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帝伤后 第七章
望着明晰-那小女人般的幸福笑靥,年儿和华儿感觉她变了。
她们都很高兴她有这样的变化,这表示她和皇上的感情是渐入佳境,两人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了。
见她这么开心,她们想说的话就说下出口,秘密一直埋藏在心里许多天,她们犹豫着是否该告诉她。
若是她愿意为明映-求情,她们会觉得她真的是越来越有人性,会很高兴她的
转变;可她们一方面又担心她和黑肱曦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会因而破裂,因为,不管理由为何,她们依然是他们失和的罪人。
可若是说出事实,她却不愿开口替明映-求情,那么,她们会很失望,那些使者会很失望,明映-大概也会很失望。毕竟,在明府时,映-小姐对她不坏,甚至常常关心她,若是她这次不理睬映-小姐,那可就真的太不通情理了。
大家都知道她的性子,应该不会因此而怪她,可是,若映-小姐因此而丧命,众人心中的埋怨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点。
犹豫不决的心令她们终日愁眉不屦,做起事来也不带劲。
「痛!」明晰-吃疼地喊出声。
见自己拉扯到明晰-的头发,让她感到疼痛,年儿紧张地跪地求饶,希望她能大人不计小人过。
「年儿,别跪了,快起来。」她自认不是那么可怕的人,可年儿和大家却怕她怕得不得了。
「娘娘恕罪!娘娘饶命!」
「年儿,我没怪你。」明晰-出手扶起她。「你最近是怎么了?老是心神不宁,老是出一些小差错。在我面前出错是不打紧,可我怕你哪一天会在皇上面前出错,一板一眼的他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你有什么心事、困难就说出来,你服侍了我那么多年,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年儿傻眼了,不明白明晰-何时变得这么讲义气。
明晰-真的是有很大的转变,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若是趁现在把事情说出来,说不定能得到她的协助。
可若是说了,那她和皇上之间该怎么办?
原本有信心的年儿又开始烦恼,不知如何是好。
「年儿,你怎么了?」见她恍惚的模样,明晰-关心地问。
「娘娘,事情是这样的……」年儿不说,华儿可忍不住了。
「华儿!」年儿斥喝华儿,不让她开口。
她的心还在左右摇摆不定,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所以,她不希望华儿冲动地坏事。
见她们支支吾吾的样子,似乎是有事瞒着她,而且,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事。
「年儿,不要阻止华儿,让她把话说出来。」她想听听会令她们如此反常的原因。
不理会年儿的眼神警告,华儿走到明晰-的身边,打算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不想再隐瞒下去。她们有时间犹豫、有时间等,可是,病人膏肓的映-小姐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娘娘,尊后病重,尊帝派人来求冰心水要救尊后,可是,皇上却不肯献出冰心水。我们想了许多天,再也忍不住了。华儿觉得现在不说不行,因为,我怕尊后再等下去,就算等到冰心水也迟了。」
「尊后?是映-姐姐吗?」
「是!」
天啊!怎么会这个样子?明晰-感到心惊。
三姐的身子虽然一向虚弱,但是,倒也不至于会病到快没命的地步,那个尊帝是怎么折磨她的?竟然令她的身子大不如前,甚至病情危急。
「娘娘,我们该怎么办?」华儿心急地想要知道明晰-的打算。
该怎么办呢?明晰-也感到万分头痛。
黑肱曦既然已经拒绝献出冰心水,那她去求他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可她又不能坐视不理,眼睁睁地看着她三姐断送性命。
若是背着他偷水呢?她想到了这个办法。
她知道,要是被他知晓,他一定会很生气,可是,到时候水偷都偷了,他就算生气也无济于事,最后应该还是会原谅她才是。
「娘娘要向皇上求情吗?」年儿想要知道她沉思的结果。
「不!不向皇上求情。」明晰-说出她的决定。
年儿和华儿都愣住了,她们不敢相信她竟会这么绝情。
「皇上既然已经下令不给水,再向他求情也无用,只是白费时间。」
她话中的意思似乎不是要袖手旁观,这令她们心中又捻起一丝希望,想知道她的决定。
「娘娘打算怎么做?」
明晰-望着她们,还不想这么快就说出她的办法。
「你们去命人准备一桌好酒好菜,我要和皇上把酒言欢,最重要的是,你们要记得去向御医要些让人吃了会睡着的药。」
「可御医不知会不会给。」年儿有些明白明晰-想做什么事。
「就说我最近老是睡不着,想吃点那种药帮助我入睡。我想只要搬出我的名号,御医应该不敢刁难才是。」
「娘娘,还有没有别的事要吩咐?」年儿只希望所有的计画能够顺利进行。
「皇上若是进了御书房,你们一定要留住申公公,直到我出来为止。」
这冰心水是什么东西她下知道,所以,要仰赖申公公了-
她相信他整日跟在黑肱曦的身边,再加上他是皇宫内的总管,宫里大大小小的事,他一定一清二楚,铁定知道冰心水的事。
「是!我们一定会分头进行,绝不会出任何的差错。」
明晰-的心虽然感到有些不安,可她的决心还是不变。
为了一条人命,她愿意放手一搏。
☆
「咦?」看到满桌的好酒好菜,黑肱曦不由得一惊,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地大费周章。「怎么?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不是什么好日子。」明晰-举手投足问净是温柔的风情,替他斟满了一杯酒。
「那为什么要设筵呢?」他接受了她的邀请,坐了下来。
「一定要理由吗?」她将酒樽递给了他。
「是不需要理由,只是朕觉得这样摆筵很奇怪。」他接过她递来的酒樽,毫不迟疑地一饮而尽。
「皇上,别光喝酒,也要吃吃我命人准备的好菜。」明晰-为他夹了一口鲜女敕多汁的鱼肉,送进了他的嘴中。「我想要让你高兴,才会命人设了这个筵,更想要你陪我吃一顿饭。」
「既然如此,那朕非得要陪着你多喝几杯才行。」
黑肱曦将她抱了起来,让她坐在他的腿上,这样不管是斟酒、夹菜,可是方便多了。
「我敬你一杯!」她作势要敬他一杯酒。
「等等!」黑肱曦按住她的手。「你会喝酒吗?」他记得她好像不会喝酒。
这酒虽然不烈,是属于温和的甘醇美酒,可是,若是没喝过酒的人,恐怕会不胜酒力,没几杯就醉了。
他是很高兴有她陪着他喝酒,可更加担心她会喝醉。
「就只有上次被皇上喂过一次而已,可我想,这酒应该不难喝吧?」她执意要喝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不起疑。
要是她一直灌他酒,那他一定会怀疑她的意图,对她提高警觉,这样的话,他酒就会喝得少,那她命人去向御医要来的嗜睡药就发挥不了多少作用。
明晰-将酒含在喉中,热辣的感觉令她皱紧双眉,本身怕酒味的她,不用演戏就很逼真了。
「晰-,你怎么了?」黑肱曦关心地问。
她捂住嘴,慌忙地自他的腿上跃下,狂奔至木桶前,将满口呛鼻的酒尽数给吐了出来。
「嗯——」她痛苦地作呕。
黑肱曦跟随着她,无奈地替她拍背顺气。
「真是的,不会喝酒就别喝,让自己这么痛苦做什么?」他忍不住说出关心的话。
「我……」她的声音有点哑了。
她一半是演戏,一半是真实的,她真的怕酒味。
「别说话了!」见她的眉头舒展了点,他将她抱回椅上,夹了许多的菜放至她的碗里。「多吃点菜。」他不会再让她碰酒了。
明晰-默默地低头吃着菜肴,不时偷瞄他是否有喝酒。
她有心安排这次的筵席,这令黑肱曦感到非常开心,一开心,他不知不觉地就多喝了好几杯。
「你也多吃菜,别光只是喝酒。」她替他夹菜。
听到她的叮咛,黑肱曦是吃了菜,可酒也喝下了好几杯。
几杯黄汤下肚,御医给的药渐渐地产生效用。
「咦?」黑肱曦感到眼前开始迷蒙起来。
「怎么了?」她在心中暗自窃喜,因为,看他的样子,大概快睡了。
「怎么有好几个你?」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你大概是喝醉了,才会看到好几个我。」
「是这样吗?」他才喝没几杯,不可能这么轻易就醉的。
「我先扶你上床歇息。」她让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使劲地想要搀扶他,她
想让他躺在床上,这样会比较舒服。
「不……我……」黑肱曦话还没说完,便已经倒在桌上。
看到他已昏睡了过去,明晰-不怎么放心地摇了摇他,就怕药效没有她想像中来得强。「皇上!皇上!」
不管她怎么呼喊、摇晃,他依然紧闭着双眼,没有睁开的迹象,她确定他真的是已经呈昏睡状态。
瞥了瘫在桌上的他一眼,捺住心中想要唤人进来的冲动,她决定先照计画进行,暂时不理会他,让他趴在桌上睡一会儿。
生怕会吵醒他,她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
原谅我,我是不得已的!再看他一眼,她随即狠下心将房门给轻轻地关上。
☆
威胁了老半天,申公公才勉为其难地告诉明晰-有关于冰心水的事。
申公公不想看到为了一个冰心水而演变成兄弟闲墙,再加上她一再保证会把所有的事扛下来,不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受到皇上的怒气,他才愿意松口,毕竟,皇上再怎么生气,应该不会为难她才是。
随着申公公来到后山,一行人打着灯笼上山,打算把握住黑肱曦沉睡的时候取得冰心水,让中齐的使者带离皇宫,这样,他就算命人去追也追不回了。
「娘娘,那就是冰心洞。」申公公指着前方的洞袕说。
原来这就是会结冰不化的冰心洞!明晰-方才走上前几步立即感受到那迎面而来的寒冷。
「要怎么取水呢?」既然是要冰心水,那就得将冰化成水。
申公公将冰心水的特性说一次,至于要如何取水就得靠进去的人自己想办法了。
「不知娘娘要派何人进入?」
「就我好了!」她毫不犹豫地说。
其实她早就想过了,若是让别人进人取水,黑肱曦到时怪罪下来,那人铁定会被砍了脑袋,可若是她自己做,谅他也不敢对她不利才是。
再来,需要冰心水救命的人是她三姐,她没有理由要无关紧要的人代她进去受苦、受难。
「娘娘万万不可!」申公公可心惊、着急了。「请娘娘以凤体为重!」
不要说明晰-进去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要她少了一根寒毛,他就得提头去面圣。
「有何不可?」她认为这是最适当的安排。
「娘娘,让我们随你进去!」豆儿、蔻儿、年儿,华儿不愿让明晰-落单,她们誓死也要护住她。
「嗯,走吧!」
揪紧身上保暖的皮裘,明晰-率先进入,她们四人紧跟在后。
见她们进入后,申公公着急地下了一连串的命令:「派人去烧热水、煮去寒的汤汁、找些干净的衣服让她们替换、也找几床保暖的被子,还有把御医找来,要他准备些治疗冻伤的药。」
生怕明晰-有个万一,他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在她们出来时尽速地为她们去寒。
为了保住自己的老命,申公公可是千求、万求,求老天爷保佑她们可以平安无事、安全无恙地出来。
☆
「哇!好冷!」豆儿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是啊!这冰心洞还真是冷。」蔻儿抖着身子附和。
「进来这儿不只能冰心,连人也可以冰起来,变成了冰人。」华儿虽然感到很冷,但是,塞了好几件御寒衣物的她还能勉强地说笑话。
「娘娘,接下来该怎么做?」年儿不想加入她们喊冷的行列,她只想着正事。
「把冰给融化,装满年儿手上的瓶子。」明晰-明白地说。
「什么?」豆儿夸张地大叫。
要靠人力把冰融化成水,而且还要装满瓶子,那根本就不是人可以办到的事。
「人的身体是有热度的,相信可以不破坏就使冰融化成水。」明晰-蹲,将手心贴在冰上。「若是忍下住这里的寒意就先出去,否则万一冻成了冰人我可没法救你们。」
是威胁也是提醒,她要她们以自己为重,别为了要融冰而丧了性命。
「是!」她们全都明白明晰-的用心。
她们一个挨着一个蹲下,学明晰-用手融冰。
手上冰冷的寒意令她们无法持续,她们一下子用手心、一下子就换手背,换来换去的结果还真的令冰渐渐地融化,手染上了水。
「呼——」豆儿受不了地缩回手,双手不停地摩擦,想要去除寒意。
「娘娘,要不要命申公公多派些人手进来?」年儿提议。
若是不多找几个人来融冰,光靠她们五个,要集满一瓶子的水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不用!」明晰-用手抹了抹冰面,扫了些水进瓶子里。「这样也挺快的,没必要再拖不相干的人进来受冻。」
明白她的死心眼,年儿闭上嘴不再说。
「娘娘,好不容易融化的水放在瓶子里不会再度结成冰吗?」华儿好奇地问。
经她一提,明晰-才想到这一点。
若是让这水再度结成冰,那一切就都白费了。
「年儿,你带着瓶子到外头,别让水再结冰,还有,要申公公多准备几个瓶子,好轮流装水。」
「是!」年儿听话地照做。就这样不停地轮替,瓶子里也集了将近快大半瓶的冰心水,这期间,她们五人不时到外头去寒,感觉身子暖和了又再度进入。
「娘娘,你的手都冻紫了!」豆儿抓着明晰-的手紧张地喊叫。
她的手冻成了紫色,怕是已经冻僵了。
「娘娘,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你在外头歇息吧!」华儿不要她这么卖命。
她的手会弹琴、绘图,所有喊得出名堂的才艺她几乎都会,要是让她的手给冻废了,那实在是非常可惜。
「我不要紧!」明晰-还是坚持要进去。
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她不能在这个时候什么都不做地在一旁观看,把所有的事都丢给了她们。
「可是……」华儿会怕、会担心。
「我进去了!」不理会华儿和年儿的劝阻,明晰-再度进入。
华儿和豆儿无奈地互视,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听她们的话,她们将水倒人集中的瓶子后,也跟着进去。
就这样,她们忙了二个多时辰,终于集了满满的一瓶水。
算算时间,黑肱曦也差不多快要醒了,明晰-无法理会颤抖的身子,急忙将瓶子交给申公公。
「申公公,麻烦你交给中齐的使者,要他们快快离去,别在北辰境内多作停
留。」
「来人啊!照娘娘的话将这水送去,不得有误!」他交代了个脚程不错的小公公办这件事。
「娘娘,快喝了去寒的汤汁。」年儿端着碗来到明晰-的面前。
「你们呢?」
「我们也有,娘娘就快喝吧!」
明晰-端起碗,不管烫嘴地啜饮,一股暖流自体内蔓延了开来。
拿了件厚厚的被子,华儿披在明晰-的身上。
「你们别净是管我,也要好好地管管自己的身子,免得着凉、受寒了。」明晰-要她们赶紧喝汤、加衣。
「娘娘的身体要紧,至于我们这一身躁劳惯的身体,不会有事的。」豆儿打趣地说。
她们的身体没明晰-娇弱,她们还撑得下去。
「我们可是铁打的身体,这一点冰寒不碍事的。」蔻儿附和地说。
「铁打的身体也是会病着的,你们就别再说话,赶紧保暖身子要紧,多留些体力下山才是。」
明晰-觉得全身发冷,头也昏昏沉沉的,可又怕她们会担心,所以,她不告诉她们这件事,自己苦撑着。
「娘娘说的是,我们得快点下山。」年儿察觉到明晰-的异样,赶紧扶着她,怕她会撑不住。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下山,好不容易来到了山下。突然,明晰-的脚步一阵踉舱,若不是年儿一直扶着她,她早就跌倒在地。
「娘娘!」
「我不要紧,只是绊了下脚。」她出声安抚众人,其实,她觉得自己快-不
下去了,可为了不让大家担心,她勉强地挤出一抹笑容。「大家快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别让皇上发现而起疑。」她希望能瞒就尽量瞒。
突地,前方出现了个身影,令众人感到一阵心惊。
「什么事不能让朕知道?」黑肱曦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没、没事……」明晰-想要保持镇定,可不知是她的身体仍是寒冷,还是黑肱曦那要笑不笑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栗,她的身子就是抖个不停。「你们上山做什么?是去取冰心水吗?」他明知故问。
「不……」明晰-想要否认,可她的话还没完全说出口,整个人就被黑暗给罩住,她看不到黑肱曦那铁青的脸色。
「娘娘!」年儿费力地撑住她,不让她滑落。
「传御医!」情急之下,他没有看清在场的有哪些人。
黑肱曦什么火气也来不及发,赶紧抱起明晰-直奔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