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八百年(上) 第三章
隔天早上,宋隐儿是被酸痛给惊醒的。
她咬牙忍住腿间的灼热感,蓦地睁开眼——
入目的黑檀长榻,两侧的雕刻宽椅及地上凌乱的毛毯,都让她想起昨夜的一切,小脸顿时羞得通红。
那个拓跋什么的西夏蛮子……简直、简直……简直可恶到极点!
明知道她被下了药,干嘛还顺着她的让她和他为所欲为?
昨晚她陷于不可自拔的之火,与他一次次的翻云覆雨,承受也欢迎着任何他给予的欢爱姿态;而他明知道她被下了药,还硬要对她煽风点火,像是非得把她燃烧殆尽不可。
可是……宋隐儿紧闭上眼,却不得不承认那家伙其实没有罪大恶极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好几回,当他因为太纵情而让她痛哼出声时,他总会马上停下来;是她自己像着了魔似地,对他不愿松手,和他在屋里每一处放狼形骸……
天啊,她以后还要见人吗?宋隐儿用手蒙住脸庞,脸色开始变得惨白。
幸好他还算有良心,在清晨时要她喝下祛子汤药。
“你帮他说什么话?那个蛮子强占了你清白呢!”宁隐儿身子一僵,突然拥着被褥坐直身子,瞪大眼打量屋内——
幸好,他不在!
她放心地长叹一声,心里同时涌上释怀与失望两种情绪。
她跟随师父到风月勾栏里办过几回宴席,里头姑娘总羡慕她有一技之长,不像她们以色侍人,往往得到的就是一晚的时光。
原来她这身皮相也只值得一晚的宠爱。师父说得没错,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宋隐儿拾起放在床边的单衣拥住身子,发现榻边小几上搁着一个玉盒,旁边搁着一张纸,上头刚硬笔迹定着——
“醒来后,凡是酸痛之处皆可再搽一回。”
她撩起单衣,先是被自己一身表紫及咬痕吓得倒怞一口气,继而发现身上伤处都被涂上一层薄薄药膏。
他、他、他……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停、停、停!想想他替你惹来多少麻烦,他夺走你的清白,你以后想要嫁人更是难上加难了。”宋隐儿喃喃自语着,黑亮眼珠子突然滴溜溜地一转。“幸好,老娘原本就决定要逃婚……”
天晓得昨晚那个拓跋和她要嫁的那个拓跋首领有没有任何关系?会不会根本两人是兄弟、亲戚?
逃、逃、逃……她一定得逃!
头皮发麻的宋隐儿忍不住疼痛下了榻,套上衣裳,因为害怕门口有人监视,所以开窗观察环境,确定自己所在位置之后,她火烧似地跳下窗台,冲向不远处的后门。
她一路左张右望,闪闪躲躲地隐身宅院里的树丛,奇石之后,顺利地打开后门,一跃而出。
门外住着几户人家,一见她披头散发的模样,都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后头有恶犬追我。”宋隐儿胡乱找了个借口,问清楚通往大路的方向后,她拎起裙摆,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前冲。
钻出巷口,外头正是一片市井热门景象,酒店、茶楼间的店小二及茶博士们,正大声地吆喝引起客人注意。
宋隐儿多看了一眼清风楼酒店,想着去试试他们新出的玫瑰松子糕,偏偏时间耽搁不得。
她肚子发出好大一声咕噜,她捂着肚子飞快往前走。
“想去哪儿?”
身后中气十足的男声让宋隐儿僵住身子——因为那是在她耳边低喃一夜私密话语的男声。
宋隐儿连头也不敢回,拔腿就跑。
马蹄哒哒声从远处传来,她不过跑了三步,整个人便被拦腰抱起。
她还来不及惊叫出声,整个人便被抱到马背上,而他健壮手臂则如影随形地搁在她腰间。
马匹快驰间,宋隐儿回头瞪他。
“放开!”宋隐儿正打算要放声大喊时,突然发现路人对于人高马大的他的侧目及敌意。
她低下头,用手肘撞向他的腰间。
“你这糊涂虫在大街上强掳民女,是唯恐别人没注意你是异域人士吗?还不快点离开!大宋和西夏在边界打过几百回的仗,生意场上的人捧着你,可不代表所有百姓不会仇视你。”
拓跋司功看着她焦急脸孔,心下一暖,他因为这样一丁点人性的反应惊跳了一下,觉得想笑。
“你……你这个臭蛮子愣什么愣!快走啊!”她催促道。
“抱好了。”拓跋司功双膝及双臂夹紧她娇小的身子,他倾身向前,马缰一扬,身下黑驹像长了翅膀似地飞跃往前。
“哇!”宋隐儿抓住她的衣襟,惊呼一声,生怕自己被摔下马。
“有我在,摔不了你的。”他附耳对她说道。
宋隐儿耳朵微热,感觉他将她搂得更紧,紧到她能呼吸到他挂在颈间的香襄的冰片香味,紧到她像是属于他的一部分一般。
宋隐儿强迫自己抬头,迎面而来的冷风刮着她的脸庞,身边事物飞也似地掠过眼帘的景象,让她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
“好像飞起来了一般。”她兴奋地月兑口说道。
“这里的巷弄曲折没法快驰,等你和我一同回到西夏时,我带你到沙漠中跑上一圈,那才真的叫飞了起来。”他黑眸定定看着她。
“谁要跟你一起回去!”她红着脸大声嚷嚷着。
“为何不跟我一同回去?你刚刚明明在担心我的安危,昨晚也已经做夫妻了。”
宋隐儿听着他一本正经地用他微带着异国的腔调,说着让人难为情的话,整个脸庞都发烫了起来。
“谁、谁……谁……跟你做夫妻!我是怕那些人全都追了上来,被人看见我和你在一起,那我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拓跋司功低头看着她两片动个不停的红唇,还是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关心。
“你在大街上所说的话,没一句是顾虑到你自己。”他说。
“总、总……总之……这里没人了,你可以放开我,我要回家了。”宋隐儿用手搧着快着火的耳朵,坐立难安了起来。
“你哪里也不去,你是我的人。”拓跋司功脸色一沉,对于她满心逃离他的念头感到不快。
方才若不是他早派贴身护卫宋轮盯紧房间,要她一出房间就禀告他,她八成就这么溜得无影无踪了。分明昨晚还对他那么如胶似漆地,居然拍拍就想走人?
拔跋司功脸色铁青地勒起马缰,两人一马在树木边缓缓停下。
“你无权命令我,舞坊老板可没买下我。”她假装没看到他的臭脸,猛扯着他铁钳般的右臂,估量着从马匹上跳下的距离——如果她有法子拉开他的手的话。
“那我可以跟谁买到你?”拓跋司功问道。
“你想买我?!”宋隐儿心头怒火一生,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凶恶地质问:“你当我是牛马鸡羊吗?你给我看清楚,我可是人耶!”
拓跋司功望着她娇俏脸上一脸的怒气腾腾,他浓眉一皱,再度——仰头朗笑出声。
“我不但知道你是人,还知道你是我喜欢的女人,所以我要得到你!”他说。
宋隐儿听过域外之人对男女之事较之中原人士开放许多,但听到他这么直接了当地表白,她还是不免脸心跳了。
而他笑起来的豪迈模样,好像天地都任由他纵横一样地狂野与自信。宋隐儿不由自主地望着他,直到他的眼再度对上她的。
“我喜欢你这副泼辣相,跟昨晚一样有精神。”他挑起她的下颚说道。
“你、你……你给我闭嘴啦!你这蛮子……”她又羞又恼地说不出话,但又不能推他落马,她只好张武器,用力地咬他的手臂。
好硬的肉!宋隐儿咬到牙齿酸痛,偏偏又不甘心松口。
“你若不松口,我怕你这一口牙全咬掉了。”他挑起她的下颚,发现她肌肤的冰冷,马上卸上斗篷,大掌一旋便裹住她身子,将她裹得牢密一些。
宋隐儿耳朵微微一热,知道这人待她确实不差。
“你家怎么走?我该准备多少银两?”拓跋司功问道,果然又看到她睁大眼瞪着他。
“我家里不会卖了我。”宋隐儿大声说道,心里却不敢这么肯定,她猜想他铁定付得起她家人的漫天开价。
“我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
拓跋司功黝沉黑眸定定地看着她,不习惯这种心头不确定的浮躁情绪,却也欣喜他竟还有感觉。毕竟近年来,喜怒哀乐之于他,已经太过陌生……
“但我已经许人了。”
“那又如何?你一来还没嫁过去,二来我占了你清白,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他人休想再碰你一下。”他板着脸,对于她有可能会嫁人的念头感到极为不快。
“你若是正人君子,昨晚就不该胡来。”她用手搧着发热的脸蛋,转过头不敢再看他。
“你昨晚服下的那贴村药,若是不能得到充分满足,便会再找其他男人交欢。你该庆幸昨晚得到你的人是我,否则你早不知道与多少人苟合了。”他看着她乍然刷白的脸庞,语气却不曾变得和缓。“跟了我,算你运气好。说吧!要什么条件,你才答应跟我?”
拓跋司功握住她想闪躲的脸庞,锁住她的眼。
“我不想嫁人。”宋隐儿说道。
“那你就陪在我身边。”他也不想她成为他的正室,因为他正室的性命属于整个拓跋部落。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在厌倦我之后,又卖了我?”她怀疑地瞥他一眼。
“我不会。若我只有一口饭,也会先让你吃。”拓跋司功肃然地说道。
宋隐儿低着头,默然不语,鼻尖突然觉得一酸。
一个不过是认识一夜的男人,却比她的家人还珍惜她,老天爷给她的这场奇遇究竟是福是祸?
但……他眼里的执着,确实让她动摇,而她也能感觉这男人对她不会轻易松手的决心。不如就此将计就计吧!
宋隐儿深吸了口气,决定顺从自己的心。这男人在昨晚那样的情况下都不曾伤害她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老实告诉你,老娘原本是想逃婚的,谁知道婚没逃成,倒先碰着你……”她定定看着他的眼,决定坦白一切。“你要我就得办到一件事——我娘身子不好,偏偏她的药方只有从我爹那里才能拿到,你如果能从我爹那里得到那贴药方,我就跟你。”
“那容易。”拓跋司功一听,唇角便上扬了。
宋隐儿瞄他一眼,可不觉得有什么容易。
她爹可是打算把她嫁给富可敌国的西夏拓跋部落呢!若是想娶她的人是他的首领,她看他怎么摆平!
“你家怎么走?”他急着想带她回去。
“你回到方才那条御街上,往前直走在朱雀门前转,再顺着金梁桥街一直走,就会看到‘宋记药铺’,那就是我家了。”
“宋记药铺……”拓跋司功的喉咙攸地像被人扼住。
她怎么会是那名宋家女子?
那名宋家子女的生辰八字和十年前他遇到的那名女孩一样是极阳吉时,是少数能为他生下孩子之人。事实上,这样生辰的女子,他们在中原地区只找到了三个。
而这三名生辰八字都属吉时的女子,不只会成为他的妻子,同时也会是拓跋部落灾厄时,被送上祭坛祀鬼灵的第一选择。
“你也知道‘宋记药铺’?原来这间铺子这么有名。”宋隐儿看着他惊愕神态,嘴角自嘲地往下一抿。“可惜我爹没本事,整天只懂得吃,祖产一笔、一笔地卖掉……”
“你是宋万利庶出的女儿,出生于丙丁月、丙丁丙丁时,对吗?”拓跋司功脸色沉凝地瞪着她,但愿是他弄错了。
“你怎么知道?”宋隐儿惊讶地看着他,一阵鸡皮疙瘩蓦地攀上她的后背。“见鬼了!莫非……你……你就是那个要买我的西夏拓跋部落首领?!”
拓跋司功刚硬脸庞覆着一层冰雪,双唇紧抿地点头。
他不想推开这个女子,更不想她成为他的妻子;但一切正如同他体内来自母亲的血缘一样,都是无法改变之事。
宋隐儿看着他铁青神色,一阵恐惧钻入她的心头。
都怪她刚才鬼迷心窍,连他的背景都忘了问清楚,就冲动地答应把自己许给他,搞到如今没有后路可退的下场。
这男人知道她想逃婚,知道她对她娘的担心——她还能怎么办?
“你放了我吧!”宋隐儿月兑口说道:“我并不想嫁给三妻四妾的男人……”
“我也不想娶你……”为正室。
“你不想娶我,方才为何又说要跟我爹买我?若非你只想买我为妾?”她握紧拳头,感觉像被他甩了一巴掌。
“闭嘴!”拓跋司功突然紧紧地搂住她,力道大得让两人都喘不过气来。
宋隐儿的脸贴在他的胸前,呼吸着从他衣襟内香囊所传来的香气,她的心脏咚咚咚地狂跳。
她不懂这男人在想什么,可她知道自己已经渐渐习惯被他牢牢拥住的感觉。
这实在……不妙!
“我先送你回府,明日再到府上正式提亲,你别想逃,因为没有我找不到的人。”他的唇贴在她发间说道,语气是不容人怀疑的命令。
宋隐儿仰起下颚,大声地说道:“你明知道我一点都不想嫁你为妻!”
“怕是什么事都由不得你了。”
拓跋司功低头吻住她的唇,吻得她喘不过气之时,他抬起头、扬起马鞭,再次策马往前奔驰。
只是这一回,他的黑眸里闪过厉鬼般愤怒光芒,快马所经之处,动物全不安地低嚎出声。
而不知情的宋隐儿蜷曲在他身前,只觉得寒风刺骨,冻得她只得更加偎进他的怀里,努力地思考着任何能让她改变命运的方式……
在送宋隐儿回到‘宋记药铺’,让人送出价值百两的聘礼,并提前告知明天的拜访后,拓跋司功回到私人宅院里,处理了整天公事。
事实上,这才是他这回来到中原的真正原因。
每年大黄、枸杞的中原大盘竞标,他都是要亲自出马,看看各家药铺给的价钱,以及去年药材贩卖的情况,也顺便视察一下此地民情,预测下一番会引起的抢购的药材会是什么,同时挑选西夏皇族所喜爱的瓷器及丝绸送回部落,好再做另一批买卖。
为了能在中原行走方便,他甚至特别向皇上讨来特权,让拓跋部落之人蓄着和一般西夏男人秃发俑头不同的发式。
这一回,他安排了一条货物捷径,好让两处物资能够更快地抵达,且亲自领着自家护货镖师跑了一趟。
没想到,中原的货还没演奏家回西夏,他却先找到了宋隐儿。
一整天,拓跋司功将几家药材大盘商聚集在一起,让他们彼此竞价,并看看谁能提出最好的条件。
“首领,下批的青盐请您务必交给小店来贩售……”
“拓跋家的枸、大黄,品质如此出色,若是能与我们胡家合作,铁定能让拓跋家的名声更加远播……”
“我不想浪费时间听你们说这些废话。我在蜀地看中的盐场,你们若有法子就替我弄到,如果没法子就全滚开。”拓跋司功以冷然视线看过每一张有求于他的脸庞,“还有,我不管你们药铺里那堆丸散膏丹的制作过程有多神秘,我终究是要派人去监看你们能否保证把我卖给你们的生药材炮制出最好的疗效,若不答应,一切免谈。”
“首领,这样的条件,我们怎能答应?”
“首领,我们是百年老店,药材炼制的方法实在不能向外人道……”
一时之间,厅堂里众声杂乱,闹烘烘地几乎掀了屋顶。
“明日中午前,不能给我答复的人,就不用再来了。”拓跋司功看了宋轮一眼。
“首领让你们全都退下。”宋轮生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庞,才上前几步,众人便吓得一哄而散。
拓跋司功得了清静,转身走到房间后头的小天井,长长吸了品夜里空气,可眉宇却仍皱得死紧。
身为拓跋族的首领,他想要什么样的女子不可得?偏偏身为拓跋族的首领,他最大的就是没有法子留住自己的正室。
他的母亲是深山魔族仅存的最后血脉。当年,绝色的她隐藏身份,嫁给拓跋部落首领为妾,她将整个部落带领至富裕;部落却也因为她而有了事事占卜的迷信,以及用首领和长老正室献祭的习俗。
他的母亲对于以生人献祭一事,是毫无内疚的,因为她除了对他爹的爱意之外,所有的情绪都是佯装而来的;而这一切真相,只有拥有她一半血脉的他知情,他每出手救人一回,体内的人性就会消失一分,他娘特别为他配戴在身上的镂空银香囊也会随之失去香气。
而当香囊完全没有味道之际,也就是他泯灭人性之时。
然而,这么多年来,他体内的人性总是让他无法见死不救;偏偏他救的人越多,他对死亡就越漠然。如同此次行经中原一处密林时,意外遭到盗匪袭击,他手刃数十人,连眼都不曾眨一下。
拓跋司功一忖及此,胸口闪过一阵拧痛,但他依然面无表情,像是冷眼旁观着体内人性与魔性的交战。
这样的分裂,还要持续到下一代吗?
他不想娶妻,因为不希望体内魔性之血再传给下一代。
但是,他却也不能无后。因为他的母亲为了保住魔族血脉,用她的命对部落长老下了死亡血咒,若是他此生无后,部落长老就会以死柬逼他娶妻。
于是,在两名部落长老以死要求他成亲之后,他不得已让人占卜出妻子该有的生辰八字,让长老们四处寻找妻子。
偏偏宋隐儿正是其中之一。
拓跋司功猛捶了下胸口,希望能抑制里头的疼痛。
担心什么呢?宋隐儿也不过就是个寻常女子罢了,他身为拓跋族长,想要什么样的女子不可得?
不,她和其他子女不同,她是真的关心他。
锵锵……
远处传来二更的锣声,拓跋司功感到一股睡意正渐渐袭上眼皮。
他闭上双眼,体内魔性乘机化成一道黑雾缓缓从体内散出,蠢蠢欲动着想包围他的全身。
“走开!”拓跋司功抡拳击向右桌,用疼痛来让自己清醒。
黑雾并未散去,只是成为一圈淡淡的灰色包围着他的周身,他衣襟下的香囊香味则在瞬间变得清淡地几不可闻。
拓跋司功掐紧大腿,知道自己的意识正处于一种即将被击败的状态之中。
在中原救了那个小男子之后,他耗去太多能量,已经越来越身不由己。精神状况良好的时候,他可以无视于体内魔性的叫嚣;只是,一旦他身体过于疲惫,或是行经陰气太重的地方,他便无法控制自己。
幸好,他还有宋隐儿,她还能提醒着他身为人的喜怒哀乐。
他喜欢她大声回嘴的样子,喜欢她足以和他抗衡的精神,她是他体内的魔性想占有的美好能量,也是他的人性想拥抱的女子。
“首领。”宋轮站在门外唤道。
“有话快说。”拓跋司功板着脸回道。
“埋伏在宋家的探子传来消息,宋姑娘趁着夜黑带着她娘逃走了。”宋轮说道。
她竟敢再次逃走!
拓跋司功脸色一沉,铁造容颜像覆上一层寒冰。
他还以为她已经知道她是他的人了,即使他心里正为了她而天人交战,但她就是不该逃离他!
拓跋司功的眼瞳颜色转浓,深得就像是夜里野兽的眼才会出现的利光。
他何必天人交战?他管那么多做什么?他要得到她,一切就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