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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温柔 第8章

“家里有个派对﹐想请你当舞伴。”郭守业在一星期前对亦俊提出。

“我不喜欢跳舞﹐不是[派对动物]。”

“可以不跳舞﹐只要你出席。”

“为什么﹖”她敏感的怀疑。他欲言又止﹐很为难似的。

“我和阿文见过面﹐我觉得我们应该证实一下我们的友谊。”

“他——怎样﹖”她担心。

“他很有风度﹐祝福我们。”他孩子气得很。“我急于把你介绍给我所有的朋友。”

“没有这必要吧。”她不情不愿﹐这不等于打鸭子上架﹐逼她上神檯吗﹖“我不想勉强自己做任何事。”

“你不承认和我的友谊﹖”

“友谊不需要公开﹐这只是我们两之间的事。”她平静地说。

“亦俊﹐我太在意你﹐我不想外面有任何闲言闲语。”

“你没想过﹐这样会令阿文好难堪﹖”

郭守业呆怔一下﹐彷彿有所领悟……

“我会参加你的派对﹐会和君杰跟蝶儿一起来﹐不要强调友谊﹐好不好﹖。

“好。”他勉强同意。他知道﹐若不同意﹐亦俊连参加也不肯。

派对的晚上﹐亦俊穿得和平常一样与君杰夫妇出席﹐一派安然自在的神情。郭守业一见到她就眼睛发光﹐伴在身边再也不肯离开。

“我真的高兴你肯来。”亦俊但笑不语。

“不用陪着我们﹐去招待你的客人。”蝶儿故意这么说。

她为文耀扬抱不平。

“我最主要的客人就是亦俊﹐”郭守业坦率得惊人﹐“这派对为她而开。”

亦俊娥起眉头﹐她觉得这话太重了。

“我也请了阿文。”他再说。

亦俊脸色一沉﹐从此不再有笑容。

郭守业被一个朋友拖走﹐蝶儿立刻发表意见﹐她很不满意。

“分明向阿文示威。”

亦俊若有所思地把视线投向君杰﹐两人彷彿意念相通。他点点头﹐扶起蝶儿。

“走吧。”蝶儿傻掉了。走﹖亦俊是这个意思吗﹖只见亦俊拿起手袋﹐匆匆说

“趁他不在﹐赶快。”

三人悄悄地溜出大门﹐开车逃走。是有逃的感觉﹐亦俊绝对不希望文耀扬难堪。

“郭守业不见亦俊﹐一定大惊失色﹐说不定开车来追。”蝶儿有点莫名的兴奋。

“好刺激。啊﹗君杰﹐你怎么知道亦俊想溜﹖”

君杰微微一笑﹐一声不出。

“真是心有灵犀﹖”蝶儿再问。

“现在去哪里﹖”君杰大声问。

“如果你们不介意﹐我想回家休息。”亦俊半垂看头﹐看来情绪低落。

“我们可以继续我们的派对。”蝶儿叫。

君杰默默的掉转车头﹐朝亦俊家驶去。

“真扫兴。明天让阿文赔今夜的損失﹐我们可是全为了他。”蝶儿自语。

君杰看她一眼﹐她立刻不敢再出声。

到亦俊家﹐她只说了句“谢谢﹐明天见。”就大步冲进大门。君杰凝视看她的背影一阵﹐才慢慢开车离开。

第二天早晨﹐亦俊才坐到办公桌上﹐郭守业的电话就来了。

“亦俊﹐昨夜怎么回事﹖我做错了什么吗﹖”满腔的懊恼。

“没有事。我有点不舒服﹐先走。”她淡然。

“我知道你生我气﹐但是真的﹐我不是故意向阿文示威﹐我们是朋友﹐我……”

“对不起﹐我今天很忙﹐有三个会要开。”亦俊打断他的话。“明天谈。”

“不不不﹐亦俊﹐你一定要听我说﹐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想失去我们的友谊”

“明天谈﹐好吗﹖”亦俊匆匆收线。

她真是在生气﹐郭守业没有理由强迫她公开友谊﹐更不应该在这种场合请文耀扬来。无论是否有心示威都不应该。

他们并非真正的男女朋友﹐她甚至没让他碰到手﹐他有什么资格向众友宣布呢﹖是典型任性的富家子脾气。

她一点也不在意失去他的友谊﹐最好他不要再来——虽然他们很合得来。

真爱

玻漓门轻敲﹐君杰捧看一大东花微笑站在那儿﹐君杰送花﹖当然不是﹐看它每天相同的装束﹐知道是郭守业的“例行公事”。

“在询问处见到你的花﹐顺便带给你。”君杰走进来﹐把花插在花瓶里﹐顺手折一朵玫瑰﹐送到亦俊面前。

亦俊的不快一扫而光﹐君杰总带给她一天的阳光。

“把昨天忘掉﹐中午我陪你吃日本菜﹐银座﹐你最喜欢的。”他淡淡的说。

“好。”由心底的兴奋。

君杰是最瞭解地也最体帖的大哥哥。

他凝望她一阵﹐掉头而去。

非常轻松愉快地做完应做的工作﹐并没有三个会要开﹐只是不想跟郭守业嚕嗦。

十二点半﹐君杰的电话过来。

“能走了吗﹖”

“门口见。”她笑。

走出玻璃门﹐就看见另一扇门里出来的君杰﹐两人极有默契地并肩走出公司。

运气极好﹐他们不必排隊等候﹐就有一张小檯子。

“吃鱼生?”他用询问的眼光望看她。

“嗯。”她是个听话的小妹妹。“你作主。”

吩咐了食物﹐沉默一阵﹐他说﹕

“昨夜走得冲动了些﹐是我不好。”

“你不同意我也要走﹐郭守业有点仗势凌人﹐阿文无辜。”

“这些男人哈巴狗似的跟在你后面﹐我不该再助长你的气焰。”

“你当然要帮我﹐”她扮个俏皮的鬼脸。在他面前无拘无束的﹐她可以露出真面目。“你是君杰我是亦俊哦。”

“怎么善后﹖”依然凝望她。

“我不喜欢麻烦﹐干脆谁都不理。”

“真这么做﹖”眼中隐有笑意。

“为什么不﹖是他犯错在先。”

“不好。”他的声音拖得很长﹐有点犹豫迟疑似的。“郭守业各方面的条件配得起你﹐不要错失机会。”

“我最恨人讲[配]﹐又不是猫狗畜牲﹐”她涨红了捡﹐又羞又恼。“连你也这样。”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与别人有何不同﹖”

“你是君杰﹐他们不是。”她盯看他。“他们那些人算什么呢﹖我才不介意。”

他眼光一闪﹐随即隐去“下班的时候他一定会来接你。”

“你替我挡驾。”

“我凭什么﹖没有资格立场。”

“你是君杰﹐谁都知道我们是兄妹﹑是死黨﹐你没资格谁有﹖”

“不能这样。”他吸一口气。“保持风度﹐保持形象。”

“我有什么形象﹖又不是明星歌星。”

“你看来骄傲﹐高不可攀﹐实际很友善。”

“我是这样吗﹖”她愕然。

他忍不住用手抚乱她的头发﹐这是他们之间习惯又亲暱的动作﹐从在美国唸书时就开始。

“我眼中的你﹐永远长不大。”

“这几年来我白吃白喝了﹖长不大。”食物送来﹐他们停止谈话。午膳时间有限﹐他们不想迟到。

回到办公室﹐另一大篮花又摆在那儿﹐郭守业花样真多﹐也表示他的道歉极有诚意。

君杰看见了﹐摇摇头迳自回他的办公室。

三点钟﹐询问处的女孩子又捧一大束花进来﹐那笑容真羨慕得不得了。

“那送花的女孩说﹐五点钟还有一束﹐早已预定的。”她说。

亦俊忍不住笑起来。

郭守业。

五点钟的人百合是他亲自送到的﹐花到人到﹐满办公室浓烈的特殊火百合香味﹐人人都伸长了脖子张望。

“原谅我了﹐是吗﹖”微胖的他一脸孔尴尬笑容。

她摊开双手﹐没有办法不笑。

“我并不打算开花店。”

“我只要求一个机会﹐保证以后不做令你不开心不满意的事。”

“好。我请你吃日本菜。”她大方地说。

“你真那么喜欢日本菜﹖好好﹐我们去——”

“去置地地窖的银座。”她想也不想。

为什么是银座﹖心头又浮现君杰的笑脸﹐心中的喜悦加深了。

“好好﹐好好好。”连串的答应。“只要你喜欢﹐去哪里都好。”

时间还早﹐他们先去文华喝咖啡。

“你不必凡事依我﹐我不是那种需要人宠的人。”她说。

“我喜欢听从你的意见。”

“为什么叫郭守业﹖”她忽然间。

“父母取的名字。有什么不妥﹖”

“现代这时代﹐只守业而不攻﹐恐怕已不合时宜了。”

“我改﹐我改成郭创业好了。”

她笑他的天真稚气﹐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开玩笑﹐别认真。”

“你讲的每一句话我都认真。”他郑重说。

“不必这样﹐我会有压力。”

“昨夜”他考虑一阵。“阿文没来。”

她不意外﹐文耀扬不是笨人。

“我枉做小人﹐搬石头打自己的脚。”

“我一定要告诉你﹐目前﹐我只能当你们是同样的好朋友﹐也许我们两比较合得来些。”她说。

“是啊﹗我也觉得我们合得来﹐好夹。”他认真地说……“我不急﹐我有耐心也有诚意。”

“你不像现代人。现代人没有耐心﹐稍碰一点钉﹐掉头就走﹐反正有大片树林。”

“主要是因为你﹐因为再也找不到人像你﹐你很独特。”

“不要赞﹐一赞我就跑﹐我怕赞。”

“不是赞﹐真心话。”他举起手发誓。

“还有﹐”她考虑一阵﹐终于说﹕“我属于自己﹐是个独立的个体﹐请别再乱作安排。”

“我明白。”他点头。“但我不气餒﹐不放手﹐相信我的毅力。”

回到家里﹐三束不同的花﹐黄玫瑰﹑百合﹑蕙茁。唉﹗郭守业疯了吗﹖他想买下全香港的靚花﹖

“请勿再送那么多花﹐那令人发疯﹐做事都不能集中。”她提出要求。

第二天不再有花﹐却变成一瓶包装绝对讲究的名牌香水。

她啼笑皆非﹐逼她开香水店﹖

“守业﹐别再浪费﹐友谊不在这些形式上的。”她逼得提出警告。

“我总要表达我的心意。”

“诚意已经足够了﹐再送东西来我就不见你﹐送那么多那么久相同的东西﹐连惊喜都没有了。”

果然﹐安静了几天﹐没有花﹐没有香水﹐只有晚上来接下班的笑脸。

“很感激你每天接我﹐但我没精力每天出去晚餐﹑兜风﹑看电影﹐”她觉得自己彷彿要被他烦疯了﹐简直比密集抢攻的突击隊还厉害。“我需要安静﹐需要休息﹐需要与父母共处的时间﹐请给我呼吸的时间空间。”

她严重抗议。

他呆怔在那儿﹐彷彿听不懂她的话。

“我又做错了什么﹖”他喃喃自语。

把这情形看在眼里的君杰与蝶儿﹐星期天请亦俊回家吃红油水饺﹐那是蝶儿跟一位四川朋友新学的。

“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蝶儿警告。

“我有窒息的感觉。”

“那郭守业也是仅余的稀有动物﹐受保护类的了﹐哪儿有如此这般的富家公子﹖”

君杰也说﹕“难得的一往情深。”

“根本说不上情﹐连感觉都没有。”

“别太贪心﹐郭守业只要肯站出去﹐那些女明星艺员们不前仆后继﹖看看看﹐明明有发妻﹐有五个子女的名公子﹐女明星还不是死活不放手﹖”

“不一定他就是我那杯茶。”

“啊﹗”蝶儿大惊失色﹐夸张地叫。“若非你那杯茶﹐为何浪费时间精神﹖”

“他浪费我的时间精神。”亦俊说。

“你可以拒绝。”蝶儿很认真。

亦俊忽然觉得不安﹐有一对目光炯炯的黑眸深深沉沉的凝望她。

“我不知道。”亦俊垂下头﹐不敢和君杰的视线相接。

君杰会不会恼她﹐不满她的态度﹖

“是不是有那么一丝丝动心动情而连自己也不知道呢﹖”蝶儿不放弃。

回家后﹐那丝不安扩大了﹐不只因为君杰的炯炯逼人视线﹐她自己也在思量﹐是否该抉择的时侯了﹖

真的动心动情可以继续﹐否则﹐是否真该怞身而出﹖她怕再下去﹐大家都回不了身﹐造成极大的误会就惨了。

她失眠﹐整夜辗转﹐无法入睡﹐那种不安的感觉像漣漪变成波纹﹐变成巨浪﹐一波波沖激上心头﹐令她情绪极度低落。

“君杰﹐请为我请一天假。”她在电话里说。

“什么事﹖病了﹖”

“不我情绪不好﹐我需要安静。”她的声音也不稳定。“对不起。”

她收线。

君杰呆地抓看电话﹐思想一下子飞远了。

亦俊的情绪低落是因为昨夜蝶儿的话﹖亦俊真的对郭[4020电子书]守业动心动情﹖

郭守业的确有比别人更高更好的条件﹐最主要是他人品纯良﹐质素优秀﹐背景更佳﹐女人选丈夫没理由不选他。

让亦俊冷静思索一天也好。

替她请了假﹐就回到平日惯常的工作上。

嗯﹐想喝杯咖啡。拿回又开始工作﹐一口也没喝﹐签两份文件﹐思绪又飘回亦俊和郭守业﹐他们适合吗﹖

用原子笔轻敲脑袋。全神工作﹐别人的事不用他费心。起草一封给总公司的信﹐写了几行﹐亦俊﹑郭守业的影子又飘过来。

他狠很地拍一下桌子﹐怎么回事﹖今天精神这么不能集中。

去洗手间走一趟”用冷水敷面﹐希望工作能顺利些。回去时故意绕道不经过亦俊办公室。坐下来﹐心中还是想看他们的事。

长叹一声。他被打扰了。

“蝶儿﹐你在做什么﹖”拨电话给太太。

“我在做什么﹖上班啊﹗正忙得想杀人﹐你有什么事﹖”蝶儿烦躁地说。

她是这样的脾气﹐但绝对好人一个。

“只想听听你的声音。”他说。

“不要呀﹐回家让你听个够﹐拜。”她收线。

蝶儿帮不了他﹐他开始烦躁﹐莫名其妙的。

他吞下整杯咖啡﹐又喝了一大杯冰水。

心绪还是浮浮沉沉的﹐完全不能集中起来。

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形﹐从来他也是个冷静理智的人﹐今天怎会如此反常﹖很想很想很想跟亦俊谈几句话﹐随便讲什么都好。拿起电话﹐拨了六个号码﹐停下来﹐把电话放回去。

亦俊情绪低落﹐不要去打扰。

在椅子上移动一下﹐做点什么事才好呢﹖案头电话突然响起来﹐把失神的他吓了一跳。

“君杰﹐是你吗﹖”郭守业不安的壁音。

“什么事﹖”他情绪一下子稳定下来。

“我找不到亦俊。他们说她没有上班﹐却也不在家﹐她家工人说的。”

“她没有上班﹐”君杰说﹕“可能请事假。”

“她没有告诉我﹐她会有什么事呢﹖我可以代她办。”

“有些事是别人帮不了忙的。”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样讲。

“我知道。”郭守业很洩气。“你见到她﹐请转告我找她。”

君杰收线﹐心中竟有丝莫名快意。

快意﹐他笑了笑﹐变态。

奇怪的是他竟能立刻集中精神工作了。

全情投入地工作了一整天﹐蝶儿来电曰﹕“不能陪你吃晚餐﹐有公事应酬﹐会尽快赶回。”

他伸一个懒腰﹐说不出的轻松自在。

不必急赶回家﹐或者找亦俊,不不﹐亦俊正为郭守业的事情绪低落﹐找他的TlMING不不对。那么租张靚影碟回家欣赏﹐倒是个很不错的节目。

穿起西装预备离开﹐从来没有过的强烈念头湧上来﹕找亦俊﹐聊几句也好。

拘不过心中强烈欲念﹐终于拨了号码﹐他听见亦俊的声音﹐整个人立刻轻松起来。

“是我﹐君杰哥哥。”他特别强调“哥哥”两字。“有兴趣出来吃晚餐吗﹖”

“我”亦俊不知在犹豫什么。

“就我跟你﹐蝶儿有应酬。”他说﹐竟是那么热烈想见她。

“你来接我﹖”犹豫一扫而去﹐语音轻快。

“四十分钟后下楼等我。”

他愉快地哼看歌曲到停车场取车。

其实他知道只需半小时就可以到她家的﹐故意说四十分钟是不想她等。他一直宠她﹐没有比她更可爱﹑乖巧﹑纯良的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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