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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情剑 第八章

耿翎意在讽刺,没想到瞿殷珀反而真的把她的话听进耳朵,并且认真思考。

对啊!只要是相爱的男女都可以开剑,不一定非由他们两个人完成不可。他只要请人开剑,等剑开了以后再拿过来使用就好了,他之前怎么没有想到!

“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还真是帮我出了一个好主意。”他现在就去找相爱的男女,看在钱的分上,一定会有人愿意。

“等一等!”作梦也想不到他竟然将玩笑话当真,耿翎连忙拉住瞿殷珀的手臂,不让他踏出客栈房门。

“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千万别听我胡扯——”耿翎不晓得是太用力还是那么刚好脚尖绊到他的脚后跟,总之她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摔进瞿殷珀的双臂之中,自己投怀送抱。

瞿殷珀完全是出于自然反应才用双臂撑住她,谁知两人第一次接触就是热情拥抱。

不期然抱在一起,两个人都呆了,互相凝视的结果是呼吸加快,心脏跳个不停。

怦怦!

耿翎从未经历这种感觉,浑身上下好像有一股电流通过,震慑她的心头。

怦怦!

瞿殷珀不是第一次抱女人,不过心跳得如此快倒是第一次,而且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全身汗毛为之竖立。

“你感觉到了吗?”他低头问耿翎。

“感觉到什么?”她慢慢抬头,有点不太敢看他的眼睛。

“异样的感觉。”他的眼睛浮起一片水气,盈盈散发出亮光,漂亮得惊人。

“我、我好像也感觉到了。”她一接触他的眼睛就开始融化,如果他的眼神能够一直这么温柔,一定能迷倒众生。

“感觉到什么?”他声音沙哑地反问,耿翎完全陷进去,陷入他如湖水一般深的凝睇之中。

“异样的感觉……”她吐气如兰的回道,两人的凝视越来越热烈,脸靠得越来越近,一直相隔遥远的嘴唇终于不再有距离。

随着四唇相交,他们同时闭上眼睛,感受这神奇的一刻。

瞿殷珀先是轻嚿她的上唇,见她彷佛颇能接受后接着吻她的下唇,如此轮流吮吻她的双唇,耿翎才在他的鼓勖中轻启唇瓣。

蓬门今始为君开,一旦开始探索就没有回头的道理。

耿翎可以感觉到他的舌正在轻触她的舌,试探她的反应,她直觉地退缩,他追上前,不许她退却。

在他的坚持下,耿翎没有太多逃避的空间,她的芳腔被他蚕食,感觉随他载浮载沉。

瞿殷珀可以感受到她正在慢慢融化,于是缩紧手臂,将她牢牢锁在他的臂弯之中,让她柔软的身体贴上他坚实的胸膛,感受他的力量。

其实他不必这么做,耿翎就可以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差距,她虽然已经比一般女子有力气,但跟他比起来仍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蚕食慢慢转为鲸吞,不知不觉中他的唇舌已经占领她的芳腔,狂风暴雨似地掠夺她芳腔内的土地,将她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再不反击就无法呼吸,耿翎只好伸出舌头试着击退他的进攻,却掉入他早已预备好的陷阱,遭遇到他的火舌勾引嬉戏,她闪避不及只好全面投降。

两人由原来的浅吮轻啄到唇舌热烈交缠,过程并没有花太多时间。

一吻既罢,瞿殷珀决定该是发展进一步关系的时候,二话不说就要将她拉上床。

耿翎还没有从初吻的喜悦中醒来,就硬被往床的方向推,推得她一阵莫名其妙。

“你干什么?”她不解地问瞿殷珀。

“打铁要趁热,趁咱们现在都在兴头上,赶快把事情搞定。”他急切回道。

原来他彻头彻尾想的都是同一件事,这个没有大脑的白痴,亏她才开始对他有好感,结果是白高兴一场。

“我要回去了。”她要回去漱口,免得被他传染不知名的毛病,也变得跟他一样笨。

“不行,好戏正要开始,你不能走。”他们刚开始培养出感情,现在中断太可惜了,他可不想再从头来过。

“你这个不懂女人心的笨蛋!”耿翎忍无可忍,伸手给他一巴掌,在瞿殷珀的脸颊上留下清晰的巴掌印。

啪!

她打得又急又大力,即使是在房外都清晰可闻。

瞿殷珀作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挨巴掌,一脸不可思议。

“你竟然敢打我?”他不相信地抚着脸颊,以为她疯了,竟敢对他动手。

“不服气的话,杀了我啊!”他不是很爱威胁人吗?这会儿怎么不再耍狠,哼!

“你……”他因为太惊讶了,一时之间不晓得该怎么反应,反正耿翎也懒得理会他,转身走她自己的路,管他怎么叫嚣。

“耿翎,你给我回来!”

很好,尽量叫吧!她会理他才有鬼。

“耿翎!”

最好叫破喉咙,反正镇上有全大明最好的大夫,不愁找不到地方看病。

主客易位,两人的关系瞬间风云变色。

原本是瞿殷珀占尽便宜,现在颠倒过来,换耿翎占上风。

经过昨儿个的掌掴事件以后,耿翎原本以为瞿殷珀应该会气到不来了,谁知道他还是一早就上门。

耿翎很意外,同时发现实际上的他跟她想象中似乎有一段差距,刚开始的时候她把他想成十恶不赦的坏蛋,后来发现他其实还挺好的,挨她巴掌也没放在心上,教动手打人的她反而觉得不好意思。

耿翎一边忙着做铺里的杂务,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瞿殷珀,他正坐在她背后的椅子上无聊到大打呵欠。

听见他大到可以掀掉屋顶的呵欠声,耿翎刚窜出头的羞愧心一下子变不见。既然他觉得无聊,干嘛还逼自己非来不可?

她气得丢下手中的抹布,转身瞪瞿殷珀。瞿殷珀正在把玩一把小刀,不期然接触到她愤怒的眼神,一脸莫名其妙。

耿翎瞪大眼,凝视他手中的小刀,认出小刀后突然大叫。

“那把刀——”然后突然又用双手把自己的嘴捂起来,把身体转回去不敢再出声。

“这把刀怎么了?”瞿殷珀想不通她干嘛转身来转身去,都不会累的。

“没什么。”她的眼睛依旧瞪得老大,想不透自己打造的第一把刀子怎么会在他身上,她应该已经将它送给别人才对。

“咕!”瞿殷珀扁扁嘴,继续玩他的小刀。

耿翎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回头确认他手上的小刀,的确是她打的没错,她不可能认错。

瞿殷珀仍然把玩着小刀,耿翎看着刀锋散发出来的光芒,将她带到好久以前,那段天真的岁月……

那年,她八岁,正是活泼爱玩的年纪。她随师父到京城访友,回去的途中突然见到一位大哥哥被野狗追着跑,边跑边露出惶恐的表情。

“不要过来!”

她还记得那位大哥哥被跟狼差不多大的野狗追到无处可逃,最后只得求野狗不要再靠近他。

但野狗哪听得懂人话?硬是低狺朝他逼近,他一时慌了手脚,跌进街道边的大水沟,那时恰巧连下了好几天的雨,水沟里的水是满的,那位大哥哥就这么惨遭减顶。

“师父,那位大哥哥好像不谙水性,您快救救他!”她看见水面一直冒泡,又不见少年浮上来,于是赶忙向师父求救。

她师父将包袱丢给她,鞋子一月兑就跳下水救人,将奄奄一息的少年救出水沟。

“咳咳!”少年回到街上后,委实狂咳了一阵子,才渐渐平静下来。

她师父见少年没事,跟她要了一件干的袍子,她赶紧打开包揪拿出一件干净的袍子递给师父,一边好奇打量少年。

少年生得唇红齿白,一双眼睛比女孩子还要漂亮,身材瘦高,看起来就像个文弱的书生。

少年也感受到她好奇的眼光,将视线转向她,她对他温暖地笑了笑,少年的脸顿时红起来。

“这位小公子,你应该是官家子弟吧!”她师父换掉湿衣服,一边问少年。

“我是国子监丞的儿子。”少年点点头,承认他是官家子弟。

“这就难怪你会这么文弱。”她师父和她是同样想法,只是他比较大胆直言。

少年的脸颊顿时又红了起来,她师父转头对她笑了笑说:“咱们继续赶路吧!”师徒两人于是告别少年。

她本来要走了,后来想想又回头。

“大哥哥。”她走到少年面前,从包揪里拿出一把小刀交给少年。“这是我亲手打的第一把刀子,送给你防身,以后如果你再遇到野狗,就拿出这把刀吓它。”

少年好像很惊讶她会有这个举动,足足愣了半晌才伸手收下。

“谢谢你,我会好好珍惜它的。”少年看着小女孩,想不透她的笑容怎么会这么灿烂、这么温暖。

“嗯。”她点点头,才想不透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漂亮的眼睛,跟湖面一样清澈。

直到她和师父回到悬崖边的小屋,她都还在想他,想那对漂亮的眼睛。

难道是——

从回忆中返回到现实,耿翎发现到瞿殷珀的眼睛竟然不可思议地跟那名少年非常相像,莫非他真的是那个大哥哥?

命运的安排是如此巧妙,巧妙到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接受,甚至有些茫然。

“怎么了?”瞿殷珀好奇打量她惊慌的表情,她连忙摇头。

“没事。”她不自然地笑笑。“没什么……”不会吧,真的是他吗?他真的是那个文弱的少年?实在难以想象。

瞿殷珀皱眉,继续玩他的小刀,一如她继续偷偷打量他。

他是长得很清秀,跟那名少年一样。他们同样拥有一对漂亮的眼睛,认真凝视时很容易被拉进去。但是他们的身材相差太多,少年瘦弱,他却是高大魁梧,但这很好解释,当年他还在发育期,当然不可能像现在一样威风凛凛,所以不能抹去这个可能性。

耿翎决定用话试探瞿殷珀,证实他是否就是她幼年时的美好回忆,这需要一些技巧。

“你怎么会有那把小刀?看起来跟你很不相配。”她先从刀子下手,再慢慢推敲他的身分。

瞿殷珀的脸色因为她这句话而大变,冷冷回道:“它跟我相不相配跟你没有关系,你啰唆个什么劲儿!”

说起来确实不关她的事,她说这句话本来就惹人厌,换做她也会生气。

被他这么一呛,耿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把头垂得低低的。

瞿殷珀看见她尴尬的表情,心里又涌上一丝罪恶感,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什么事。

“这把刀……”该死,他一定要解释吗?好尴尬。

“啊?”她惊讶地抬起头看着瞿殷珀,他真的打算说明?

“这把刀对我来说,是一把很特别的刀,是一个很特别的人送给我的,我非常珍惜。”他说。

“原来如此。”她的心跳开始加速,总觉得离她想要的答案越来越近。

“当年送我刀的是一个小女孩,她说这是她亲手打造的第一把小刀,特别送给我防身。”瞿殷珀想起小女孩灿烂的笑脸,彷佛天下只有好事没有坏事,很符合他当时的心情,至少那个时候他也是这么认为。

看着他因回忆而勾起的嘴角,耿翎的心评评地跳,知道他也在想同一件事。

他真的是那个大哥哥!

她的心情因为这个发现而变得激动,表面上却还得维持平静,真的很辛苦。

她好想现在就告诉他,那个小女孩就是她,但为了某种不知名的原因,她隐瞒自己的身分。

“奇怪,你干嘛对这把刀这么感兴趣?”说了半天,瞿殷珀终于发现不对劲。

“同样都是打铁匠,我当然会好奇啊!”她随便编了一个理由,试图搪塞过去。

“你不说我倒忘了,你也是一位铸剑师,虽然一点儿也不像。”他环看整间打铁铺,不是剪刀就是农具,连把剑都没有。

“你真的不再铸剑?”身为天才铸剑师唯一的入门弟子,却放弃继承楚汉的手艺,只做一些农具,根本是浪费才能。

“不铸剑了。”好剑只会引来杀戮,她宁可做个平凡的打铁匠,安安静静过一生。

瞿殷珀耸耸肩,并不打算劝她,人各有志,不能勉强。

“殷珀,大家有事要同你商量,请你回客栈一趟。”

他们刚聊到一个段落,瞿殷珀的手下突然间出现在打铁铺门口,大大吓了耿翎一跳。

“什么事如此紧急?”瞿殷珀皱眉,很不喜欢被打扰。

手下没说话,只用眼神传递信息。

“我知道了,我回去就是。”兄弟们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不然不会挑这个时候打扰他。

瞿殷珀和手下于是一起消失在打铁铺的门口,待他们走远,耿翎才从农具堆里拿出藏在其中的寳剑。

她说谎,她确实还在铸剑,手中这把剑就是她一个人独力完成的,她称它为“澄灵剑”。

耿翎将寳剑从绿色剑鞘中抽出来,剑锋顿时发出白色的光芒,恍若投射在湖面上的光点那样纯净。

回想刚到罗新镇之初,她夜夜被过去的鬼魅纠缠无法安睡,只好下床铸剑来分散注意力。那个时候她不知道如何开始,思绪乱成一片,能让她暂时安静下来的只有少年的眼睛。

他的眼睛好美,像是平静的湖面终年带着水气,又如金刚石一样纯净,充满灵气。她只要想起他的眼睛,心中就会自动勾勒出剑的雏型,她就是靠着这雏型一锤又一锤将发烫的烙铁打扁,一次又一次冷却,最后终于铸成这把澄灵剑。

澄灵剑,多美的名字,铸剑之初她曾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亲手将它交给那位大哥哥,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想了。

她作梦也想不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再相遇,莫非这是老天的安排,他们注定要在一起?

接着,她又想起昨天和瞿殷珀拥吻的画面,越想越迷惘。

难道老天爷真的要他们……不对不对!

摇摇头,把脑中的影像摇掉,耿翎要自己振作点儿。

瞿殷珀只是因为需要她帮忙开剑,不得已才接近她,她最好别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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