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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木头人 第八章

注意到她晚上又没来用餐,这是他首次强烈感觉到失落,那感觉像是丢了……心。

杨品逸一整晚都不能专心工作,神经随着时间的流逝,及隔壁那扇自动门的开启次数一松一绷。

那个大夜班小姐来了……眼神再也无法自隔壁移开,他屏息以待,悸痛的心跳渐渐增大。

大约等了十分钟,花雕神情悒郁地踱出来,那苍白的容颜彷佛被重重心事压得喘不过气般严重缺血,直踱到机车旁。

看到这儿,杨品逸发现他怅然的心很难受。她又不过来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那晚无故哭了一夜后,她便像刻意躲开他,回避了他半个多月。

为什么?杨品逸郁闷地凝视她。

激活机车引擎,花雕心不在焉的戴上安全帽后,不急着上路,倒像在挣扎着什么,片刻后,她终于下定决心,飞快朝机车行瞥一眼。

这一眼显然令她错愕,他见她急急拉回瞥开的视线,怔忡的与他对望;那映着路灯的明眸因惊讶瞠圆,彷佛不敢相信向来沉醉于工作的人会备受困扰的凝视自己。他希望她过来告诉他她的烦恼,她却只是小脸惨兮兮的一垮,欲言又止,油门一催就落荒逃走,连一声再见也没给他。

杨品逸宁静的心湖被她反常的行为严重扰乱,这些天都是心神不宁。

为了让车子的性能调整到最佳状况,莫野借宿在杨家已有一个星期,他洗完澡出来,站在杨品逸身后。

“大哥,你好象锁错螺丝了哦!”狐疑地瞄看拿扳手空转的人良久,阿野粗率月兑口,吓了心神不宁的人一大跳。

杨品逸脸色赧红,手忙脚乱地拿下螺丝,哪知因心绪大乱一时片刻找不到正确的螺丝,手就挣扎在半空中。

阿野用长脚勾来矮凳,依他而坐,轻易在散落一地的螺丝堆中挑出一个。

“我来。”他拿走杨品逸的扳手,俐落拼凑起其它零件,随口问道:“奇怪,最近怎么都没看到那个多话的丫头啊!”

杨品逸的头猛然压低。

“怎么连晚饭也不帮我们买了?”奇怪的丫头,几次碰到她,她都是一副被始乱终弃的样子。天下那么大,这个不合再找下一个就好了嘛,哪来那么多事情要死不活的。

他哪壶不开提哪壶,问得杨品逸抬不起头。“你忙,我去洗个澡,等一下再煮面来吃。”

阿野竖起食指。学长真不愧是学长,连下厨房做饭都不能稍减他的男子气概半分,真是男人中的男人。哪像阿劲那种茶来张口、饭来伸手的酒囊饭袋,高唱什么“君子远庖厨”。真是屁话一堆,“君子”一斤值几块钱?

半起身的杨品逸忽又回座,莫野纳闷地斜瞄他。

杨品逸磨蹭了好半天,颊际搔得快出血,才纳讪的开口,“阿野……我有事请教你。”

“请教?”莫野大吃一惊。吓人啊!资优学长竟然用这种尊敬的口吻请教人,他听了就怕。

“女孩子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哭泣?”杨品逸局促不安。

“这……我哪知啊!”阿野粗声低咆。去他的,学长何不直接放倒他算了!又不是不知道他怕女人。

“你不是有妹妹……她有没有无缘无故哭过?”杨品逸腼腼地压低头,彷佛问这种问题有多难为情似的。

对哦!学长不提,他还真忘了。

“让我想想看……”阿野肃穆地皱起眉。“好象没有。奇怪,我们家阿灵怎么那么勇敢,竟然没掉过半次眼泪。我还常恐吓要揍她。”他得意洋洋。嗯,不愧是他莫野的好妹妹。

“那……她有没有和男朋友吵架过?”这种事他本想求助于女友甚多的阿劲,可惜他南下高雄明天才会返回台北,只好试试阿野。

“男朋友!”阿野大惊失色。“她才国小五年级,敢交男朋友,她的照子最好给我放亮点!”去他的蛋,出国前要叫他那个胡涂的妈留意一下阿灵……不行,他实在不太放心,打个电话回去问问那小鬼最近有没有晚归或不寻常的迹象。

杨品逸不懂阿野为何怒容满面,匆匆狂飙入屋后……

“学长,让你久等了。”阿野开心回座,脸上挂着满意的傻笑。

心事重重的杨品逸半降下铁门,兀自沉浸在愁思里。

“大哥……学长……大人!我不是阿劲那种垃圾,别再扫我了!”阿野忍无可忍。他可以忍受他精神不济、神色恍惚,却不能忍受被人视同无物般扫来扫去。

杨品逸一阵怔愕,惊见自己拿着扫把直往阿野身上扫。他羞窘的道歉,快步转进厨房,立在流理台前,却忘了自己进厨房做什么。

“阿野。”

莫野警觉地扭头看他。学长的行为实在太诡异,他得小心点。

算了,小雕的事没弄清楚,他的心情根本无法平静。杨品逸走出来,坐在阿野身边。

“如果你的女朋友突然不来找你,你认为那是什么原因?”

“她要甩了你。”阿野想也不想。

原来小雕想和他分手吗?杨品逸躁郁的心脏强烈收缩,胸口好闷。

少了她叽叽喳喳的声音,他习以为常的静寂世界竟会闷得人发慌。原来他对她的感情已经那么深……

“是这样吗?”杨品逸困惑的自言自语。

“这个……”阿野粗率的丢下挡泥板一叹。“说真的,我也不知道女人的脑袋在想什么。”他烦憎的撇撇嘴,“我没认真把过马子,那些自动巴过来的女人,看了就倒胃口。”

“当初是小雕主动接近我的。”杨品逸温文一笑。

“啊,这……我可不是说那丫头令人作呕,虽然她是主动巴过来,一肚子话多如牛毛……”阿野猛然打住,好不容易记起这个被他诸多挑剔的女人,不巧正是他最崇拜的学长的马子。

“没关系。”杨品逸心结乍开,安慰的拍拍他。“就因为我太被动,她才不得不主动,因为我寡言,她才不得不多话,所以……”他喜欢小雕。

“什么跟什么?”他在吟诗吗?阿野十分不明了。

杨品逸苦笑着又拍拍他,走进厨房。

现在才顿悟到她的重要性,会不会太迟?

***

清晨猝下的雷阵雨将稠躁的大地湿透,洗出北台湾入夏以来少有的清凉。

星期六下午,玩过几局保龄球,杨品逸和一挂哥儿们到Pub为星期一将启程至法国的阿野饯行。

一票大男孩闹到晚上,亢奋的精神依然高昂,坐在角落的杨品逸沉默地喝着果汁,少有搭腔。他想专心忙完阿野的事,再去找小雕谈谈,谁知从八月开始她就没到便利商店上班,听说她已经辞去工作。

她真的不想再见到他,所以连工作也辞去了吗?杨品逸心情低落的看着橙色的汁液。

闹到六、七点时,阿劲突然决定闪人,被一票怪声怪叫的损友齐声喊打,他拉着阿野和杨品逸狼狈逃出。

“来这里干嘛?”瞪着人来人往的板桥后站,简直要抓狂的阿野恶声质问。

“咦,不是你说要买内裤吗?”阿劲惊诧的问。

“谁缺内裤啊!”阿野粗率的大嗓门,引起路人的严重关注。

早已习惯人们的目光,阿劲更讶异了,“不是你昨晚托梦来告诉我的吗?”

“我咧,你咒我升天!”阿野神色不善地抽搐嘴角。

“还是你比较喜欢下地狱?”

“去你妈的蛋!”

“你们两个,好了。”杨品逸无力地承受四面八方投来的注视。

“我妈有吗?”阿劲一敛嬉笑的皮脸,正色道。

“什么?”阿野楞住。

“蛋。”

阿野板起贵族般俊逸的脸,一本正经,“我可能得回去问一下我妈。”

两人互望一眼,忽然爆出大笑。想起两家的妈妈从小比到大,从学业比到感情,从老公比到儿子,无事不比的缠斗情形。

这两个活宝。杨品逸轻叹,无法如以往分享他们的快乐。

三个外貌截然不同、同样出色的男孩,以卓绝的气质及魁梧的身躯,吸引板桥后站所有女孩的目光,却引不起花雕半点好奇心,她意兴阑珊地倚着光滑的石柱,研究地板的时间比招呼客人的时间还要多。

“快去!”阿劲停在百货公司前,督促还没看到花雕的杨品逸。

“去哪里?”阿野替他纳闷。

杨品逸抬头顺着阿劲暗示的前方望去,一时认不出倚在前头圆柱旁的那个小男孩是谁……她是女孩……杨品逸有些明白了,他看她穿著一件珍珠色的无袖短上衣,和蓝底缀以粉红碎花的短裙。

小雕把头发削短了,像个俏丽的小男生,他浑然忘我的凝视她。

“去啊!我和阿野进百货公司逛逛。”推他向前后,阿劲拖着不解风情的阿野隐身到大圆柱后面,看杨品逸走到小雕面前,低垂着头的忧郁少女根本没发现。

在摊子前尴尬的静止许久,垂头丧气的人始终没抬头的兴致,杨品逸只好开口。

“小雕。”

这声音……花雕猛然抬头看到她日思夜想的人,眼眶情不自禁泛红,头急急压下。忍了一个多月不去烦他,找好补习班准备全心补英文,但紊乱的心情却不肯平静,总会不自觉记挂着他,只好一个梯次延过一个梯次。

什么短发为君剪!?剪了也没用啊!还不是定时想起他。

“你还好吧?”她好象又要哭了,杨品逸担心。

“你……你想买什么?”花雕咬住哆嗦的下唇,喃声低语。

“我……”杨品逸单手插进口袋里,呆望着琳琅满目的小饰品,柔软洁白的皮毛上有珠饰、银饰、陶饰……他眼睛都花了。

躲在柱后探头探脑,阿劲眼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举起手。“来!”

“要干架吗?”被人以鬼祟的目光当贼般看来看去,阿野已经开始不爽。

“猜输的人出去助学长一臂之力。”眼见他要拒绝,阿劲赶紧抢白,“别忘了学长是为了你的车子才和雕雕聚少离多,他们两个会演变到今天这种局面,兄弟,你别怪我这人太诚实,实在是你要负大半责任。”

硬被栽赃,阿野有够不爽,但兄弟手一挥起,那种反射性的响应行为他无法控制,手立即跟着比出……

妈的!这家伙根本是有预谋的!阿野恼怒的接过阿劲贼兮兮传来的帽子戴上。用力拉低帽檐走出,阔步行经杨品逸身后,他提肘顶顶他的背,挨近他耳边咬牙切齿的说:“大人,你再呆下去,马子就要跑了!”

僵恼的完成任务,阿野绕出马路,冲回笑不可抑的阿劲身边,火得直想揍人。

收到兄弟们的暗示后,杨品逸鼓足勇气……

“我要……”

“什么?”花雕奇怪的抬眼。

“买这个。”杨品逸挫败地随手指向一枚素面的小银戒,公开场合他实在没办法表白。

拙喔!

阿野和阿劲差点提头撞柱。再次猜拳,很不幸的,又是阿野输。

气冲冲走经原路,阿野这回因怒气难平顶得用力些,害杨品逸险些撞翻花雕的摊子。

花雕的视线随头戴黑色鸭舌帽的人纳闷的移出马路。

“阿野在做什么,干嘛这样走来走去?”她实在忍不住了。

阿劲闻言捧月复大笑,笑着瘫靠柱子上,阿野怒不可抑冲回来打算掐死他。阿劲一不做、二不休,拉了忿忿不干的兄弟现身,将花雕推给杨品逸,接手摊子。

“来来来,各位漂亮的小姐、太太,美丽的欧巴桑,小弟今天初到贵宝地,没什么好东西贡献大家,先高歌一曲暖暖场,等一下再由我们的阿野兄弟下场表演月兑衣秀。”他一手将青筋猛爆的阿野拖过来。“大家有看他这健壮不输阿诺的臂肌,结实不输史特龙的胸肌,苍劲有力不输给基努的臀肌,俊美不输给木村的脸肌……”

“呵呵,帅哥,什么是脸肌啊?”一摹见到帅哥就发昏的热力少女吱吱咯咯,花枝乱颤。

“哇,我最喜欢替漂亮妹妹说明了。来来,可爱、清纯、美丽的小姐、女士、妹妹们,张大你们那水灵灵的大眼看清楚,这就是脸肌。”阿劲耍宝地拉开阿野的脸皮。

“唉呀,怎么那么好笑。”一班小姐、欧巴桑、活泼少女笑得东倒西歪。

“美男子,你不是说要唱歌吗?”此起彼落的娇啧声配合着放电眼传送。

“来了、来了,大家鼓掌。”阿劲清清喉咙,俊美的笑脸像吸力特强的磁铁,不断吸来人潮。

阿野全身抽搐,想拍死他已经来不及,这家伙居然耍宝的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又跳又叫,偏偏他该死的脸长得还可以,歌声也不难听,居然就真的吸来一大批无聊的人。

“……如果说你真的要走,把我的相片还给我。在你身上也没有用,我可以还给我妈妈。什么天长地久,只是随便说说……”(作词者/张震岳)

这是什么歌啊?怎么那么好玩……被大笑的杨品逸拉着走,花雕惊奇至极。

热闹滚滚的板桥后站,除了这天罡煞气和不难听的歌声外,听说某个摊位的饰品莫名成了抢手货,奇货可居。

“……你认识了帅哥,就把我丢一旁,天气热的夏天,心像寒冷冬夜……”

了-的歌声盘旋在板桥夜空……

坐在清风艘酸的山顶,这么久不见他,花雕词穷,疏离地划着臀下的雕花石栏,不知道怎么办。

“爸最近常常问起你。”杨品逸笨拙的打破僵局。

“我……对不起……”花雕嘟哝,硬是不肯抬头。

杨品逸悠悠看着她好久,突然一叹。

“小雕,你想和我分手吗?”他的感觉就是这样。既然喜欢她,他希望弄清一切再绝望,猜忌的游戏他不想玩。

“我没有。”花雕迅速抬头否认,愁苦的眼睛胶着在那双温柔的澄眸里。“你……你……承认我是你女朋友吗?”她忽然又惊又喜。

头发剪短,她真像个小男孩……

“你不是一直这么说?”杨品逸调侃地漾出笑容。

花雕忽然痛苦的压低脸,杨品逸看到她一瞬间的脸色变化,笑容僵住。

“为什么躲着我?”他坐在石椅上,仰望石栏上的人。

花雕退缩地瞧着他英气逼人的俊脸,眼眶灼热。

“我……怕你嫌我烦。”

“你怎么会这么想?”她的退却教他惊悸、心疼。

他想知道就说给他听好了,一肚子郁闷没人可说,真的好难过。

“因为你从没表示过什么,让我觉得自己像恶霸,强迫你做我的男朋友,强迫你履行男朋友的义务,没征询过你的意见,然后前阵子和学妹闹得不愉快,心情好低落,又和你闹脾气,然后……我开始怀疑自己……”她到底在说什么啊?花雕申吟。

杨品逸清楚记得她落泪不止的那一夜所问的问题,组织起来,他终于明了她的痛苦。

“你那天为什么不告诉我?”必然有人指责她什么吧!

花雕悒郁的溜他一眼,“我不想麻烦你。我每次都叽理呱啦在你耳边胡乱说一通,你一定不想听,又不好意思告诉我。”

“你这么认为?”他抓住她冰凉的手,拉她移坐到他大腿上,这一刻他只想抹去她眼底的不安。

“对啊。”她惘然的把玩他的衣角。杨品逸从没有这么亲近过她,害她心跳怦动得好快,脸也烧热了起来。

“小雕,我想要你这个女朋友。”杨品逸郑重地轻喃。

花雕抬头看他,不敢相信的眸子泪光摇曳。

“真的吗?”她被击碎的信心,逐片被他深情的表白补起。

她是如此无依,杨品逸动情地低头吻住她抖颤的唇。

彷佛过了一辈子,他鼻息浅促地拉开身子,温柔地瞅着惊望自己的人。

“你并没有强迫我什么。”

花雕双颊嫣红,脑子乱烘烘的。刚刚……杨品逸真的物她了!?

“你有没有听到?”杨品逸好笑地凝视抚着唇的花雕,她看起来似乎吓坏了。

“什么……”谁教他无预警的亲人家嘛!花雕捧着火红的脸。

“和你在一起是我自愿的,你别再不安了。”

“那……那我算是你的女朋友,对不对?”她羞赧地抬眼觑他,需要再一次被肯定。

杨品逸一愣,忽而失笑。她以为他吻她是吻好玩的吗?

“是不是嘛?”花雕-他。他怎么可以取笑她,她可是以很虔诚的心在问。

“是……”他又笑又叹息。

“我没有强迫你,对不对?”她还是有些不安。

又是强迫?原来……杨品逸眸光一闪,疼惜地搬着她忧伤的脸。

“是谁说你强迫我?”这个人对她必定很重要,不然她不会介怀这么久。小雕并不是钻牛角尖的女孩子。

“我自己突然发现的……”花雕偎向他。

她的“突然”,也太突然了。杨品逸一点也不信,但他不愿再见她伤心掉泪,如果继续追寻事实的真相,她必然又会想起曾经伤害她的往事,他不愿意,真的不想再看她泪流不停的伤心模样。

“你认为我是那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男人吗?”他笑问。

像被说中委屈,花雕扁嘴低侬:“我怎么知道?平常都是我喃喃自语,你很少对话。”

他并不知道他的沉默竟会造成她的痛苦,她一直那么自得其乐,他还以为……

“以后你想知道什么,我会尽量告诉你。”

花雕受宠若惊,“真的吗?”

“你不相信我?”他微笑。

“当然,你工作的时候比入定的老憎还惨呢!”在杨品逸再三保证下,花雕丢掉了一个多月的信心恢复泰半,坏心情渐有起色。“你忙起来的时候,总是有一顿、没一顿,害我好担心。”

“有那么惨吗?”他温柔的露齿一笑。

“比那还惨。”她嘟哝直陈。

杨品逸被她的回答逗出朗笑声。

花雕着迷地凝视他英伟的脸庞,突地嗫嚅道:“杨品逸,我是不是很霸道?”自我怀疑了这么长一段时日,她一直想问他这个困扰人至极的问题。

杨品逸心头一揪,自责甚深的拥她更紧,不愿她再独自伤神。

“你的自信跑哪里去了?”她太不安了。

“跑到很远的地方去了。”花雕受创太深的小脸一黯。

“那就把它找回来。”轻轻托起她的下巴,他打趣道。

“我不知道怎么找。”她忧伤的仰头看他,眼睛却在他带笑的脸庞缓缓压下时睁得好大。

“我带你去。”他笑着,轻柔的将承诺许进她心里,他坚定地吻去她的不安。

花雕昏沉沉的瞠目看着他,双手无助地平贴在他胸口,直到他泛笑的眼炯炯烧灼着她,她才娇羞的赶紧闭上眼。

他今晚怎么一直吻她啊!花雕脸儿红红,凭本能回吻他。两相缠绵许久,唇上的温热缓缓撤离,她仍羞得不敢睁开眼睛。

呵,一定是杨品逸也很想念她。甜孜孜的蜜味爬上心间,花雕轻咬艳润的下唇,眼睫悄悄掀开。

“我就说你如果不喜欢我,一定会说的。”她自信满满的朝他绽出个开心的笑颜。

阿-的伤害已经过去,完全的过去了。事实上,她感谢阿-点醒她,没有这次的波折打底,她和杨品逸半调子的感情不可能再上层楼。

杨品逸浅笑不话。是日久生情吧!他喜欢听她那柔而不噪的声音,喜欢她充满活力的笑脸,喜欢她朗爽的个性……一切的一切,包括优点,以及缺点。

“今天阿野和阿劲很好玩,两个人像个大傻瓜。不过幸好有他们,不然你不知道会不会来找我,所以我原谅你以他们为先。对了,阿野什么时候出国?”

“后天。”

“那你们一定去庆祝过了。讨厌,都不约人家一起去,人家最喜欢闹阿野了。”她十足扼腕。

“小雕……”杨品逸哭笑不得,难怪阿野避她如鬼魅。

“没关系,反正明天还有机会。”她心情大好的转望杨品逸,撒娇道:“我们明天再帮阿野办一场饯别会好不好?”

“不好吧!”她眼中邪恶的光彩令人恐惧。

“不管啦!你一定要帮我约他出来,还要把阿劲也一起叫来,我要好好谢谢他们开导你。”她的表情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知道她在动什么脑筋,杨品逸大笑,他已经可以预见阿野被她和阿劲闹得暴跳如雷的模样。

“就这么说定了。”她蛮横道。“好久没去看伯伯,听说他羊肉炉店的生意不错啊?”她都是匆匆经过他的店,不敢逗留。

“应该是。”杨品逸突生羞惭。

花雕动了肝火,“什么应该?他是你爸爸耶,你眼里只有那票哥儿们……”

无云的星空,享受清凉的夏风,倚在全世界最安全的胸怀里,花雕宽了愁苦过久的心,叽叽喳喳活像只刚飞出笼牢的鸟雀,拚命数落她亲爱的男朋友。杨品逸眉眼盈笑,受教的聆听她轻快悦耳的声音,偶尔应对几声。

“杨品逸,快荷,流星啊耶!”叽喳了一个多小时后,花雕惊呼。

深沉的子夜被一道灿亮的流星雨划破,紧跟着更多的流星群以炫烂的姿态陆续横过天际,将夜空点缀得一片晶亮,恍若白昼。

杨品逸以看见映在她眼底的流光,欣慰她生动的小脸上不再感伤,只有快乐。

就像爬楼梯般,一格格爬过不安、猜疑、惶惶然……花雕忐忑的心在杨品逸再次俯下头寻找她的唇的那瞬间,全都升华成坚不可撼的信任与情感。

她在他澄澈的眼眸看到更多的流星划过,而后漫天的星斗向她围拢过来,花雕幸福地嘤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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