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从天降 第八章
张凤祥刚睡着没多久，徐念恩就醒了过来。一年多来的生理时钟早已固定，她想多赖点床都没有办法。
想翻身下床，发现自己被一只男性的手臂紧紧缠着，她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儿并不是她的房间，而是张凤祥的房间。
她放松身体静静地倚回背后那具光果的胸膛，张凤祥身体的热力立即透过她的背脊，温暖了她的心房。
昨夜，她成了他的女人了！
奇怪，这样的觉悟并没有让她感到任何不安，反而有一种幸福漾在心间，甜甜的、涨涨的、很窝心的……她知道她爱他，爱得无药可救了。
她伸手去轻抚那只搂在她腰间的手臂，微微地加了力道，一种感动像股暖流漾过心间。
窗外透进来的晨曦告诉她，时间不早了，她虽然很想再继续沉浸在幸福里，但是现实不允许她这样做，她还得赶去送报。
小心翼翼的，她挪动着身体，直到他的手臂自她腰间滑落，她才轻轻地下床，悄悄地找到她的衣服穿上。她不想惊动他，心想他还可有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可以睡觉。
徐念恩朝门口悄悄的走了几步，床上就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
「我以为可以等到一个吻的。」
她吓了一跳，猛回身。
张凤祥已经起身坐在床上，对她咧嘴笑。
「-好吝啬！」他歪着头，佣懒的模样好性感。
徐念恩的脸颊臊红起来。
「你……你醒了。」是什么时候醒的？好贼，她都不知道！
他溜下床。
「-模我手的时候我就醒了，本来还以为会有下一步，结果等了半天什么都没有。」他居然抱怨起来了。
徐念恩火红的脸更加热辣了，他怎么连一条围巾都不围着，这样子赤果地，他都不觉得尴尬吗？
「你……你现在要做什么？」张凤祥开始穿戴衣服，徐念恩愣愣地问。
他一边扣钮扣，一边回答着：「送报呀，-不是准备去送报吗？」
「你……你是说你要陪我一起去送报？！」
他走了过来，弯身就给她一个吻。「走吧，-已经迟到了！」
他真的要陪她一起送报？
「我想还是不要好了，那种工作你做不来……」她拒绝着，不过还是好高与他有这份心意。
他看着她。「什么工作是女人能做，男人却做不来的？-这是在轻视我哦！」他故意说，弯身就在她颊上吻了一下。「走吧，我老早就想这么做了！」他说。
出了大门后，看清了四周的景致，徐念恩呆了一下。「这里好象是……」
张凤祥微笑。「现在才认出来吗？我们这一区就是-负责的，」他指了指楼上的窗口。「我每天早上都躲在那里偷看-！」
徐念恩愣愣地看着他，接着双颊又是一阵烧红。
他……他现在说……他一直在偷看她？！
＊＊＊
「姊，-昨晚去哪了，怎么一通电话也没打回来？我们都快急死了，季玮哥担心的一夜都没阖眼，姊，-是怎么搞的嘛！」
徐念恩一接起电话，念慈就在电话那里劈里啪啦地嚷着。
「念慈，对不起……」徐念恩对着电话筒小声地道着歉，眼角的余光则紧张地瞥向王秘书，生恐被他听了去。「我昨天临时有事耽搁了，现在不方便说，晚上再告诉。」她小声地对话筒说着。
但念慈仍然紧追不放。「那-告诉我，-昨天在哪里过夜？-几个同学家的电话我都打过了……」
「等我下班再说好不好？」徐念恩几近哀求了，因为王秘书正不客气地将目光扫射过来。
「姊，-昨晚是不是跟-那个总经理在一起？」电话那头突然说。
徐念恩吓了一大跳，整张脸立即涨的通红。「念慈！」她大叫一声，想要吓阻念慈再继续往下猜测。
但显然念慈没打算就此打住，她由徐念恩的反应已经得知自己猜对了，于是努力劝说：
「姊，我拜托-别那么傻好不好？像他那种有钱、有地位的人，是不可能和-认真的啦！我真搞不懂，季玮哥哪里不好？-到底是怎么了，被鬼迷了心窍吗？-当真以为会有麻雀变凤凰这种事？姊，咱们……」
王秘书已经朝她走了过来。
「念慈，对不起，我要挂电话了，有事咱们晚上再说！」说着，也不等念慈回应，就匆匆挂上电话。
王秘书拿了一本卷宗放在她桌子上，冷冷地交代：「把这个整理一下，下午二点开会要用。」
徐念恩紧张地看着他。「好的。」
王秘书没有马上离开，他用冷沉的目光打量了她一会，才冷冷地说：「今早很多人都看见-与总经理一同搭乘电梯上来。」他顿了一下，观察她的反应。
「-很聪明也很机灵，总经理欣赏-是不争的事实，但是我希望-能专心地把-的聪明用在工作上，除此之外，-最好能与总经理保持适当的距离。」他警告着。
徐念恩瞪着他看。不可否认，为了昨天的事情她是有点心虚，但是王秘书的口气未免也太夸张，他凭什么干涉她与凤祥之间的事？
「-不用这样看我，别以为-背地里做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莫名其妙地丢下这样的一句话，他转身便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徐念恩愣了一下后，喊道：「我做了什么？」
王秘书回头，鄙夷地看着她。「-来康扬的目的是什么？用尽心机接近总经理的目的又在哪里？不就是那个小子要-来探底的。」
徐念恩完全听不懂王秘书这话的意思。
王秘书却当徐念恩是默认了。
「回去告诉那小子，别以为他斗的过总经理，要不是总经理有意放他一马，他以为他真成得了气候？张家又岂容得了他母子如此嚣张？」
徐念恩脑子转了一下，大概听出一些端倪来了。
「你说的那小子指的是季玮吗？其实季玮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他……」
蓦地，办公室门打开，张凤祥走了进来，徐念恩打住了说到一半的话，王秘书则紧张地看着他。
张凤祥发现他俩神色有异，随口问道：「你们在讨论什么？」
「我们……」
「没什么，我请徐小姐整理下午开会要用的报告。」王秘书很快的接下话，并警告的看了徐念恩一眼。
徐念恩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念恩还有其他的事情，这份报告还是由你来整理。」张凤祥对王秘书交代。
「是。」王秘书微躬着身，用眼角睨了徐念恩一眼，那森冷的眼神除了鄙夷外，还有着更多的不信任。
徐念恩听到张凤祥说自己有其他的事情，她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
张凤祥对她放射出一记超大号电波，她的脸立即窜红到耳后。
糟糕，他不能每回都这样看她，在他这种眼神的逼视下，她的大脑根本没有办法运作！
「走吧！」
「去哪？」
「待会再告诉。」
＊＊＊
「我们要去哪里？」一坐进车里，徐念恩就急着发问。
张凤祥微笑地凝视她，「回家补眠。」他理所当然的回答。
「啊？」有没有搞错，突然跑到办公室里把她拉走，就为了回家睡觉？
他轻轻点点她的鼻尖。「昨晚-睡的时间太少了，耗费的体力又太大，这样对身体不好。」
他暗喻性的谈话，又让徐念恩的双颊立即烧红起来，她白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常做这种事？」她好奇地看着他，她以为他做事永远是一板一眼的，没想到他也会混水模鱼？
他很快的摇头否定。
「今天是第一次。」说着，他的身体突然往徐念恩靠了过去，她不知他的意图，全身立即紧张了起来。
他笑着趁机亲她一记，并为她按下椅背。「先睡吧，瞧-，黑眼圈都出现了。」
好窝心、好幸福，徐念恩心口像酿了蜜般的甜。望着俊帅的他，她心底有着疑惑，他以后都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待她这般的好吗？
对他，她没有把握，亦不敢多问，但心底又不免害怕此刻站在云端的她，会不会突然又坠下地狱……这么一想，她就更加地害怕，她觉得自己好懦弱，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在想什么？」他拨开她遮在额前的发丝，凝着她。
她也同样凝着他。「我想……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想知道什么？」他好心情地问着。
「我不知道……我觉得我在你面前像只透明女圭女圭，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掌控之中，而你，我除了知道你是康扬的总经理外，其余的我一概不知，包括你的家人，像季玮……」
他本来还很专心的聆听，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但当他听见她提到季玮时，表情立即僵住了，温和的脸色也一下子冷肃起来，然后一声不响地坐回身子去发动引擎。
徐念恩惊觉地闭了嘴，心跳突然加快。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情绪变化可以这么的快，刚刚他还是一副温柔的模样，可这会儿他却冷漠得令她紧张害怕。
某种难以了解的复杂气氛，令她有大祸临头之感，她突然想到了刚刚在办公室里和王秘书的谈话……她感觉自己像掉入了谜样的黑洞。
「你在生气吗？我说了什么话让你这么生气？」她怯生生地问着。
他停下动作，侧过头看她。「我曾经说过，我不喜欢听到那个名字。」
「但是他是你的弟弟，不是吗？」她冲口就说了出来。
他狠狠地瞪着她看，半晌后，踩下油门，车子冲了出去。
＊＊＊
「哦，就这样？」张季玮无奈地以手触额，对徐念恩露出一个轻笑。
「就这样？」这算什么反应？她说了半天，只想知道他们兄弟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张季玮的反应也未免太过冷静。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我？」徐念恩直觉地道。
张季玮默默的看了她一会儿。「-真的爱上他了，对不对？到底有多爱呢？这辈子非他莫属了？-是这么想的，我说的没错吧？那他呢，-问过他的想法没有？」
徐念恩瞪着他看，脸上净是抑郁的表情。
他扯动唇角露出一个苦笑。
「很奇怪，他就是有这样的吸引力，为什么我们同是兄弟，我就没有呢？」他顿了顿，凝着她。「如果-爱上的人是我，那该多好。」
「季玮，我说过……」
他很快地打断她，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对，-是说过了，但凡事都只要说了，对方就能完全死心吗？」他咄咄逼人地，但彷佛质问的对象不是她。
徐念恩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盯着他看。
他惨笑，眸中写着无尽的悲伤。「他也对我说过，他不承认有我这个弟弟，但是不管他承不承认，我们都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吧？
我妈不懂，我为什么老爱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但是他懂，他一直都知道我是多么的崇拜他！但为什么他就不肯多给我一点机会呢？我是这么的努力，他都看见了！」他太激动了，低下头，将脸孔埋在双掌间。
「季玮……」徐念恩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她像安慰一个孩子似的轻抚他的头发，动作虽温柔，却不亲昵。
张季玮抬起头、闭上眼，深呼吸一下，忍不住为自己的悲哀做出一个淡嘲。
「我发了誓要做给他看！」他突然说，转向她，目光灼热。「念恩，-能帮我吗？我不想一辈子被他瞧不起，我希望他能对我另眼相看，不再把我当成一只无用的米虫，念恩，-会帮我的，对不对？」
为此，他离开康扬后，匿名开了一间与康扬同性质的公司，希望有朝一日能让所有瞧不起他的人跌破眼镜。
他更为了创立公司需要庞大的资金，而故作浪荡子的形象，让父亲不因他用钱庞大而起疑，甚至愿意到小餐厅当个不起眼的服务生，这都是掩人耳目的作法，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扬眉吐气。
徐念恩被他这一席话给打动了。
「可是我能帮你做什么呢？」她问。
「我想多了解一些最新的B2B电子商务情况，其实我对这方面一直有高度的兴趣，倘若假以时日我能交出一张漂亮的成绩单，我相信他就会对我另眼相看了。念恩，-能帮我的，对不对？这么一点小事-做得到的。」
他不是故意要利用她的，但这是一个机会，他不想错过……即使他内心有愧……
徐念恩很想答应他，但这关系到公司的机密，她真的能答应吗？
张季玮看出了她的犹豫，他叹息了一声，「如果-觉得很勉强，那就算了吧！反正我当米虫也当得颇为习惯了，真要一下子改变，或许做不到也说不定……」
「胡说！」徐念恩轻斥一声，「你怎么会做不到呢？既然决定要让人对你刮目相看，就得坚持下去。你们是兄弟，兄弟之间本来就该和睦相处，如果你能成为凤祥的得力助手，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么说，-是答应帮我-？」张季玮兴奋地道。
徐念恩犹豫了一会，终于点点头。
她相信季玮没有恶意，而他们兄弟之间也确实需要改善关系，或许这真是一个机会也说不定……
他感激地朝她微笑。
「念恩，谢谢-，我一定会努力的！」他保证道。
＊＊＊
徐家今天一早就开始忙碌，承平从大学宿舍赶了回来，念慈也向补习班请了假，小妮妮更是紧张的连换了十几个发饰，还找不到最满意的。
念慈站在房门口大叫：「喂，-到底决定要选哪一个？快一点好不好，我还要去买支花瓶，快没时间了啦！」
「-不要催啦！-愈催我愈紧张，哦……-看，又歪了啦，都是-害的！」小妮妮嘟着小嘴，都快哭了。
「奇怪了，-绑那么漂亮做什么？-又不是女主角！」念慈受不了的抱怨。
小妮妮不甘心的立即反驳：「-才奇怪咧，干嘛穿的那么漂亮，又擦口红？」
刚买了一打啤酒进门的承平，笑着打圆场。「好了，都别吵了，未来姊夫如果赞-们漂亮，姊才有面子嘛，是不是？」
小妮妮猛点头，又对念慈吐舌头。
「就是嘛，念慈最奇怪了！前天还说有钱的总经理不适合姊，说季玮哥比较好，现在不晓得是谁，一听到人家要来，就又买菜又买花的，好恶心哦！」
「-说什么？-自己还不是一样？数学不会就找季玮哥教-，现在怎么不去举白旗抗议，就光说我！」
承平害怕她们火力愈来愈强，真会把今天搞砸，赶紧劝道：「-们别吵了，客人如果在门口听见了，姊会很伤心的。」
两个女孩立即安静下来。
承平走过去各柔柔她们的头发，安抚着：「我们都希望姊能幸福，是不是？这是姊第一次谈恋爱喔，我们说好了要尊重她的决定，要祝福她的，对不对？」
两个女孩点点头。
「所以我们发誓今天不谈张季玮，-们总不会想把场面弄僵吧？咱们总得给未来姊夫留一个好印象，是不是？」
「知道了啦！」小妮妮伸手拉了拉念慈。「对不起啦，我陪-去买花瓶。」
念慈笑着睨了小妮妮一眼，用手将她圈了过来。「傻瓜，我又不是真的和-生气！」说着，故意柔乱她刚绑好的头发。
小妮妮紧张的大喊：「不要又把我头发弄乱了啦，我绑了好久的！」
「-绑的丑死了，我等会儿再帮-绑啦！」说着，就把小妮妮拖了出去。
承平在她们身后摇头失笑，他们这家子虽然不富裕，但一直都很快乐、幸福，希望姊以后也能一直幸福……
＊＊＊
「哇，你怎么买这么多零食，吃得完吗？」徐念恩捧着张凤祥递过来的购物袋，翻看着里头的一堆巧克力、饼干、蜜饯，不觉瞪大眼。
张凤祥笑着看她一眼。「不晓得这样的东西有没有投其所好，能不能收买她们？」
听他这么一问，徐念恩满心的感动。虽然这些零食不值什么钱，但由他来买意义就不一样了，她知道他平常是不会去碰这些零食的，想必他为了今天的见面花了不少心思。
「怎么了，那些东西不好吗？」他紧张的问。「糟糕，我以为女孩子都喜欢这些，以前在美国时，常看到女孩子手上拿着这些东西，我还以为……」
她赶紧澄清。「不是、不是……很好，真的很好，不只她们喜欢，我也很喜欢……」
「真的？」他狐疑的。「其实我还准备了其他的东西……」
徐念恩十分感动。「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那天的晚餐，气氛相当的融洽，张凤祥完全放段与他们融和在一块，他送了一支名表给承平，并与承平讨论着目前的政局、经济，以及承平毕业后的规画。送了念慈一支最新型的手机，让她笑的阖不拢嘴；另外再送小妮妮一套完整的电脑周边设备，他说上回她发现念恩购买电脑时，并没有买这些东西。
他说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好感动，原来他是这么注意着徐念恩的一言一行，所以一顿晚餐后，他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愉快的晚餐后，大伙都很有默契的留给他俩独处的时间，催促着他们到外头散散步。
在半推半就下，徐念恩陪着张凤祥下楼。
两人并肩走着，都不说话。
徐念恩侧过头看他。「你在想事情吗？」
他微笑，俊美的侧面看来带着点忧伤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他在微笑，她仍感受到他身上那份抹不去的孤寂感，即便是在刚才那浓厚的欢笑声中，他也彷佛置身事外，虽然他一直努力表现得很好。
「你看起来好象有心事似的，今天的晚餐让你不快乐吗？」她小心翼翼地问着。
「怎么会？」他有些讶异。「-觉得我今天表现的不好吗？他们不喜欢我吗？」语气中难掩紧张。
「不是的，」徐念恩赶紧解释：「看得出来他们很喜欢你，你成功了，可是我总觉得你不快乐，是我多心了吗？」她凝视着他。
他涩涩的一笑。「-的观察很细微，但我并非不快乐，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一些我从来没有去思考过的问题。」
她凝视着他。「是什么样的问题，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他看着她。「我以前一直认为-为家人牺牲，是一件很笨的事，但是今晚……我感受到了什么叫作一家人！」
她迷惑的看着他，这些话她似乎曾经听过。
「一个家不只是人的数量组合，而是心的相连，那种互相关心，即便是斗嘴都是因亲情的缘故，那样的感觉对我来说很陌生。」
她想起来了。「季玮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他震了一下，瞪着她看，半晌，深深叹了一口气。
「是吗？他也曾这么说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