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世情缠 第四章
“说,你这次在玩什么把戏?”浩文直接撞开络冰的房门,怒气冲冲地问道。
洛冰快被吓死地用那双苍白的手紧紧抓住已经被她解开的衣襟,以免露出自己的雪白酥胸。
但,这男人难道没看到她在更衣吗?竟……这样无礼地闯人,无礼地对着她吼叫!
“你这次的装疯卖傻实在太过分了,你到底又有什么目的?”他再次吼着。
“你发什么神经!闯到这里来,对我吼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她也火大了,这男人实在……“我警告你,”他威胁地逼近她,根本没察觉到她的“现况”如何,“别再说那些我听不懂的话来贬低我,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她可茫然了,他在说什么外星语言呀?他不懂的话?哪一句不懂了?她都说得很白话呀!
“嘿!别这样。我哪有故意贬低你,是你自己想太多了吧?”她静静地说道,想要冷一冷他的怒火。
“那你说那些铁公鸡、神经是什么意思?”他根本不信地叫着。
对喔!这些二十世纪的俗语,唐朝人是听不懂的,她怎么大意地忽略了。她怪着自己。
“没什么意思啦!”她赶紧赔笑,“就好像古文里的之乎者也嘛!”
“放屁!”他根本不信,还难得地口出不雅。
不过,他发现她这次并没有露出以往厌恶的表情,心中不由得奇怪。
“说,这次你又在玩什么把戏?”他问,一切又回到从头。
“我哪有玩什么把戏?是你太多心了。”络冰一副想马虎了事的样子。
“你当我是傻子吗?”他怒吼道,“你故意装成温柔可人的样子,到底想于什么?”
装?她发火地想,她从来不装的。
“谁说我是装的?我本来就是温柔可人的。”她不服输地叫回去。
“你本来就不是。”他坚决地否认她的说词,“你是个骄纵跋扈、自私自利、又毫不讲理的蛮悍公主。”他强迫自己回想起“以前”的悍妻。
“我不是。”她急急地叫道。
“你是。”
虽说她昨晚就决定要认命地承继这位“坏公主”的身份,但如今她后悔了,她——不干了!管他什么该死的“选择”,她不玩了,她要回家。
“我不叫什么李翠萍,本小姐叫杜洛冰,是一千多年。后的人类。”她用尽吃女乃的力气吼出来。
“哈!”浩文却低叫一声,“真是太烂了,要说谎至少也打个草稿吧!”他嘲笑着,装出一丁点也不信的表情。
“我是说真的。”她沉声道,全身已经气得颤抖不已。
“你当我很好骗吗?”他眯着眼,“你哪里不是宜春公主了?你的头发、双手、双脚、容貌,哪个地方不是她?”说完,竟伸出他那双大手出其不意地扯开她紧抓住的衣襟,露出了雪白酥胸及右侞下的一块殷红,“就连胎记也长在同一个地方。”他指着它,不管她的愤怒低呼。
“你怎么……能……能如此无礼?”洛冰斥责地低吼,急忙又将衣襟拉好。
“我们是夫妻,不是吗?”他拿她早上的话堵她,对她现在这一副嫣红的羞怯愤怒,感到有一股——爽快及一股不该有的心动。哦!该死。
“即使如此,你也不该……不该……”不该什么?她也说不出来,毕竟夫妻袒程相见是很正常的。
“你的身体我又不是没见过,”他淡淡地说道,“而且,我也答应过你,我这草野莽夫绝不会再碰你的,所以,我是不会卑贱到食言而肥。”说得好轻松,好像在谈论天气似的。
络冰却低呼一声。老天,这宜春公主在想些什么呀?
“这么说……我……们……很久……没同床啰?”她问得很困难。
“这你应该很清楚。”他冷哼,“不过,我相信自有文人雅士会帮你暖被吧!”
他接着残忍地补充,说得很露骨、很伤人。
“啪”一声!一个五指手印登时浮现在浩文脸上,又红又热又痛的,惹得浩文是又惊又气地瞪着她,恨不得立刻用把大刀把她砍个十块八块的,但却又发现心中竟有丝不舍。
“你怎么能……能说得……如此……如此不要脸!”她红了脸,也气湿了双眼。
“不要脸的是你。”他冷笑,不想以牙还牙打回去。他告诉自己,他是不打女人的,即使她真的该打。“红杏出墙也就算了,竟敢公开!公开也就算了,竟敢大摇大摆地在大街上走,还昂首挺胸地跟那姓高的在一起。”他很气地说道。
MyGod!情况比她原先设想的还糟呀!
“但,我真的不是宜春呀!”她再次大叫出声。
浩文沉静地望着她,深黑的双眸看不出是在打算什么主意。
“那你证实给我看吧!”最后他说。
证实?她要如何证实?这下她可傻住了。第一、她身无证物或证件,第二、她魂居非原先,惟一能佐证的只有她的记忆而已。
“无法证实了吧?”他讥讽道,但眸中现出一抹失望。
可是,络冰没看出来。
“不,我可以。”她急忙出声,“我是从未来来的,知道未来唐朝的盛衰,我可以告诉你。”
“那你说吧!”他道,一副兴致缺缺的厌烦模样。
其实,说了又如何?那些盛衰大事岂能在一日之间全部照顺序发难?要全部证实,得经过漫漫岁月呀!
但络冰并没想到那么多。
“就在今年十一月初,安禄山会起兵造反。皇上派兵一出征,但因轻敌太甚,以致损失惨重。最后握关被破,大军攻人长安,烧杀抢掠逞其凶。在这之前,玄宗会携带贵妃及众皇族们前往蜀地,路经马嵬坡时,众军不肯听令,皇上不得不赐死贵妃。最后,太子李亨即位为肃宗,带领众将兵抵抗反贼。不多久,反喊起内讧,安禄山会被其子安庆绪所杀,后来史思明又杀了安庆绪……”
“哈!哈!哈!”这次他真的是大笑出声,“连篇鬼话!”他又突地正色道,“你期待我听了这些话会有什么反应?是惊慌失措,还是惶恐至极?但让你失望了,我不信。相信你的话,简直就是反叛大唐的大罪。”本来嘛!诅咒国都被毁,皇帝远逃,贵妃被杀……这些若传出去,那可是非常严重的。
还是不行吗?络冰低叹着,当真是沮丧得很。这男人真是头驴子——超级固执!
“这样好了,如果十一月底安禄山还没反叛的话,那你大可不相信我;可是,倘若真发生了,你……”她斡旋着。
“我还是不会信你的。”他打断道,“就算他真的反了,那又如何?我大唐朝会怕一个小小的边关将领吗?”他嘲弄着,“倒是你打哪儿来的消息说安禄山会反叛?是不是高济宗讲的?”他突然非常严肃地问道。
瞧他说的,活像她是个政治间谍似的。她不悦地想道。
“就是你这种轻敌的态度,才会让安禄山的反叛势如破竹。”她冷哼。
“随你怎么说。”他一点也不在乎,“现在我只要知道你为何会如此确定这件事。”他沉声问道,脸上表情非常严肃。
“这……这……”络冰有些慑服于他的威势,“我们的老师讲过,书上也都有写啊!”她老实讲,忽略了在唐朝这事是不可能的。
“你是打定主意不说啰?”他更发威地喝道。
“我说了呀!”她嗫嚅着。
但对浩文来说,她的肯定就是否定,这有前车可鉴。
“很好。”他生气了,“是谁教你功夫的?”又是一个问题。
“是……是……松本治郎。”她说了出来,但心中早已料到他肯定不信。
“东洋人?宫中不会有东洋人的。”他吼着,果真是不信。
“但,一千年后到处都有你所谓的东洋人。”她再度抬起脸瞪住他。
“哦!可惜我再活也活不了那么久。”他冷哼。
说了他又不信,那他干吗又要问她?真是的,她被他惹烦了。
“你很啰嗦!”她叫道,“没事跑到这儿东问西问的,我说的你又不信,很烦耶!请你走开,我要更衣了。”她直截了当地开始下逐客令。
“我是你叫来就来、叫走就走的吗?”他反而逼近她,怒气腾腾地正对着她的脸。
络冰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但她可不是那么好吓的。深深吸了口气,整顿一下情绪,她突然娇声唤道:“大人,妾身想要更衣了,可否请大人回避一下?”她淡然一笑。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虽非俊杰,但这道理她可懂的。眼前这男子是个将军,她肯定打不过他,否则,她早就出手把他摔个七荤八素的,惟今之计只有使用软招了。
“你……”果真见效,他马上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大人,麻烦你了!”她笑得更柔顺了。
“公主。”一阵轻喊自门口传来。
络冰立即转过身去,免得一身衣衫不整的模样落入他人眼帘。
“什么事?”浩文挡在妻子身前,遮住了她的身影。
仆人这才打开了门:“报告大人,高左丞来探访公主了。”
来的可真不是时候,络冰有些怨怪了。
浩文遣开了仆人,脸上又变成毫无表情:“公主,麻烦请快点更衣吧!别让你的左丞相在花厅等得太久了。至于我,会识趣地待在门下省。”他冷冷地说道。
“你……怎么……”络冰急急转身,却惊讶地发觉伊人已去,徒留门扉迎风摇动。
哦!该死的!她恨道。
③③哦!该死的。为什么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他尖叫,拿东西砸他,或到处哭着去讨可怜?
反而冷静地要求他、请求他?
该死的!到底是为什么?
浩文在花园小径上急急地朝马厩走去,一路上一直咒骂个不停。
昨天跟今天的公主的确不像是他所认识的妻子,的确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但,这种荒唐事哪有可能发生!
“对,一定是她在耍把戏。”浩文再次告诉自己,绝对不要相信她。
③③“公主,你终于来了。”高济宗一脸喜悦地朝门口迎去,脸上流露着纯然的欢欣。
络冰却苦着脸,不大喜欢他这一脸热络的样子。
“高大人,请坐。”她随便地摆了摆手说道,自己也随便挑了张椅子坐下,坐在应当是客人坐的位子上。
高济宗有些奇怪,但那呆愣也只是一刹那而已。
“公主,你的身体如何了?”他问,语气中充满了关心。
“壮得像头牛似的。”她很老实地回答。
但高济宗却蹙紧了眉头:“大夫诊断后是如何说的呢?”
“也没什么呀!”她耸了耸肩,“一切正常而已。”一副理所当然样。
但高济宗可不这样想,今天的公主显得很无精打采,反应也很不同,尤其她的装扮更是奇怪,想必是病得不轻。
“微臣认识一名医,医术颇着名,不知公主是否愿意委屈就诊?”他问着。
“当然——不愿意。”她说得很直接,而且还跷着最难看的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公主,请再考虑一下。为了你也为了骆兄,请保重呀!”碍于有仆人在场,他不好说——请为了我。
“啰嗦!本小姐说不看就不看。”她开始蛮横起来了。刚刚才跟浩文吵完,算他倒霉碰上姑娘她心情不好。
“公主,臣是一片好意呀!”高济宗一副苦苦哀求的模样。
这种软趴趴的男人,一直是让她瞧不起的,活像个软脚虾似的令她恶心。真不明白宜春公主怎么会看上他!
“谢谢你的好意,本小姐心领了。”最后,干脆脸一偏,不再看他。现在,她只依自己的本意行动,管他是高济宗爱宜春,还是宜春爱他。
“翠萍,你还在生气吗?”他竟乘机凑近,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你于吗?”洛冰一惊,手一推,把他推得一路踉跄地向后倒去。
他得到的答案是——她果真还在气。
“公主……”他叫道,懊恼地看见一室仆人们的看戏眼神,忍不住又朝她靠近,叫道,“公主。”
“你给我站住!”络冰大喝,“再过来,我就叫人把你扛出去。”一副说到做到的样子。
“唉!”他轻叹,不得不认命地站住,“公主,我们能否私下谈谈?”他又好言求道。
私下谈谈?谈什么?络冰戒备地看着他,该不会又是他爱她那一套吧?
真恐怖!她全身战栗地想,她最害怕身陷在这种亲密的感情中,反正她被漠视惯了,当然,友情除外。
“这样讲就很私下了。”她婉拒着。
“但,公主……”他暗示地用眼神瞄了瞄周围的仆人。
络冰哪会不明白,不过,她宁愿装傻:“高大人,你眼睛不舒服吗?”她假装担心地低呼,“来人呀!赶快叫大夫。”她赶紧接着道,好能借此逃月兑他的纠缠。
“站住。”高济宗喝道,叫住了那位正往门口走去的仆人,“微臣不碍事,不劳公主费心了。”他还算是平静地说道、其实内心的懊恼正在层层加深。
“高大人,何必客气呢?有病就要赶快医,免得落到英年早逝的惨剧,岂不可悲?”她不怎么热心地劝着。
“公主,”他唤道,语气不再温柔,“微臣当真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你跟我之间会有什么重要的话好说?”她好奇地问道,难不成除了男欢女爱之外,还有其他的事?
不大可能吧?她想。如果有,那就不是所谓“纯纯的爱”了。
高济宗沉默着,似乎在考虑应该怎么说才恰当。
“公主,这是国家大事呀!”他很郑重地说道。
国家大事?络冰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宜春公主怎么会跟国家大事扯上关系?
她应该是吃饱了在家撑着——无所事事才对呀!
“高大人言笑了,在下一名区区女子能参与什么国家大事!”她想推得于净些。
“公主,”他皱着眉头,“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故作凝重地低声道。
络冰一声惊喘。老天到底又准备了什么“惊喜”给她?希望不要太糟,她祈祷着。
如果可以,她是想逃的,但,一向面对现实的她,却不允许自己如此退缩。
“你们都退下吧!”她扶着发疼的额头,终于下达遣退令,以至于没细察到高济宗的唇角微微上扬。
等到仆人们尽退之后,他才出声打破一室的沉寂。
“翠萍,你这次的确是闹得过分了些。”他出言怨道,但语气却很轻柔。
那可不是她想听的。
“喂!”她叫得不怎么客气,“到底我是扯到了什么国家大事?”问得倒是非常直接。
“翠萍,”他又叫着,“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对我如此冷淡?难道真是在生我的气?”
“啰嗦!”这就是她不耐烦的回答。
“翠萍,别这样嘛!”他又轻柔地唤道,“昨天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我之所以那么做,完全是为了我们好呀!”
络冰的性子都快被他磨光了,假如他再这么拖拖拉拉,她就要动用武力来个“严刑逼供”,至少那样还比较干脆有效些。
“你应该明理些,为了我们将来能在一起,你好歹也忍着点吧!”他哄着。
不行,这已经是极限了,她忍不住了。“喂,废话别说那么多,到底是什么国家大事?你还不快招来?”她低吼着,满脸不耐。
高济宗只是吃惊地睁大眼。
“难不成你真的是重病未愈吗?”他喃喃自语着。
哦!这白痴!
“最后再告诉你一次——本小姐健康得很,根本没病。”
“如果没什么事,你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呀!”他摇摇头,流露出不信的表情。
他不信她!又有一个人不信她了,真是令人沮丧,为何她讲的实话都没人信?
那干脆她就撒谎骗人好了,试试看是否有人会信。头一个就拿跟前的高济宗开刀。
“你错了,我根本不知道。就在两天前吧!我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不巧碰着了头,醒来后,我就忘了好多事。”她淡淡地说道,一副事不关己的口气。
如果是浩文,他肯定会说她鬼扯。
但,高济宗却是一脸心疼地瞪着她:“你一定受了不少苦,才能把事情说得这么轻松吧?”
她差点跌倒。老天!他竟信了她的谎言。
“还好啦!”她咳了咳,掩饰着震惊,“只是忘了那么多事,觉得有些苦恼。”
高济宗点头表示了解:“那大夫怎么说?”
“身体一切都正常,只是忘记的事很难断定何时才会想起来。”她胡扯着,有些羞惭地低下头。
“这么说,你也忘记了我交代你办的事啰?”他脸上明显地有苦恼。
络冰努力地点头,心头开始雀跃,明白他开始要讲正题了。
‘唉!算了。“经过一番思索后,他叹道,”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才是。
“似乎作了某种决定。
“络冰,你该知道安庆宗吧?”他谨慎地问道。
她点了点头,当然知道,他是安禄山的长子嘛!而他的死是逼使安禄山谋反的催化剂。
“那你记不记得他是我们的好友呢?我们常在他那儿见面的。”他又问道。
当然不记得,她吃惊地睁大眼睛,不知是点头妥当,还是摇头好,最后,她选择呆呆地不作任何反应。
“那你现在知道了。”他苦笑,“其实,我交代你做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请你帮忙探探朝廷中的一些事,例如行政命令,文书往来呀!”
说得好像都只是些芝麻绿豆般的小事似的,却吓得络冰连吞口水。天哪!这种的国家大事——她真想不到。
“我哪有什么能力去探这种事。”她推托着,这种事哪能接下来。
“你当然可以。”他笑着看着她,“只要多跟骆浩文聊聊,趁他不注意时到他书房或卧房多翻翻就可以了呀!”
说得倒简单,讲得好像她是个间谍似的。
“我干吗一定要做这些?对我又没好处。”她发着牢蚤,十万分不情愿。
“你错了。”高济宗严肃地说道,“这些消息是很重要的。安禄山是当今皇上的宠臣,又是贵妃娘娘的养子,只要我们尽心尽力帮他,以后他是不会亏待我们的。”他解释给她听。
络冰是愈听愈了悟了。原来高济宗及宜春公主是安禄山在京城的内奸呀!真是令人想不到。但,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以后,安禄山会愈来愈显达。到时,只要他同意,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不必再管那些王公权贵的议论了。”他告诉了她答案,满脸俱是眉开眼笑的期待。
而洛冰却是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原本她以为宜春公主只是个红杏出墙的女人而已,这已经够糟了,没想到她还是个自私骄纵的公主,而如今,她竟还是个内奸,且想不知羞耻地公开和高济宗在一起!
难怪会有人怕、有人不相信她,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的,谁教她是个无情无义又无忠的大烂人!
但,一切的苦果现在却要由她一人承受,真是倒霉呀!络冰低叹着。
“翠萍,你该高兴才是呀!怎么反而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他不解地道。
她彻底地鄙视眼前这个男人,不管他对她是不是真心,但他这种叛国的行为是不可饶恕的。
“高济宗,”络冰突然一声大喝,吓得他一瞬间白了脸,“你身为朝廷重臣,身受皇帝圣泽,竟敢通敌叛国,意图谋反,你不怕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吗?”她还是想义正辞严地劝他回航。
他意外地呆愣了一会儿,随即轻声纵笑:“翠萍,瞧你说得多严重,什么通敌叛国?我们只不过是提供些消息给安禄山,让他更受皇上宠爱而已。”
真是鬼扯!络冰不屑地想道。要想公开关系,除非万人之上的皇帝承认,否则还有什么更好的途径?难道是要浩文死?怎么可能?她自嘲,宜春公主再坏也不会杀人的,更何况,宜春公主还是唐玄宗的女儿,公主杀人?太难看了!而且,不管安禄山再怎么受宠爱,也不可能叫唐玄宗承认自己女儿的丑行吧!除非他不再是皇帝,不再有权力反对。
而事实上,安禄山是有做到皇帝,但却不是惟一的——因为还有唐肃宗。
“你太小看我了,我又不是白痴。”她大声斥道,“我敢跟你打赌,那个安禄山现在一定在招兵买马,勤练精兵,甚至大动土木建造宫殿,准备谋反,你信不信?”说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番话倒是吓坏了高济宗,只看他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地交错着,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没话说啦?”络冰得意地斜睨着他,“所以,我劝你还是回头是岸,别再跟安庆宗他们牵扯不清了,否则,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且,你也别想我会帮你,本小姐高风亮节,绝不会去干什么汉奸的。”她很坚决地说道。
“但,你以前……”他变得有些结巴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本小姐才不是以前那个该死的公主。”络冰恨极了那个坏宜春公主。
“但,翠萍,为了我们的将来……”
“我们才没有什么将来。”她不客气地打断,“从今以后,我跟你一刀两断,毫无瓜葛。”
“为什么?”高济宗惊呼。
“我高兴。”她冷冷地丢下三个字,随即想从门口走开,留下他在厅里自生自灭。
没想到,他的动作也不慢,竟及时拉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意图。
“你给我放手。”她喊道。
“告诉我原因。”他要求道,突然变得很有魄力。
“再不放开,就别怪我打得你满地找牙。”她威胁道,对于眼前这个“文弱书生”,她可不怕他武功会有多高强。
“是不是你另有所爱了?”他严厉地问道,对她的威胁根本不在乎。
“你当我是什么残花败柳呀!”她真的是气得口不择言。当下拳头一握,笔直朝他俊美的脸庞挥过去。
他不以为意的后果是换得熊猫眼一只。
“活该!”她幸灾乐祸地道,“来人呀!送客。”音量之大是史无前例的——就仆人们而言。
“翠萍,”他又拉住急着离去的她,忍住脸上的痛苦,急急地说,“今天谈的事可别说出去呀广他无奈地要求。
“不劳你费心。”她淡然一说,才不想干脆地答应他,让他好睡觉。
不,她才不。虽然她不怎么坏心,但也没那么好心。
“高大人,慢走呀!”她拂开他的手,转头对应声进来的仆人叫道,“送客。”
③③睡了一下午的觉,感觉真不错。一整天积压下来的“气”蒸发掉了,现在是不忧不气不恼了。
络冰笑了,头脑清晰地看着窗外满天红霞映着火红的夕阳。哇!感觉真好。
不过——她肚子饿了。她模了模咕噜咕噜叫的肚子。
“好了,该出去觅食了。”她自言自语地走出房门口。
她仍穿着那件“偷”自丈夫的布衫,扎着那条简便的麻花辫子。
走了好久,她还没模清楚厨房在哪里或哪里有餐厅,如果她肯妥协一点拉个仆人问一下就好了,但她就偏不信邪,反正,就当是熟悉环境的一个机会好了,她如此安慰着自己。
走着走着,眼前竟有一个透露着光亮的房间。透过纸窗,可以看到有个人影好像正握着什么……可能……是筷子吧?
老天保佑,终于有东西吃了。
她高兴地想着,不假思索地踢开门板,踏了进去。
但,没有食物的香昧,也没有满桌的菜色,触目所及皆是一本本、一层层、一叠叠的书,最麻烦、最不好看的那种古代线装书。
唉!失望顿时充塞心胸。
转过头,她看向那人影——原来是她那个“宽大为怀”的丈夫正在桌前握着毛笔书写,但此刻他早已搁下了笔,猛蹙着眉头,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瞧,脸上全是不悦的紧绷线条。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喜欢这身出众的装扮。”一出口便是冷冷的嘲弄。
“各有所好。”她耸耸肩不以为意。一来她心情不错,二来她另有所求,而且,她本来也不是爱斤斤计较的人。
但浩文却奇怪地扬了扬眉:“你到我的书房里来究竟有何贵事?”他问,打算不再追究她的反应。
络冰凑向前去,不想在那么远的距离对空气讲话;但令人沮丧的是,浩文却因此急急地将桌上的文案收了起来,令人对他的举动感觉气愤。
但她想起今天与高济宗的谈话。唉!也难怪他会如此啦!所以,算了。
“你吃过晚饭了吗?”她问,却仍显得有些沮丧。
“你跑到这儿来就只是为了问这个?”他怀疑地问道,眼神充满了戒备,像在“防贼”似的。
她摇了摇头:“我以为这里是厨房。”她老实地说了。
一阵哄天大笑立刻出现,浩文正笑得不可遏抑:“李翠萍,要撒谎至少要用点脑筋吧!”
看到他那个反应,络冰是更加沮丧了:“不信就算了,干吗笑成那样!”她嘟着嘴颇为抱怨。
“说吧!你到这里到底是有什么目的?”他终于止住笑,正色问道。
她已经受够了他的怀疑,也不想再加深他的猜忌。
“肚子饿了,想吃饭而已。”
“可惜——这里是书房。”他说,口气明显地表示他一点也不认为她诚实。
“我现在知道了。”她微弱地应着,内心又受到一记重创,“既然这里没饭吃,那我出去好了。”她小声地说道,转身就想离开。
‘等等,“浩文却叫住了她,”听说你今天打了高济宗?“络冰默默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我知道我答应过不管你们之间的事,但,打朝廷重臣,即使是公主也是有罪的。”他严肃地说道,根本看不出他是嫉妒,还是就事论事。
唉!络冰叹了口气,心情瞬时跌到谷底:“难道这种叛臣贼子不该揍吗?”
她哺哺低声自语,一点也没有后悔惭愧的表情。
“你说什么?”浩文问道,听不清楚她如蚊呐的声音。
“他要我当奸细探听朝廷的机密。”她这次说得倒挺大声的。
浩文不敢置信地瞪着她,没想到她竟会告诉他这个答案,而且还毫不隐瞒、如此理直气壮,好像她跟这事没关系似的。
“为什么……要告诉……我?”他问得有点困难,心中所受的冲击不小。
络冰耸了耸肩:“我又不是汉奸。”一句话说尽了一切。
浩文愣住,没察觉到垂头丧气的络冰离开了书房。
她说的会是真的吗?
他慎重地思索着。不管是真是假,他都应该加重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