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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你的妹妹 第七章

安昀烈要求文慧继续留在公司,不是因为他突然发觉自己爱上她,更不是因为他需要时间想清楚,而是怕公司员工反弹;毕竟有前车之鉴,一年前才发生过类似的事件。

其实文慧并不曾主动提起过离职一事,但安昀烈基于常理判断,仍事先提出,请她慎重考虑。

过没多久,他带了一批人出国,奔向丹尼尔的怀抱,在那儿学习技术转移与洽谈原料供应之事,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回来。

这一天,下课时间,教室内空无一人,文慧和杜新荷两人坐在教室后面密谈。

杜新荷因发现文慧上课发呆,连下了课都没发觉而感到好奇,而且这情形不只一次,所以她才会忍不住逼问她。

听完文慧的陈述,杜新荷难以置信的吼道:“这件事你一直放在心里没对任何人提起?”

吼完,她站了起来,勾勾手指,示意文慧跟着做。

文慧疑惑的站定后,杜新荷扬起手,很快给她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洞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响亮。

“为什么?”文慧抚着有点疼又不是太疼的脸颊呜咽的问。杜新荷的力道及表情都不像生气,但她为何莫名其妙的出手?

“这一巴掌是告诉你我原谅你了,你终于承认你想得到昀烈,承认你在有意无意间勾引着昀烈。”

“我没……”

“说有!”杜新荷凶巴巴的道。

“好……好吧,我有。”她的确从没停止过希望昀烈爱上她,只是没勇气付诸行动而已,如果这样算勾引的话,那就是有喽。

杜新荷鼓鼓腮帮子,舒口气道:“呼!我想我可以开始约会了。”

“什么?新荷你……你一直没有交男朋友,是因为我?”文慧惊讶的差点说不出话来,怎么什么事都可以赖到她头上?

杜新荷实话实说:“这么说有点牵强啦!主要是我很忙,又一直没遇上合意的对象;当然,对于你梗在我和昀烈之间这件事,心中一直有个疙瘩,不揍你我不痛快。”

文慧想不到都事隔快一年了,杜新荷还那么在意,她当初是真的用了心去爱了。今日,杜新荷肯当面告诉她,表示她完全放开了,不再心存芥蒂,文慧不得不钦羡她的敢爱敢很,这点,自己永远做不到。

“言归正传,”杜新荷再次坐下,将话题绕回最初,表情若有所思。“你说你和昀烈在美国接吻了?难怪你们一回国就不对劲,昀烈平常都会利用下班时间关心一下你的功课,最近也没了,原来是出事了!我就觉得不对劲,还以为他怎会放心丢下你出国研习?原来是夹着尾巴逃走了。”

“逃走?”

“是啊!不敢面对爱上你的事实,又无颜面对你,不是逃走是什么?”

“昀烈哥哥并没有爱上我。”是这样的话,她早就放烟火庆祝了。

“哦?那你说说工程师可以办到的事,为何要我们堂堂的总经理亲自去处理?公司内部难道不更需要他的坐镇领导吗?”

“昀烈哥哥注重时间和效率,也许他认为亲自监督可以事半功倍呢?”这是非常有可能的,大家都见识过他对时间要求的严苛。

“那解释一下你们为什么蛇吻吧!他可以随便抱抱你,亲一下,就像平常那样,只是部位不同而已。”

“我……我又没说我们蛇吻!”真是羞死人了!杜新荷怎么会一说就中?文慧连耳根、脖子都红了。

杜新荷没力的翻翻白眼。

“得了吧!你们要是没有蛇吻,他才不会把事情看得那么严重咧!昀烈不是那种善男信女,平常他也亲你的脸颊,碰一下嘴巴又不会死!”当她是阿呆吗?她的脑袋可不是装饰用的,对于前男友,她有把握了解个七八分。

“可是,当时他喝醉了。”

“酒只是个媒介、催化剂,他需要给自己失常的理由。”

“不,不是的,”文慧用力的摇头,仍然无法接受杜新荷的推理,“你没看到他当时的模样,他怪我!他恨我!”

“厚!你真是白目到宇宙无敌、天地不容ㄋへ!他是被自己的行为吓到的吧!他有没有骂你半句呢?”

“没有。”是啊!为何他一点也没有责备她,只是无言的抗拒这一切?

“这就对了,慢慢等吧!俗语说:‘等久就是你的了。’”杜新荷拍拍她的肩膀,给她精神上的鼓励。

文慧首次以较乐观的心情来看待这件事。

真的吗?等久了就会是她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她愿意永远等下去。

两个星期后,文慧收到一封来自美国的航空信件,她知道是昀烈寄来的,可是没有勇气打开,只是随手丢在床头,就跑去沐浴。

他想告诉她什么?假装没事发生,继续当他的妹妹?还是走出他的生命,别再回头?抑或是如大家所说的爱上她了?

直到洗完澡,擦干头发,她安稳的躺在自己的床上,仍然犹豫着要不要打开来看。

四周一片寂静,耳边不断传来闹钟滴答滴答的声音,逼得她差点发疯。

不管了!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至少她可以确定接下来该怎么做。

终于,她伸出颤抖的手指,打开这封决定她未来的信。

抖动的纸张使文慧看不清楚上面的字体,她只好坐起身,将信纸摊在床上,这才终于阅览到上面的内容。

信件内容不多,只有短短一行,草草写着——我受不了了,写信给我。

立时,文慧的泪水不听使唤的淌了下来,滴落在安昀烈的亲笔签名上。

天!他没有放弃她!他还要她!他还要她!

虽然他没多说什么,但目前这样就够了。至少对于他,她仍是不可或缺的一员,她仍是他关心在意的人。

第二天,文慧在她的电子信箱里,再次发现他给她的惊喜,他告诉她邮件往返太慢,请她改寄电子信。

她知道他先前寄那封信的意义,是因为曾有人冒用他的名义寄电子邮件给她。为了怕她以为有人恶作剧,所以先寄了封传统邮件给她,让她确认那是他的亲笔信。

文慧又哭了,因为她知道他在想念她,比她想象中更想念她,叫她如何能不高兴的哭出来呢?

也许在他心中,是有点爱她的。

于是文慧再次恢复每日一信的习惯,同样不触碰感情问题,只说些日常的心情感受。

少了安昀烈这个门神当守卫,文慧在公司的地位变得微妙起来。嫉妒她的女人开始挑她毛病,找她麻烦;喜欢她这种乖妹妹型的男仕,却开始对她大献殷勤。

就像安昀烈说的,文慧比十八岁时漂亮多了,长高了六公分,身材更玲珑有致,眼睛变得更有神,长发也因流行的离子烫而更柔顺亮丽。

其实像她这种一看就是贤妻良母的女孩,在校园中也许不是很吃香,但公司里,可有不少想婚男子为她昏了头,只是当初碍于安昀烈骇人的眼光,总是不敢与她太接近,才让文慧冰冻至今。

一直以为自己没人要的文慧,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不是她没人要,而是安昀烈为她挡掉太多机会了。

最近有一个新进人员,名唤石坦央,对她更是追得紧,多次邀约未果仍没有气馁。

有一天,文慧因为漏掉一张报价单而被会计部门数落,石坦央正好经过,便为她解了围。为了答谢他的协助,文慧只有答应他的邀约,和他吃了顿饭。

想不到凡事都想得远的石坦央竟把这顿饭拉到他家去,以便下次邀约可以他的父母为借口,让她难以拒绝。

就这样一顿饭变成两顿饭,两顿饭变成三顿饭,到后来,两人交情渐熟,他不再以长辈为借口也能让文慧点头了。

他们偶尔去看电影,逛书局,感觉像有人填补了安昀烈不在她身边的空缺,惟一不同的是,她不爱他,她的心一直随着昀烈飘流在海外。

一天,文慧收到一封来自安昀烈的E-MAIL,他在信中提到石坦央的名字,问她是否和他在交往,她当场傻住了。

她不知道他这个消息哪儿来的,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于是自动跳过这个问题。

第二天,安昀烈连续发了三封信问她,她感觉他有些急了。

这是他第一次连续写信给她,而且都问同一个问题,其他废话也没多说一句,那感觉像是情人在质问她是否背叛了他一样。

文慧心中有些窃喜。

也许,昀烈真是爱她的。

于是她兴起一个念头——何不试他一试呢?试一试她在他心目中到底有多重要?如果是的话,他又会怎么做呢?

但是文慧天生不是说谎的料,这会让她产生罪恶感,所以,她决定不回信,静待下文。

当天晚上,文慧正在做功课,却接到安昀烈本人打来的越洋电话。

他劈头就说:“文慧,你在搞什么?为什么不回我信?”口气有够冲的。

三个月来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文慧感动得说不出话来,管他是不是在骂她。

“喂?你别给我装傻!我在问你话!”多日的离乡背井已经磨光他所有耐性,想不到还得应付意外的侵略者,安昀烈从没有如此力不从心过。

“昀烈哥哥,我有听到,你不用那么大声。”

“对不起,我的口气很差吧?”听到她的声音,他立时冷静下来,他从来没注意到,原来文慧的声音有着魔力,能安抚他的心。

“没有。昀烈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大家都很想你。”别人怎么想她不知道,谁会希望大头在公司?但至少她真的很想他。

“也许要到过年了。”到过年,还有两个月,真久!

“哦。”

接着是一片沉寂。

安昀烈随即想起,他不是打电话来寒暄的,而是有重要的事要问她。

“石坦央是何许人?听说你们最近走得很近?”

“你听谁说的?”

“这你别管,总之我有了名字,有了资料,知道他是我的新员工。但我必须知道你们是不是在交往!”这才是重点,他一不在她身边就有人想撬墙脚,这样他如何在美国安心工作?

又有名字,又有资料?八成是英城堂哥干的好事,他可是真的关心她会不会落入外人的手里。“我们……”文慧考虑着要不要继续隐瞒他。

这样的试炼够了吗?有何意义?能试出什么?怎样才算试出他的真心呢?

她一点头绪也没有。

就在文慧思考的同时,殊不知电话那头的安昀烈已心急如焚,身心饱受妒火的摧残。

他不耐的追问:“有或没有一句话,吞吞吐吐的,有那么难吗?”

“我们出去过几次。”文慧据实以答,这还是不算回答了他的问题。

这算什么!答一半!

脑海中不断放映着石坦央与文慧相拥而笑的片段,安昀烈用手蒙住眼睛,仿佛这样就看不见这残酷的影像般。

“你恋爱了吗?”他无力的再问,显见问题多么沉重。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的确是沉重的。

他无时不刻地想着她的唇、她的人,他不知道这算什么,但他真的很喜欢她,喜欢到希望她成为他的人。

当他发现自己心之所向时,她却要投入别人的怀抱,这教他情何以堪?

“我一直在恋爱中。”文慧答得巧妙,道尽她多年来的心路历程,她终于勇敢承认爱他,不再以妹妹自居。

“一直?”安昀烈是聪明人,他听出来了。

“一直。”文慧再次给他肯定的答案。

他如释重负的放下着眼的左手,软软的趴在电脑桌上,重重的吁了口气。

等不到她的回信,安昀烈原本打算再发E-MAIL给她,随即耐不住久候,就直接打电话了。

接着,他以浓浓的思念说:“我想你。”

文慧听了感动的流下泪来,这是他最大让步,算他最接近爱的告白了,叫她怎能不高兴?

她语带哽咽的回道:“我也想你。”道尽相思之苦。

他又一句,“你来看我好吗?”

她呆的忘了眼泪还在流。

安昀烈帮文慧订好机票,她便胡诌了个借口,告诉家人她和同学下南部旅游去了。反正只有三天而已,又选在元旦的连休假日,谁也不会怀疑。

为了安昀烈,文慧说谎了,心中对家人感到十分愧疚。

一句“你来看我好吗?”,文慧立刻飞往旧金山,会见好久不见的情人哥哥,她真是个有颗傻胆的小女人。

重游还算人生地不熟的地点,她这次的表现勇敢多了,竟敢只身前来,她心想,反正下了飞机,搭上计程车直达饭店就对了。

其实文慧在公司的位阶低,不知道这次投资的严重性。安昀烈评估过投资制造武器的风险及利润,最后决定以他个人名义在台湾开设最没有风险的上游公司,赚取可观的财富,而“安联”的投资,是旧金山的一处下游厂。旧金山有丹尼尔布置着,当然也不成问题,只是利润没有台湾的丰厚而已。

可见这次的投资,关系着安昀烈转折点一生,所以他才会在美国待了那么久,一直没空回台湾。

整理好行李,挂好衣服,文慧打电话通知安昀烈她已安全抵达。

原以为晚上才会见到他,想不到半个小时后,他就来敲她的房门。

“谁?”

“昀烈。”

简短的对话,一门之隔。

这时文慧反而有些情怯,见了面,她该说些什么?还是什么都不说,等他主动表态?

“文慧?”安昀烈等不到她开门,再次出声。

“哦,好。”

她打开门,抬头一望,终于失笑出声。

预想的一切皆是枉然,当她看到他的头发时,忍不住笑变了腰。

“很丑是吧!”他抓抓那头像被狗啃过的头发,自嘲的笑笑。

他的头发左一块缺口,右一条分支,还绑了许多小辫子,甚至有些蓝色及金色喷漆在上头。

“你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弄成这样?

待安昀烈走进来,她转身关上门,因忍着笑而抖动着双肩。

“我和工程师们打赌,这是赌输的代价。”他随便往床沿一坐,眼睛紧盯着文慧的身影。不知是否太久没见,他觉得她愈来愈有女人味了。

“你们赌什么?”她走过来,跪在床上,开始帮他解辫子。

“赌我能让女人坐在我身上,单手做伏地挺身三十下。”他闻到她身上刚刚沐浴过的味道,微微闭上眼,一时有点意乱情迷。

“所以你输了,被弄成小丑。”

“所以我假装输了,这样才能借口出来弄头发,其实是来见你的。”他更正道。那种玩法,他在军中早玩过了,难不倒他。即使再忙,他仍没有忘记要锻链身体,保持最佳状态。

为了见她故意赌输?他还真是想她呢!

“你吹牛吧!单手做伏地挺身就很费力了,上面还要坐个女人?”她边解他的头发边说。

他突然抓住她弄头发的手,一把拉进怀里,看着她的眼睛道:“你敢怀疑我的腰力及臂力?这可关系着你未来的‘性’福耶!”

“幸福?”

心无邪念的文慧直觉他是指身体健康可以活得更长久,跟着他也不必怕他早夭或重病,根本不了解他话中暗藏玄机,更不敢相信他正试着对她调情。

安昀烈眼看她不懂他的一语双关,泄气的转身趴在她膝上。还以为可以和她调情的,看她那么单纯又信任他,害他实在下不了手。

见他趴在她的膝头上,文慧还以为他要她帮他弄头发,只好继续刚才的工作。

昀烈哥哥是不是生气了?怎么突然又不说话了?

四周静得连空调声部听不到,但这氛围,的确像对相处多年的情侣。他赖在她身上,而她无怨言的在为他处理麻烦。

终于解完所有发辫,文慧以手指梳着他打结的头发,忧心的道:“昀烈哥哥,我看你头发上喷漆恐怕很难处理,还是得找美发师帮你。”

安昀烈改趴为躺,不正经的道:“你不觉得我这样年轻许多?也许我可以考虑去染个蓝发,你觉得如何?”

“蓝色的?太标新立异了吧?未来的总裁大人。”

他伸出一只手,抓住她挑动的小手,威胁道:“哇!你敢糗我?不怕我修理你?”这才像调情嘛!她愈来愈进入状况了。

“怎么修理?我已经不是小女孩了,难道你要打我的小屁屁?”

她把他推下膝盖,伸直有点发麻的双腿,其慵懒的神态,像极一只刚做完日光浴的小猫。

“文慧。”安昀烈不由得轻唤。

“什么?”她继续用无邪的眼睛看着他。

“吻我。”

文慧瞪着铜铃大眼,一瞬也不瞬的瞪着安昀烈。

叫她主动去……吻他?

突然被这么要求,文慧只能以既期待又怕受伤害来形容。她实在不知道以她拙劣的吻功,会不会吓跑她得来不易的情人。

“吻我,我想知道你有多甜?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大老远跑来看我?”安昀烈躺在那里,像个行刑前的死囚般要求着。

管他的!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吻就吻吧!

文慧将长发拨到一边,鼓起勇气,低下头,轻轻贴上他的唇。

生疏的技巧,炽热的红唇,虽然她不懂,但至少她是热情的。

她探索着记忆深处的那个吻,重新学习如何吻他,如何挑开他的唇,如何点燃彼此的火花。

“你撞到我的牙齿了。”他慢慢退开,轻笑出声。

“对不起。”文慧惊惶的捣住自己的嘴巴。唉!又糗了!

“没关系,这表示我们需要多多练习。”他拉下她的头,再次施以缠绵的吻。

仿佛要持续到永恒似的,他始终慢慢品尝着她的味道,不抱她,也不做进一步的接触。两人一直保持着与开始时同一个姿势,就这样一吻吻了半个小时。

最后,他依依不舍的退开,呼吸沉而稳,表现也并不激动,只有红肿的唇可以证明到此一游的痕迹。

“再吻我一下,我要去理个发,然后得回公司了。”

原来这就是他一直没能进一步的原因,时间不够嘛!要是一发不可收拾就惨了!

文慧一笑,俯身轻啄了他一下,安昀烈更不舍的压着她的头,重重回啄她两下,这才放过她。

“晚上七点半接你一起吃饭。”他像交代公事般的丢下这么一句,接着起身走出房门。

文慧目送他离开后,颓然地将自己放倒,满足的心情溘于言表。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是世上最快乐的小女人!

可是,天啊!脖子好酸啊!刚才怎么都没发觉?他们竟然就这样亲吻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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