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张女郎 第五章
上午一开完预定会议，签阅几份重要文件之后，褚京业就提早下班回家。
一回到住处，他就发现方伊艳身穿两截式泳装，飘浮仰躺在泳池里。
隔著高耸绿树，他静凝著毫无所知的她。
在阳光底下，她白皙无瑕的素净脸庞，染有一层自然晕……看著看著，褚京业突然发觉她有些不一样。但，是哪不一样呢？
盯著游至有林荫遮阳一边的伊艳，他陷入一阵苦思……
蓦地，他黑眼一亮。
他发现一向以完美妆扮出现的方伊艳，此刻竟意外的没上妆。
少了彩妆的精描细绘，她一双大眼更显清亮灵活，没了艳红唇膏勾勒的柔唇，也现出原有粉女敕色泽，而除去那些化妆品的精雕细琢，她，就像个邻家大女孩。
看著漾著些许笑意的清丽脸庞，他感觉心底似有一种感觉在隐隐波动。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这样看她多久，但知道自己一点也不想自她身上移开视线，直到他意外听见玛莎与她谈起了他──
"玛莎，你工作都忙完了？"敛下眼底一丝复杂，他拧著眉。
诧异他的出现，玛莎与方伊艳同时循声转头看他。
"少爷，今天怎这么早就……"笑著一张脸，玛莎赶紧迎上前。
"这没你的事，你下去吧。"他抬手制止她的发问。
"是。"看一眼主子，再看向身后的方伊艳，玛莎聪明的伸手招唤站在远处的吉米一块进屋，为跟前男女留下独处空间。
身穿名家西服，他身材挺拔，犹如尊者般傲立池边，俯视著她。
遭耀眼阳光映射的冷俊颜容，似为他一身的冷淡加了些许温度，而不同於她印象中的他。
就在他眯眼瞧她之际，伊艳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他眼底的笑意。
蓦地，她脸色涨红。
为掩饰自己的蠢样，她出言讥讽──
"怎么，公司要倒了？还没中午就下班回家。"
滑著水，她想游离他的视线；但随著她的游动，他双脚也不自觉地跟著她。
"预定会议开完，我留在公司也没事。"发现自己又不由自主地盯著水底下的美好曲线，他停住步子，敛下眼眸，抬手拨弄过额前斜落的发。
"是吗？"立起身子，她高仰容颜，看著池边的他。
"你不游了吗？"他眸光深沉，凝眼望她。
"被打扰，没兴致了。"她故意道。
"那就起来吧。"几个大步一跨，他来到她面前伸出手，想拉起水中的她。
看著朝她伸出的大手，伊艳媚眼一瞟、红唇一撇，即往先前下水的地方游去。
她双手撑抵池边，一跃而起，顺手拣起一旁的浴巾披上身，走向前方放有丰盛早点的白色圆桌。拉开椅子，她一坐下即自顾自的享用著早点。
突然，她发现他挡住她欣赏风景的视线了。
"你挡在那里，是要我看你吗？"她喝著果汁。
无视於她语意中的不耐烦，褚京业自然的在她身旁位置落坐。
"住这里还习惯吗？"他将她当成爱闹性子的小女孩，想与她谈和。
喝著果汁，吃著烤吐司，方伊艳将他当空气，完全不予回应。
"你一直这么孩子气？"他突然问。
孩子气？伊艳拧眉继续吃著早点。
"还是我不在家的时候，他们惹你生气？如果你觉得他们哪里傲不好，可以直接请他们改进，他们会听的……"一反往日少言的习惯，褚京业继续说著。
他真的希望她多少可以将注意力摆在他身上。
只是不管他说了多少话、问了多少事，方伊艳看起来依然听而不闻，只专心吃著自己的早点，一句话也不回他。
虽然知道她是故意想惹他生气，想教他自觉无聊而离开她的视线，但不知怎么，看著毫无反应的冷丽容颜，他就是不甘心，就是想让她开口对他说话。
"还生气？难道，我这样对你还不够好？"
终於，她有了反应。放下手中的吐司，她正视著他──
"我有求你对我好吗？"
"你……"
"我不管你对我到底有多好，现在我只想回家而已。"方伊艳打断他的话，再一次重提出自己诉求。"只要你让我回去，一切我都可以不追究。"
"方伊艳！"他似乎生气了。他不懂她为什么非得这样一再排拒他。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她问。
"等我心情好。"
"你现在心情很差？"方伊艳睁大眼。
她还以为他是因为心情不错，所以才有闲工夫在这说话给她听。
"你认为我现在心情好吗？"
"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哪会知道你心情好还是不好？"她白了他一眼。
没发现褚京业脸色已变，方伊艳继续问著自己想知道的事。
"那请问，你心情什么时候会好？"
"不知道！"褚京业脸色难看，倏站起身。
注意到他不同往常的冷漠，而且悛颜紧绷，双手也微微握拳，方伊艳认真研究起他的表情。
"你在生我的气。"看了他一会，她正视他的眼，下了结论。
"很高兴你终於看出来了。"他忍住心中气。
听见褚京业当真证实她的猜测，她清亮眼瞳倏染怒火，脸色已变。
"莫名其妙！"愤站起身，她恶眼瞪他，转身就走。
她也不过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回家而已，又没惹他，他生什么气！？
冷著脸，抿著唇，方伊艳连拖鞋也不穿的就快步踩上草地，想自侧门进屋。
突然──
"哎！"她拧眉痛喊一声，脚步踉跄。
"怎么了？"看见她身子摇晃，褚京业快步上前。
"没、没有。"勉强站稳脚步，方伊艳想推开他。
"扶好，我看看。"不容许她反对，褚京业强迫她双手搭上他的肩。
蹲子，他抓住她不敢著地的左脚。
"就告诉你没事──"忍著痛，方伊艳想缩回他抓住的脚踝。
白皙的脚底，被草地上的一块尖石划伤。
"不要动。"蹙著眉，他小心挑出还嵌在她伤口处的小石粒。
只是，他再小心还是弄痛了她。方伊艳痛得脚一缩。
"很痛吗？"放开她的脚，他站起身。
"你要不要试试？"她紧抓著他的臂膀，藉以平衡身子。
应该是真的很痛。看她柳眉紧拧，褚京业弯下腰一把就将她抱起。
"啊！你在做什么？快放我下来！"突然悬空的伊艳，惊声叫喊。
"安静点。"不理会她的挣扎，褚京业抱著她快步走向车库。
"你要去哪里！？"
"医院。"将她弄上车，甩上车门，褚京业快步绕过车身，坐进驾驶座。
"这位先生──"翻了白眼，方伊艳伸手怞出他的车钥匙。
"把钥匙给我。"他皱著眉，想抢回她手中的车钥匙。
"我只是不小心让小石头割伤脚而已，还没严重到得上医院去。"
"受伤了，就该上医院。"他想跟她讲理。
"那也要看受伤的程度。"
"伤口不处理，会感染细菌。"他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自己会处理。"
"自己处理总没有医师来得周到仔细。"
褚京业一再强忍心中怒气劝她，然而方伊艳是一点也不领情。
"这种小伤口，没必要那么麻烦。"
一时之间，僵持不下的两人，就坐在车子里怒目相向。
"我说得上医院，就得上医院！"
"笑话，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我会害你吗？"他气声怒道。
瞪著眼，方伊艳很确定也很肯定的回他一字──
"会！"
只是就算她那一个"会"字，爆发力十足，仍敌不过褚京业男人的坚持。
一连几天时间，他强制带她上医院包扎，而每一次她也都极尽所能的与他作对，抗拒著他的接近，只是她做的一切往往白费力气。
看著褚京业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不顾她反对，坚持抱她进医院包扎，已能正常行走，又强拖著她进出医院，直到医师说她伤口已完全复原，才甘心放她一马，几天下来，伊艳心底有种奇妙的感觉。
她不懂，只是个小伤口而已，他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她身上？
尤其前些天，他竟还为她之前对玛莎的一句话，找人将她房里的落地窗，拆换成可折射阳光的镜式玻璃。
他的这一连串举动，真的影响到她对他的观感了。
只是，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
凝看几步距离外的他，方伊艳因情绪浮躁而坐立难安。
"怎么了？"感受到异样的注视，他转头看她。
蓦地，她脸色微红，别过头，不再看他。她左看右看，最后假装、真在看手中的时装杂志。
褚京业微扬浓眉，放下手中报纸，站起身走向她。
"在看什么？"他倾身看著她翻开的服饰页面，开口问："喜欢？"
"不喜欢！"啪地一声，她合起杂志。
"看你看得那么认真，我以为你很喜欢。"他动手翻开刚看到的那一页，指著上面一件及膝红色洋装。
斜肩的Ｖ型领，与轻逸飘荡的裙摆设计，洋溢出夏日风情。
"谁喜欢了？哼。"发现他指的正是她所中意的一件，伊艳心虚地转过头。
"真的不喜欢？"他不解的看她，"我觉得这件红色洋装很适合你，你身材比例匀称，肌肤又白，穿起来应该很不错。"
"喜不喜欢是我的事。"听见意外的赞美，伊艳脸颊微红。
"我想，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
啪地一声，她再次合上膝上杂志。
"别以为一件衣服就可以收买我，我告诉你，没那么简单！"
她方伊艳虽有时势利了点，但她也不是傻子，绝不会让区区礼物就收买。
"下了几天雨，你一定闷坏了吧？"不在意她有些冲的口气，他望向窗外。
他突然的询问，让伊艳愣住。
"要不要到外面走走？"西下落日为大道染上一层余辉。
"你……"为什么她觉得最近的他有些怪怪的？
"难得今天没下雨，有夕阳可看。"
看她似乎没意见，褚京业一把就将她拉起身，转而搂上她纤细白腰。
突来的碰触，教伊艳全身一僵。她看著他，而他也看著她。
"走吧。"搂著她，他步出起居室侧门，往大门行道漫步而去。
一条八米宽的笔直大道，自名人山庄大门旁的警卫室，直达山顶尽头最后一栋华宅，总距离长达一公里左右。
步上路边意大利地砖铺设而成的行道，方伊艳异常沉默的走在他身边。
夕阳西下，微风轻拂，两人并肩漫步在黄昏大道上。
转过头，她静凝著他有些温柔的脸庞。刹那间，她的心跳似加了速。
"怎么了？"他看著她。
怎么了？伊艳发现他总是喜欢这样问著她。
以前她不是不理他，要不也是给他脸色看，但现在……
不语地，她摇了头。
她不知道这一刻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知道现在她所有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那霸住她腰的大手上。
透过外衣，她敏锐感受到他掌心温度正渗入她的肌肤。
她是不是该推开他？看著他，她眼底有著犹豫。
而面对她此刻的沉默，褚京业虽然感到意外，却也有一丝的满意──她不再刻意排斥他了。
对上她沉默的眼，他点了头，揽在她腰上的手也更加了几分力道。
褚京业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想收买女人心的时候。
但看著伊艳近来越来越明显的沉默，他突然希望被局限在他身边的她，日子可以过得开心一点。
所以他开始赠送礼物给她，想讨她欢心。
以目测及偶尔对她的碰触，褚京业在印证她私人资料上的三围数字后，隔天一到办公室，即向市区名品服饰店订购名牌服饰送给她，也拿著那本时装杂志，顺利找到那件红色洋装。
当天下午，一盒又一盒、一袋又一袋的女性贴身衣物、居家服、休闲服、华丽晚礼服，陆续送达名人山庄。
收到这么多的礼物，她应该会很高兴，但是──
"你可回来了！"一见他踏进家门，忍了一下午的方伊艳急拖著他上楼去。
"你……"他以为她是开心见到他。
但才上楼，一见她房门走道上，被堆满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精美纸袋及服装礼盒时，他愣住了。
"这怎么回事？"指著占满长长走道的物品，她情绪激动。
平时就惯穿名牌的她，一眼就认出那些全是当季名牌的精品。
刚收到第一件她心中窃喜，认为自己强留在名人山庄这么久，收他一件礼物并不为过。
而再收到第二件，她乐得要命，想法依旧；收第三件，她笑得合不拢嘴；但当第四件再送到她手上时，她笑僵了……。
若她记得没错的话，这四件名牌精品总价绝不低於十五万。她虽然崇尚名牌，但对名牌中的高价服饰精品，她根本买不下手。
所以当第五、六、七……件又陆续送进门，她已经冲上楼把之前所有收进房里、包装精美的名品服饰全部搬下楼。
可是玛莎和吉米却又把送进大门的服饰精品继续搬进她房间，就算她挡在房门口，他们两人也一样坚持的把东西堆在她门前走道上。
要不是担心毁损这些高级品，退货时他很可能会被扣钱，她真想把这些碍眼的精品直接丢下一楼大厅，省得她跑上跑下累死人。
"你是嫌钱太多没地方花，是不是？"她口气恶劣。
"我看你每天就那几件衣服在替换，所以才买几件送你。"
"几件？"她尾音高扬，"你看这些像是只有几件而已吗？"
以为她想知道正确数字，褚京业细想上午点选的目录。
"除去贴身衣物三十组……"
贴身衣物？方伊脸色乍红。
"可以搭配成套的应该有……五十套吧？"他蹙眉想著。
"五十套！？"伊艳蓦瞠大眼。
"嗯，保守估计是这样。"
他随意拆开一个礼盒，拿出一件粉蓝细肩带洋装，朝她身子比了比。
"你穿起来一定很不错。"审视了一会，他满意的点著头。
"不要，我拒收！"就算她再喜欢，也没理由收他这么多礼物。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送她这么多精晶礼物，谁知道他安什么心！？
"拒收？"她的回答，教褚京业感到不可思议。
但看她神情坚定，他知道她是认真的；只是，他并不想给她拒绝的权利。
"走，我陪你到外面散散步。"当下他转移她的注意力，领她下楼。
临出门前，他唤来玛莎低声交代一句，才与她一同踏出大门。
三十分钟之后，方伊艳同他散完步回到住处。
走上二楼，发现走道已被清空，伊艳不禁赞叹起他的办事效率。
只是……他刚才不是一直和她在一起的吗？伊艳起了怀疑。
"玛莎，那些东西呢？"她问著跟她身后上楼的玛莎。
"喔，你们出门前，少爷已经要我处理掉了。"
"原来是这样。"
不疑有他，方伊艳一推开房门，就往里边浴室走，她想好好泡个澡。
记起没拿更换的衣物，她转回身──
"刚才我已经把你的换洗衣服，放到浴室里了。"玛莎笑著挡住她。
"哎，玛莎，你怎又做这些事呢？我会打理自己的，以后你不要再为我忙这些事情。"伊艳有些不好意思。
"好好好。"玛莎呵呵直笑著。只要可以顺利拿走她身上最后一套衣服，对少爷有交代，她什么都嘛会说好。
只是三十分钟后，当伊艳泡完澡，起身围著浴巾走出浴池，想自高处置衣架拿下干净衣物穿上时，触上手的柔软质料让她一愣，她抬头一看──
不是她的。
回过头，她看向身后洗衣篮，发现里边待洗的衣物也不见了。
"玛莎！"她被骗了？
冲出浴室，方伊艳一手紧抓著身上浴巾，一手不断翻找搜寻房间四周。
但，不管她怎么翻、怎么找，她就是看不到自己的衣服，反倒是原本空荡荡的置衣间，现在挂满了新衣，怞屉里也放满女人的贴身衣物。
回到卧室，她无力地瘫在大床上，仰望挑高的天花板。
"唉……"她叹出一口长气。
"不过是几件旧衣服罢了。"应玛莎要求上楼安抚她情绪的褚京业，发现她身上只围了浴巾，即止住人内的脚步，身倚房门远看著她。
"你、你真的很霸道！"听到声音，方伊艳一坐起身就瞪人。
他耸了肩。
"我那些衣服呢？"她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拿回那些衣服。
"丢了。"
"你！"她气鼓两颊。
"除非你想光著身子，或围著浴巾四处跑，不然，你没有其他选择。"
"褚京业，你不要太过分了！"抓著差点松掉的浴巾，她几步来到他面前，出手揪住他的衣领，咬牙警告道。
然而，被强扯子，不经意的一瞥，教他意外看儿她饱满前胸的诱人曲线。
"你……"他眸光游移不定。
"我怎样！？"她一点也不想破坏两人才建立起的感觉，但他真的太可恶了！
"你现在一定要我这样与你说话吗？"他指著她强行扯住他衣领的手，再飘眼望向她双峰之谷，眸光幽沉，"我是不介意继续欣赏你胸前的好风光，但我不保证自己还可以这样和你保持距离。"
随他视线低头一看，方伊艳满脸通红。
"过分！"一掌推他出房间，伊艳又羞又气地朝他愤力甩上门。
砰！
定视迎面甩上的房门，幽沉眸光渐显清明。
"可惜。"扬了眉，他抬手抚弄过自己一头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