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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计 第一章

"我绝对不会成为公爵家的继承人."

蒙特利公爵内,穹形屋顶,四周装饰着厚重羊毛壁毯的寝室内响起了一把傲然的声音.

"啍!我已经决定了,怎么到你说不,而且,能够继承公爵之名是你的荣幸."

冷嘲热讽之声出自半坐在金箔大床上,满头银白,鼻尖眼陰,一脸病容的老人口中,而这其貌不扬的老人正是蒙特利帝国中,身为三大公爵之一的路易.艾.蒙特利公爵.

"荣幸?是在泥泞上的那一种吗?"

对于路易.艾.蒙特利口中的荣幸,蓝眼的少年嗤之以鼻.

"收口!"

苍老的手掌重重地打上放在床上的小几,路易.艾.蒙特利气得吹胡子瞪眼.

"不收又如何?"

优雅地晃一下满头耀眼的金丝,少年拉起了他完美的嘴角现出一抹嘲笑.

"杂种!"

怒骂一声,路易.艾.蒙特利恨不得出手打下少年白晢的鹅蛋脸上所挂的笑容.

如果不是再无他法,他又怎会要这混入了平民贱血的杂种继承蒙特利公爵家尊贵的名号.

听到"杂种"两个字,少年如海湛蓝的眸子内闪过一抹难堪的异样,但很快又将自己武装起来.

"杂种?或者你没有说错,但是,现在你这个血统纯正的公爵大人可是在求我这个杂种呢!"

"你你"

颤抖抖地指着站在床沿,外形俊美的少年,患病的公爵气得说不出话来,接着更不停地咳嗽起来,两旁侍候的仆人连忙拿着热毛巾和盆子上前,替他拍背顺气.

冷眼看着房中训练有数的仆人,再看一眼将脸埋在银盆中咳过不停,瘦骨嶙峋的老人,少年如经名匠雕琢的俊脸上闪过一丝怜悯,看来医生说的话没有错,他是真的命不久矣了,如果不是也不会屈委自己和他这个"杂种"说话.

没有必要再刺激一个重病的老人了.

本着对病人的怜悯,少年在房中众人不留意的情况下,踏着优雅的步伐无声地离开.

*********************************************************************

"阿波罗少爷."

"阿波罗少爷."

对于一路上仆人的行礼,心不在焉的少年只是机械性地点一点头,就一路向房间的方向行过去.

但是以他出色的容貌,只是这样的动作就足以叫一路上的女仆为之尖叫.

"少爷向我打招呼呢!"

"不,他是在向我打招呼呢!"

"才不是,他是在"

"好了!有什么好说,再不做事又要被管家骂的了."

见她们停下手上的工作说过不停,一个头发半白的年长女仆看不过眼出口阻止了,最后还要加上一句

"少爷怎会看上你们,整天只会作白日梦."

"怎么不会?听说少爷过世的母亲以前不也是个女仆吗?说不定他也会喜欢上我们."

带着白头巾,梳长辫的年轻女仆绉起长满雀斑的鼻子,不忿地反驳.

"小声点!这可是说不得的."

听到年轻的女仆提及少年过世的母亲,年长的女仆大为紧张地立刻阻止.阿波罗少爷过世的母亲可是公爵府内的禁忌,她们在此提了出来,如果被有心人听去了,都不知会受到什么责罚.

"为什么?"

年长女仆神秘兮兮的样子,将几个进府不久的年轻女仆的好奇心都撩起了.

"所以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什么也不知道,在这公爵府里,只要是有些资历的都知道公爵大人恨阿波罗少爷的母亲入骨了,连带也讨厌少爷."

装模作样地清一清喉咙,斥责年轻人的无知,年长女仆负起了教育下辈的责任,为她们讲解.

"公爵为什么讨厌过世的夫人?"

几个好奇的女仆齐声问道.

"不是夫人."

压低声音,年长女仆的一句说话引得几颗头颅不由自主地凑在一起.

"阿波罗少爷的母亲没有嫁进公爵府的,阿波罗少爷是私生子,当年阿波罗少爷的父亲大人,约翰侯爵和少爷的母亲,即是府中的女仆莎比亚相恋,莎比亚有了侯爵的骨肉,于是约翰侯爵就拒绝了和王室的亲约,想娶莎比亚为夫人,但是受到公爵大人反对,于是侯爵两个人就私奔,唉本来以为两个人从此就会幸福的,怎料"

想及当今的憾事,年长女仆惋惜地摇头叹气.

"怎么样?"

正听到紧要关头,几个女仆连忙追问.

"怎料"

正想答口的年长女仆突然被一把声音打断了.

"怎料如何?我也想知道呢?"

突如其来的男声,吓得几个女仆心头一跳,战战兢兢地抬头一看,一个头带黑色扁平帽,同色披风,半长裤,长马靴,五官深刻的黑发年轻人悠闲地站在她们几步之后.

"爱德华殿下."

一看清年轻人的样子,几个女仆连忙弯腰行礼.

"唔!"

轻轻地点头响应,爱德华用那一双有如黑夜般深邃的乌眸看着年长女仆.

"莉莉莎夫人,我记得阿波罗母亲的事应该是不可以提的吧?"

"是!"

被称为莉莉莎夫人的年长女仆带着敬畏的表情低下头来,不敢直视爱德华平和的脸孔.

"知道就好了."

对莉莉莎的反应爱德华平静地点一点头,就继续向前行去.

就在莉莉莎如释重负地抬起头后,他又转过身来,用他那充满魅力的磁性声音温和地再提醒一次

"莉莉莎夫人请你不要再犯了."

"是!"

面对爱德华温和的表情,却令莉莉莎再次惶恐地低下头来,直至爱德华挺拔的身影行远了,也不敢再次抬起头来.

看到她那敬畏的表现,身旁的女仆都是一脸的不解,爱德华殿份虽然高,但是可是个出名的温柔贵公子,就是对她们这些下人也是谦谦有礼的,即使下人做错事也很少责备,现在他也没有责备她们,莉莉莎夫人没有必要怕成这样吧!

"你们不知道的了."

面对身旁年轻女仆的疑问,莉莉莎只是摇头苦笑一下,再也不敢乱嚼舌根.爱德华殿下看上去虽然温文儒雅,但是有些事是只有她这些年长的人才看得出来的.

嵌了马刺的靴子,在红石铺成的走廊上做成刺耳的声响,留意到这一点的爱德华总会在踏入北塔的范围后放轻脚步,尽量不惊扰到北塔的主人.

尽管如此,北塔的居住者却总能轻易发现到他的到来.

"来了吗?"

就好象现在,伏在彩绘大床上拋石子的阿波罗,头也不抬就知道他的好友已经来到他的身边了.

"唔!"

温柔地看着阿波罗把玩手中石子的动作,坐下床沿的爱德华轻轻地应了一声.

"怎么这么迟?"

专注于手上的动作,阿波罗随意地问.

"今天有会议."

知道事实上阿波罗并未将心思放到他的身上,爱德华也没有费力解释今天的事务有多繁重,他是用了多少工夫才处理好手上的事务,从王宫飞驰过来蒙特利和他用晚餐的.

"你又惹路易公爵不高兴了."

"你去看他了吗?"

路易公爵四个字轻易地引起了阿波罗的注意,只见他拋下手中的石子,蹙起了两道好看的眉头转头瞪着身旁的好友.

"到人家的城堡要先拜会主人,这是基本的礼貌吧!"

不愠不火的语气,爱德华的修养似乎永远都不会改变.

"啍!我倒忘了你从小就是个乖孩子."

气鼓了两腮,阿波罗忿忿不平地转过头去,不看爱德华永远谦谦有礼的嘴脸.

"不要孩子气了,我可是一结束会议,就从王宫里飞驰过来陪你用晚餐的."

一点也不受阿波罗气愤的样子影响,爱德华绅士地伸出手掌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海蓝的双眸余怒未消地瞪一下放在眼前的大手,但是为了不被看成小孩子气,阿波罗还是将修长的五指搭上爱德华坚厚的手掌上,在他的扶持下从床上站起来.

"等一下."

看着衣衫不整就向外行去的阿波罗,爱德华扬起了浓密的眉峰,手臂向前一勾,把他的身子带到面前,两手熟练地动作着,几下功夫就把露出柔韧肌腱的衬衫扣子扣好,再结上绸缎领巾.

"又没有外人,这么紧张干什么?"

阿波罗好笑地看着爱德华的动作,不过是两个人吃晚餐而已,随便就可以了.

做什么都一丝不苟,爱德华永远都这么呆板.

"有仆人在,整理一点好."

看着阿波罗修长颈项上对称的蝴蝶结,爱德华满意地放开手.

"可以了."

执起阿波罗优美的手掌,两人向北塔内的饭厅行去.

*******

"讨厌!"

低声咒骂一下,阿波罗那一双蓝如水的眼珠子正恶狠狠地瞪紧被切得丑不拉矶的牛扒和溅了在餐巾上的刺眼汁液.

坐于长条形餐桌对坐的爱德华听了他孩子气的骂声后,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的声音,更加激发了阿波罗的脾气,双手用力一放,就将手上的刀叉都放在餐桌上了.

看着收起了双手的阿波罗,爱德华笑着摇一摇头,就从座位站了起来,坐到正在赌气的阿波罗身旁,执起被他弃之不顾的银制刀叉对着盘中的厚厚的牛扒俐落地动作起来.

手上挥动的同时,爱德华也张开了他的薄唇以温柔而带磁性的声音向扁着嘴的阿波罗说了一句.

"难怪你切不开,这刀子有点钝了."

知道这一句话是爱德华故意为自己而说的,阿波罗抬得高高的红唇不由得放了下来,专注地看着爱德华为他切开肉块的动作.

"可以了."

将牛扒分成工整的条状后,爱德华才将盘子推向阿波罗的面前,再将银叉放进阿波罗温润的掌心,笑看着他把肉块送进嘴里.

"味道怎样?"

"不错!"

看着阿波罗咽下口中肉块,爱德华风轻云淡地提起另一个必定会激起阿波罗激烈反应的话题.

"其实你应该答应公爵的."

"你要为他做说客吗?"

果然,此言一出,阿波罗的表情立刻冷凝起来.

"我是为"你"做说客呀!阿波罗."

无奈地摇头,爱德华的有如雕塑的脸上,满是对友人的关切.

知道自己对爱德华的态度是太过份,但又拉不下面子的阿波罗只好高傲地抬起下颚,故意地从优美的鼻翼啍了一下.

"只要你愿意接受爵位,亦即是代表拥有了蒙特利公爵家的领地,财产,还有仅次于皇族,和另外两家公爵家的权力."

不在意阿波罗刻意做出来的不友善,爱德华仔细地为他分析其中的利害,

"我不需要领地,财产,甚至权力这一些无用之物."

听着爱德华温和的声音,阿波罗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话中的诱惑.

为什么爱德华要说这种话?

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相信没有任何人会比爱德华更加清楚了吧!

对阿波罗的回答,爱德华不意外地笑了一下,一个不同意的笑意.

"你可以不喜欢权力,但是不可以轻视它的作用,有很多时候,它可以帮助你得到很多."

爱德华的说话一出口,阿波罗立刻尖起嗓子反驳.

"哦!例如呢?爱情?生命?"

嵌在大理石一般深刻的五官上,爱德华乌亮而不起波纹的一双深潭向挑高了一弯月牙儿满脸不认同的阿波罗看去.

"至少可以得到尊重还记得你初初住进公爵府的事吗?"

"当然记得."

提起往事,淡淡的悲哀流进心头,阿波罗不由得闭上眼帘,长而卷曲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他永远也忘记不了,铺满灰尘的房间,冰冷的食物,冷言冷语的仆人,还有以欺负自己为乐的所谓亲人.

如果不是

慢慢地张开眼,放柔了的目光投向同样温柔地注视着他的爱德华.

如果不是有爱德华,他一定捱不过去.

他永远也忘不了爱德华将他带到宴会之中,在无数的宾客之中,握着自己的手向穿著华丽宝石晚装的王妃大声介绍自己是他朋友的情景.

他永远也忘记不了爱德华冷着一张俊脸命人将对自己冷嘲热讽仆人拖出去的情景.

他永远也忘记不了爱德华不发一言地一拳打过去欺负自己的堂兄弟脸上的情景.

种种的过去令阿波罗的声音亦放软了下来.

"权力可以得到尊重,你的说话我的确不能够否认."

爱德华能够保护他,令其它人不敢对他无礼,给予他立足的地方,当然也是基于爱德华身为皇太子的身份.

"那么你亦应该同意权力的重要性吧?"

"或者权力真是有其的意义,但是并不代表我要得到它."

别开对视的眼光,阿波罗的声音虽然再也强硬不起来了,但仍然不愿意妥协.

"或者你真是不需要,但是"

将两手放到身前,爱德华优雅地改变一下坐姿.

"阿波罗,除了你,公爵家已经再没有继承人了虽然公爵一向待你不好,但是,你真是忍心要你的爷爷,一个年老病危的老人家死不瞑目吗?"

""

想起瘦骨嶙峋的老人将脸埋在银盘中咳嗽的样子,阿波罗突然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一时间所有声音都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阿波罗白晢的鹅蛋脸上现出了充满挑衅意味的锐利笑容.

"这么努力说服我,你就不怕我会好象落得和那老头子指定的继承人一样的下场吗?"

蒙特家的继承人,在这两年内连续死去,在帝国内是人所皆知的事情.

而且全都不是自然死亡,首先是在旅游途中被盗贼袭击连随身的二十名侍卫和仆人都被杀死,但是财物无损的二叔一家人,其次就是在城堡中被刺杀的保罗堂兄,还有堕马而死的路加堂兄,事后证实,那一匹马的身上曾经被人下药,才会突然发疯将他的主人拋下去.

接二连三的事件,令蒙特利家族的人一直都忐忑不安,就怕下一个遇害的人会是自己.

想到此处,阿波罗忍不住又笑了一下,如果不是继续人都死的七七八八了,老头子又怎会将主意打到他这"杂种"的身上?

对阿波罗的提问,爱德华只是以平稳的声音肯定地说了一句.

"绝对不会的."

************

满头花白的公爵府管家狄克.比提斯推开桧木制的大门,搧开空中的灰尘,将手中的油灯放到因为主人病重而久已未用的书桌上.

人则为紧随他身后进入的阿波罗在无数的书架丛中来回指点.

"阿波罗少爷,这一个架上的就是最近十年内领地人民的人口资料,那一个架上的就是他们献上的物品的种类数额,再过去的架上就是"

"好了,我自己会看的了,你出去吧!"

并没有将心思放在喋喋不休的管家身上,阿波罗只低头看着他的衣服.

那些下人都是白领人工的吗?

蹙眉看着落到他纯白的丝质衬衫上的几点灰尘,阿波罗忍不住在心中咒骂了一声.

"但是"

听到阿波罗开声要自己出去,狄克.比提斯不禁犹疑起来,路易公爵可是叮嘱过他要看牢阿波罗少爷的.

"我说出去."

将目光由衬衫上抬起来睨向踌躇不离的狄克.比提斯,阿波罗脸上在表现出的并不是一向在爱德华面前出现的透彻表情,而是有如带上冰面具一样毫无起伏的冷冻.

"是."

冷而无情的眼神很快就令狄克.比提斯屈服下来,始终他才是公爵家的未来主人又有皇太子这个大靠山,惹他不高兴了只怕比对路易公爵失职要难过得多了.

看着狄克.比提斯有如败斗公鸡一样退出去的褴褛身影,阿波罗才放松了脸上的表情,得意万分地啍了一声.

"讨厌鬼!"

多年来,在公爵府内,这一种势利的家伙他是见得多了,渐渐地也学会了用冰冷的面具来掩饰自己的真实.

就只有在爱德华面前是不须要伪装的,想笑就笑,骂就骂.

想到爱德华总是温柔的表情,阿波罗的心头不觉流入了一抹暖意,有如白石的脸上也泛起了淡淡的柔软.

"好了,该工作了."

自言自语之后,阿波罗就不再沈醉在思潮之中,而是老实地走到一个个书架前,取出有一定厚度的文书,细心地看起来.

他一向不喜欢这些烦闷的事务,虽然同意继承爵位,但是从来也没想过要为此做些什么事情.

但是爱德华却说既然决定了要接下公爵的爵位,就是再不愿意也得做一下门面功夫,免得被人非议,所以他也只好万分无奈地到书房来了.

可惜他的耐心和毅力实在维持不了多久,只是一会儿,就呵欠重重了.

"呵!"

失礼地张开唇瓣打了第九十九次呵欠后,阿波罗实在支撑不住了,"啪"的一声合上手上的文件,霍地站起来,对空无一人的书房大声地说了一句"闷死人!不看了!"

就堆开了大门走了出去,迎面而来的阳光,令在书房中闷了一个早上的阿波罗浑身舒泰起来.

任清风轻拂在日光下闪闪发亮的金发,偏一偏漂亮的头颅后,阿波罗勾起粉色的嘴角笑着下了一个决定.

"去溜马吧!"

只要在爱德华来吃晚餐前回书房就可以了.

他笑着向马槽方向行去.

糟了!

他玩得都忘了时间了.

抬头看一下橙黄色的天空,满脸红晕的阿波罗急促地扬起马鞭,从绿意盎然的草原上策马赶回城堡.

一通过护城河上的吊桥,阿波罗就立刻以矫健的身手跃下马来,修长的身形在空中画下优美的半弧后,半刻不停地走进城内,跑上长长的回旋梯,向书房走去.

快要到达书房时,一直着急不已的阿波罗反而变得踌躇了,随手捉起在走廊中的一个男仆,问道

"爱德华来了没有?"

"阿波罗少爷"

突然被自家少爷捉紧的男仆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得连脸色也变了.

"来了没有?"

不耐烦的阿波罗挑起眉目,明媚若水的眼睛有如两簇耀目蓝火不满地向颤危危的男仆射过去.

"没"

"是吗?"

听到男仆的答案,阿波罗立刻松了一口气,也就放开了捉住男仆的手腕,改以轻快的步伐向书房行过去.

好不容易从压迫之中被放开了的男仆,软软地站在走廊上.大口大口喘气地看着阿波罗翩然进入书房的身影.

一回复气力后,也管不了不可以在堡中奔走的规定,拔腿奔离书房的范围.

其实他又不是守在城门的侍卫,又怎会知道爱德华殿下来了没有,只是受不了阿波罗少爷锐利的眼光,心急之下乱说吧了!

神呀!

请您一定要爱德华殿下真的还未出现,就是出现了,也要阿波罗少爷事后想不起他的样子,不会来找他的麻烦.

阿门!

放下心来的阿波罗轻松地啍着歌儿推开了书房的大门,看也不看四周一眼就将在马上奔波了整个下午的身子拋进了小羊皮制的椅子内,舒适地将背项枕在柔软椅垫的同时,口中还喃喃自语.

"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是吗?"

低沉的声音从暗处传出,吓得阿波罗浑身一颤,藏在两把卷睫扇下的蓝珠子战战兢兢地向前看去,却见一身材高挑,两肩宽阔的挺拔身影,从书架后缓缓步出.

"爱德华……"

心怯的阿波罗,带有献媚意味地以有如大海一样透明的清澈眼光撒娇似的勾着爱德华看不出喜怒的五官,再以清脆的嗓音软软地唤着他的名字.

如同黑夜的双眸平静地在紧张得站了起来的阿波罗身上转了一圈,看上去全不为阿波罗娇憨样子所动的爱德华以他独特的低音不起波涛地问.

"去哪儿了?"

"散步."

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谎,看着爱德华不起波纹的俊脸,阿波罗在心中吐下下舌头,他可不敢说去骑马,还骑了几个小时,否则爱德华一定会满口道理说过不停的.

平静的眼光再次在阿波罗修长瘦削的身上转一个圈后,爱德华再问一次.

"去哪儿了?"

"散步."

同样的答案从粉女敕的唇内吐出,阿波罗努力克制自己低下头看看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的冲动.

菱角分明的薄唇向上一勾,爱德华也不再出声了,只是以深邃的目光盯紧阿波罗那一双心虚的蓝珠子.

"我……我……"

咬一下下唇,在无声的压力下阿波罗决定屈服了,但是就在同一时间,一直只用眼神压迫着他的爱德华也动作起来了.

"算了."

大步走近阿波罗的背后,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椅上,爱德华伸出指节分明的手掌整理好他反起来的蕾丝衣领,结好松开了的领巾,再模上阿波罗穿著丝质长裤的腿间.

"下次换了裤子才去骑马."

宽阔的大掌在腿间来回抚弄的动作,引得阿波罗好奇地低下头去,入眼所见,令他叹息地拍一拍头,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拆穿他的谎言了.

在马上剧烈的波动,令单薄的丝质长裤都走样了,别人一看就知道他刚才做了什么,难怪爱德华一点也不相信他刚才的说话.

"还有你身上都是汗味,回房去冲个澡再吃晚餐,好吗?"

爱德华笑着放开手,让阿波罗站起来.

"爱德华我"

行到门边的阿波罗,慢慢地转过头来,吞吞吐吐地说着话,还是该道个歉吧?毕竟是他答应过要来看公爵家的文件的.

"快去,重要的资料我都整理好的了,吃完晚餐我再陪你看."

低下头放齐书桌上的文件,爱德华再次打断了阿波罗的说话,他永远都不需要阿波罗的道歉.

"唔!"

明白到好友的心意,阿波罗心中被友情的暖流装得满满的,红着脸蛋儿乖巧地点一点头.

**************

一道炙热的目光目送阿波罗摇晃着一头金丝轻快离开的身影后,悄悄地潜入了爱德华所在的书房.

"看他笑得那么高兴,就知你又对他说了什么甜言蜜语了?"

身穿浅绿丝绸衬裙,以珐琅发夹将卷发盘于脑后五官娇艳的美丽女子,明亮的杏眼直直地向站在书桌侧面的爱德华射去.

"你没有叩门,碧琳达小姐."

对于突然出现的女子,爱德华有如雕琢而成的俊脸上并没有半点讶异,甚至没有将眼光离开手上的文件,只是平静地指出女子违礼之处.

"我真是佩服你的手段,几下功夫就叫我那乖僻的堂兄驯服得好象是猫儿一样."

恼恨爱德华的漠视,女子张成圆形的红唇刻意吐出嘲弄的说话.

"这话未免太无礼了."

女子的说话,终于令爱德华有如夜空的双眼平静地向她亮丽的五官看过去.

"但是半点不错吧?"温柔"的爱德华殿下."

碧琳达.艾.蒙特利澄明的双眼瞪紧了爱德华不知迷倒了多少女子的俊脸,从鼻尖里发出嗤笑.

"你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得不得了的,伪君子!"

碧琳达挑起画得尖梢的幼眉,语气尖锐地骂了一声.

"哦?想不到碧琳达小姐是这么留意我呢?"

对碧琳达无端的责斥,爱德华仅是甚有兴味地笑了一下.

"谁留意你了!"

强烈地否认了,女子上了妆点的颊上突然变得更加地艳丽,她留意的怎么会是陰险的爱德华,而而是

"对!当然不是我,碧琳达小姐留意的是阿波罗吧?"

不急不缓地说话的同时爱德华深不见底的目光亦对准了碧琳达的一双杏眼,细心留意她的每一个反应.

正羞于心事的碧琳达,听得爱德华直接的说话,突然间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来,即使上了厚厚的蜜粉,也可以看得出她的一张脸红得都快要出血了.

果然!

见到碧琳达难以掩饰的反应,爱德华脸上现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

被揭破心事的碧琳达定眼看着爱德华勾起了的嘴角,时间羞得说不出话来.

但是自身的骄傲很快又支持了她作出反驳.

"我喜欢他总比你这变态喜欢他好,如果让阿波罗知道了,只怕他会恶心得不得了."

她喜欢阿波罗又如何?

至少她是个女人,比这个老是霸占着阿波罗的男人有资格多了.

而且阿波罗一向都讨厌那些因他的容貌而对他有企图的男人的,如果让他知道他的好友心里抱的是什么脏的想法,他一定会也会受不了的.

"变态"两个字成功地令爱德华一直从容的表情改变了,在摇晃不定的灯火映照下英挺平和的五官上加入了半分陰霾.

"碧琳达小姐,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

虽然有礼,语气却是寒得澈骨.

"怎么被我说中就发怒了吗?"

室内弥漫的冷气,令碧琳达不禁心怯,但是不认输的性格仍然令她在口上逞强.

"变态!"

书房内的气氛在碧琳达的无礼下再次凝固,爱德华一双不见底的黑眸生光地看着碧琳达强作镇定的粉脸,一面莫测的表情,令碧琳达心中更是忐忑,不知道他到底想怎样对付她?

爱德华虽然一直都装成彬彬有礼的绅士模样,但是女人的直觉却令她知道这人绝不是看上去那样的简单的.

就好象二叔一家人,还有她的两个兄长死去的事,外间一直都流传是阿波罗为了公爵家的继承权所做的,但是一直留意心上人的她却知道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就如同阿波罗之名一样,光辉耀眼的太阳神绝对不会做那种卑鄙之事,反而深沉的爱德华就很有可疑了——她曾经在走廊上撞见过他和属下密议的情景,还听到了一些暧昧不清的说话.

"砰!"

就在碧达琳全身戒备地和爱德华森冷的目光对视的同时,书房的门却突然打了开来.

"爱德华碧琳达你怎么在这儿?"

本来兴高采烈推开大门走进来的阿波罗在见到伫足碧达琳后,脸上灿烂的笑意立刻昏暗起来.

"阿阿波罗."

突然见到心上人的身影,加上阿波罗不友善的语气,一直强作镇定的碧琳达也不禁口吃起来.

真好看!

洁净的肌肤,仿如真金的发丝,润泽的嘴唇,尖挺的鼻梁,高傲的眉头,还有那一双比大海更湛蓝的眼睛令她完全地沉醉其中.

看什么看,有病的吗?

不屑地以眼角一扫痴迷地注视着自己的艳丽女子,阿波罗在心中骂了一句,可怜碧琳达情深的眸光在他的眼内成了不解的痴态.

好俊!

阿波罗拋过来的一个眼光,又叫碧琳达更加陶醉了.

由于小时的被欺负的经历,阿波罗一向都对公爵府中的亲人没有好感,当然也包括这个一脸花痴样的堂妹.

当下再看一看仍然两眼发光地看着他发呆的碧琳达一眼,阿波罗立时下了决心——二话不说地将不发一言的爱德华拉走.

"不是回房了吗?怎么回头?"

离开书房好一段路后,一直沉默的爱德华才首次开口.

"刚刚比特侯爵的使者送邀请函来请我去园游会,我心急想问问你去不去而已."

看着爱华德明显沉着不快的脸色,阿波罗故意拿出熨金的邀请函递到爱德华的面前,以轻快的语气说话.

"如何?到时会有剑术比赛,要陪我去看我大显身手吗?"

每一根都女敕如新芽的指头亲昵地搭上了爱德华宽阔的肩头,任谁也不会想象到这会是一个剑术高手的手,但是阿波罗却的确是贝尔法斯特贵族间有名的年轻剑手之一.

为了令自幼饱受欺凌的自己强大起来,自十二岁起阿波罗就跟随爱德华向同一个皇室骑士学剑,即使不能够令他的身躯特别地强壮,却总算是得到了别人所不能及的力量.

"爱德华不高兴吗?是不是碧琳达做了什么失礼的事?"

爱德华始终不接过邀请函又低头不发一言的样子,终于叫阿波罗忍不住心中的关切将疑问问出来了.

一向和他们没有纠葛的碧琳达去书房做什么?一定没有好事吧!

想不定是说了一些难听的说话或是做了叫爱德华不高兴的事.

"不!没有你想去的话我回宫里安排一下,怞时间出来陪你去."

听到阿波罗关怀的说话,一直沉寂在自身思维之中的爱德华倏然醒了过来.

带着黑夜之色的眼睛深深地向阿波罗泛着真摰关怀的动人脸庞看了一眼,爱德华一面带着安抚的笑容接过阿波罗手上的邀请函,一面不经意地问

"你觉得碧琳达如何?"

"没有什么特别,人一个而已."

会有什么想法?不过是不亲近的堂妹一个而已.

对爱德华突然的提问,阿波罗虽是不解,还是老实地回答了.

"只是这样?"

目不斜视地看着手中的邀请函,爱德华随意地再问一句.

"唔"

以指尖支着巧致的下颚,认真地深思了一下,阿波罗终于想出了他对碧琳达的另一个想法.

"她脸上的蜜粉涂得太厚了."还有每次见面都好象是个傻子一样呆呆地看着他不放.

听到阿波罗这一点评价,就连专心地看着邀请函的爱德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强忍下嘴边的笑意后,爱德华才端起俊脸做出正经的表情.

"在背后这样说人太没有礼貌了,阿波罗."

"是!"

笑着将手放在额前作出对长官敬礼的动作,阿波罗心中暗想不可以在背后说,那么他下次在她面前说好了.

爱德华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也只是纵容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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