松亚杰那家伙不知道干了什么,搞得富豪少爷跳冰海?!

“放救生艇!第二组人员启动机械吊臂,回收潜艇!”命令才下达,天空突来达达地螺旋桨声响。

所有人尚未来得及开始行动,一架不知打哪儿来的直升机,以极高超的技术降落在飞行甲板。

简直像无预警的空袭!

定之样定在四楼通行飞行甲板的楼梯未段,一脸莫名其妙带怒色,辨识从直升机下来的男人。

“少爷的管家来了!”有人揭晓答案。“是那个冷面管家啦!”这话好像在说大事不妙,富豪少爷还泡在冰海中!

“之样学长,快想想办法……”胆小的家伙窃窃私语。

“罗尔卡……”大学长什么办法都还没提出,富豪少爷以令人想象不到的矫捷身手爬着船头紧急救难绳梯上来了。

罗尔卡见到一身荆棘海冰寒气笼罩的夏初晨,沉着眸。“你没告诉我你要上这门课……”

“我跟你回去。”夏初晨打断管家,看都没看一船戴白色贝雷帽的家伙,径直登上直升机。

救生艇没用上,机械吊臂吊回新潜艇时,阳光亲射在大玻璃球的色泽是七彩的。

近乎顺利地——结束了采集,在飘漫细雪薄雾的午后,研究船返航,干部们去向杜老师交差报告。

佟绮璐坐在行政中心一楼大厅临窗的双人沙发。长尾青鸟飞来飞去,停栖在天花板烛台式锻铁吊灯上。佟绮璐将眸光从鸟儿身上挪开,偏移脸庞面窗,视线迈过青羽广场,望着对街广场的天马雕像喷水池,那是著名的旅店“等待太阳”——夏初晨祖父经营的。

莫威廉和韦安平计划在那儿举办结婚派对,这应该是采集后的重要事之一。韦安平本想透过夏初晨订最好的场地,未料夏初晨没走完采集行程,韦安平没机会跟他提,回来更和莫威廉陷入冷战,不知他们的婚礼会否如期举行?

“绮璐……”韦安平出电梯,踩过织满细碎小青羽的驼色地毯,直接走向佟绮璐。“我们回宿舍。”她拉起佟绮璐。

“安平学姐,亚杰要我在这儿等他……”

“别管他了!”韦安平语气强烈,娇怒地道:“他们几个不知道做了什么恶劣事,害得初晨学弟要办退学,我都还没跟他打好关系套好交情,他们就想把他弄走,这些男人真是可恶到底!杜老师正在教训他们,我们先回去……”

“安平!”韦安平下楼没多久,莫威廉也追了下来。“今晚不是要分析片子,你有时间回宿舍吗?”他长腿大步行来,拉走韦安平。“跟我回研究室……”

“放开我!”韦安平生气地甩手。

莫威廉二话不说把她扛上肩,不理会她娇吼,进入刚好开门的电梯。同时,另一个人从电梯出来,看戏般地挑唇回眸,直到门关上,听不见女人瞎闹的叫声,他一脸意犹未尽地走过来。

“他们明天就会和好了。”松亚杰靠近佟绮璐落坐的双人沙发。

佟绮璐静望着他。他似乎不打算坐下,长尾青鸟飞降在他肩上,他挑了一下眉,乜斜眼瞅它,转折语气说——

“原来你在这儿,罄爸到处找不到你——”

“初晨要办退学是真的吗?”佟绮璐问。总在那么一、两秒——

松亚杰这次被她打断,脑海浮起她给夏初晨热女乃茶的情景。他沉合一下双眼,肩上的鸟儿拍了拍翅。他没答她的问题,大掌牵她站起,说:“外头下着雪,我叫车送你回宿舍。你第一次出海采集,也够累了,回去早点休息。”

佟绮璐低垂脸庞,美眸瞅凝他紧握她的手,跟着他的脚步走到青羽广场。

他把她送上一部他那日开到外堡接她的吉普车,交代开车的学员几句话,没对她道再见,即转身回组织行政中心。

到了红色城堡,佟绮璐一个人下车,行过桥堡、外堡,穿越碉楼,于堡内广场遇见夏初晨。

夏初晨站在野玫瑰丛里,望着女寝,细雪掺融在他发里,寒气逼近头皮,冷得教他万分清醒。

“初晨……”

以致女人叫唤他时,他知道不是梦。回过头,他对她说:“别过来,绮璐——”

佟绮璐停住脚,碉楼外廊的遮檐阻挡白雪落在她身上。她说:“初晨,你不在这儿上课了吗?”

夏初晨沉默一阵,道:“抑歉,绮璐,我那天太冲动,是否造成你的困扰?”

佟绮璐摇首。下雪的天空弥漫着雾彩,袅袅如烟。

夏初晨微笑,转开与她蒙胧对望的视线,又朝女寝看着。“绮璐,你觉得这一大片乱长的野玫瑰是男性,还是女性?”他提了一个奇怪问题。

佟绮璐这会儿踩下步伐,离开碉楼外廊,走近夏初晨。她没回答他的问题,无声无息地站在他旁边,就像这些野玫瑰一样安静。

他却说:“这些花肯定是男性——野蛮、没规矩、乱攀缠——一径往女寝窜长,歪杂的根茎堵塞了水管……”

昨晚,有个女学员跑到只剩夏初晨一人的男寝求救,说女寝的供水又停了。绅士训练使然,夏初晨二话不说去了女寝查看。女寝的供水忽流忽停,不单纯。他直接联络祖父旅店的维修工程部门人员,叫他们带精密探测仪器过来,找出了真正的原因。

今早,他听说海洋研究船要返航了,他决定在离开之前,要将这片野玫瑰连根带茎铲除干净,让女寝不再用水受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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