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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戏偶像 第三章

“唉、唉、唉……”

孙艺妍懊恼又后侮,第一千零一次叹息。

什么骄傲,什么自尊心,为了保有那些虚幻的东西,为了她那可笑的自信,她居然又再次跟他错过。

她真是个大傻瓜!

再见之后,她以为自己或许能慢慢放下那种深藏在心中的爱恋,好好地对他说一句“好久不见”,也不会再有遗憾。

可事实上,并非如此。

孙艺妍这几晚睡不着也吃不下,脑子里想的都是尹仲熙。

为什么她就这样傻瓜似地离开?而他竟然也没有追来挽留她?

心上像是压了块石头。她不知道是该埋怨他的无情,还是怪自己魅力不够,无法吸引他。

孙艺妍一直自己很有信心,但是一遇上他,所有的信心瞬间崩溃,什么都不剩。

“唉。”想想,也真泄气。

她已经尽力打扮自己,仍然无法掳获他的心,反而让他皱眉头,她真的有那么糟糕吗?

“叩叩。”门板传来一个短促的声响,沈东璇捧着一盘水果走进来。

孙艺妍回台度假,暂住在表哥家里,和沈东璇朝夕相处,沈东璇当然注意到她自从庆功宴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变了,不但老是窝在房里足不出户,平常连到便利商店买饮料都要细心打扮的她,也不再打理自己,整个人活像个没有生气的女圭女圭,楚楚可怜的,让人看了好心疼。

“怎么,有心事就说给表嫂听,我帮你想办法。”沈东璇是明眼人,一看大概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算你要尹仲熙祖宗八代的详细资料,我也会帮你弄来。”

孙艺妍抬头,脸庞上写满讶异之色。

她……真的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没错,你表现得太明显了。”沈东璇像是会读心术。

孙艺妍抬头看着沈东璇。她心里烦闷,需要有人给她意见。

“表嫂,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先问问,你和尹仲熙是怎么认识的,你们……看起来不像曾经有交集。”

“我们……”闻言,孙艺妍垂下头,记忆回到好多年前——

孙艺妍还记得,初见尹仲熙的那一年,她才十五岁。

那是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她上街买东西,正要回家,竟然在半路上遇到抢劫,小小的她简直吓坏了,整个人手足无措。

“抢……抢劫!我被抢了,帮、帮帮忙——”她脸色苍白,害怕地向路人求救。

但是没有人理会她,她只能孤单地边哭边想要追上去,试图取回自己的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有道身影快速地越过她——

“别跑!你别跑——”一个年轻男子紧紧地追着抢匪。终于有人伸出援手了,他的出现简直就像荒漠甘霖,安抚了孙艺妍慌乱的心。

她感动得热泪盈眶,连忙跟在后头。

幸好他们跑不到一百公尺,前方就出现巡逻的警察,那个年轻男子和警察连手制伏抢匪,也帮她拿回了包包。

孙艺妍觉得他这么见义勇为,是个大好人,也是她的大恩人。

“谢谢,你真是个大好人。”情绪起伏之下,孙艺妍一时间竟忘了说英文,以国语与他道谢。

对方似乎也愣住了,她才知道原来这位勇敢的年轻男子和她一样,都来自台湾。

孙艺妍从小在美国长大,但母亲坚持教她中文,在家中也是用中文跟她对话,偶尔也会带着她回台湾探望亲友,没想到现在又在这种机缘下,遇见同样来自台湾的他。

孙艺妍更开心,忍不住拉着他说个不停。

“我叫孙艺妍,妈咪叫我妍妍,我家住前面那条街,我和妈咪同住,你有空可以来找我……”

小女生高高兴兴的,没多久,尹仲熙对她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

但他不断皱眉,其间还试图打断她的话。他很不赞同地提醒她,不是所有来自故乡的人都是好人,她和他并不熟识,不该对他说出这么多关于自己的事,万一他是坏人就惨了。

更重要的是,他才不是刻意要帮她抢回包包,而是他自己的包包也被那个抢匪给抢了,不得不追。

孙艺妍愣了一下。有这么巧吗?

不过,她仍然写下自己的电话地址给他,也跟他要来电话和地址。当她发现他们住的地方相距不远,她很开心地说有空要去找他。

尹仲熙以为那只是小女生一时兴起,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孙艺妍真的找上门来。

当时,她正好遇上那个刻薄又有点种族歧视的房东跟他起冲突。

尹仲熙是苦学生,这里的房租最便宜,他才会一再忍受房东的刁难和闲言闲语。刚刚他只是开了门外的水龙头洗一下手而已,被房东看到又是一阵咆哮,说他浪费水,不懂得珍惜资源,还揶揄他的手是千金富贵手,他忍不住顶了一句,房东更不满,难听的话排山倒海而来,甚至要把他给赶出去。

这一切都被这个刚认识的小女生看见了,感觉更加难堪。

孙艺妍看得快哭了。小小年纪的她也知道,如果不是不得已,谁希望这样没有尊严地被驱赶、挨骂?因此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很有义气地说要让他借住在她家,还将他连人带行李地先带回家再说。

乖巧的女儿突然带了一个陌生男人回家,任何一个做母亲的都不可能同意,但孙艺妍告诉母亲他是她的恩人,曾经见义勇为帮助她,苦苦哀求,甚至绝食抗议,孙母拿她没办法,最后只能退一步,让尹仲熙住在孙家后方的仓库。

再者,孙母因为工作经常得到各地上课,或者参加所谓的研习营,三五天才能回家,愿意收留尹仲熙,也是希望他可以帮忙照顾不够独立的女儿,当孙艺妍的保母。

尹仲熙根本不在乎居住的地方,他是来读书,不是来享福的,只要能有个象样的栖身之所就好。

他也不在意当小女生的保母,他自小独立,手艺也不错,所以只要他有时间,也会帮忙料理三餐、整理家务,指导孙艺妍做功课,没当白吃白喝的食客。

三年下来,孙母对他渐渐转为欣赏,自己到外地工作时,也很放心将女儿交给他照顾。

至于孙艺妍就更不用说,三年的相处让她对他爱意深种、芳心暗许,谁知道他那么无情,说走就走,不留一点讯息!

“这么说来,你根本就是他的恩人。”沈东璇为小表妹抱不平。“尹仲熙将你利用完,拍拍就走,真的很没良心。”

“表嫂,仲熙哥他本来就是这样计划的,他早晚会回台湾,这个……我本来就知道。”但知道归知道,她就是无法面对。

“傻瓜。”沈东璇握了握她的手。“你真的那么爱他?”

“我……”孙艺妍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他离开以后,记忆深处的故乡——台湾,逐渐浮现脑海,她开始关注台湾的一切消息,也疯狂爱上台湾的网站,对台湾的一切讯息了如指掌。

她找不到一个切断记忆的方法,所以决定回台湾度假,试着想找到尹仲熙,也想让自己放下尹仲熙。

但同时,她也很害怕,害怕真的找到他了,万一他还是那么好、那么出色,自己却再一次受到伤害……

因此回到台湾的这段时间,她也只敢在大街小巷中游晃时,寻找和他相似的身影,就是不敢正大光明地寻人。

谁知道……唉。

“别犹豫。一句话,你爱他吗?”沈东璇看着她的神情,心中已有了答案。

孙艺妍看着她。在沈东璇面前,她没什么好隐瞒的。

“是,我爱他。”她坚定地回答。

“我就知道。”沈东璇轻笑,这的确是她要的答案。“想想,你们两人的缘分也真是深,美国那么大,他偏偏遇上你;台湾也不小,你们还是能相遇。也许这就代表,该你的,谁也抢不走。”

“表嫂,没这么夸张吧?”她说得好像他们是命中注定,但是她一点也感受不到。

“你能否认这些巧合吗?”

巧合?是吗,她想了想,一切好像真的很巧。

沈东璇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再接再厉。

“况且你这么漂亮、这么优秀,难道配不上他?你的自信呢,你的骄傲呢,你可是人见人爱的孙艺妍耶!”她用力称赞。

孙艺妍感动地点头。

对啊,尹仲熙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上发光发热,但她也很不错,学商品设计的她在校成绩都是前几名,也参加过许多比赛,得到不错的成绩,甚至有星探找过她,要签她当明星。她也不算太差,怎么能自暴自弃,怎么会突然那么没自信?

“表嫂,谢谢你,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孙艺妍神采飞扬,娇美的脸上露出一个自信的笑。

既然喜欢他,就要告诉他,不需要钻牛角尖,没什么好怕的。他不来找她,就换她主动出击。

尹仲熙,你等着吧,这一次我不会再轻易让你从我身边溜走。

孙艺妍从容一笑,下了这个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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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城室内设计”位在商业区的巷弄内,闹中取静,占地近百坪,前院的小型喷水池、花圃造景到室内以玻璃帷幕做成的隔间,设计匠心独具。

此时,公司和往常一样,前院热闹,许多人忙进忙出,打电话、收文件、跟客户洽谈……几乎可说是人仰马翻,手忙脚乱;后室则是静悄悄,设计师们各自在独立的作业空间工作。

新城刚创立之时,是在一栋小小的办公大楼里,前后不超过十坪,公司上下加上处理杂事的小妹,只有四个成员。

由于事业刚起步,没有知名度也没有雄厚的背景,案子不来时,几个人只能无聊地面面相觑,轮流打蚊子。

后来渐渐做出口碑,业务逐渐上轨道,案子越接越大,合作的厂商也越来越多,人员扩编,原本的小公司容纳不了,他们才搬到目前这个位置。

大家都明白,一切都要归功于他们那位最帅、也最厉害的尹仲熙。

由于他的作品新颖月兑俗,受到市场注目,连“海天建设”这样的大企业都为之惊艳,亲自登门拜访、邀请合作,让新城摇身成为炙手可热的抢手货,目前的合作案子都已经排到后年了。

尹仲熙的才情,也让他在新城的地位好比太上皇,平常大家一见到他都会自动闪避,不敢上前打扰,而爱慕他的只敢偷偷看他,新城的两位大老板——金凯岗和谢应维更是只差没有早晚三炷香,将他供起来。

但是最近,情况有点改变——

“你真的不知道那个正妹的住处?”

“那个正妹都没有跟你联络吗?我不信。”

“我也不信,你好歹透露一下。”

“就是,我好想认识她——”

尹仲熙真的快被烦死了,这两个家伙天天吵、天天闹,为的不是别的,就是那天在宴会上巧遇的孙艺妍。

其实他心里也觉得可惜,这几天,她那巧笑倩兮的身影,一直在他心中挥之不去,让他不知不觉想起了从前,那些关于彼此的小事,比如她很怕黑,也很怕自己一个人,习惯到哪里都要有个人陪;还有,对厨艺很没天分的她,老是将厨房弄得一团糟,让他只能请她当个远庖厨的君子。她太有爱心,老是喜欢捡些生病的猫狗回家就算了,有时候还会胡乱地把陌生人“捡”回家,就像当初的他一样。

他记得有一次,她不顾母亲的反对,又捡了一个约莫十岁的小男孩回家,结果家里一些值钱的东西被偷走就算了,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她去追那个男孩,还被对方打伤,好一阵子才复原。

不知道现在的她是不是变了,可以一个人回台度假,厨艺进步,也不会再胡乱“捡”人回家了?

应该是吧,现在的她明亮甜美,举手投足间满是自信,神采耀眼,和他印象中那个有点羞涩,又带点娇憨的小女孩不同。

尹仲熙轻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当下应该找个什么借口留住她,而不是就这样让她轻易离开。

至少……她也算得上是他的恩人,当年在美国如果没有她,也许就没有今天的自己。

可惜一切的后悔都来不及了,现在就算他想找她,也不知道该从何找起。

“你们别再问了,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尹仲熙的语气里有着自己都末察觉的无奈。

“那你想个办法。”谢应维催促。

“有什么办法好想?”如果可能,他也想知道她在哪里。

“有了!那天她会去参加庆功宴,表示一定有认识的人,我们打听一下就知道。”金凯岗突然大喊。这个方式不错!

“不会吧?”尹仲熙怀疑他疯了,那天宴会上的客人可不少,一个个问,要问到哪时候?

“这个方法好,就这样。”谢应维连忙找出自己的PDA。“你们想想看,那天宴会上到底有谁,我们分头去问。”

“我记得有王董、林总,有小山的主秘,还有金豪的主任……”金凯岗说得兴致勃勃。

尹仲熙差点没晕倒。这两个人有没有搞错?

“仲熙,你也帮忙想想,还有谁漏掉了。”谢应维在笔记上振笔疾书,专注的样子比参加大学联考还认真。

哼,他才不想跟着起哄,做那种没效率的事。

“……诚明建设的张秘书有去吗?”谢应维询问两个伙伴。

“好像没有。”金凯岗摇头。

“他有来,我有看到他。”

尹仲熙一开口,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怎么会加入这种无头苍蝇似的蠢蛋寻人行列?

谢应维和金凯岗抬头看他,纷纷投给他一抹感激的眼神,看得尹仲熙很不自在。

和这两个疯子相处久了,一定会有问题,他决定出去晃晃,顺便巡视一下工地,借着工作平复自己连日来起伏不定的心情。

但是,他才打开办公室大门,那张在脑海里缠绕下去的娇颜,就这样出现在他眼前。

“仲熙哥,请你收留我!”

孙艺妍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外,拎着简单的行李,张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语出惊人地朝他躬身。

她对着尹仲熙一笑,那甜美的笑容让他顿时心跳加速,可是,当尹仲熙想通了孙艺妍的意思后,下巴差点吓到掉下来。

她说——请收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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