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畔佳人 第四章
一晚噩梦未完，袁-一出房门就听见客厅传来笑语声。
“阿皓?今天怎么这么早起?”袁-很惊讶，他这个弟弟一向作息不正常到了极点。今早竟然像天下红雨般，意外的能在清晨见到他?
“是盈盈把我叫醒的，说病人就该作息正常才会身体好。”袁皓打了个呵欠，无奈地表示其实自己也不是很愿意。
他一向生病习惯了，泰半的时间不是在休息就是在睡，晚上反而是他精神最好的时刻；对的，袁皓在清晨反而显得更是憔悴和虚弱。
“你如果不舒服，还是去休息吧。”袁-瞥了盈盈一眼，不否认她说得没错，也不否认她的确很有办法，但看见弟弟一脸虚弱的模样，他这个做哥哥的不免又侧隐之心大动。
“不行。”盈盈清亮的声音响起。她正忙着替哀-盛稀饭，听见他的话，忍不住蹙起了眉心。“如果你真想他身体好，就不该心软。”她坚持。
“慢慢来，欲速则不达。”袁-淡淡地道，拒绝让自己正眼瞧她。
“就是因为你这样的心态，袁皓的身体才会一直这么虚弱。
他已经先天不足，你还要让他后天失调?”虽然人家说出嫁从夫，但第一，盈盈还没嫁，第二，这是她的专业领域，一向不容家属置喙和心软。
她瞪着他，第一次没望着他笑。
“……我这个当事人都没说话，你们两个就别吵了。”最后竟是袁皓出面打了圆场。“我都清醒了，真让我睡也睡不着了。”
“你自己衡量身体，别太勉强。”听见弟弟都这么说，袁-自然也不好坚持什么。他叹口气，还是不愿正眼瞧盈盈。
“我不会勉强，再过一会儿，我就会去体息，待会儿还得起来教盈盈会计。原来她要考的是C大研究所，我这个做学长的当然得多些关心。”
“是呀，原来阿皓真的是商业奇才。好多不懂的问题，问他全都迎刃而解。”盈盈崇拜的望着袁皓，那眼神让袁皓的心陶陶然，却让袁-心情古怪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是昨晚才说，她对金钱的渴望度很小?怎么才过一晚，事情变得有些不一样?
“是吗?你还是顾好身体比较重要。”哀-自认自己的口气很正常，但也许是兄弟连心，还是让袁皓古怪地多瞧了他好几
眼。
袁皓若有所思地瞧了他们几眼，突然道：“老哥你知道吗?我发现我真的好喜欢盈盈，她人又开朗、个性又好，虽然她好像比较喜欢你，但我相信日久生情的道理，我一定会赶快养好身体，让她也爱上我。”
这番话虽然是对着袁-说的，但袁皓不小的音量，却让同桌的盈盈也听得一清二楚。
后者听了不甚在意的耸肩，而袁-却显得有些不太自在，他总觉得袁皓像在对他宣告些什么。
“那你可要加把劲，喜欢熊小姐应该是件很辛苦的事。”这是事实，因为那妮子真的很怪。
“怎么会?”袁皓轻笑，他还没见识过盈盈的威力，还以为这是袁-反对的借口。“看在兄弟一场份上，我再确认一次。如果大哥真的对盈盈没兴趣，我可要进攻了。”他试探地问，端详着老哥和盈盈的反应。
盈盈也望着袁-，好奇他会怎么回答。
“我……”望着两双眼眸，袁-发现自己不怎么好开口。“我怎么会对熊小姐有兴趣?我们认识也不过才两天。”才两天，奇怪他怎么感觉过了好久?
袁-吸了口气，说得理所当然。
虽然他隐隐压下了心底的古怪感觉，但袁-提醒着自己，他说的全是事实，他和她的确认识不深，更不会有他们年轻人那些浪漫的爱情幻想。
一见钟情?嗤，这是绝对不会发生在他这个务实的侦探身上。
“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袁皓轻道，眼神深深地望着袁。“既然没兴趣，以后你们两个就别在夜半私会了，我会吃醋的。”
“……”袁皓知道?袁-挑着眉，不置可否的望着碗里的白粥。
他不回答，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因为这件事，根本不是由他控制的，袁皓应该去针对他性子古怪的盈盈小姐，而不是他。
“喂喂，我不说话真当我是哑巴啦?”相对于他们兄弟俩的沉默，盈盈突然忍不住的发声：
“别净想这些有的没的，我对病猫没兴趣，如果真想追我，麻烦先把身体养好——”这番话是对袁皓说的。
“至于你，别忘了我们晚餐的约会。我会盛装打扮的等你，六点半准时在你房里见面，不见不散。”这番话自然是针对袁-了。
盈盈甜甜地笑着，似乎不受他刚刚的话所影响。
三个人、三双眼眸，就这么互相凝着，直到袁皓叹了气的离开，袁-才轻声的道：
“以后别这样了。”他的眼光飘向她朝气的小脸。“阿皓对你是真心的，想玩爱情游戏就找他吧，我不适合。”
“你这是把我让给阿皓了?因为你疼他，对他有亏欠，所以不敢跟他相争?”盈盈挑了眉，不客气地问。
“女人，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她的话让袁-的眼眸一黯，连声音也沉了不少。“我不是不敢争，而是不想争。我根本对你没兴趣，争什么呢?”
“你对我有兴趣的，只是不愿正视。”她摇头，压根儿不听他说话。
“我没有。”袁-叹气，不知道她这强大的自信到底是打哪来?
“你有。”盈盈望着他漆黑的双眸，笑容里虽然透着自信，但明亮的眼眸却仍然看得见一丝少女患得患失的怯懦心情。
她望着他，虽然没刻意的装了可怜兮兮，但那眼眸却没来由的让袁-心软。
“……我没有。”他又叹气，知道自己的口气已经开始渗了怀疑。
“你有，一定有。”由自信变成了耍赖，其实盈盈比谁都没把握。
“……”袁-叹了气，无言。
两人沉默的对视着，直到两人的手机不约而同地响起，这才拉开了两人纠葛的视线。
袁皓沉默地在长廊上看着他们，不由得轻声叹息。
这到底是场三人纠葛的爱恨情仇?还是其实，他根本只是个插不上话的第三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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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到哪里都会看见你?”这是袁-无奈的低咒。
他和戚沐笙约了下午在咖啡厅见面的，没想到，竟又看见了盈盈就出现在他们隔壁桌。
“这表示我们俩有缘。”她浅笑，似乎对这样的巧遇很感兴趣。
“阿皓呢?你不是特护，怎么能丢下他自己跑出来?”他脸色不善，阴沉眼神竟让他方正的脸孔染上了一丝邪佞气息。
盈盈望着他，有些好奇，更觉得好玩。“我送他回医院复诊，姜医师正在替他做检查。我又在旁边帮不上忙，所以阿皓就准假的放我出来和朋友见面。”她轻声解释，没想到他那张忠厚老实的面孔竟能如此多变。
“那谁来照顾他?”虽然能接受理由，但袁-却仍然无法释怀。
“医院里多的是想飞上枝头的护士。我说什么都得替老同事们制造些福利，要不然会招妒的。”一招妒，做事就不方便了。
盈盈虽然迷糊，但这种小事她倒是想得很清楚。
如果真想让袁皓回医院复诊的疗程顺利，除了财势之外，她们这些小护士才是最关键的主因。
“招妒?”没她那么多心思，袁-只觉得她怠忽职守。
“跟你说你也不会懂，反正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公事，为了袁皓好。”不否认她是有点强词夺理，但也不能否认盈盈说的，的确是事实。
“这怎么会是为了阿皓好?你……”才正想教训她一番，眼前戚沐笙陡然出现的碍眼笑容，让袁-吞下了其他的话语。
“戚老怪，你来啦?”回家再跟她算帐。
“你们认识?”戚沐笙微笑的入座，点了杯热咖啡，好整以暇地望着眼前相交许久的好友。
“嗯，老弟的看护。”虽然不愿承认，但袁-晓得戚沐笙的个性，不承认反而会惹得他更加怀疑，到时一定没好事。
“是吗?那看来，你们应该很有缘分。”他瞥了隔壁桌一眼，对老友烦躁的态度颇感有趣。
“连你也这么说?”袁-一愣，月兑口而出。
“也?”针对关键字眼，戚沐笙挑眉地笑着。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事情绝对不像你想的那样。”哀-无奈地讨饶，却没发现他从未去解释过自己和任何女人的关系。
这就叫愈描愈黑。
戚沐笙笑着，好心的没多说什么。“我约你喝茶，我家秘书约你家看护喝茶，所以我说有缘。”
“是吗?”闻言往隔壁桌一瞧，他果然看见戚老怪那个万能的田彤秘书，正在和盈盈说笑着。
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盈盈也转头望着他，直冲着袁-甜笑。
“你家看护好像很喜欢你。”戚沐笙淡笑着，他难得说话不夹枪带棍。
这让袁-有些讶异。“你心情不好?你家茵茵又怎么了?”这是他身为侦探直觉，虽然万试万灵，但似乎就是对盈盈没什么作用。
啧，他怎么又想起她了?突然对自己生着闷气，只是他忽明忽黯的神情让戚沐笙看了直笑。
“本来心情的确是不怎么好。但见了你之后，实在有趣的让我轻松不少。”他话中有话的笑，笑得袁-脸色发青。
“别挖苦我。如果你有事想拜托我，就别挖苦找，我会记恨的。”袁-撂下狠话。
“茵茵又跷家了。”收起笑意，戚沐笙知道这时刻开不了玩笑。
“然后呢?”袁-哼了声。
就知道小气老朋友请喝茶，一定没什么好事。
“当然是想麻烦袁-大侦探替我找找。”有事相求就得放段，这道理戚沐笙还懂。
“就这样?”据他所知，应该还有一件事，他等着他们的老大哥吩咐。
“我的私事就这样。其余的事情，你既然知道，做不做就全凭兄弟道义。”戚沐笙不置可否的啜着咖啡，决定不吭声。
“姜可风知道你没劝我帮忙，他会恨你的。”
他笑，知道戚沐笙变相的关心。
姜大医师这次惹出的麻烦不小。听说他没来得及救活一个垂危的老头，而那老头正巧身处某重要核心，交代了可风某些遗嘱，以致他正遭受众家追杀中。
“那是他的私事，如果需要，他会自己拜托你，不关我的事。”
戚沐笙一向是他们这群兄弟的老大，有些事情他会帮忙，但从不干涉，除非他们自己来拜托他。
“兄弟一场，他惹的那些麻烦我会尽力看看。至于你的请求，请原谅我帮不上忙了。”袁-很坚持地笑着。
“为什么?”
“谁知道你家茵茵这次又逃去哪里?我已经寻她寻得很累，她又不是我老婆，我毋需对她跷家的兴趣赔上时间和人力。”他们夫妻结婚快两年，茵茵至少跷家四次。
袁-找她找得很累，谁的老婆失踪，谁就自己去找。
“……”戚沐笙沉默着，不否认袁-的确说得没错。
“你就帮帮他嘛。”兄弟俩的沉默，突然插进一声熟悉的嗓音。
袁-按捺下翻白眼的冲动，口气不善的拒绝。“不要，而且也不关你的事。”别人找老婆，干她啥事?就算要悲天悯人，范围也不用这么广泛吧?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盈盈的口气理所当然。“他是我好朋友的上司，帮他等于帮了我最好的朋友。”
盈盈握着田彤的手，宣告友情必胜。
更何况，田彤都有了七个月的身孕，如果这次又让恶魔笙跑了老婆，田彤的下场一定也跟着凄惨。
“就算这样又如何?我为什么要买你的帐?”袁-哼了声。随着她的纠缠，他的耐性也跟着一点一滴消失不见。
“因为你……”喜欢我。
盈盈后头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已经早一步叫袁-给截断了话尾。
“让我考虑一下。我让步了，让我考虑一下。”袁-讨饶，不管戚老怪讶异地眼神。
要是让戚沐笙听见盈盈那理所当然的口吻，就算不是真的，也都会被渲染成真的。
“太好了。”盈盈浅笑，拉着好友的手小声道：“田彤，这次我帮了你老板的大忙，这人情就由你去讨。最好多讨点产假，别天天顶着大肚子上班，看起来好辛苦。不过……说到底，那男人还是没回来吗?”她小心的问，替好友觉得心疼。
“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田彤柔顺又坚强地摇了头，脸上只闪耀着母性光辉。“他要走就让他走，我没事的。”
“是吗?”
虽然田彤说得坚强，但盈盈还是看得很心疼。或许她也得叫袁-查查那负心男人的下落，替彤彤讨个公道。
“倒是你，那家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田彤望着袁-，口气有丝担心。
“是呀，很帅吧！”盈盈骄傲地浅笑，开心的向好友介绍。“他是大侦探，很有味道呢。”
田彤不知道该做何表示，她只能说盈盈的品味的确独特的与人不同。
“我知道他，他是老板的好朋友。那男人……其实不若外表的忠厚老实，他好像很风流，这些你都知道吗?”
“知道。”盈盈点了头，对田彤的话并不讶异。
“既然如此，你还要他?”田彤不解。
“你也知道蓝亦凡又风流不负责任，你不也爱他?”这不是挖苦，这只是一种同理心。
“……”闻言，田彤沉默了。
“放心吧，我也会没事的。我相信他会爱我，没道理我熊盈盈千挑万选，还没有个好结果，所以大家都别担心了。”
她笑得一脸灿烂，田彤却瞧得弓脸担心。
袁-真的会爱盈盈吗?
田彤不知道，盈盈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答案。
也许会，也许不会。
也许这就是爱情吸引人的地方吧!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