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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骑白马来 第八章

如俞乐乐所料,寒若芙根本听不进她的劝,今日一早已率领一干门众前去黑鹰坪应战。

无能劝阻师叔,俞乐乐只好多调制些伤药,以备不时之需。走出药房时,发现寒锋又不在寝房里。

春樱连忙转告,「少夫人,少门主说他去看驰风,一会就回来。」

为了应付金乌宫之战,寒若芙带走大半的门众,这会寒星门只剩沈威和不到一半的门众,守卫恐不够周全,俞乐乐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我过去看看。」

刚要出去,便有一名守卫前来向她通报,「少夫人,小人是看守石牢的守卫,小姐命小人前来请少夫人过去一趟。」

「小静要见我?」俞乐乐有些讶异,「好,你带路,我过去见她。」小静突然想见她,可能有什么重要的话想对她说吧。

一路朝石牢走去,她发觉这寒星门的守卫有泰半都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照说应该还有一半的人留守才对呀。

这些人都上哪去了?

不久,来到石牢,她走进其中一间牢里,「小静,听说你找我?」

寒静看见她来,连忙起身,抓住她的手焦急地说:「乐乐姊,我昨夜梦到鸿仁浑身是血的来找我,他说他死了!」

「呃,小静,那只是梦,你不要担心,我们到现在仍没找到他的下落。」见她这样,俞乐乐心想,她到现在还无法忘情於那个人,也算是一名痴情女子了。

寒静摇头,「不,那时那么多天没见到他,我就在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所以这几天我仔细地把事情想了想,想到了一件事。」说到底,她还是不愿相信深爱的人会这样无情地弃她而逃。

「什么事?」

「他曾经提过他在寒星门有一个亲人,那人在门里担任很重要的职务,当年他便是透过那人才进入寒星门。」

「他有说那人是谁吗?」听她这么说,俞乐乐一惊。难道这人还有同谋潜伏在寒星门里?

「他不肯说,可是我这几天想了想,我想他说的那人应该是沈总管。」

「沈总管?」闻言,俞乐乐诧道:「你确定吗?」

「我虽然不会武功,可是我从小在寒星门长大,多少也能看懂一些武功招式,我曾见他使过几招武功,」寒静凭着记忆比划了下,「我若没记错,那是沈总管流云手的其中几式。」

「可是就算他跟沈总管有亲戚关系,那又……等等,难道你的意思是下毒和偷袭四师兄全是沈总管指使的?」俞乐乐惊道。

「我也不知道这么想对不对,可我总觉得要我下毒,似乎不是出自他的本意,鸿仁还曾对我说过,因为这几年与金乌宫相执不下,损伤不少兄弟,其实寒星门里有不少人早心生叛意,不想再听娘的命令。」素来对娘心存畏惧,所以这话她一直不敢对娘说。

低头细思,俞乐乐想起方才一路走来不见任何守卫之事,霍然一震,低叫不好,「糟了,难道沈总管真的有问题!不行,我得去赶快去找回四师兄。」说着,她拉着寒静出去。

「乐乐姊,你这是干什么?」寒静不解地问。

「若是沈总管真有问题,你不能再留在这里,太危险了,跟我走。」俞乐乐领着她匆匆朝马厩而去。

结果还不到马厩,便看见寒锋与一群门众在交手,而沈威则气定神闲的杵在一旁观战。

由於寒锋身体仍未复元,应付那么多人,早就浑身伤痕累累,那身月白色的衣袍已被鲜血浸染得通红了,他俊美的脸孔此刻一片冰寒冷厉,再配上一身的血衣,犹如修罗般骇人。

瞥见俞乐乐她们到来,沈威那张老实温厚的脸孔顿时浮起一抹狞笑,「少门主,你故意将我引来这里也救不了少夫人和小姐,你瞧,她们自个儿来送死了。」

闻言,回头一瞥,见俞乐乐和妹妹真的来了,寒锋一直冰沉着的脸孔这才出现怒意,「我不准你伤害她们!师妹、小静,你们快走!」说着,他纵身一跃,拦在她们面前,挡下朝她们挥去的刀剑。

见他如此,俞乐乐一怔。他的神智恢复了吗?方才她听得很清楚,他叫她师妹。

「你们还不快走!」见她们还杵着不动,寒锋吼道。

是了,这次她很确定他真的恢复成以前那个四师兄了。

「你是什么时候恢复的?」她喃喃问,没有看见一把闪烁着寒芒的刀朝她劈来。

寒锋大吼一声,扑过去推开还呆呆站着的她,肩膀霎时中了一刀,艳红的鲜血喷涌而出。

直到脸上溅上他温热的血汁,俞乐乐才惊愕地回神。

她教他身上那一道道的伤口给激怒了,发狂地运起内力,见一个打一个。

她丰沛的内力并不输寒锋多少,虽然不善拳脚刀剑,可被她一掌打到,却是让他们一个个吐血倒地。

沈威意外她竞拥有如此深厚的内力,见手下倒下一个又一个,而其他人也心生了惧意,不敢再上前,他挺身上前,挡下她。

「我真是小觑你了,少夫人,想不到除了精湛的医术,你还拥有如此高深的内力!」他冷笑道。方才观战须臾,他已看出她的弱点。她的外功修为并不强。

「沈总管,你为什么要背叛寒星门?」俞乐乐沉下脸问。

「因为寒星门上下,已厌倦了与金乌宫无止境的杀戮,大家不想再为了门主一人的私怨去送死。」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出腿往俞乐乐下盘攻去,想撂倒她。

见状,寒锋及时带开俞乐乐,冰凝着脸道:「所以你就诓骗他们,让他们为你卖命。」

「少门主这话可冤枉我了,他们只是看不过门主的所作所为,所以才推举我出来,我并没有要他们为我卖命。」沈威一边回答,一边迅速地连出几招。

寒锋因为毒伤内力尚未复元,此刻又身受重伤,已不足为虑,所以他攻击的对象是俞乐乐。

眼看妻子被攻得手忙脚乱,寒锋心知再继续下去,她一定不是沈威的对手,他连忙站到她身后,两手握着她的手,领着她出招应付沈威。

此刻,两人就宛如合为一体,由寒锋握着她的手使出各种招式,她只要专心运起内力即可。

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他的双臂紧紧地环抱着她的手,一招接着一招精妙的招式透过她的手使了出来,不久,情势便一变,与沈威堪堪打成个平手。

没料到寒锋会有此招,沈威渐渐感到吃力,眼一眯,心生一计,开口道:「少夫人,难道你不好奇少门主是什么时候恢复神智的吗?」

闻言,寒锋神色一凛,厉喝,「你给我闭嘴!」

沈威哪肯闭嘴,嘿嘿一笑,「你瞧,少门主不敢让我说,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早在毒解之后就恢复神智了,却还装疯卖傻地欺骗你,看你像个傻子一样被他要得团团转,他可乐了。」他极尽所能地离间两人。其实他也是直到方才,被寒锋引来这里,才知道原来他早已恢复神智。

闻言,俞乐乐心绪果然受到影响,气息有些不稳起来。

见有机可趁,沈威当下使出一记飞燕还巢直取她心窝。

寒锋情急地领着她一个侧身避开那致命一击,心急地在她耳旁解释,「师妹,我没有耍你,你不要上他的当了,他想挑拨我们,等这事过了,你想要怎么惩罚我,我都依你。」

深深吐纳几口气,俞乐乐稳住内息,说:「沈总管,你不要枉费心机挑拨我们了,再怎么说,他总是我丈夫,我纵使会气他、恼他,也不会在这时弃他不顾。」

见她竟不上当,沈威朝一旁的手下使了记眼色。

当下有两人跳到寒静身边,两把大刀架上她的颈子,惊得她花容失色。

「你俩再不住手,我就让人砍下她的脑袋。」沈威喝道。

两人瞥去一眼,俱是一惊。

「四师兄,怎么办?」她一时没了主意,回头问寒锋。他们若住手,沈威绝对不会饶了他们,可是不住手,小静的人头又会马上落地。

寒锋抬头一望,忽然一笑,朝她说道:「没关系,让他杀吧。」

听见他这么无情的话,俞乐乐怒嗔,「你说什么?她可是你妹妹!」

「相信我,小静不会有事的,不信你看。」寒锋说着,抬起她的手往前一指。

她望去一眼,登时一喜。

「二师兄、无忧。」

在她呼唤间,全不愁和严无忧已俐落地打倒把刀子架在寒静颈子的那两人。

「四师弟、乐乐,抱歉,我们来迟了。」全不愁笑呵呵说道,手上的白玉扇潇洒地轻扬着,说话之余,已解决了两个朝他攻击的人,接着,他手中玉扇一个斜刺,格开沈威朝俞乐乐刺去的一剑,脸上漾开亲切一笑。

「来来来,沈总管,别欺负我师妹和师弟这两个老弱伤残了,让我来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俞乐乐和寒锋同时瞪了全不愁一眼。他居然说他们是老弱伤残?

不过细想也没错啦,她拳脚刀剑的功夫是很弱,而四师兄则是有伤在身。

一旁严无忧一边护住寒静,一边与五、六名困住他的人对打,他手中一把弯刀要得虎虎生风,没多久便逼得那些人手忙脚乱。

全不愁和严无忧加入后,情势顿时逆转,剩下的那几人,寒锋和俞乐乐应付得游刀有余。

寒锋乘隙出声问,「二师兄,我托你办的事如何了?」

「全办好了,三师弟去通知金乌宫的人了,大师兄则去追回师叔,因为过来时遇到一些事,我们才会来晚了。」全不愁分神瞧了眼寒锋那身染得通红的月白色衣裳,心忖,也不知道那衣裳上沾到的是四师弟的血比较多,还是方才那些人的血比较多。

若是换成以往的四师弟,应付这些人绝对绰绰有余,可此刻他的内力泰半还未恢复,能护住师妹,撑到他们赶来,也算不简单了。

严无忧也开口道:「就是呀,四师兄,你放心吧,师叔和金乌宫的人不会打起来了,三师兄已快马加鞭把沈威设下的陰谋赶去通知金乌宫了。」

「二师兄、无忧,你们在说什么?」俞乐乐听得一头雾水。

严无忧答道:「是这样的,师姊,原来沈总管假借金乌宫的名义向寒星门下战帖,然后又假借寒星门的名义去向金乌宫下战帖,约双方在黑鹰坪一决生死,想让两派的人自相残杀,斗得两败俱伤。」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俞乐乐愕问。

严无忧兴匆匆说出将这些日子来他与二师兄查访到的事。

「四师兄的毒解了之后,便托二师兄暗中调查沈总管,结果我们查到,原来四师兄中毒的事,竟是沈总管幕后主使的,那个叫鸿仁的人,便是沈总管的一个远房亲戚。沈总管本想杀他灭口,但被他给逃走了。昨日我们找到重伤的他,他死前把沈总管的陰谋全说了出来,不仅如此,他还说,这些年来,寒星门之所以跟金乌宫交恶,也全是沈总管暗中搞的鬼。」

听见他的话,沈威脸色铁青地怒喝,「你在胡说什么?休要信口雌黄污蠛我!」

严无忧振振有辞地驳道:「我才没有胡说,当年颜宣祺的死就是你一手设计的,他根本不是死在我师叔和金玉瑶两人的手上,他在接获我师叔和金玉瑶决斗的消息赶赴前,早已身中剧毒,但为了阻止她们两人自相残害,他无暇去管身上的毒,最后他其实是毒发身亡。」

「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说颜宣祺是死於中毒?」沈威在听见全不愁和严无忧的话时,已有些乱了方寸,出手的招式显见凌乱。

因此全不愁应付得轻松自得,他其实早可擒下他,但难得遇上这样一个高手,他尚未打过瘾,还不想收手。

「谁说我们无凭无据。」严无忧一脚踹倒一个想偷袭他的人,得意地接着说:「我们找来本朝素有第一仵作之称的阎绝开棺验过尸,证明颜宣祺确实是死於剧毒。」

全不愁从怀里掏出一张验尸单,笑道:「沈总管,这张验尸单便是出自阎绝之手。」他手指一弹,那张验尸单顿时朝寒锋射去。

寒锋伸手接下,低头看了眼,凛声问:「沈威,你处心积虑害死我父亲,挑拨寒星门和金乌宫交恶,究竟为了什么?」

在沈威答话前,俞乐乐连忙朝其余仍顽强对抗的门众说:「等等,你们大家现在应该已经知道这一切全是沈总管搞的鬼了,还要帮着他背叛寒星门吗?」身为一个大夫,她实在不忍心再看见有人因此伤亡。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见大家心思已开始动摇,俞乐乐看了寒锋一眼。

明白她的意思,寒锋开口说道:「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投降,我绝不追究今日之事。」

须臾,「当!」一把剑率先落了地,接着一声又一声兵器落地声响起。

见状,沈威脸色青白交错地急吼,「你们不要被他给骗了,一旦等他抓了大家,一定会把大家全都杀死的。」

沈威这一吼,剩下的人又畏怯地迟疑起来。

寒锋立刻再说:「你们都是受了沈威蒙骗,主谋是沈威,错不在你们,我只要他一人的命,其余人等,想走的人即刻可以离开,若想继续留在寒星门,只要站到我身边来,我用我的性命向各位担保,今日之事既往不咎。」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全都不再迟疑,一个个将手里的武器放下,站到寒锋身边,毕竟眼前形势比人强,再打下去,他们已无胜算,且听他们方才的对谈,这一切都是出自沈总管的算计,就连他们也都受骗了。

在最后一人也站到他身边后,寒锋寒凛的目光瞥向沈威。

「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沈威,你还不束手就擒?」

眼见他前面有全不愁,后身则站了严无忧,左方有寒锋和俞乐乐,知道已万不可能逃月兑的沈威突然纵声骇笑,「我的命只有我自己可以了结。」说罢,他举剑往颈子抹去,想引剑自戕。

全不愁的白玉扇及时挡下他的剑,顺手点了他的袕道,笑盈盈说:「啧,事情还没交代清楚前,你可还死不得。」

因为沈威不肯当着其他人的面招供出一切,只肯对寒若芙一人说,所以此刻众人全聚在寒星门大厅里,等待寒若芙问出沈威策划这一连串陰谋的动机。

「我猜他一定是为了要谋夺寒星门,所以才设计这一切的。」严无忧臆测道。

全不愁白玉扇轻敲着掌心,沉吟地说:「事情恐怕没那么单纯,从他暗中设计这一切,便可看出沈威这人颇有能耐,他若有野心,只要离开寒星门,应可闯出一番成绩来,毋需长年屈居於师叔之下。」

老三风来福看看他们,再望望一旁异常沉默着的两人,纳闷地问:「二师兄,他俩是怎么回事?」尤其是师妹乐乐,沉着张脸,不言不语的模样怪吓人的。

朝那两人睐去一眼,全不愁小声说:「师妹在生老四的气。」

「她在气什么?」刚来不久的风来福不解地问。

「气老四骗她,明明神智已经恢复,居然还跟她装疯卖傻。」

提到这事,风来福搔搔头,一脸难以置信地说:「要不是亲眼看见,我也很难相信以老四那个性,明明都恢复了,居然还肯扮疯装傻。」他也是不久前才从老二那里得知这件事,刚听说时,他可是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就是呀,想不到四师兄扮疯装癫还扮得维妙维肖呢。」严无忧插嘴说道。

「他这么做应该是为了瞒住沈总管吧。」风来福忖道。

正当他们说话间,忽然听见寒静开口说:「大哥,你那天赶到娘那里,是为了去救我的吧?你既然早已恢复神智,必也知晓向你下毒的人便是我,你知道若是娘得知是我向你下毒的话,一定不会饶了我,所以你才特地赶过去救我对吗?」

寒锋静静看了妹妹一眼,没有答腔。

但寒静却已明白自己猜的果然没有错,惭愧地泪流满面。

「大哥,我这么对你,为什么你还肯去救我?」

半晌,寒锋才缓缓开口,「我只有你一个妹妹,我不能让骨肉相残这种事发生在你和娘身上,日后若思及此事,娘一定会很后悔。」说着,他的眼神幽幽地睇向俞乐乐。

但俞乐乐的头垂得低低的,看也不看他一眼。她很生气,气自己这段时日居然被他要得团团转犹不自知。

她是个大夫,明明就诊察过他的脉,觉得他应该已恢复,结果她却不相信自己的诊断,而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见的。

她是个大蠢蛋,自以为依他的个性必然不会好了还继续装疯卖傻,结这样一直被蒙骗到现在。

她气他,更气这么容易就被骗的自己。

而此刻,听见寒锋的话,让她不由得更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他早就知道对他下毒的人是小静了,她还傻傻地跑去揭穿小静,以为这样一来可以保护他,也可以让寒星门免得与金乌宫交战。

结果呢,根本是她多管闲事,他早都私下安排好了,还请了二师兄和无忧去暗中调查沈总管,就在她担心他的安危时,他便知道这一切都是沈总管搞的鬼。

俞乐乐愈想愈觉得自己像个呆子一样被他耍弄着。

注视着不言不语的她,寒锋张口欲言,但却不知该说什么才能消弭她的愤怒。若是可以,他真希望自己仍是那个神智不清的寒锋,可以赖着她、缠着她,叫她不要生气,可事情的真相已被拆穿,他无法再自若地扮成那模样。

寒静看看自家大哥,再望望嫂子,明白大哥此刻心里所想,她忍不住走过去代兄说情,「乐乐姊,你原谅大哥吧,他会这么做也是为了瞒骗沈总管,揪出他这个幕后主使者。」

俞乐乐压根不相信这样的说词,还是垂着脸谁都不理。为了要瞒沈总管,有必要连她一起骗吗?他只消告诉她一声,她自会配合他的呀,他扮成那模样,根本完全是为了耍弄她。

寒静见状,还想再说什么,忽听一阵脚步声走来,大厅里的人全都抬目望了过去。

来人正是寒若芙,她霜冷的神色透着一丝罕见的憔悴和疲惫。

「娘,沈总管说了什么?」寒锋起身问。

望见那一双双盯着她看的眼,寒若芙好半晌才出声、「沈威方才已自行了断,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起。」

见她什么都没说,严无忧按捺不住心头的疑惑,问道:「师叔,那他为什么要背叛寒星门?」瞅见她投来一记森寒的冷目,他打了个寒颤,赶紧噤声。

见状,其余的人也都识相地不敢再追问什么。

寒若芙挥挥手,「你们今天辛苦了一天,都下去歇息吧。」说罢,她走出大厅朝自己的寝院走去。

她说不出口呀,说不出沈威之所以这么做全都是为了她。

她是知晓沈威爱慕她的事。当年仍在世的父亲要为她招婿时,身为父亲左右手的沈威曾向父亲争取过,不意她竟与甫结识不久的宣祺互相倾心,为了她,宣祺也甘愿入赘寒星门。

没想到为了此事,沈威便对宣祺怀恨於心,想方设法开始设计离间他们夫妻,并暗害宣祺。

不明就里的她,在沈威的设计下,与宣祺发生一次又一次的龃龉,当他惹她不快时,她便对他不理不睬,宣祺受不了她的冷落,遂常在外逗留,后来传出他与金乌宫的金玉瑶过从甚密,她曾诘问过他此事,但他否认,说他与金玉瑶之间仅是朋友之义。

之后在沈威有心的挑拨与煽动下,她忍无可忍的约金玉瑶出来,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正交手时,宣祺却突然窜出来阻止她们,挡在两人之间。

看见他出现,她已及时撤回八成的功力,没想到他却仍伤重,死前欲言又止地望着她,似有什么话想告诉她。

悲恸欲绝的她以为,一定是金玉瑶来不及收掌,才会打死他,所以便将他的死全都归咎於她。

结果直到今日,她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出自沈威的陰谋,她的丈夫是被沈威下毒害死的。丈夫临终前想告诉她的一定就是此事,可惜他终是来下及说出口,以致造成她和金玉瑶彼此敌对了这么多年。

「你问我为什么要假借你和金玉瑶的名义向对方下战帖?因为我要你和金玉瑶斗得两败俱伤,当你失去所有的一切时,你只剩下我可以依靠了。」

就在方才,沈威这么说时,那双狂乱的眼炽热地注视着她。

「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天等多久了?足足等了二十五年,你可知当年你说要嫁给颜宣祺时,我的心有多痛?那时我就发誓,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得到你。后来看着寒锋长得愈来愈像颜宣祺,那简直就像有根刺扎在我心口上,让我日夜不得安宁,所以我才让鸿仁去诱骗寒静对他下毒,我要让他跟他老子一样死於剧毒。」

不甘地说到这里,他那狞怖的眼神突然一柔。

「若芙、若芙,你可知我朝思梦想着能这样唤着你闺名有多久了?那一年,当你爹把我带到你面前,我便对你一见倾心,可是你却一直对我视若无睹,只有在这一刻,你的眼里终於有我了……」说到此,沈威那张老实端正的脸上忽地露出一笑,接着唇边便涌出汩汩的鲜血,自断经脉而亡。

寒若芙一边定一边恍惚地想着。她为了爱宣祺,而与金玉瑶斗了这么多年,结果枉送寒星门和金乌宫多少人命。

而沈威为了爱她,暗中设计了这一切。

什么叫,她忽然间迷惑了,不停地去伤害对方所重视的,这就叫吗?

宣祺若在天有灵,看见她和金玉瑶为了他斗了这么多年,会开心吗?

不会的,因为当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沈威所设计时,她的心是如此的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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