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公主 第一章
迎亲的仪仗从晨曦刚至便在这城门外守候,可直至日落西山,也不见京城的方向扬起一片微尘。
一切这样安静,彷佛算错了日子,等错了时辰。
燕羽立在马上,一身艳红的锦袍昭示新郎的身分,然而,他未来的妻子却姗姗来迟。
三个月前,霁皇忽然颁诏,下嫁嫣公主予他为妻。本是天大的喜讯,他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欢愉。
在别人眼里,这是天大的恩赐,于他,却是福祸未卜。
魏明嫣,霁皇的御妹,世间公认最美的女子,他却没有半分心动。
所谓「齐大非偶」,正是他领旨谢恩后想到的第一句话。
霁皇为何要忽然赐婚?因为他战功彪炳?因为他从小身为霁皇伴读,两人有着亲如兄弟的感情?
如果他信了这些表面文章,他就是世上最蠢的人。
他身为护国大将军,镇守边陲,对霁皇来说,他是天底下头一个需要提防的人。因为只要他稍有异心,振臂一呼,便有千军万马任他驱使,霁朝将永无宁日。
赐婚的目的,大概就是要束缚他吧!
谁都知道,嫣公主是世上最美的女子,只要使出美人计,大概就能让他这个久困沙场的莽夫弃械投降,何况是下嫁于他,更可以把他吃得死死的,永远不会对霁皇有二心。
退一步来说,即使他没有被公主的美色所迷,她大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怪罪他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到时候霁皇以家法处置,世人也没有理由替他开月兑。
总而言之,这桩婚事无论如何对他都是潜在的祸害。
然而他却不能违抗,唯有披上新郎服饰,亲自到城门口迎亲,当一个称职的驸马。
可他一等再等,从清晨等到日暮,却不见一马一卒的踪影。
他希望永远这样等下去,美丽的新娘永远也不要出现……
「将军—」
忽然马蹄声响起,他看到派往前面驿站送信的使者狼狈而回,远远地便从跛足的马上摔了下来,一身伤残。
「怎么了?」燕羽镇定如常,只眉心微凝,冷冷的问。
「将军……」使者跌跌撞撞,在旁人的搀扶下,好不容易行至他面前,「大、大事不好了……」
「敌军打来了?」
「不,是公主她……被掳了!」
被掳?
难以置信!世上有谁敢动皇帝的御妹,他燕羽的未婚妻?
莫非,这又是一个陰谋?
「在哪儿被掳的?被谁所掳?」他发现,自己对魏明嫣的安危毫不紧张,反倒像个置身事外的谋士,冷静从容的面对一切。
「是一伙山贼!」使者惊慌道。
「山贼?笑话!送亲队伍中不乏大内高手,小小山贼怎能将公主掳去?」他一听就觉得事蹊跷。
「将军,是真的……小人才刚从虎口逃生,真是山贼所为啊!」使者连忙道。
「哦?这么说,你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燕羽越听越觉得事情不对。
山贼若果真凶狠,这使者如何得以逃月兑?
但他此刻顾不得细想,先救出霁皇的宝贝妹妹要紧,否则若是公主出了事,头一个被治罪的就是保护不周的自己。
「小的这就领将军去!」使者颤声答。
俊颜微微一笑,这一笑,令四周众人顿时脸色大变。
因为燕羽将军只有在大开杀戒时,才会这样笑。
他上次见到嫣公主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脑海里没有确切的印象,只记得似乎是许多年前,当他们还年幼的时候。
那时候,他身为太子伴读,每日得以自由出入宫廷,经常在御花园的绿叶丛中看到身为天之骄女的她,在快乐地放风筝。
她给他的印象,只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小女孩,会让人退避三舍、敬而远之的那种。
后来,他投笔从戎,沙场征战,对她的记忆早已模糊,只从旁人的嘴里听说她出落得十分标致,说是倾国倾城亦不为过。
今天,他们终于在成年之后第一次相见,他得承认,传闻不是假的。
她的确美丽。
哪怕此刻蓬头垢面,坐在山洞的幽暗处,亦可以窥见她的美丽。
艳红的嫁衣沾染了污泥,褪去耀眼的颜色,无法衬托她的身姿;满头的珠冠早被劫匪掳去,只剩披散的乱发;新娘的妆容在惊吓与慌乱中糊成一团,沾挂泪水,变得鬼画符般不堪……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抵挡不了她美丽的本质。
她坐在那里,有些瑟缩,却保持着矜持与高贵,竭力掩饰着自己的害怕,娇柔的身影彷佛角落的一抹霞光,让身陷黑暗的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在抬头与他对视的那瞬间,她彷佛已料到他是谁,强作镇定地站起来,对他微微一笑。
「你来了,」她说,「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简短的一句话,是他们分别多年后第一次交谈,燕羽忽然有一种感觉—彷佛她不是什么公主,而是阔别多年的故友,默契中带着亲切。
怎么会这样?
他一向讨厌的刁蛮公主,竟会……亲切?
这是她吗?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吗?
她的四周卧着横七竖八的尸体,那是陪嫁的宫婢与太监,此刻全被贼匪杀害,山洞里染满着鲜血。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把她带走!
彷佛温室娇兰的她,的确不该在这样惊悚的环境里饱受刺激,一丝怜香惜玉的情愫,在他胸中缓缓攀延……
他将她带回颖州城内,将她安顿在打扫整洁的庭院—他们原本的新房里。
由于这次的意外事件,使得拜堂吉时已过,原本洞房花烛夜的陌生紧张,也变成了劫后余生的惊魂不定。
「公主梳洗之后好好休息吧,微臣明日再来请安。颖州偏僻,一时之间找不到伶俐贴心的奴婢,微臣先派了府里几个还算聪明的丫头伺候公主,还请公主见谅。」燕羽已吩咐奴婢取来温泉之水,另备了可口消夜,恭敬地打算离开。
名义上,他是她的未婚夫,实际仍要行皇家之礼。
「等等!」魏明嫣却唤住他,「将军难道没有话要问我?」
「有话也是明日再问,」燕羽垂眉,「公主想必累了。」
「我是很累,可你若不问,我却睡不着。」魏明嫣心平气和地坐下,「我这个人,喜欢今日事今日毕,干干脆脆的。」
「如此……」他抬头,索性停住脚步,「微臣就陪公主再聊一会儿。」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她淡淡一笑,冰雪聪明的神情,「第一,你想问,我们是如何遇上山贼的,对吗?」
「微臣的确奇怪,以御林军的身手,怎会被小小山贼所困?」既然她不避忌,燕羽索性开门见山道。
「我怀疑,那伙人并非真正的山贼。」她却说出与他不谋而合的想法。
「哦?那会是什么人呢?」燕羽眉梢微微一挑。
「这个就要劳烦你大将军去查了,」魏明嫣有些狡猾的笑着,「这儿是你的地盘啊。」
「公主说的是。」他总算见识到她的厉害,一句话便堵住他的嘴。
去查?谈何容易!
然而如果查不出来,他也不能再多问她什么。
「第二,我们一群人被困在山洞里,那个报信的使者是怎么发现我们,又是如何逃月兑的—将军,这是你想问的另一个问题吧?」她继续猜测。
她的猜测丝毫不差。
「对。」燕羽只得答。
不知为何,他忽然感到他们的对话不像是一对正常的未婚夫妇,反而像敌我双方在互探军情。
魏明嫣,真只是下嫁于他这么简单?今日被劫之事,又隐藏着什么危机?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逃月兑的?」她把事情推得干干净净,「我根本就没见过这个人。」
「那就不劳公主费心了,」燕羽答道,「明日我会亲自审问他。」
反正从她这里肯定问不出什么,何必再与她多费唇舌。
他不由得钦佩起霁皇来—连一个看似柔弱可欺的公主,也能被训练得如此敏捷机智,问题回答得滴水不漏。
「第三……」魏明嫣的话却没有结束的打算,反而越发击中他的心坎,「咱俩成亲的吉时已过,黄历上说,再有好日子也得等到下个月了……这事,得通报一声宫里吧?」
通报宫里,说出公主被劫之事,是否就意味着他保护不周?
毕竟她是在颖州的地域上被劫的。
燕羽轻轻抿唇,斟酌着该如何回答。
门外的轻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在两人之间游荡盘旋,吹得纱幔飘飘袅袅。
「是。」他终于答道:「明儿个我就派人快马进京,禀报皇上。」
「下个月再成亲,也好。」她望着他的眼睛,彷佛看穿了他的心事,俏皮地回应。
「什么?」他有一瞬间的错愕。
「你不是不想娶我吗?」她凑近他,轻轻道。
燕羽感到自己的双颊忽然一阵灼热,彷佛说谎的人被当场揭穿。
的确,他不想。
可她是怎么看出来的?今天不过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公主误会了……」他连忙搪塞,「这门亲事,是微臣天大的福分……」
「我误会了吗?」她忽然露出一个揶揄的笑问,「难道你愿意娶一个陌生的女子?难道我们不需要一段时间好好相处,了解彼此?如此成亲不是更为妥当吗?」
这是在替他解围吗?
呵,一会儿拆穿他,一会儿又替他圆场,他有预感今后两人的相处不会那么简单了。
「是。」他无奈地答。
「这个房间倒是布置得雅致,看得出将军颇费了一番心思。」她终于放过他的岔开话题,让他舒心。
缓缓从他身边离开,她踱至窗边,让窗缝中的夜风吹拂她的发丝。
「外面是什么地方?」她轻轻问。
「一个小小的花园。」燕羽轻舒一口气,「颖州地处荒芜,没什么好景致,微臣好不容易才置了这个小花园,让公主烦心时解忧。」
「花园?」她脸色一变,将窗子猛然一推。
月光下,朦胧中,只见夜来香正在绽放。
她忽然弯下腰,猛咳起来,全身颤抖不止。
「公主—」燕羽迎上前去,顾不得许多的一把搀住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花香……」她膝下一软,靠入他的怀中,「快,快把那些花拔去……」
「怎么了?」他眉心一蹙。
「难道……你没听说过,我对花香敏感?」她似乎快喘不过气来,「我住的地方不得养花的……」
「这……」燕羽全身震住,久久不能动弹。
「怎么?」她抬起如水双眸凝视他,「还不快去?」
他望着她的瞳,彷佛望着一潭无底深渊,竟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是。」他听见自己低声答,「微臣这就叫人去办。」
眼前的表演是如此逼真,差点儿让他信以为真,然而破绽的出现,也是因为太过逼真。
天将大白,月亮却仍旧淡淡挂在天边,与天色融为洁白的一体。
坐在树下,燕羽望着这本来花团锦簇的园子,此刻繁花尽除,光秃一片,所幸还剩几丛绿叶与玲珑假山,否则毫无风景可言。
「将军……」他的副将李铁缓缓迈过来,低声劝道:「快去歇着吧,累了这一夜……」
燕羽忽然涩笑,他的确看上去疲倦,却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忧心。
「唉,好不容易布置了这园子,」李铁似乎为他感到不平,「花卉品种都是从各地精心收集来的,说不要就不要,这嫣公主也太……」
「她有花粉症,怨不得她。」燕羽淡淡道。
「将军,属下有一事不明。」李铁忍不住快人快语。
「何事?」
「按说将军自幼在宫里长大,怎么不知嫣公主有这毛病?」
「我知道。」他却微笑回答。
「知道?」李铁大惊,「那怎么不早说?恕属下直言,将军您一向节俭,这次倒是有些……劳民伤财了……」
「暂且不提这个了。」燕羽抿了抿嘴,似乎隐瞒着什么,「那使者你们审了吗?」
「审了,」李铁答,「可……」
「怎么?出事了?」下属的欲言又止让他顿时神色一凛。
「他在狱中自尽,牙里藏了毒。」
一阵沉默后,燕羽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我早该料到……」燕羽哑声道,「人一死,什么线索都断了,公主怎么被劫的,他又是怎么发现并逃出来通风报信的,这一切都不必解释了。」
「将军,你猜他到底是什么人啊?跟山贼一伙的?」李铁满头雾水。
「哼,若是跟山贼一伙的反倒好了,怕只怕……」
「什么?」
燕羽咬唇,半晌才吐出三个字,「十二宫。」
李铁怔住,愕然地叫道:「十二宫」
没错,十二宫,这看似平淡无奇的三个字,却令朝廷上下闻风丧胆。
这不是什么亭台楼阁、商号别院,这是一个江湖上的秘密组织,专为谋逆霁皇而建。
没人见过十二宫宫主的样貌,有人说他是先皇的私生子,因为皇后的陷害,先帝的抛弃,长大成人后回来报复,立志谋权篡位,颠覆霁朝的乾坤。
霁皇有三宫六院等总共十一处宫殿别院,而他却自称「十二宫」,比霁皇还多出一处,大有互别苗头之意。
这些年来,十二宫干过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破坏了霁朝与北地的和亲,离间着霁朝与南邻的关系,劫走了救济灾民的官银,煽动了好几次军中将士的叛乱……每次出手,都让霁皇龙颜震怒却束手无策,眼见江河日益动荡,人心不安。
「将军,你的意思是……公主此次被劫,与十二宫有关?」李铁险些惊出三魂七魄,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还算好的。」燕羽看似仍旧镇定,眉间却蹙得更深了。
「怎么,还有更坏的」
「倘若咱们救回来的人不是公主呢?」一语道出石破天惊的惊人内幕。
「怎么可能」李铁更是愕然,「将军,您是说……这嫣公主是假冒的?」
燕羽不答,只默默点了点头。
「可咱们见过公主的画像啊!」
「天底下相似的人不是没有,何况画像只是轮廓神似而已,怎能以此作为评定的标准?」
「将军,您与公主一块儿长大……」
「多年不见,她样貌变了许多。」
「这……」李铁顿时焦躁不安,「将军,不会是您多虑了吧?」
「你方才问我,嫣公主素有花粉症,为何我不早早道出实情,反而劳师动众替她修建了这花园,是吗?」燕羽冷静道。
「难道将军您早有怀疑?以此来试探她?」
「恰恰相反,直到她花粉症发作的那一刻,我都不曾怀疑过她。」
「那这……」
「因为真正的嫣公主其实没有花粉症。」燕羽一字一句缓缓道。
「什么?」李铁已经错愕得不能言语了。
「其实所谓的花粉症,不过是她当年戏弄庆安王爷时玩的小把戏而已。」他轻叹,「不过除了我和皇上,谁也不知道—」
「十二宫不知真相,以假当真,反而引起了将军您的怀疑?」李铁恍然大悟。
「没错。」燕羽再度涩笑。
尽管对方的李代桃僵之计没能逃过他的慧眼,可将这假公主留在身边,恐怕会有无穷后患……
「将军,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李铁担心的问。
「总有办法能教她露出马脚,」燕羽轻掸衣袖,起身道:「忙了一晚,都去歇着吧。」
此刻就是再着急、再担心,也于事无补,他望着天边的微微芒亮,心里渐渐的平稳安定下来,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已很久未逢敌手了。十二宫,事到如今,他索性放手陪他们玩一局。
在她的印象中,所谓的将军不该是如此形象。
她以为身披盔甲上阵杀敌的将领,应该长得虬须满面,壮硕结实,而不是像他这样,有着一张俊美清秀的面庞,以及斯文修长的身形。
他更像一个读书人,而不似武勇的将军。
传说,正因为他如此文秀俊朗,所以屡次让敌人掉以轻心,反而连连大捷,杀得对方措手不及。
传说,霁皇本想让他考文状元,留在朝中居相位,过着安逸富足的生活,但他却选择了一条镇守边关的风尘血路。
他真是一个令人捉模不定的人,通常,她总能从对方的眼中一眼看穿他们的想法,但在他的身上,她却看不出任何真实的情绪,他将自己掩饰得很好,一切都似乎隔着一层纱。
「公主,前面便是望月庵了。」婢女在车帘外轻声提醒,打断了她的思绪。
「停车。」她朗声命令道:「一会儿我独自到庵堂进香,你们都待在山门外候命。」
据说嫣公主任性娇气,发号施令时我行我素,她希望自己揣摩的语气不会差得太多。
今天,她佯称要到庵中烧香许愿,其实是为了见一个人。
但要见的人是谁,连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应该是宫主派来的一个人。
半个月前,她自十二宫总舵赶往颖州之前,宫主便传话说事成之后,她头一件事便是来到这望月庵中,见一个能协助她的人。
没有名字,不知长相,只需她在这庵堂内等待,那人便会现身。
她点了一炷香,耐心跪拜于佛像之前,许久许久,看着香炉的袅袅烟气环绕着往天空飞去,终于听到了脚步声。
「公主久等了—」
苍老的声音自耳际传来,她抬眸,看到一青衣老尼正慈眉善目地对她笑着。
「妳是……」她犹豫,不知这是否就是她要等的人。
「贫尼法号慧益,」那老尼又道:「佛心慧语,荣斋静益。」
后面一句似偈语,实是暗语。
她马上明白了,眼前的老尼,便是她要等的人。
「若离拜见师太。」她颔首道。
「别忘了,妳现在是公主,不是什么若离,」慧益老尼立刻正色道:「亦不必对我行什么礼。」
「我……」她这几日虽装作高高在上的公主,实则只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婢女,在十二宫里,她不过是个连宫主的面都见不了的下人。
自从家中遭遇了那一场变故后,她不愿忆起往昔伤痛,别说名字,恨不得连本姓都忘了,因此十二宫的管事便另外给她取了个名字,叫若离。
「近日还好吗?」慧益问:「他们可曾怀疑?」
冒充公主是天大的死罪,然而为报宫主救命之恩,再危险的事,她也心甘情愿去做。
「我不知道,」若离轻轻摇头,「那燕羽不露声色,对我十分客气有礼。只是我想使者忽然服毒自尽,他们多少会怀疑吧。」
「嗯,宫主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不必担心,妳会取得他们的信任的。」慧益笃定道。
「宫主说的?」她诧异的问,「何以见得?是因为我长了一张跟嫣公主极为相似的脸吗?」
「不只如此,」慧益微笑,「连毛病都一样呢。」
「花粉症?」电光石火间,她便意识到关键。
「对,嫣公主有此顽疾,恰巧妳自幼也有。」
可是提到这个花粉症,她总觉得那天有什么破绽被燕羽看出,全身不自在了起来。
「宫主猜想,他们或许起了疑心,所以接下来还会继续试探妳。」慧益又道。
她心下忐忑,不知自己能否从容应付。
「放心,宫主会派人协助妳的。贫尼也会尽己所能,助妳马到功成。」
听上去似乎很容易,然而她的一颗心却沉得更快。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对手并非等闲之辈。
燕羽,一个听上去如此斯文无害的名字,却成为她内心最深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