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 第三章
三月七日明天,就是我搬进不败赌场的日子了。说不出心底暖暖滋生的感觉是什么?是一种兴奋、雀跃吗?因为今后就能和那个神秘的贺老板长期相处了!
他好像个谜,有时深沉、有时又带着幽默谈谐,让人一时间无法相信大相迳庭的个性居然走出自同一个人身上。
不知为什么,我对他愈来愈好奇,想知道他的一切并不是因为大哥无理的要求,而是想了解他……是种无目的、无企图,出自真心的渴求。
真的好想了解他啊!
翌日一早,天色尚暗,倪签语就在柳子棋的帮忙下搭了快艇将行李带到柯亚绮岛。
当然柳子棋是不能现身的,替她将行李带到后,严厉的交代了她几句就马上离开。
倪签语提了两只大皮箱,缓缓走在山路上。
奇怪,这里平日游客不少,为何今天看来这般冷清呢?她不停地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人来帮忙扛这些东西。
可不但游客少了,就连平日在这儿附近帮游客搬运的工人也都不见了,她张望许久仍不见半个人影,没撤下,只好用拖的将东西慢慢拖上山。
“好重!”她咬牙拚命的走。
其实她平常过得很朴实,衣服就几件牛仔裤、几件T恤,而今天会多出那么多东西全是她大哥的杰作。
他破天荒为她买了好几套衣服,有皮大衣、短靴,毛帽,目的就是要给她一点儿钓男人胃口的筹码,不带来还不行,为此才会造成她现在这么大的负担。
就在她吃力得直抹汗水时,突闻远方有放烟火的声音。
这种巨大的响声几乎震住了她的脚步,倪签语的胆子本来就不大,被这么一惊吓便愣在当场动弹不得了。
天!现在还这么早,为什么会有人放烟火?
更让她不解的是,仰望天空并没有烟火的踪影,莫非是她听错了?
摇摇头,她再次抓住皮箱提把直往前拉,就在走过小山坡时,突地一个人冲了出来,撞倒了她。
“啊!”倪签语猛地仆跌在地。
一拾眼,她看见的竟是个蒙面人,他露出一双眼直瞪着她,吓得她赶紧捂住嘴,眼露仓皇与恐惧。
那人眯起眼,缓缓走近她,却又因晨雾突地散开,第一道初阳投射在那人脸上,而让他条然转身,逃离这片山野。
倪签语张大了眼,因为她看见了黑衣人让她震愕的特征。
他居然有双非常翠绿……而且是绿到非常可怕的一对眼睛!
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走了眼,所以才会看见这么奇怪的景象。
倪签语吓得赶紧起身,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抓着皮箱就往前跑,一直到了赌场座落的山脚下,正好看见强尼从山上走了下来。
此时天色全亮,掩不了她脸上的苍白。
“嗨,小语,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上班第二天就迟到了。”强尼看了下她搁在脚边的两只大皮箱,“天!你东西还真多呢,难怪把你累得像头牛。”
倪签语挥了挥汗水,“强尼,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拿上山?”
“那是当然,我就是依柯先生的指示下山找你的。”
强尼说着,就上前提起她的两只皮箱,近距离一看,他才发现她脸色苍白,双手也直抖着。
“喂,你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难看?”强尼锁起一双浓眉。
“没……没什么,可能是提得太累了。”她拭了拭汗,有意将刚刚那种可怕的印象挥去,所以不愿再提及。
“那走了。”他提着东西往回走。
“对了,为什么今天岛上那么平静?那些游客呢?”走着走着,倪签语不解的问道:“昨天我来的时候这里还很多游客呀。”
“你不知道吗?因为今天在北海岸一带举行山祭,有夏威夷土着的庆典仪式,大家都去参观了。”强尼笑了笑又道:“所以今天很轻松,就连我们赌场也大闹空城,所以等一下你可以先去自己房间打理一下。”
听他这么说,倪签语这才放下一颗心,“这么说一定会放烟火之类的啰!”果真如此的话,那么她刚刚听到的那一声巨响就可以解释了。
“当然,通常这种盛会部会有大型烟火展示,还有土着的民俗舞蹈,有机会你可以过去看看。”到了赌场,强尼又说:“要不要去?我可以送你一程。”
她客气地摇摇头,“不用了,还是正事要紧,再说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是吗?”
她倩然一笑的娇柔模样正好被从办公室走出来的贺暝瞧见。
他朝他们走了过去,对住倪签语眯起眸道:“小猫,你来了。”
倪签语怔忡地望着他,发觉他今天看来更有股说不出的魅力,不,应该说他有着一份有别于昨天轻佻的冷峻。
“贺老板。”她礼貌的称呼着他。
在他寒冷蚀骨的注视下,倪签语有着无法言喻的抖意自身上泛开。他究竟是怎么了?
见老板到了,强尼赶紧说:“我……我是听柯先生的意思,去山下──”
“没怪你,别解释这些,你去忙吧。”贺暝冷沉地开口,强尼赶紧顺着话意退下。
“怎么现在才来。”看了眼她搁在地上的两只大皮箱,贺暝倒是显得诧异,“你要搬来?”
“是柯先生让我搬来的,他没告诉你吗?”她诧异地张大眸,直担心他会不会不同意。
“既然搬来就住下吧。”贺暝蹙起额,眉间尽露疲惫,“把东西先放到后面去,不知道地方就让强尼带你去。今天没什么人,可以不用来这里了。”
他回身要走,突然倪签语眼尖地看见他手臂上的血渍。
“等等!”她突地喊住他。
顿住脚步,他回身疑惑地望着她,“还有事吗?”
“你受伤了。”走向他,她赶紧解开他的衣袖,“我曾经学过护理,你放心,我可以先为你上点药。”
贺暝静默不语,灼灿双目直瞪着她,而后看着她打开其中一只皮箱拿出一个小型医药袋。
“不用麻烦。”当她倒了优碘在棉花上,正要为他消毒时,他却突地压住她忙碌的小手。
“为什么不消毒一下?这样才不至于溃烂,你是怕疼吗?”倪签语直觉他是怕疼吧,像她大哥一副凶狠样,可每每受了伤回来还不是疼得鸡猫子喊叫。
“怕疼?”他嗤鼻一笑。
拜讬,他贺暝这些年来出生入死不下百次,身上的伤更是多到数不清楚,可没哪一次见他皱过眉。
“这种优碘不是很疼的,你只要一咬牙──”她忽尔抬眼,目光却掉进他复杂难测的狂烈眼神中。
她赶紧低下脑袋躲开他锐利的注视,而后将药水涂在他手臂上,果不其然,他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接着她又拿出药膏擦着伤口,不知怎地,她总觉得他这伤有点诡怪,不像是一般擦伤“你这伤是怎么来的?”基于好奇,也为了打破彼此间这股沉闷的气氛,她笑又问贺暝半合上眼,突地扬起嘴角,肆笑了声,“我说小猫,你今天话特别多,问题也很犀利,我是不是该改叫你﹃母老虎”了?”
“啊?”她不解地扬起眉睫。
“知道吗?听说猫和老虎是同一个祖宗。”
他撇撇嘴,这句解释才让倪签语弄懂了其中的调侃。
“我才不是。”她娇嗔了句,收起医药袋,拿着皮箱就要走。
“喂……你知道路吗?”贺暝突地转首喊住她。
“我可以问人。”
“这后面是绿林,没人带你你是找不到的,等等,我叫强尼带你过去。”
他刚要离开却见柯江急忙走向他。
“贺老板!”
“什么事?”贺暝转首问道。
“里亚山区主委的大儿子死在山下草丛内。”他语气急促,“这下不好,主委可是会气疯了。”
“哦!”贺暝眉头一扬,“的确是个坏消息。”
里亚山区主委高尔向来对他们恶人岛有诸多偏见,若非他在这里成立赌场给这个岛带来更多的观光价值,他早就将他们扫地出门了。
况且高尔总认为不败赌场会带给柯亚绮岛纷乱,尤其近来恶人窟树敌不少,有意复仇者多会到这个赌场执行报复计画。
这时,倪签语突然出声,“我──”
“你来了呀!”柯江闻声才发现她,于是扯开爽朗笑容道:“东西都带来了吗?有没有到你的房间看看?”
望着柯江如此亲热的招呼,贺暝不禁感到好奇地挑起眉,“看样子你们两个似乎已经很熟了?”
“也不是挺熟,只是还满有话聊。”柯江顺手拿过倪签语手里的皮箱,“走,我带你到后面丢。”
“你还真闲,强尼呢?”见他对她这么热络,贺暝突然觉得不是很舒坦。
“高尔的儿子出了事,他去通知他了。”
“那好,你留在这儿应付那个老头子。小猫,我带你去。”像贺暝如此会精打细算的人怎可能会将不讨好的事揽上身呢。
“贺老板,我……”
“怎么?你有意见?”蓦然回首,贺暝蓄满精光的眸子紧紧盯着柯江注视着倪签语的动作。
“呃……没……没意见。”搔搔后脑,他将手中皮箱交到贺暝手上,随即又道:“等下高尔来了,我该怎么说?”
“尽可能推卸掉,反正这根本与我们无关。”他眉头一拧,细眯的眼激射出一道锐光“是,我懂。”
柯江离去后,贺暝便对倪签语扬起炭似的浓眉,“你刚刚好像有话要对我说是不是?”
“嗯,我是想告诉你,今天我来这儿的路上,曾──”
“要记得,少说话方可保平安。”他突来的一句话堵去了她的下文,让她傻住,见她不语,他便回头道:“懂我的意思了吗?”
“嗯,我懂。”倪签语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她还是聪明的装懂。
她会因说了什么话而危险吗?
难道是早上那个蒙面人?可她都还没说,他又怎么知道呢?
“那就好。”他撇开嘴角一笑,“那走吧,小猫。”
听见“小猫”两字,她的心又是一紧,脚步顿停。
“怎么又不走了?”他回头对住她的脸一笑。
“不要再喊我小猫了,我怕被别人听见。”她眉头条拢,细长的眉轻轻打了个结。
“你说话本来就像小猫叫,从没超过二十分贝。”一直到经过后面的羊肠小径,来到一栋红砖绿瓦屋前,他才停下脚步又问:“莫非你只对我这样?其实真是只母老虎?”
“我不是猫也不是老虎!”她被激怒了,拉长了声调反击。
“哈!终于……真的好困难呀。”贺暝放声大笑,黑眸像宝石闪烁晶光,“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想,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到底有没有脾气。”他审度的犀锐双眸旋射出亮得让人不敢逼视的光芒。
“你是什么意思?”她闪避他的注视,初见时的悸动早已一点一滴侵袭她的心房。
“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看你对我发一顿脾气。”他眸底闪过一丝玩味,醒目的五官因这一笑而变得更为深邃。
“你……你很无聊……”她背转过身,看着房子的大门,目光被造形新式的房舍吸引了,“这里是哪里?”
“是给你住的地方。”贺暝双手环胸笑睇着她,“怎么样,还不错吧?”
倪签语张大了眸,眼底尽露惊喜。她何止满意,简直是太满意了!
“好美、好漂亮,这里……这里真的可以让我住吗?”她毫不做作的以非常喜悦开心的语气问道。
“当然了,这屋子空了很久,当初是为了让我来这儿度假的时候可以暂住休憩,但是赌场事业太忙,我干脆就睡在办公室,这里也就空了下来。”
贺暝解释之后,便抓住她的小手,“走,我们进去看看。”
一推开房门,倪签语这才发现大门后是一个宽敞的内院,里头就和外面一样全部植满了绿色植物,再往内走,是一个非常干净的大客厅。
“天……这是让我住的吗?”倪签语东张西望,才发觉原来里头是这么的宽敞。
“我想除了你……就只有我了。”他抿唇开着玩笑。
“你说什么?你也要住这儿!”她深吸了口气,紧张地瞅着他。
“跟我住有什么不好?我有拳脚功夫,平常还可以保护你,你说怎么样?”贺暝放下皮箱,缓步走近她,而倪签语却直往后退,害怕他的靠近。
“俗话说……说男女授受不亲,我们怎么可以住在同一间房子里?”她吞了口唾液,全身神经紧绷。
“现在是什么时代了,男女授受不亲这几个字已经不适用了,再说咱们只是共用一间房子又不是同一间房间、同一张床,你干嘛那么紧张呢?”贺暝愈逗她愈觉得有趣,看她在惶恐中流出泪的模样,真怀疑她是水做的。“别哭嘛,瞧你这样,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他刻意的趋近,使得倪签语更清楚地看见他俊美得慑人的容颜,就在他伸出手轻轻抚丢她眼角的泪水时,她的心跳漏了一拍,突觉仓皇。
“瞧你,吓得居然连话都不会讲了,你也该喵喵叫两声给我听埃”他搓搓鼻翼,对着她咧开嘴,等着她的回应。
而倪签语只能缩着脖子,连看也不敢看他。
“喂,虽然我不太喜欢太凶的女人,不过母老虎偶尔发威一下,这我倒是可以容忍的。”
贺暝抬起她的下巴,接着吻上她,用最亲密轻佻的方式辗吻着她。
倪签语猛地张大眸,浑身紧绷呆在当下,脑子更是一片空白,直到他的舌强势地占进她的口中,搅弄着她的丁香小舌,这才猛然唤起她的知觉……
贺暝以手背拭了下唇角,肆笑的模样十分邪气,俊美无俦的五官更有着落拓的粗犷美感。
让倪签语恼怒的是,他居然没有表现出半点内疚,还以为他这么做是对的。
“终于尝到你了,滋味还不错。”他用手背抹了抹嘴,深邃的眸底透着丝丝谑意。
“我……我是来规规矩矩工作的!不是为了──”说着,她怞噎了起来,眼中还有着迷离的泪雾。
“为了什么?”他好笑地欺近她。
“为……为出卖自己……”苦涩地抿紧唇,她瞅着衣襟又道。
“拜讬,别这副样子嘛,好像我已经强占了你的身体似的。”他撇撇嘴,轻率一笑他的长相是属于贵公子的模样,宽广的额头、高挺的鼻梁、俊薄的嘴唇,方厚有力的下颚,举手投足间净是不容忽视的潇洒放逸。
当然,像倪签语这样的青涩小妮子自然是敌不过他的魅惑力,可她也明白像他那样的男人顶多跟她开开玩笑,是不可能对她付出什么真心的,然而这却苦了她,她该如何挽救自己那颗岌岌可危的心?
“你让我好无措,我不知道……”倪签语缩着身子,整个人陷入了极度的惴惴不安中“哈……小猫就是小猫,就连喜欢一个人也没勇气表示。”他嗤笑地看着她胆怯的惊骇样。
“我──”她震愕的看着他。
这男人也未免太有自信了!怎么能够一眼就断定她会喜欢他呢?
“好了,别再为自己找藉口,又不是活在古代,何必事事都得找理由呢?”终于撤开身,他骤然狂笑,笑意乍歇后遂道:“不逗你了,我该走了。”
“等等!”她霍地喊住他。
“还有事吗?”他环胸轻哂,脸上复添三分邪谑,“是不是还想再继续刚刚的调情啊?”
倪签语错愕地直摇着脑袋,“不是的,我是想告诉你,要你一定得记得换药。”说话时,她小巧的下巴朝他的手臂上比了比。
“这──”看着自己的手臂,他的笑容瞬落,“一点小伤别放心上,中午过后再去上班,上午让你将东西整理一下。”转过身,一直到了屋外,他突然回过头,对她蹙眉说道:“还有,记得我之前提醒你的话,许多事尽量放心上,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杀身之祸?!”她惊愕的喊出。
直到贺暝走远了,他森冷陰沉的语气仍在她耳畔低回,使她克制不住想尖叫。
倪签语赶紧动手整理衣物,好分散这抹不安,可当颤抖着手将皮箱内的东西拿出来,她不禁又想起撞倒她的绿眸蒙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