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猫先生 第三章
她为什么真的得当尊洋女圭女圭?
这一切都是为了「女乃油盒子」好,为了让店里往后有个固定的长期金主、为了往后的丰盈收入……全兰黛在心底不停的覆诵着说服自己的理由,任凭宰割的在身上绑长竹板、穿礼服,上卷子、化妆……就在她的理由快要镇压不住眼前一切繁复的手续时,她已经像尊搪瓷女圭女圭般笔直地坐在镜子前。
「我的妈,这是我吗?」她瞠大眼睛瞪着镜子里的倒影,咋舌的自喃着。
浓密乌黑的鬈发梳理整齐的披散在肩上,脸上特别加重的粉底液让她的肌肤光滑白皙,粉女敕的腮红、红艳的唇膏、浓密的睫毛膏还有蓝色的隐形眼镜以及一身精致缝工的蓝缎礼服,她的一双腿被裹上层层白布……她,真的像尊巨型的女圭女圭,梦幻得毫不真切。
「有这种成果就算被折腾至死也是不赖的一件事情。」全兰黛自言自语着,活到这么大她从来不晓得自己能够美丽得像一尊女圭女圭。
「我想你们跟我一样满意,是吗?」她在镜子里注意到逐渐向她靠拢过来的工作人员,从他们眼睛里散发出的惊叹彻底满足了她身为女人的虚荣心。
好吧!她坦诚,接下这个工作其实还挺不错的!
「全小姐,-好漂亮。」张静之站在她的身后,由衷的道。
她不惜一切利诱她来担任模特儿真是对极了!
「谢谢。」她-起眼,在镜子的角落看到工作人员纷纷让出条路,让一名高大的男人走近她。
是那天那位帅哥老板。
「CEO。」
「我很好奇女圭女圭的扮相。」地司忒虽然在和张静之说话,但他一双锐利的眼睛却直盯着全兰黛不放。
在他的眼神注视下,全兰黛莫名地紧张起来,她微缩了下背,背上的夹板马上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变动而挤进她的背脊,虽然不很痛,然而不习惯的障碍感还是让她微蹙起眉头。
「怎么啦?」地司忒问,专注的眼神没忽略她微细的不适感。
「我忘了我现在是尊女圭女圭,不能乱动。」
「什么意思?」他望向张静之。
「为了让全小姐有女圭女圭的僵直感,化妆师建议在全小姐的四肢及背部、胸前绑上竹板。因为竹板绑得很牢固,所以随意变换姿势或许会有些许的不适感。」
「所以-不能乱动?」
「是的。」
地司忒突然弯下腰,不费力气的就将她从椅子内侧抱起身。
「你做什么?!」全兰黛惊呼,一股热潮窜烧到她的颊上。
生平第一次被男人抱,而且还是个英俊的男人,从他身上传来的男人味让她羞窘。
「我想看看床饰加上-是不是和我想象的画面一样。」他朝着拍摄现场走去,「既然-不方便移动,那由我来效劳似乎是最快的方法。」
他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她还是下意识紧张的咬着下唇,在竹板包覆下的身躯也僵硬的不敢造次,一颗心随着两人身体的贴近而小鹿乱撞。
「不要咬嘴唇,牙齿沾到口红了。」
全兰黛像烫到舌般急急松口,红潮迅速蔓延到她的双耳。
「听说女圭女圭终于找到了,在哪里?让我看看是哪尊女圭女圭有幸让地司忒满意。」一个充满磁性的嗓音在摄影棚响起,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哟?是这尊吗?」
「赛尔凯克。」地司忒看向精神奕奕的他。
「让我看看。」身高和他不相上下的赛尔凯克双手就将他怀里的「女圭女圭」抱进怀里仔细端详。
「唔……」他古怪的感受着怀里女圭女圭的触感,生硬中还带着柔软,而她的身体还微微散发着蜂蜜的蜜糖香气。「地司忒,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尊女圭女圭好像有『生气』,你看她的眼睛……好像里头盛着灵魂一样。这种巨型女圭女圭会不会成精啊?」
「我比较喜欢听仙女下凡之类恭维的话,至于精啊怪的你就自己留着吧!」
「哟──」
赛尔凯克惊骇得急急的就要把手中会说话的女圭女圭甩掉,哪知女圭女圭竟然手脚并用的攀着他的脖子、圈着他的腰,死命巴在他的身上,让他寒毛竖立。
「你既然抱了我,就不准把我甩掉!」笑话!她现在的竹板身体被甩到地上铁定会让她全身散掉,她可不想躺在床上活受罪。
「地司忒!你去哪儿找的妖怪?!你还不快点把她抱走,妈呀!」
「妖怪?!世界上有这么美的妖怪吗?」全兰黛对他龇牙咧嘴着。
「妈呀!-还有牙齿啊?!」赛尔凯克瞪大眼,更加用力的要将她从身上拔起。
「对啊,我有牙齿,而且我的牙齿还会咬人呢!」她张大嘴作势要咬他。
「哇!啊啊!地司忒,你不救我还在旁边笑什么?!你们大伙!全在笑什么?!」
「他们笑你是个笨蛋!」大动作的摆动身躯让她身上的竹板全离了位,在她柔软的身体上压迫着,她发疼地蹙起眉,「麻烦你温柔的抱着我好吗?我被你弄得好疼。」
「温柔抱-?!」赛尔凯克拉高音调,他巴不得甩掉她,还温柔咧!
「放心,我不是成精的女圭女圭,我是人。」
「人?!」他本能的就往她胸前探,坚硬的触感证明她根本就不是个柔软的女人。
「先生,如果我的胸前没有绑着竹板的话,我保证我会狠狠地先赏你两个耳光。」全兰黛的声调刻意的放柔放软,不过黑眸里透出的精光可是凶神恶煞得很。
「-真的是人?」他单手让她坐在他的手臂上,让她的视线和他平行。
她-动着浓密的睫毛,熟悉的俊美容貌让她想起了几天前在小公园里遇到的男人。
「是你啊?」
「呃?」
「请放我下来。」
「-认识我?」赛尔凯克拉回她欲转开的话题。
「不认识。」她回答得又快又简短。
「-认识我。」他笃定,「别卖关子,好奇心会害我做不了事情。」
「别靠我这么近。」他突然凑近脸,随着鼻息让她闻到一股清新的薄荷味儿,她本能的将身子向后靠,悬空的坐姿让她不安,「你这样抱着我不累吗?」
「我的臂力惊人。」他扬起嘴角。
「但是我很害怕,请放──啊──」
突地一个天旋地转,全兰黛被他扛上了肩,一坐在他结实的肩膀上,居高临下惹得她失声尖叫。
「这样坐更稳固,-不用害怕。」
「先生,我更害怕了!」
「我叫赛尔凯克。」
她深呼吸着,最近是怎么回事,老是让她遇到些名字奇奇怪怪的男人?
「咳!赛先生,麻烦你放我下来,我发现我有惧高症,这样像个水缸被你扛在肩上让我脚软。」不管了,中国人将名字第一个字当姓氏,所以这位赛尔凯克先生姓「赛」,那位地司忒先生姓「地」,至于她认识的另一个渥夫沃先生就姓「渥」了。
「我叫赛尔凯克。」他重申。
「赛」先生?他不苟同的挑着眉,真不好听。
「我管你叫什么!放、我、下、来!」她再次龇牙咧嘴。
如果他再不放她下来,她铁定会──不顾形象的把他的身体当成溜滑梯,用溜的溜到地上。全兰黛气短的叹息。
咔──快门声音响起,两人同时朝声音的来源望去。
严国圣满脸盛着挖到宝藏般的喜悦,「女圭女圭的高贵感搭上赛尔凯克优雅的气质,再搭上床饰,简直就是天衣无缝的完美搭配。地司忒先生,如果你愿意,我期望能替『床侍』拍整个冬季的产品目录。」
「产品目录?」他原本的用意只是要拍几张「床侍」冬季的宣传海报,他的话让地司忒意外看到商机。「张经理,麻烦-将『床侍』冬季的所有新产品全都送过来摄影棚。」
「CEO,你真的打算拍产品目录?」
「-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况且-费尽心力找来的模特儿,难道不想物尽其用吗?」
「我觉得我们得先和其它部门的主管开会讨论过,等拟出新的企划案,再来考虑要不要物尽其用似乎比较妥当。」
「-有-的想法,我也有我的想法。」地司忒挑起眉,「不如并行躁作,节省我们大家宝贵的时间,-说如何?」
「CEO,这之中要投入的费用和公司的成本支出比例,需要由会计部门的人员做缜密的计算,若是不符合成本效益,你提出的并行躁作等于是白花工夫。」
「张经理,-太严肃了,我只是先拍些照片,并不妨碍。」
「CEO,我有义务把可能发生的结果报告给你知道。」
「我有个好员工,我心怀感激。」地司忒点点头,「请照我的吩咐办事情。」
只要他摆出冷然陰沉的态度时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动摇他的意念,她学聪明了,老板说的话最大,她这个下属照办就是。
「你要改拍目录?」赛尔凯克看着张静之用力的踩着高跟鞋离开,开口问道。
全兰黛可没漏听,「抱歉,张小姐告诉我只要拍几张照片就可以了,是我们的认知有差异吗?这几张照片应该无法集结成册吧?」
「『床侍』算是规模不小的公司,公司内部员工有两百五十人,加上公司的经营理念势必每季都会主办大小餐会、展示等等,这其中的点心所创造的营业额应该不菲,我想就算几张照片背后的意思是四、五百张照片,也是在合理的范围里面,-说是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是和原本轻松拍个十来张照片实在有太大落差,这算不算坑人啊?
「我先声明,我不是专业的模特儿,拍出来的效果若是不符合你们的期望可不能怪我,你们公司的点心还是得让小店承包,不能反悔。」
「这点-可以放心。」地司忒转向赛尔凯克,「海报改成目录,你没有意见吧?」
「还不就是拍照?」他笑笑。
「那开工吧!」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呢!
地司忒的一句话让所有工作人员动起来,偌大的摄影棚开始陷入忙碌之中。
「喂!」摄影棚内突然转为紧张的步调,每个人各司其职的来回穿梭着让全兰黛不安起来,她小声的叫着身旁高大的男人。
「赛尔凯克,不是赛先生,懂吗?」
「赛尔凯克先生,我──该做些什么?」
他露出洁白的牙齿,「-只要躺到床上,其余的让摄影师去伤脑筋。」
「这样就好?」
「不然-期望一尊女圭女圭要做些什么?跳艳舞?」
「面无表情总得要吧?」
「嗯!很好,-有做一尊女圭女圭的基本概念了,很不错!」
这是褒还是贬?
「你干么?!」她再次被人翻抬上肩。
「抱-上床。」
赛尔凯克倚着床平坐在地上,修长的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根雪茄,雪茄上头偶尔冒着点点星火,袅袅的烟雾向上漫腾,散布着它独有的香气。
他仰望着挑高的屋顶,茂密的黑发覆在额上形成陰影,五官在陰影下显得蒙-,他的思绪在天马行空的遨游。
全兰黛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他坐在昏黄灯光下沉思的景象。
「你也怞雪茄?」她开口。
「-醒了?」他转头。
「怞雪茄有碍身体健康。」她看着他手中的雪茄烟。
「我没怞。」他捻熄手中的雪茄,「我常常点燃它,只是闻着,它独特的味道让我想起一些回忆。」
雪茄的味道和森林里神庙中飘散的味道一样,他闻着味道就彷佛回到了森林,心底深处的某一角也会因此得到平复、让他心宁。
「你的回忆不好吗?你刚刚的神情看起来很忧伤。」
他笑而不答,站起身,「很晚了,我送-回家。」
「我不晓得什么时候睡着了。」全兰黛拉开身上的棉被,双脚先下床。「还好我演的是一尊女圭女圭,睡着了也不会影响到拍摄进度。」
「-怎么知道不会影响拍摄进度?」赛尔凯克挑着眉,对她能自我释怀的心理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因为我睡得很舒服啊!」她伸着懒腰,身体的僵硬提醒她身上还包着竹板,「拍完了吧?我可以把这身『盔甲』从我身体上拆掉了吗?」
不管有没有拍完,她都要把这身装扮卸下,她觉得她全身上下都快跟竹板同化变僵硬了。
她用力的拆去缠绕在脚上的白布条,重获空气的脚板十指舒张,她舒坦的发出叹息。
「盔甲?」他好奇的询问。
「是啊!一身的竹板就和盔甲一样。」
「我看看。」一身的竹板?赛尔凯克二话不说就将她背后的拉炼拉开。
「你干么?!」全兰黛急急捂住胸前的礼服,敞开的背部只能靠转身背对着他来掩饰。「我是女人耶!拆掉这些包着竹板的布条就等于全果了!」
「这是谁干的好事?!」虽然她掩护的动作极快,但还是让他在拉开拉炼的瞬间看到她的背部被两片长条竹板包覆,他甚至还能隐约的看到布条下的皮肤被刮出一道道红线来。
难怪他总觉得她的身体生硬得不自然。
「还会有谁?」蠢问题她懒得回答。
她夹着礼服,一蹦一跳的往化妆室走去。
「-去哪儿?」
「拆掉这身盔甲!」
「-还能忍耐到化妆室才拆掉它们?」他蹙眉。
「都已经忍耐一天了,不差这两分──」
「哗啦」一声,赛尔凯克大手一伸,她身上的布条就被他用蛮力给撕裂,竹板跟着应声掉落到地上。
「啊!」她失声尖叫,衣不蔽体让她烧红了脸。
「舒服多了吧?」
「过份!」她伸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她的力道很大,在下一瞬间他嘴里就尝到血液的腥甜味。
全兰黛看到他的嘴角渗出血液,她咬着下唇,镇定的抱住胸前的礼服转身往化妆室走。
她可以感觉到他在注视着自己,从背脊传来的热烫感就像她的右手般灼烫,她紧握着拳,一直到阖上化妆室的门才敢将心中的无助、尴尬、慌张、害怕……宣泄在脸上。
她像个溺水的泳者好不容易上岸般,全身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说不清心底的感受,只能不停的大口深呼吸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脑袋陷入空白的她开始月兑上的衣服,拆下双手上的白布条,换上自己的衣物,然后再绑好浓密的长发、卸妆……所有动作都是在缓慢而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进行。
「女人的身体应该要被仔细呵护善待,而不是这样伤害糟蹋。」当她将注意力放在她手臂上细长的红色擦痕时,赛尔凯克不知何时推开了化妆室的门,来到她的身后。
「手给我。」他拉过她的手,仔细地替她上着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药。
「你不要以为你替我上药我就会原谅你刚刚的行为。」药膏有点微凉,擦在擦痕上有些微的刺痛感。
「我没打算要-原谅我。」他无所谓的道。
「那一巴掌,你也休想从我这里得到道歉。」
「我也没打算要-道歉。」
「那你想要干么?」
「帮-擦完药,然后送-回家。」
全兰黛看着他,有股异样的情绪划过心底。
「只是点擦伤,过几天就好了,没必要擦药。」她用力要怞回手。
赛尔凯克反手拉回她的手,继续未完的工作。
「处理不好会留下疤痕。」他说着。
他根本不在乎她会怎么想他、打他,他只在乎她身上包裹的竹板会带给她什么样的不适和伤害……她暂停的脑袋恢复运作,她在他俊美的容貌下彷佛看到他心底的想法。
这个体认让她心底异样的情绪开始泛滥,一股热意冲上她的鼻头,泛红了她整张脸和眼睛。
「我从小在育幼院长大,从来没有人在乎过我身上的伤会不会留下疤痕。」全兰黛对自己突然冲口而出的话感到惊讶,她从不会主动和不熟悉的人透露自己的身世。
「喔?-没有亲人?」
「我有,院长和育幼院里的其它同伴全是我的亲人。」她吸着鼻子,骄傲的抬着下巴。「虽然家境不好,但我们的感情很好,我打从心底爱着他们。」
赛尔凯克望着她,眼神不自觉掺入了疼惜,一种同病相怜的情感在他心中萌生。
「我想看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