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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乐透彩 第一章

台湾日照的毒辣,造就出女孩们追求肌肤白哲的风潮,这股追白的狠劲,以及对防晒产品砸下重金毫不手软的作风,不仅令欧美的化妆品公司感到惊讶,特地为台湾女孩调制美白圣品,搜刮她们的荷包,也改变了医学院的选科排名,没人要去选累到死还得承担医疗纠纷风险的外科,聪明的未来医界精英都选皮肤科。但这实在不是台湾女孩的错。

没办法啊!

谁教台湾男人喜欢白雪公主,最好还要有一头长发,所以在台湾只要够本事,光是教人变白都可以出一本畅销书。本来肤色就不黑的何婕绫并不特意追白,可是在明星老姊一定要保持透明白暂的前提之下,她只能以白老鼠的勇敢精神,处处钻研,秒秒小心,将美白以及与日照对抗的手段做到最高境界谁人跟我比。

于是当她有事沙出时,便可见到一个全副武装的机车骑士,包装与配备之琳琅满目,绝对吓到一向视黝黑为健美的欧美人士。第一样装备,挂在脸上直盖到颈部的口罩,样子就像采茶姑娘用的那种。

在追求时尚与美观的台北,照理说这口罩根本不该出现,但是它隔阳遮颈的效果经她亲身实验之后,保证有资格造成大流行。

第二样装备,一顶巨型透明的UV防晒无顶帽,别人平常就会戴来遮阳,但她用的可不是那种初阶版。

她的进阶版是将面罩直接拉盖到脸上,就着透明度看外头的世界,她自己觉得看来就像全罩式安全帽一样,可是别人看来却觉得,这名骑士根本是把帽子盖在脸上还蒙眼骑车!

被吓坏的行人、车主不得不纷纷让路给她,这应该算是遮阳之外的额外收获。

第三样,算是普通装备,长袖棉衣一件,紧紧长长地护住纤纤手臂,当然还有附加在袖口的黑色手套,细细密密地护住十根玉指。

以上只可说是防晒滴水不漏之外在装备,这些外在的“抗日”装备每次装卸少说都要五分钟。

至于内在部分,用吞的、用喝的、用抹的……所花的时间与金钱可就不是短短几分钟说得完。

一如往常,何婕绫在卸下一部分装备、看见自己的“人肉”之后,又将机车架好,遮阳伞开妥,再将前头的大纸袋一拎,这才往五公尺远的一家“早市”卖包包的摊子杀去。

所谓早市,也就是早上只有欧巴桑或家庭主妇会来逛的传统市场。

目前通俗的说法叫早市。

但无人知道的另一个专业名词则是:多数聪明造型师常躲在其中买些便宜可变装的无奇不有大小东西之!!万物神奇寻宝处。早市对于这些造型师最大的好处,就是因为会到这儿的多半都是肥胖老妇人或者身材年久失修的家庭主妇,所以若有过季好货或者来路不明的名牌货,她们也无缘穿上、用上,于是就便宜了与何婕绫同样窈窕的年轻女孩。

不过坏处就是,毕竟多半是便宜货,失误在所难免。买的时候,因为心想价钱这样低,所以就随随便便下手结帐,反正便宜嘛!

她总是付帐付得轻松愉快,简直当作在和小贩交朋友,可是一旦回去之后发现买进烂货,依然不是一件让人偷快的事,也造成她这几日得在阳光普照的十二点之前再跑一次。由于弄不明白这些小贩神出鬼没的方式,后来何婕绫只好做一下笔记!

星期二出现的是二手衣阿伯,星期四难得来几次的是过季好货夫妻档,星期六才出现的是名牌大拍卖装酷怪老叔叔。不过,有时阿伯会跑到星期六去窜场,怪老叔叔则整个月不见人影,而像她手上这个包包的来源就是新面孔,更惨的是她已经不太确定自己是星期几进的货,跑了好几趟之后,才想起是星期三的摊子。

真搞不懂,这些早市摊贩的出没一定要如此神奇奥妙吗?干嘛玩这种一星期出现一次的游戏,是小时候捉迷藏没玩够吗?

每每被这些摊贩搞昏头时,她就会更加努力恩考下错手的原因,责怪自己大意加经验不足……

可恶的星期三商人包包摊,害她自我反省到难过的地步。好,就这么说定了,就给他取这个名字。

何婕绫靠近星期三商人包包摊。

要退换货,先发制人是必要条件。

“老板,你看这个袋子,都被你压出折痕了!我那天买得匆匆忙忙没看清楚,折痕这么明显,怎么拿出门?”她将一个造型优雅、但细看便可看出非真皮的黑色大提包从百货公司高档纸袋中取出,包包下方有一道明显的折痕,将一个美美的包包切成两半。

应该是只有在做女性生意时才会将嘴边槟榔汁擦干净的老板看了看袋子,再看看何婕绫,这才开口露出半红不白的牙齿问:“你几时买的?我对你一点印象也没有。”

敢问她几时买!

她可是连绫扑空几天、问了几天才确定是星期三无误。何婕绫回答得很精准,“上星期三!我那天骑机车经过时随便一挑就买了,那时我全副武装又戴安全帽,你怎么可能认得我?”别说他不认得了,就连她亲生老妈都认不出来太阳底下包了一层又一层的她!

“可是你这个包包不像是我这里的。”

老板一说完,马上转向另一名客人招呼道:“小姐,这个新款今天才来,你看这个包包多适合你,美包配美女,白色才可以衬托出你的气质,小姐你是老师吧?”

居然……

就这样顾左右而言他?!来这套!

上星期三她也听见这老板睁眼说瞎话,问旁边一个胖妹是不是老师。

“老板!请你看仔细可以吗?这明明是你卖的包包,而且我后来找你好多次,问了半天才有人告诉我,原来你只有每个星期三在这儿摆摊。”

“所以你用了一星期了?”

总算愿意离开那个一点也不像老师的客人来回答她的问题了?

哼,死商人!

“我只提过一天!才一天我就发现……”何婕绫话没说完就停了下来,因为她肩上突然多了一双男人的手掌,就这样亲密的按在上头,而她还没抬头看清楚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认错人,对方的声音已先响起。

“吴老板,怎么了?”寒衍幸询问前头的老板,然后低下头看向何婕绫,还亲热地拍了拍她纤细的肩。

这哪来见鬼的痞子!

何睫绫很想将他的魔掌自肩头拔起,然后直接给他个过肩摔,可是……

她竟然扭都扭不动停在肩上的那双厚实手掌。

老板一看来者驾临,马上换了副笑咪咪的嘴脸。

“寒警官,您怎么有空在这种大热天出来巡查?来来来,要不要里边坐,这儿有电风扇,您坐坐,我来处理处理就好,不过是小问题嘛,小问题。”商人眼尖,没放过警官双手按在女人肩上的亲昵模样。

真是翻脸如翻书!

何婕绫咬牙看着身旁这个穿着没啥品味的陌生人,想趁隙将肩一抖甩掉他那双没礼貌的手,或者揪住他的衣领啡哩啪啦问他是哪根葱,这样随随便便攀上女人的肩膀他也好?!哪知这人仿佛很了解她的脾气似的,在她都还没动口、动手之前就先对老板说话了。

“老板,我朋友的袋子是木是有什么向题?我看确实是有折痕啊,你不会不知道女人最在乎这个吧?只要有一点点小问题她们都不愿意提出去丢人,包包可是和她们的面子一样重要。”他的语气随便而不经意,明明白白就是痞子一只。这种说话的调调和内容都惹毛了何婕绫。

朋友……谁跟他是朋友了!

别说老板讶异,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冒出这种该抓去枪毙的痞子朋友。

还警官咧,这年头穿着警察制服的都可能是假警察了,更别说这家伙一身平常装扮还一副吊儿郎当样,说他是歹徒或讨债公司来的还比较像!

“啊!是啦是啦,这是压箱货,难免折出一条线,所以我也便宜卖,不然您问问您朋友,我真的卖很便宜对不对,小姐?不过没关系啦,我让她换、让她换,小姐,你来这边选,看是要换同一款还是选别的,看在寒警官的份上,统统算折扣给你。”

嗯哼……

这么干脆,还给她折扣……

识时务者为俊杰,现下的状况让何婕绫暂时闭口,也暂且容忍那双手掌留在她肩上,反正先拿到好的包包,再来问这个痞子是打哪来的。

她对上老板的脸。

“我要同一款,你拿新的给我就好,不用折扣,但不要有折痕。一做人要有格调,不景气时省吃俭用是应当,但平白占人便宜她也不习惯。

“是是是,好好好,没问题没问题。”老板一说完马上弯腰翻找。待老板翻箱找包包时,她总算有时间抬头看清楚这个痞子的脸。

一张好脸。以她看惯老姊那种等级的面孔,这男人是有一张好脸。

虽然一身痞子气质,但他刚硬端正的五官,若不说话时,的确是标准官样,鼻挺眼深脸型酷帅,外带一双看来训练适度的精壮手臂,即使在那身乱七八糟的衣服下看不出他体格如何,不过至少身高还算称头,应该有一八五。

若他真是普察,这样的替官为何有在路边搭汕陌生小姐的癖好?

虽然以他那副痞样大概可以推敲出来,他这些举止应该是出于本性,可是……

她总觉得事有蹊跷。难不成是……

路见不平?

这年头的警察素质有高到这样?

尤其还是这种痞子先生,那她还真是比中乐透更难得了。“好了,找到了,小姐你看,全新,没压痕,一切统统!!”“谢谢。”何婕绫懒得听老板多说一句话,拿了就走人。没想到包包一换货成功,她连施力都不用就甩掉那双魔掌,看来痞子警察还算有格调,魔掌收放自如。

这样很好,给他加个几分,她也不再多想,走得毫不迟疑。寒衍幸对老板耸耸肩,一副就是说着“女人嘛”的态度,然后吹着口哨,痞痞地随佳人身后跟来。

曰头赤炎炎,口哨声吹啊吹,没几步就吹得何婕绫后脑勺着火。

她咬牙忍住,不在街上与痞子过招。原来这年头警察真是另一种颜色的流氓!不理他、不理他……她速速加快步子。哪知这痞子流氓……不,这痞子警察神通广大地叫人了。“喂,何婕绫,你也太现实了吧,我帮你轻松换回一个美丽的包包,你不用请我吃饭是无所谓,可是连声谢谢都没有,这就太……啊!吓死人了,你这样走走走突然又停下来是会被撞死的你知下知道?”

他及时停下脚步,不然就要撞上突地转身停步的女人了。没见过这么欠扁的警察!

“我说警察先生,你们做警察的这么神通广大啊,连我的名宇都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小市民有没有投诉隐私权遭到侵犯的权力?还是你要我告你扰民?”

大热天要她出门已经很痛苦丁,遇上烂老板更是一桩鸟事,竟还加上莫名其妙的痞子警察来插花,搞得她心情万分恶劣,根本没有任何受到陌生人帮助该有的愉快!

看女人发飘得精采,他吹出一声长哨。

“哇呜,这么凶。”

死、痞、子、混、蛋!

他竟然撅嘴吹着口哨,根本不回答她暴怒的一长串问题,那双.眼还闪着浓浓的促狭笑意!若不是眼前的痞子就是警察,她简直想叫警察来捉坏人了!

厚,天气很热这人知不知道?

台湾的太阳比恐怖组织还毒,这神经病知不知道?她发起脾气来会杀人这家伙知下知道……但他不回答就是不回答,盯着她的双眼一逸带着笑意,让她满腔怒火烧得更旺,“你不会说话是不是!”

三秒过去。

何婕绫掉头就走。

不说就算了!歹年冬厚捎人,问题是现在是夏天,离可怜兮兮没钱过冬的日子还很远,就不知她怎会这样倒相遇见一堆疯小人!现在唯有速速进人冷气房才能让她冷静。喷!走人、走人,赶快回家去,地球太可怕了!凉凉的声音自她身后飘来。

“我是寒衍幸。每个字都很难念很难认的寒衍幸,婕绫。”我管你是什么玉!我还预演咧,演预……何婕绫跨大步远离的动作慢了下来,微壁着眉头在脑海中搜索一圈。

“不幸?你是说那个小时候觉得名字很难写的鬼衍幸?”她倏地停步转身,瞪大眼朝这个高大的男人上上下下看了两圈。他刚才说了,不是只有难写,也很难认,他直到现在都还有换名字的冲动,在医院还被叫成“寒眼睛”……真是津津芦笋汁喝太多。

“骗人!你怎么可能是那个矮子鬼衍幸?”

“矮子鬼二二个字狠狠砍了他一刀,他咬牙深呼吸。他就是不想用这种方式唤起她的记忆,没想到……唉。

原来分开的这些年来,她对他的身高发展是这样不抱希望,不过也许他该感到高兴,因为现在的状况超出她所想像,所以她才不相信。

寒衍幸眉一挑,一副痞样,得意的应道:“我偏偏就是。”何婕绩看着他刻意昂高的下巴,受不了的翻翻白眼。“够了够了,我知道你很高了啦,只是……

“你姓寒?哪个寒?寒冷的寒?这么酷的姓一点都不适合你!”这人只差没和主持界曲”ocalking拜把了,简直是吵死人的男人物种,言行举止离“寒”这个冷性质的姓氏差之千里,真是对不起他的列祖列宗。

“有人姓白就很白的吗?还有,你不知道我姓寒?”难怪刚刚老板叫他寒警宫时,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厚,这女人会不会太健忘了一点?

说到这问题就让何婕绫大笑。

“呵呵呵,我以为你姓鬼……”她算善良了,当大家叫他矮子鬼衍幸时,她只简略的省掉矮子两字而叫他鬼衍幸,算是很顾及他小小的自尊心了,但想想他现在这种痞样,她还真后悔自己过去是在耍什么善良。

“姓鬼?唉,也是啦……”他轻叹一声,“只有你没叫我矮子鬼。”

这也是他对何婕绫一直保有深刻记忆的原因,这女孩嘴巴坏、脾气坏,但认识一久就知道她的心肠比棉花还软。

说起那条充满回忆的巷子,小萝卜头追赶跑跳全都在那儿,这家的孩子有三个,那家的孩于有两个,不分你家我家统统玩在一块儿,简直就是古代版的蒙特梭利教学营,管他男的女的,各个年龄层都有,所以大的欺负小的,小的紧跟大的或当卒子的统统不缺。小孩子自成一格有趣的人生初期社群,天真、自然、实话实说,当时觉得被叫矮于这种残酷的事情,如今想来,却是人生中最坦白、单纯、无欺的一段日子。

何家在那条巷子里算是个大家族,何婕绫是家族同一辈分中年纪最小的女生,至于她那些大堂哥、二堂哥、三堂哥……族繁不及备载,自家人加一加就可以组一支家族棒球队。

他恰巧就是和她其中一个堂哥同班,加上和自己的亲哥哥年纪相差太大,平时在家中宛如独子,因此他几乎成了何家的兄弟。只是一和何家的男孩们排排站,便凸显出他的不同!!至少在身材这方面,他确实不符合何家高壮的口叩种,而且相形之下更矮小。

所议别家的孩子开始叫他矮子鬼衍幸或者矮于幸,后来连何家大大小小也这么叫他,他整个是无力可回天。矮子幸叫久了,这绰号就如影随形跟着他,直到搬离那条巷子。

“我们搬走没多久之后,你是不是也搬家了?”何婕绫问。

他们何家是率先搬离那条旧巷子的先锋,阿公的财产分完之后,伯叔辈的人将老房于卖给建商重建,房子拆建前大家作鸟兽散,三伯父搬到内湖,五叔往新庄搬,六叔和六婶干脆办离婚,六婶自己带着堂哥堂姊回台中娘家去。

她老爸排行第四,是撑到最后建商要拆房子了才离开老房子的一支,原因是!!

最穷。

“是啊,没好玩的,所以你们家搬离开一年左右后,我家老头也带着我和我哥搬家了。”

对呢。他还有个哥哥,不说都忘了。

那个年代,没手机,没网路,只有电话,但小孩子又不懂在分开前留好联络方式,时间一久,连名字都记不起来,就这么失联了。要不是有人可指认出对方,应该会连面对面坐着都认不出来彼此就是曾在巷子里一起追赶跑跳的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

她看了看他那脸痞样,好似那四个字会吃人似的,赶紧刷掉这个想法。

“我有一次回去,巷子里的屋子都翻新了,街头巷尾没一个邻居认识,而我们以前追赶跑跳的巷子也变得好窄,我几乎要怀疑它不是原本的那条巷子。”

何婕绫说着,泛起淡淡的苦笑。虽然那问旧房子称不上舒适的住家环境,但毕竟是她出生以来的第一个家,那种每每回忆起便每每惆怅的感觉如雾笼罩袭来,虽然现实的忙碌早将回忆吃掉了大半,她还是恋着那条巷子里的那问老房子。

那属于旧房子的陈腐潮湿气味……

那一下雨就得用锅碗飘盆接雨的滴滴答答声……“你回去过?”他向着,嘴角不正经的扬起。

他也回去过。男人说话时吊儿郎当的语气将她淡淡的哀伤吹得一丝不剩,她收拾感伤,火热的气温在脚底直冒上烟,虽然遇故知不是件不愉快的事,可是这火热的天气加上她对痞子没太大兴致,无论这痞子皮相如何酷帅讨喜,也让她耐性告罄。

“喂!天气热得我要发毛了,我们……”改天再聊、再见、by甲by?下次再联络什么都好,反正她要走人就对了。

哪知她步子都还没移动一步,手臂就给人家牵走了。

“我们进去那边的店里喝点饮料吹冷气。”他接得很顺口,连那双手的动作都万分顺手。

喂喂喂!我说警察大人老邻居这位同学痞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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