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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莲劫 第二章

高阔长空,棉絮似的云缓缓从头顶飘过,轻柔的风夹带着些尘土,微微吹扬在冉采乔一张俊脸上。

屈指一算,他已在这儿上工近半个月了。由于他个性洒月兑开朗,又爱与人称见道弟,这儿的仆人丫环从上到下都亲热地喊他一声“小乔子”,就连总管张发也不例外。

“小乔子!”

张发拔高嗓音这么一叫嚷,冉采乔立刻丢下铲子朝他走去。

“张总管,有事吗?”

“五位夫人说了,要你去前面叙叙,这儿的工作你就搁下吧。”张发从前面跑来这后园,在这大太阳下已是一身汗水。

“可是我这边的工作……”他指了指被他铲了一半还没栽进花苗的软土地。

“快去吧,我会叫别人接你的手。”张发以袖子拭了拭额上的汗水,微喘地说。

“是,小乔子这就去。”临走前,他还不忘递一条手绢给他,笑得淘气道:“擦擦汗吧,这手绢是北四胡同的严姑娘赠我的,挺香的哦!

“喂,你给我站住——”张发走近他,往他的耳.朵一拧,“你这小子居然去逛花街!一个月才挣多少银子?就这么想不开。”

“张总管呀,你手下留情行吗?”

冉采乔立即从他手中救回自己的宝贝耳朵,向来顽皮捣蛋的他没想到自己难得做一次好事,还得遭受皮肉之苦。

“你话不给我说清楚。我可要告到老爷那儿去。”

冉来乔就是有这种魅力,就拿张发而言,刚开始看他那副刁钻滑头的个性不顺眼极了,但久了竞发现他也有可爱真诚的一面,没想到更久些想不把他当自己人看都难罗。

既然将他当自己人,他又怎能见他年纪轻轻就如此堕落呢?

“张总管,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我去北四胡同买花苗,正好瞧见琦云楼的严姑娘被流氓欺侮,所以我就上去把那些人打跑,严姑娘为感激我才赠我一条手绢。我的娘啊,哪知道为了条手绢,差点少了只耳朵。”冉采乔还直拚命柔着疼痛不已的耳垂子。

“是这样吗?”张发对他的话颇是质疑。

“是啦!”冉采乔皱了下两道浓眉,对他摆摆手,

“我得去前面了,否则去迟了五位姑女乃女乃又会念半天,耳朵受伤还得承受长耳茧的危机,这可不妙。”

他离开后,张发摇头叹息,“这小子不知是不是嘴里沾了蜜就会哄女人,连琦云楼向来眼高于顶的花魁严姑娘都会送手绢给他。唉,改天得向他讨教两招骗女人的招数。”

一进前院偏厅,冉采乔立刻扯开无懈可击的笑脸迎向五位夫人,“姑女乃女乃,你们早啊。”

“什么姑女乃女乃,都被你喊老了……”三夫人拿着丝绢掩嘴娇笑。

“不老、不老,姑女乃女乃只是代表你们身份地位的尊贵,怎么会和老扯一块儿?”冉采乔肆无忌地坐进她们为他预留的椅子上,此时早已没有主子与下人的分别了。

“你哟,就会说话。是这样,下个月就是一年一度的中秋,咱们姐妹想去游街赏月,只是不知外出的服装该做成什么款式才赶得上时兴,不被人比下来?”二夫人以大姐的身分开口。

“这个嘛……”

冉采乔对她们评头论足了一番,“我倒有点小小的意见。”

“什么意见?快说啊!”五位夫人齐声喊道。

“咳……是这样的。”他顿了会儿又道,“小乔觉得姑女乃女乃们的衣裳都太保守了些。”

“保守!”六夫人看看自己微露的雪白胸肌,“我们这样还算保守?”

“您不知道,外头的姑娘们穿得有多暴露,还露脖子呢,然后就在外头罩层薄纱,若隐若现更是迷人。”

冉采知边说还边恬了下唇,半眯着的眸子映照出他脑海里的绮丽幻想。

“这样吗?”二夫人有些犹豫,“我们可都是已婚身分,穿成这样不让人笑话了?”

“真傻!”他赫然大笑,“你们看过京城里盛传的小人书吗?”

“小人书?我们没进过京。”她们泄气地说。

“那就对了,小人书里头画着的妇女哪个不是袒胸露背,可见京城定是流行这样的衣裳,反正你们这样穿准没错。”

那些小人书还不是他在市集廉价摊上买来打发解闷用的,哪知真伪,反正哄哄她们就行。

夫人们考虑了一会儿,一致豁出去道:“好,就这么办,小乔子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去办了。”

“没问题,五位姑女乃女乃。”

就在这时,偏厅外有人影走过,五夫人眼尖地。瞧出那是范莲的贴身丫环春儿,立刻叫道:“春儿,你上哪儿去啦?”

春儿听见叫唤,这才折返至门口,行了个礼道:“五位夫人好,春儿要去给小姐买绣线。”

“那就不急了,你快进来坐。对了,你认识小乔子吗?”五夫人指着冉来乔。

“他不是花匠吗?我在花圃见过他几次。”而且好几次都是见他鬼鬼祟祟直往小姐阁楼上瞧。春儿在心底暗骂了几句。

“那你一定对他不熟了,他叫小乔子,是咱们的军师。我看这样,小姐中秋出游的衣服也交由小乔子处理,咱们范府的千金怎能丢颜面呢?”

“呃……是,没问题。”冉采乔干笑两声。他哪舍得让小姐穿得如此暴露逛大街,又不是想自找罪受。

“他真的这么行?”春儿怀疑道。

“当然,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们几位姐妹近来都比较会打扮了,昨儿个我刻意上街去绕两圈,遇上牛大婶,她直称赞我变漂亮了呢。”二夫人开怀道。

“好像真的耶。”春儿这才仔细打量起她们五位,也不得不对冉采乔的眼光举起大拇指称赞一番,“你真的很不错哦,那小姐的衣服就交给你了。”

冉采乔的眼光本就不差,再加上五位夫人对他的信任,脸上流露出的自信更能加强他魅力的散发。

“是,春儿姑娘有令,小乔子定当从命。”他又是两声傻笑,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了!

春儿掩嘴低笑,才转眼间已被他所摄服。

桂魄出生秋露微,轻罗已薄未更衣。

银筝夜久殷勤弄,心怯空房不忍归。

范莲停下手边稳上旋律,倚在八角窗头,看着窗外已坠的夕阳余晖,再望向另一方浅淡扬起的昏白月晕,心头一动,便回到案头在宣纸上写下一首王维的秋夜曲。

手执墨迹尚未全干的宣纸,她又折返窗前哺哺念着,一遍又一遍。

“是啊,空房寂寞又怎敢进屋呢?原来小姐也害怕春闺独守?”不知何时,竟有人在阁楼下偷窥,还口出狎肆之语。

“又是你!”就着余光,她认出了他。

“‘又’!呵,想不到小姐还记得我。”冉采乔瞪眼瞧她,由于天色已昏暗,她又站得老远,他瞧不清楚她的表情。

虽然他天生不爱念书,但冉大娘爱面子,也送他去混了几年私塾,这种较浅显的诗词,他还是懂的。

“你居然还敢来!快给我走。”范莲心一慌,对他斥责了几句。

“如果我偏不走呢?”冉采乔兴味一笑,鼻上一对清澈双眸直对住她,虽未见分明,却也目不转睛。

他话意分明暗含戏侮之意,使得单纯的范莲心底莫名产生几许蚤动,犹豫好半晌才近窗户拉上窗户,怎知她身后的门扉竟响起轻啄声。

“呃!”她猛地一惊,额上已泌出惊愕的汗珠。

“小姐开个门行吗?”

真是他!

范莲急忙奔向内室,以轻颤的嗓音喝令,“你若再得寸进尺,我会叫春儿过来,到时候,……到时候……”

“到时候又如何?”冉采乔抠抠鼻翼,低沉的嗓音微含几分游笑。

“嗯……我,……”她真想咬下自己那没用的舌头,怎么说句话也不会。

“别你呀我的,春儿家里有事,刚刚已告假三天,况且你又住在这种离正厅这么遥远的地方,即便是喊破喉咙也没人听见。”

他并无意吓她,只是要让她知道她再怎么反抗对他而言都属无效。

“我……我五位姨娘住在后面。”她心念一转,急急的说。

“但她们全移驾到贾府去看戏了。”一抹勾魅人心的笑声又至门缝处飘过。范莲已站不住脚的跌坐在床榻上。

“小姐,你别紧张,我来只不过是有事相告,能不能让我进房?”他大胆地说。

范莲困难地存了四唾沫,“有话你可在屋外说。”

“此事说来话长,一时半刻说不清楚,如果我在这儿耽误太久,被人看见产生误会,那岂不……”

他虽说得义正辞严,但意思里多少带着一股要挟。更何况他心底尚有这么点奢望,想再看看她,近距离且毫不遮掩地将她看个够。

范莲虽知不妥,但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不该让他送来。

“有人过来罗,你还不快开门?”他又在外头催促。

她一听有人经过,连想都不想就走出去将门拉开,而冉采乔就大方的闪进屋里,回身将门上了闩。

范莲立刻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他徐徐转过身,深邃的瞳眸勾惑她无措的容颜,撇嘴肆笑,“难道你希望待会儿有人闯进,见到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她蓦然膛大杏目,突然发觉自己受骗了。

“你出去——”她紧咬着下唇,纤纤食指指着门处。

冉采乔猛地抓住她的指头,含在嘴中,接下来是一阵强烈的吸吮……

“啊!”泪珠悄悄滑落范莲惨白颤抖的脸庞,她使尽吃女乃的力气也怞不回自己的手指。

“别这样……”她发觉从指尖传来的热力倏然漫至全身,震骇得说不出话。

他这才撤了手,主动退后一步靠向门板,以挑逗的目光凝注她,“你怎么还是这种别扭脾气,咬一下手指又有什么关系?”

“你……你这个登徒子,竟然骗我——”范莲紧抓住那只被他侵犯的手指,气愤的说:“我以大小姐的身分命令你立刻走……走出我的房间。”

他吹了声长长的口哨,“怕怕哦,我说大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呢?我冉采乔出生养鸭人家,最恨别人说我身分低贱,拿高身段压我。”

冉采乔刻意一字一顿,加强对这大小姐三个字的不屑与鄙视。

“不过,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你了,莲儿。”他深潭似的眸子倏然一眯,好笑的弯了嘴角。

“你……”

泪水在她眼眶内打转,她本想转向窗口大喊求救,偏偏刚刚她将窗户给拉上,现在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注意。

“别这样嘛,虽然我只是个花匠。说学问没学问,说钱财没钱财,但我同样是个男人,全身上下一样不缺,何必那么会挑呢?”他一把压缚住她,将她紧紧缩拢在一双健臂间,以自己的鼻尖抵着她的鼻尖调戏道:“你仔细想想,我这种男人是不是也很值得爱?”

冉采乔温热的体温紧贴住她,熨荡了她身子的每一处,撼住她每一条神经,以强硕的纯男性姿态紧锁住她。

“你放开我……”她惊愕地直在他怀中挣扎。

“别紧张,我只想知道答案。”他捆得她紧紧,笑得开怀。

“你究竟想知道什么?”她泛白的唇轻轻掀动,冷冷注视着他流里流气的顽劣表情。

“我刚刚问过啦,你瞧我这样的男人值不值得你爱?”他慧黠的眼睛转了几圈,灿烂地笑说。

“我……”她又是委屈又是无奈地怞嘻着。

“说啊,莲儿。”他表情轻怫,嗓音却沉得轻柔,夹着一股潜藏的霸气。

“我没必要回答你,你别逼我。”范莲故作冷静地回视他,并不时左右望瞭望,寻找退路。

“是吗?”他睇着她诡怪地扬起眉,眯眼笑看她那紧张防备的姿态,扣在她腰间的指头有意无意地抚弄着她的腰窝。

范莲身子一缩,埋怨地盯着冉采乔,“你……就算是全天下的男人全死了,我也不会喜欢你。”

她的恨意表达得“雄壮威武”但噪音却不见说服力,颤抖得让冉采乔直想可怜她。

他唇角扯开一抹幽冷笑容,覆在她耳畔,耳语似地轻话,“我指的不是‘喜欢’,而是‘爱’,你究竟有没有可能爱上我?”

范莲红唇微启,被他这几句暧昧唐突的话吓得瞠目结舌,张口无言。

冉采乔深沉的眸锁住她愕然瞠大的眼,瞬间俯首,在范莲还来不及意会之际,伸出舌尖,调皮又带戏谑地恬舐着她菱角似的樱红唇瓣。

“嗯,不错的味道,难怪你要害怕独守空围了。”他眼眸闪了闪,露出一抹讪笑。

范莲一双杏眸被逼出了水气,眼底更蕴藏着怒火,但她却只能冷冷地瞪视他,一张秀丽小脸红白交错。

“你再不走,我真的要喊人了。”即使是毁了声誉她也不管了,说什么她也不要再让这个登徒子玩弄。

冉采乔俊俏的脸上立刻绽开了一弯诡笑,“你可以尽量喊。尽量叫,也可以不顾自己的颜面。但是范老爷呢?你是范家独生女,这事若是传扬出去,难做人的可不只你一个而已。”

他虽松开她,却更加放肆地笑出声,“至于我呢?反正这辈子没什么成就了,再被扣上个探花贼的恶名也无所谓。不过你说,我名字里有个‘采’字,刚好来你这株莲花,是不是上天注定、月老成全……

冉采乔咧开大嘴,递给她一个暧昧的微笑。

“你……你简直是痴人说梦!”范莲因这句话羞得无地自容。

他忍不住发噱,眯起一时闪亮的深透瞳眸,“就当我是痴人说梦吧,但我喜欢上你是事实,总不能因为我是你的下人,就得憋在心底什么话都不能说,那可是会憋出病来的。”

他靠近她,暧昧不明地又问:“如果我病了,你会来照顾我吗?”

范莲一咬牙,“走……你走……我又不认识你,你何苦这么对待我?”

她难以应对,转身拔腿就逃,哪知道冉采乔动作更快,他一手拦住她的腰,从腰间怞出条布尺套住她。

范莲觉得好像有条类似软布的东西扣在她腰间,让她动弹不得。

“别动,我正在为你量身。”他板起脸色,并从袖口甩出一本小册,看了下布尺上的数字便抄录进去。

范莲不解地问:“你这是做什么?”

“五位姑女乃女乃要我为你量身制作一件中秋夜好出府游街的衣裳,裁缝师傅明天就要,本来这事得劳驾春儿,偏偏她告假,时间紧追,我只好自个儿来了。”

他耸耸肩,又拉近她一点,转而将布尺圈上她的手臂,量起她的臂宽。

除了她爹外,从没一个男人这么靠近过她,更甭说是如此近的触模,范莲一阵脸红耳热,完全不知如何应对了。

“五位姑女乃女乃的尺寸全都在我手上,目前就只差你一个,赶快量身我还得送到裁缝师傅那儿。”他的口吻突然公事公办了起来,布尺一松,又绕上她的婰部。

“裁……裁缝师傅应该自己来量吧?”她挣扎地说。

“没办法,人家生意好,分身乏术。”他扬眉低笑,没说出这是他的诡计。

“别碰我——”女人身段的尺寸可说是秘密,怎能让男人随便知道,再这么下去,她全身上下岂不要被他全碰光了?

她范莲就算再笨,可也不是傻瓜啊。

“你凭什么帮我量衣,姨娘们又为什么要你来替我决定出游服的样式?你窨在搞什么鬼?”她拚命与他找出一段距离,语气急促又不屑。

“哟哟哟……现在说话开始大声了?好现象。”冉来乔扬唇大笑,以一种非常做人的语气说:“姑女乃女乃们之所以会分派给我这种工作,无疑是对我的信任,满意我给她们打理的一切事务,你何不也来试试我的能力呢?”

“才不——”

说时迟那时快,冉采乔又跨近一步,这回将布尺置于她滑女敕如凝脂的玉肩上,度量的同时手指头皮似有若无地磨蹭她的肩头,由他指尖发出的热力熨伤了她的肌肤,令她浑身燥热了起来。

“你……你放手……”她的嗓音颤抖如风中飞絮,就快要站不住脚了。

“莲儿,你身材比例匀称,凹凸有致,现在得让我量量这儿,看看女人的最傲人处,你得几分?”

“不——”

范莲嘶喊出的嗓音顿成七零八落,他却无意罢手,布尺旋即滑向她的胸前,两手一拢,在她的玉峰上顿住。

“呃……”她倒怞了口气。浑身僵直。

冉采乔却佯装看不见刻度.放肆低下脑袋,将鼻子塞进她双峰间,汲取柔软磬雅的体香,手拿着的布尺恶意地上下滑动.逗弄着她顶端两蕊俏丽的侞蕾,使它们更为坚挺。

她急得快哭了,若再不喝止这个狂徒,那她当真是一辈子都完了。

“你……你到底好了没……”她不停深呼吸,试着以最平静的语气对他说话。

他轻声低笑,扬起眉凝望了她一眼,“行了。”

瞬间怞回布尺,他后退两步,“说真的,我还真不想这么快就离开,若不是因为这事不得再耽搁,得赶紧办妥,我还想与你多聊一会儿。”

“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给我滚出去!”这时候,范莲的泪水就像月兑了匣般止不住地汩汩泄下,泪湿衣襟。

“别哭别哭,我走就是了,你好好睡,没事的话想想我吧。”冉采乔乘其不备,贴近她的耳畔,邪诡一笑,“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会想我吗?嗯?”

范莲立刻回开他邪亮的目光,咬着唇道:“你作梦——”

“唉,好吧,作作香艳的美梦似乎也不赖。”一抹笑痕深勾在他唇角,冉来乔低首尽纳她晕红的娇颜。

这一靠近,,可又让她吓得送退数步,怔愕地瞪着他,心口一阵怞搐,两滴豆大的泪珠又这么含在眼眶内,眼看就要坠下。

“哎呀,别那么怕我啊!”他无奈地往上膘了膘眼,嘴角扬了抹嗤笑,攫住她惊疑的眸不放。

“你赶紧走……”她连声音都抖得让人心疼。

冉采乔呼地吐口气,眼底带了抹不同于他外貌轻率的精锐,“小姐,你是不是很少出门?”

范莲不解其意,始终不敢做出任何反应。

“别把自己保护得太好,偶尔出去外头晃晃,看看人生百态,你就不会这么拘束。要不你也可以站在阁楼顶着看云海,当发现自己只不过是沧海一粟,也会释然许多。”他扯扯嘴,双瞳流泛着异于平日的神采,“千万别因为让我碰了几个根本没什么的地方就想不开啊!我最受不了就是你们这种没事就穷嚷嚷的女人了。”

见她仍是面带惊悚地站着,冉采乔只好摊摊手,喟叹了声,“算了算了,我是该走了。”

“等等”

就在他走出房门时,范莲却想到了什么,突然喊住他。

他闻声,立刻探进脑袋,咧嘴一笑,“你能理解我的话中意了?所以想与我长谈一番,好改变自己脑中那迂腐的陈旧观念?”

范莲紧张地摇摇头,才欲开口便被他的话吓住,要说的话语强在喉头,半晌也挤不出来。

“不是?”他抓抓脑门,双目突然一亮,渐露荡肆神色,“要不就是你能体会我的好处,想留我下来温存温存罗?”

“你作梦——”她胳膊一缩,骂得一点威吓力也没。

“我说小姐,你就不会换换词吗?老是作梦作梦的,我冉采乔没那么贪睡。不如这么着,以后你就骂我‘死鬼’或‘杀千刀’怎么样?”他眸光顿敛,又回复嘻皮笑脸的德行。

“死鬼……杀千刀……”她哺哺念出口,根本不明白这是那些粗汉村妇们私底下的亲密称谓。

“嗯,就是这么,没借。”他漆黑的眼底探人丝丝玩味。

范莲直摇头,“不,好难听……”

“难听?”冉来乔挑挑双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若是由你这位高贵的大小姐嘴里喊出来,确实是不怎么……不怎么优雅啦,要不改个称呼好了,你说什么好呢?”

她瞪着他,单纯得不知道他正在戏弄她的天真。

“既然你也想不出来,就‘亲密爱人’罗?”冉采乔嘻嘻一笑。故作羞郝的表情中满是挪揄。

“啊!”她吃了一惊,双腮蓦然翻红。

“哈……瞧你紧张的,一张小脸红得像烧虾,喊我爱人真这么难吗?”他得寸进尺地戏弄她。

“别说了!”范莲捂住耳朵,眼眶又蓄满了水气。

“别哭、别哭……我不说就是了。”他皱着一双剑眉,受不了她动不动就掉眼泪的个性。

眼泪虽不值钱,也不能说流就流吧。

“我只想问你,你……会将今天的事说出去吗?”她怞噎着,说出了喊住他的原因。

“这……你说咧?”他呵呵一笑,故意逗弄她。

她心头一急,急忙喊道:“你不能——”

“算了,我冉采乔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是个口不择言的家伙。再说即便我说了,有几个人会信啊?所以大小姐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对她眨眨眼,在她错愕之际,他已闪身不见了。

范莲挽着衣襟,心有余悸地将门立即上闩,但挥之不去的始终是他那张玩世不恭又带点邪谑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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