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劫 第八章
李晴儿终于被放出了石牢!
然而,这一回,她不再是英拓身边受尽荣耀与宠爱的妻子。
此后,她不再享有特权,必须做尽一般蒙古仆妇的工作,毕竟这是唯一免除死刑的惩戒,以平众人之心。
随着冬季的来临,天候日趋寒冷,蒙古人的日子原就极为清苦,此时此刻,众人更是勤于狩猎,以备过冬。
这一日,英拓率领着营地的男人们外出狩猎,营地只剩下一些老人及妇孺。
李晴儿在帐中做一些缝补的女红以及保持营火不灭的工作。
此时桑玛走了进来。
「我真是太小看妳了,英拓为了妳竟打破传统,没有吊死妳,妳的手段还真是厉害呀!」她话语中有诸多的酸意与不服。
李晴儿放下手边的工作,不愠不火地道:「他杀不杀我是他的决定,我相信以他过往的威名来看,他绝不会随意听信女人的谗言。」言下之意,明显地嘲讽了桑玛白费心机来害她。
桑玛不笨,当然一听就明白,当下一张俏脸气得红了起来。
「别净在这里逞口舌之快,如今妳已失去了优势。」
「妳以为我在乎这一切?」李晴儿眼中有轻蔑之意。说起荣华富贵,她还曾少了吗?
「别自命清高,谁不喜欢高高在上?」桑玛最看不惯这中原女人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彷佛只有中原人才算尊贵,她偏不信!
「男人喜欢女人,不会因为她是公主或是下人而有差别,倘若这里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就算一辈子过着目前的生活,又有何妨?」话甫歇,李睛儿也不由得自问──这里有她要的吗?念头一闪即过,不敢再深究。
「妳是说,英拓宁愿要你这个卑贱的下人,也不要我?」桑玛怒气腾腾地质问。
「不论男女,当真心喜欢彼此的时候,身分地位也许不那么重要。」李晴儿淡道。
「我不信!」桑玛娇嗤道:「在这儿,女人有时甚至不如牛羊来得重要。」
李晴儿忽然有些同情地瞧住桑玛。她说的一点也不错,在这片贫脊的大漠上,女人生来就是可怜的!而桑玛算是其中较幸运的。
李晴儿不准备再争辩下去,因为那没有任何帮助。女人在此地永远是输家!
「怎么?说不出话了?」桑玛得意地瞧住她。
此时,外头突然传来阵阵马蹄与尖叫声,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不约而同向外走去,只见约莫二十来名金兵正在抢夺营地的财物与牛羊、兽皮等,不少人为了保护属于自己的财产而惨遭毒手。
金兵瞥见桑玛与李晴儿,立即策马上前将两人一块儿掳上马背,扬长而去。
夕阳渐西沉,英拓一行人终于回到营地,带着丰盛的狩猎成果。
当众人瞧见一片凌乱与亲人伤亡时,震惊与怒火同时烧灼着蒙古人的心。
***
当其余存活下来的老弱一拥上前,哀哀泣诉的同时,英拓这才发现李晴儿与其它蒙古妇人被掳走的事实。
很快的,他定下心神,重整队伍,留下部分士兵重整家园之外,他另率一支军队循着金兵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紧接着,夜已来临,一轮明月爬上天边……
英拓瞧着明月,心中的焦急无法言喻。
***
夜晚,金人们大肆庆祝着丰盛的劫掠成果,人人大吃大喝,烈酒更是不停地一口接着一口。
许久之后,金兵们终于不胜酒力,纷纷醉倒,开始呼呼大睡。
李睛儿与数名蒙古妇人皆被缚住了手脚,动弹不得的坐在一旁。
她心想,此时若不逃,只怕机会稍纵即逝,再难逃月兑。
于是,她鼓起勇气。悄悄地,吃力地挪动身躯,蠕动地接近一名酒醉的金兵,然后凑过头,对准金兵腰间咬了一口,以嘴衔住刀柄,缓缓将短刀抽了出来。
金兵咕哝一声,翻过身子,并未醒来。
李晴儿这才缓缓将刀子放在地上,伸手握住刀柄,开始割绳子。
由于刀很利,不消片刻她便已切断手腕所缚之绳,并立即着手割断脚上的绳子,站起身。
金兵仍呼呼大睡,并未发现李晴儿的行径。
李晴儿悄悄地走向蒙古妇女们,并一一为她们割断了缚住手脚的绳子。
最后,她解开桑玛身上的绳子。
「为什么要救我们?妳大可自己先逃走。」桑玛神情有些生气。她没料到自己竟要靠这个中原女人来救,她不习惯这种感觉,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激她。
李晴儿听她话中仍有责怪之意,不禁在心中莞尔。桑玛似乎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嘘!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她拉起桑玛的手,并示意众女跟着她一起离开。
临行前,李晴儿顺手拿起营中仍未烧尽的火把。
「各位,快取绳子!」她以手势表示。
蒙古妇人们当即会意,立即取过绳索,合力将醉倒的金兵双脚全都轻轻缚住,并连接在一起。
紧接着,李晴儿开始将金兵的坐骑全放走,仅留下数匹备用。
桑玛愈瞧愈有趣,感觉十分好玩。
不多时,马匹全跑光了。
两人相视了会儿,不由得同时笑了出来。
毕竟是年少心性,她开始帮忙放马。
「快走吧!」桑玛催促道,她发现这个中原女人还不算讨厌。
「不,再做一件事再走不迟。」语罢,李晴儿顺手将手中的火把往其中最近的营帐抛去。
霎时,火舌窜升,吞没了营帐。
「妳……」桑玛有些吃惊。
「既然这些恶人劫了咱们的营,又杀了人,那么就该吃点苦头。」李晴儿忿忿地开口。
其余蒙古妇人开始依样而行……
不多时,众女翻身上马。相偕奔驰而去。
直到奔行了一阵之后,仍可看见身后的红色火光。
「那火,会不会烧死人哪?」桑玛忍不住问。
「放心,他们只会吓醒而已。」李晴儿笃定的回答。
「快走!」桑玛开口,心头仍是不安至极。
「别急,此刻那些金兵定是手忙脚乱,况且失去马匹,他们甭想追上来。」
桑玛瞧住李晴儿,发觉她眼神中闪着奇特的光采,与初见时竟如两人一般,一时间竟不知哪一个才是她的真性情。
「妳常常做这种事吗?」她问。
李晴儿淘气她笑了,「近来少了。」
桑玛盯住她清美而可爱的动人小脸,心下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如今我总算知道英拓为何如此喜欢妳了。」
李晴儿一听见英拓二字,笑意逐渐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番复杂的、爱恨交织的心绪。
「妳很喜欢他吧!」
李晴儿瞧住她,没有回答。
「咱们快回去吧!」半晌,她终于开口。
于是,一行人策马回营,不再多说什么。
***
远远地,英拓瞧见似有马匹朝他的方向急驰而来。
不消多时,数名蒙古妇女与李晴儿、桑玛等,全都来到了跟前。
士兵们认出是自己族人,莫不大声欢呼,纷纷上前拥抱自己的妻女。
英拓策马来到李晴儿身边,瞧着她……
蓦地,他二话不说,将她由马背上拉过,置于他坐骑之前。
「你……你做什么?」李晴儿被他吓了一跳,有些慌乱。
「我好担心妳,妳知道吗?」他紧紧将她圈在双臂之中,品尝着恐惧逐渐消失,那种失而复得的滋味。
唯有紧紧拥抱住她,才能稍减心头那种如江海翻涌的狂乱。
只有她!只有她能安定他的心!
李晴儿却赌气道:「像我这样的仆妇哪里值得让你担心呢?」谁教他先是把她关起来,又让她做一大堆累死人不偿命的工作。
她长这么大以来所受的委屈还不曾像如今这么多!
英拓盯着她娇俏的小脸,突然以闪电般的速度勾起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上她的唇,彷佛唯有如此才能平息胸口因残存的恐惧而起的疼痛。
「我会这样对待一个下人吗?」当一吻结束之后,他粗嘎地开口,灰眸灼灼如火地炙着她红透的小脸。
「你、你……我并没有允许让你这么做。」她气自己对他的吻起了深深的眷恋。
「也许,由现在开始,我不需事事经妳同意。」
「你敢!」
「从咱们第一次在河畔相见,妳就该明白没什么是我不敢的。」他戏谑的笑颜一如以往。
李晴儿怔住了!
有那么一瞬,她几乎以为和她说话的人是霁哥。
心中那隐约的迷惑与痛楚再次攫住她,令她辨不清面前的人究竟是谁。
接着,英拓转头瞧住桑玛,问道:「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是她趁着金兵大醉之时,放火烧营,救了大家。」桑玛不得不承认自己佩服起这个中原女人。
英拓闻言,放声大笑了起来。晴儿果然一点也没变!
「咱们回去吧!」英拓下令,同时策马飞奔而去。
桑玛瞧着英拓与李晴儿离去的背影,心中忽然异常欣羡。
倘若他也能待她如同中原女人,该有多好?
叹了口气,她跟了上去。
***
京城
丞相府内,一名家丁带着欣喜的表情,急匆匆地奔入了大厅之内。
「老爷、老爷……有好消息啦!」家丁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喊。
「什么天大的事这样嚷叫?」李丞相没好气道。打从晴儿出走之后,他没有一天有好心情。
「回老爷,有小姐的消息了。」家丁兴奋地开口。
「什么?」李丞相整个人站了起来,「她在哪里?」
「禀告老爷,是门外有一名贾公子求见,他说有小姐的消息。」
「快请!」
不多时,大厅外走入一名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
「拜见丞相大人!」男子行跪礼。
「快起来!」李丞相打量他好一会儿,看不出他是何来头。「听说贾公子有小女的消息?」
「是。」
「她人呢?」
「数月之前,在下与家父在塞外行商,半途上遇见一名自称李公子的人,他付了我爹一大笔银子,说是要到边关寻人,请我们允他一道同行。」顿了下,他接口又道:「我爹见他白净斯文,又有银子,自然允了他。」
李丞相心中已有七分明白。
接下来,贾公子脸上神情一变,竟有着浓浓的哀伤。「直到一日,咱们一行人被蒙古人包围,不但劫走了多日行商的收获,更一一杀害了家父以及随行伙伴,连我也……」话到此,他神情仍有止不住的惊怕,足见当时的情景定十分骇人!
「全被杀了吗?」李丞相面色在剎那间难看到了极点。
「不,苍天有眼,一个多月后,我拖着仍伤重虚弱的身子到那附近打听,并安葬了所有人。不过,却始终不见李公子的尸首或遗物,想来定是教蒙古人掳走。」
「那么你……」
「数日前,我回到京里,瞧见皇榜上贴着一张寻人启事,发觉画中的女子与那李公子竟有九成像,这才前来拜见丞相。」
李丞相闻言,不觉松了口气。「事实上,公子所描述之人极有可能是小女,因为她一向爱乔扮男装出府游玩。」虽说晴儿可能末死,但落入蒙古人手中恐怕处境堪虑。
听完了李丞相之言,贾姓公子才解了心头疑惑。
原来李公子是女扮男装,莫怪如此清俊纤弱。
送走了贾公子,李夫人踏入大厅。「老爷,您打算如何?」方才在后头她已听见贾公子所说,心头十分焦急。
「咱们禀明皇上,求皇上派人到边城寻找,也许可以寻回晴儿。」
李夫人叹了口气……这已是最后的办法了。
翌日,李丞相进宫面圣。
再隔几日,皇上便派了三十名御前侍卫与李府家丁们前往边城寻人。
李丞相夫妇知道,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希望了。
***
英拓与桑玛的婚礼很快的已经来临。
营地里弥漫着一片热闹的情绪,人人快乐的高唱着古老的歌曲,大口大口的饮着马乳酒,一解平日苦闷的生活。
李晴儿一个人怔怔地踱至河边……
北地高寒,此时河面上已结了层薄冰,天候非常的清冷。
「这么冷,妳到这里会着凉。」
不必回头,她知道站在她身后的人是英拓。
「别管我,碍不了事儿的,快回去吧!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她低头,双眸直盯住光滑如镜的河面。
英拓缓缓走近她,双臂紧紧环住她的薄肩。「回去吧!妳身子如此娇弱,当心着凉。」他心疼道。
「有闲功夫管我的话,倒不如去陪陪妳的新娘子吧!相信她一定很希望有你陪伴。」
「不,我宁可守着妳。」他执拗地答。
李晴儿闭上眼晴,不让泪水淌下。他的温柔在此时如一把利刃,让她心口疼痛难当。
也许,过去的日子她不明白自己的心。但,现下的痛苦,如一把火炬,让她瞧清自己,原来她是这么无可救药地爱着这个男人!
「去吧!我不需要你的陪伴。」她强抑下心底的波涛汹涌。
「我需要!」他转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他。「妳以为我愿意娶桑玛吗?」
「无论如何,她终将成为你的另一个妻子,不是吗?」她挑明事实。
「娶她可以巩固我在此的地位,如此一来,我才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身为异族人的妳,妳明白吗?」他痛恨自己目前的身分,让他无法回到从前的日子。
李晴儿却用力推开他,退了一步,睁着一双漆黑的大眼盯着他。「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宁可死也不愿你这样的保护?」语罢,一声细小却又清脆的声音响起,李睛儿啪的一声掉入身后薄冰破裂的河中。
所幸她懂水性,在闭气之后奋力向上挣扎。
英拓立即纵身,施展他上乘轻功,来到冰上,勾住她露在河面上的双手。
「撑住!」他盯住她发青的小脸,此时的河水足以冻死人。
李晴儿颤抖着说不出半句话来。她只觉无法呼吸,全身如同被千千万万的尖针所扎般痛苦难忍。
很快的,英拓抱着她,疾步奔回营地。
他遣退了所有人,然后将她置于自己帐中,靠在火炉边,他月兑下她身上的湿衣。
「你……你……快住手……住手……」李晴儿吃力地开口,全身仍止不住地发颤。
英拓却置若罔闻。「难道妳想死?」
「总比……被……被你……羞辱好……」她咬紧牙关迸出一句。
「我绝不会让妳死!」说罢,他伸手点了她的穴,令她暂时不能反抗与开口。
接下来,他取来羊脂油在她身上用力来回搓揉,直到她全身皮肤转红并且发热之后,这才为她裹上毛毡。
「原谅我,我必须救妳。」语罢,他召来仆妇。「好好照顾她,煮点热汤喂她。」
「是。」仆妇友善地开始着手炖汤。打从这中原女人救了许多蒙古女人之后,她们心底都很感激,并且开始视她为同族人般照顾。
李晴儿耳畔听着外头热闹的胡茄声,眼角却开始不争气地淌下了滚烫的泪水。
***
入夜后,拖雷来到营地为新人祝贺。
「恭喜安答娶得美娇娘。」拖雷端起酒杯。
英拓笑得极淡,随手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拖雷瞧出他依然对婚事不甚快意,因此开口道:「男儿志在四力,娶个三妻四妾又有何妨?安答何必如此不开怀?」
「齐人非福,这句话你听过吗?」
拖雷豪迈的大笑起来。「想不到安答是个痴情种,看来我得让你把这副精神转移一下了。」
「什么意思?」
「我打算让你带兵攻打中原!」
英拓神情未变。「我拒绝。」他斩钉截铁地表示。
「为什么?我记得从前你非常想入主中原,怎地今日反而拒绝?」当初将英拓留在内蒙,是要他防范他族来犯。
「人总会变。」英拓淡淡地解释。
拖雷见他如此,暗忖也许过一阵子再提此事会好些。「今夜是安答的大婚之夜,我们别提这些打打杀杀之事。」顿了下,他端起酒杯,「来,我敬你一杯。」
此时,桑玛头戴缀满饰品的皮冠,身穿白色毛皮,由一群未婚少女们拥了出来。
「安答,你不该再埋怨了,新娘子是这么的美丽。」拖雷笑道。
英拓直盯住朝他走近的桑玛──
不错,她长得很好看,只不过他的心中始终只有晴儿一人!
在拖雷的主持下,两个人完成了成婚仪式。
李晴儿的知觉在此时已经恢复。
「帮我倒点酒来好吗?」她对仆妇开口。
仆妇微微一笑,走了出去。
李晴儿立刻跑了出去,回到自己帐中取出她早已备妥的包袱,趁着大伙儿玩乐之际,悄悄牵了匹马,离开营地。
热闹的歌舞声传入她耳里,听着听着,她只觉心底隐隐泛疼,一阵紧过一阵。
曾经,她也是一个幸福的新嫁娘啊!只是如今良人已不复在。
怀着满心苍茫,她跨上马,头也不回的离开。
***
当仆妇端着酒瓶回来,却发现中原女人已经不在时,她立即奔向帐外──
她直接来到英拓身边低诉了几句……
英拓脸色马上一变。
拖雷与桑玛皆奇怪的瞧住他。
「有什么事吗?」拖雷开口。
英拓当即回道:「没什么,小事一桩,不劳安答心烦。」此时他绝不能透露晴儿逃走的消息,否则依拖雷的行事作风,晴儿只怕难逃一死。
「没事就好,你们新人快快入帐中歇息吧!」拖雷笑道。
桑玛羞怯地瞧住英拓,然而他却如同未见一般,面无表情。
整个晚上,他始终魂不守舍,低头喝酒。
桑玛一脸娇羞地坐在毛毡之中,等待着英拓。
只不过,英拓始终面色凝重,根本瞧也未瞧她一眼。
桑玛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道:「整个晚上你都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妳不要多心。」浓眉依然紧蹙。
「是不是你觉得桑玛配不上你?」她提起勇气问。
「不是,妳很好。」他简短回答。
「但再如何好,也比不上李晴儿,对吗?」她并没有生气,只觉微微失望。
英拓深吸了口气。「早点歇息吧!不要胡思乱想。」他来到她身边。
两人静静地躺在一起,英拓却迟迟没有碰她!
桑玛无奈,只有闭上双眼假装睡着了。
不久,英拓悄悄起身,拿走他柜子里的木盒中存放之物,然后来到他的坐骑处。
正待上马,耳畔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猛然回首,竟是桑玛!
「怎么不睡?」他镇定地开口。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桑玛直勾勾地盯住他。
沉默了会儿,英拓开口:「我要离开了」他自觉不该再次欺瞒她。
桑玛却不惊讶。「去哪里?」
「晴儿走了,我要去找她。」他坦言道。
桑玛瞧了他一会儿,终于打破了沉寂。「你不怕我告诉拖雷?」
「妳不会。」他迎上她的眼。
桑玛避开他的注视。「你很爱她?」
「她比我的命还重要。」
「是吗?证明给我看吧!」话甫歇,桑玛突地倾身抽出英拓腰间短刀,朝他手臂划了下去──
要避开这一刀何尝不容易?但是他并没有闪避。
「你……你为何不避开?」桑玛蹙眉问道。
「我只想让妳明白,任何阻碍都无法阻止我追随她的心,即使死也不能!」
桑玛望着他坚定的眼神,只觉莫名感动。
原来,世间真有如此不顾一切的浓郁真情!
随即,她眼神一变,露出大漠儿女豪爽的气概。「趁我没后悔前,快走吧!」
英拓立即翻身上马,「妳多保重了!」语罢,他策马向前,扬尘而去。
桑玛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幽幽夜色里。
半晌,她鼻头一酸,缓缓淌下了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