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皇的恩人 第二章
半卧在地上的武怀天逐渐清醒,身上传来的疼痛让他先拧了眉,逐渐回笼的记亿是,他中了埋伏!
记得自己服下护心丹后,短暂的提起最后一口气施展轻功,而后厉眸一睁,却不是预料中的牢笼,而是对上了一双清澈眼眸。
是谁?
"你醒了啊。"坐在离他一臂之遥的沈千菡发现,扯出一笑。"别动别动,你受了伤,扯到伤口就不好了。"
轻轻柔柔的嗓音,让武怀天眯起眼。
这个声音他听过,是莫府那个女扮男装的主事。
"是你?"他半撑起身子。就着月色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果然是一身男装的沈千菡。"这是哪?"
他打量四周,却找不出任何记忆。
"某个山洞吧。"沈千菡耸耸肩,真问她这是哪儿,她也答不出来。
先前滚落山坡时,她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只是弄得满身泥巴,倒是没啥大碍,连"大礼"都很自动的滚到旁边不远处,等着她去捡回来。
更没想到两人会因祸得福,找到了个山洞,暂时能躲个雨。
只是现在都入夜了,雨势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再这样下去,她要怎么回莫府?
一道打量的视线唤回了她的神智,她这才想到身旁还有个伤者需要关心。
"你没事吧?遇劫了吗?"她倒是有几分好奇,既然他贵为"武皇",武功应该不错啊,怎么会这么不济?
还是,其实"武皇"只是空有虚名?
没察觉她眼底的疑惑,武怀天发现自己身上的伤都经过了简单的包扎。但一提气,内劲混乱不已,虽然不至于空荡虚无,但剩余不到一成,显见被下的毒,药力仍在,只是让护心丹压住了。
"不碍事。"他口是心非。"是你救了我?"
"不算救吧。"她只是捡了他,然后又"扛"着他到这儿来躲雨。"你掉到我的马上,比较像是捡到的。"
而且还是捡到的"麻烦",不是"大礼"。
"多谢。"虽然她这么说,但救了他是事实。
"不敢当。"她客气的笑笑。
武怀天不作声,仍是暗中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他现在的处境危急,多一份戒心便多一份安全。虽然她看起来善良无害,但谁知是不是陷阱?
察觉他打量的目光,沈千菡不以为意的笑笑。
一到这山洞里,她喘过气后便连忙查看他身上的伤,虽然她不是大夫,却也看得出来那些是利刃划过的刀伤,而且下手之人必然是想要他的命,丝毫不留情,伤口有的既长且深。
她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全部包扎好。幸好她出门总是随身带着伤药以备不时之需,要不然就惨了。
"少堡主,你会冷吗?"山上的夜晚本就偏凉,再加上雨势一直没停过,两人的衣裳也都湿得能出水,这个晚上称得上是冷寒了。
而且他受了伤又失血不少,肯定更耐不住。
"我们衣裳都湿了,我原本是打算升火取暖的,可是洞里找不到树枝,外头雨又不停,只好作罢。"她解释着,语气有丝歉意。
月光隐隐约约,沈千菡其实看不清他的人,只隐约察觉他的目光有些灼人。
"不会。"武怀天冷冷的回答,声音有些虚弱。
"不会?"沈千菡微愣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她问他冷不冷的事。"喔,那就好。"
话题又止住,看来他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呐。既然这样,她也不去自讨无趣了,两个人只见过那么一面,实在没有太多情谊可叙,而且她没忘了那日武怀天匿异的目光,还是少说话好了。
她打量一下雨势,看来今晚得在这过了。由包袱中拿出馒头,撕去薄薄一层外皮后递向他。
"你饿了吧,这儿有馒头,虽然有些受潮,但倒也能止饥。"虽然有油纸包着,但还是淋了些雨。
久久未觉他伸手拿过,她扬眉。
"看不到吗?"月娘又被雨势掩去了,别说他看不见,她也只看到一片黑暗,刚拿馒头的动作全靠模索。
微微沉吟,考量到他是个身受重伤的人,她只好半跪着往他的方向"爬"近了几分。一只小手在地上模着,另一手则拿着那个馒头。
武怀天是练武之人,夜间视物对他而言并非难事。冷冷的看着她可笑的动作。看她逐渐接近自己,温软的手模上了他的腿
眉一拧,正要喝止她,却看见她很快的移到了他置于身旁的手,握住了他厚实的大掌。
掌心传来短暂的酥麻暖意,随即被塞进了个大馒头。
"快吃吧,你身上的伤不轻,要多补充点体力。虽然是粗食,但勉强凑合着吃吧,等雨停了入城后再打算。"像他这样身分的人,大概吃不惯吧,可是这时候,可没得让他选择了。
说完后,她微微退开些距离,隐在黑暗中的俏脸有些微红。虽然扮着男装又常在外走动,但这么接近个男人还真是头一遭,尤其刚刚递馒头的动作,那宽厚而温热的大掌,足可完全包覆她的小手,让她十足感受到男女的差异。
他握着那馒头,冷硬的面容有抹短暂柔色。
"你呢?"见她将馒头给了自己后便坐在原地不动了,他狐疑的问。
"我也在吃啦。"沈千菡瘫在地上没动,睁眼说着瞎话。
没动的原因很简单,她又不是大胃王,也不是神算子,都打算回家了哪还会在身上带干粮,那馒头还是下午绣坊大娘怕她在路上饿着了,临行前硬塞进她包袱里的。
这一刻,她特别感谢大娘的先知。
武怀天抿唇,无法解释心中的那份悸动。
他俩虽然见过一面,但谈不上有任何交情,至多是莫府的客人,她为什么对他这么好?救了他、帮他包扎伤口,现在连唯一的食物也给了他。
"你快吃吧。"一早就出门,忙了一天,又扛着他走了段路,沈千菡真的累坏了。眼皮沉重的往下直掉,她挡都挡不住。
本来她还撑着不睡就是在等他醒来,既然他人醒了,也还能说话,看来一时三刻是死不了的,她就先休息一下。
"你?"看她的小头不断前点,身子也逐渐倾斜,武怀天有丝诧异。
"啊?"她强睁开眼皮,察觉是他在低唤,混沌的脑子转了转,喔了一声,勉强又撑起身子,伸长了手在旁边模索。
捞捞捞,终于捞到水袋。
"来,水在这里。"以为他是渴了,她将水袋依照刚才的方式,模黑放到他手旁。"我就放你手边,渴了可以喝你,有力气拿东西吧?"他手臂上也有一道伤痕,不知碍不碍事。
"可以。"这点伤,他还挺得住,麻烦是不知道敌人下了什么毒药。他虽善武,但不专医理,虽然服了冷亦尘特制的"护心丹",但也只是护住心脉,微制住毒性,但要完全恢复功力,还是得等冷亦尘与玄风找到他。
"那就好,你慢慢吃吧,有事再唤我。我有些累,想先休息了。"语毕,她不再强撑,放任自己睡倒在一旁。
武怀天瞪着她,不敢相信她真的就这样睡着了。
荒郊野岭的,她一个姑娘家居然就这样睡了!更别说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男子!她就这么没戒心吗?万一他是个登徒子该怎么办!
眼底冒出火,他也不知道向来冷情的自己怎么会因为这等小事而动怒,只知道对她这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天真行为相当的有意见!
过了一阵子,他发现她呼吸均匀,居然真的睡熟了!
忍不住心里难得一见的好奇,他细细打量着她。什么样的女子会像她这样,总是打扮成男子模样在外行走,如此轻易的置自己于险地之中?
过了一阵子,黑暗之中,只见睡梦中的她微拧起了眉,自己的身子缩成了一团,不安稳的再次睡去。
是冷吧。他望向外头仍下个不停的大雨,感觉由洞口不停的灌入冷风,再加上两人衣裳仍旧半湿,她会冷也是正常。
看着她缩得整个人像只小耗子,却仍是睡得不好,武怀天想也不想的撑起身子,坐卧到她身旁,替她挡去寒风。
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而靠近她之后,才发现她微微颤抖着。
他敛眉凝望,伸出去的手硬生生的收回,想起了她是个女于,男女授受不亲,自己不能占她的便宜。
该不该为她取暖?
一直到虚弱的陷入黑暗前,他都在思量这个问题。
雨仍是不停的下着。
夜梦半醒间,疲累至极的沈千菡不明白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
她浑身都在酸疼,分不清是因为滚落山坡的缘故,还是扛着一个大男人走了一大段路的疲累引起的。而身上半干的衣物让山间晨雾一冻,更是冷到骨子里。
她皱起眉,这才发现自己为什么会醒了过来。
微抬起头,一张方棱有型的俊颜就在自己眼前,近得超乎她能想像。
她缓慢的转头,这才发现两人根本是抱在一块了。脸一红,她直觉的后退,却发现他虽然睡着了,但是一双长臂牢牢的搂住了她,等于是制住了她的行动。
她一时间有丝心慌,开始怀疑其实大名鼎鼎的擎天堡少主是名行事下流的登徒子。果然不能随便乱救人,尤其在那么倒楣的时刻,什么坏事都有可能发生。
小心翼翼的推着他,却有如蜻蜓撼柱,动也不动。正当她苦恼不知道该如何逃出他怀中时,他却出声了。
"很冷吗?"低沉的嗓音有几分沙哑无力,还有着睡梦间的含混不清,说的话却让她一呆。
冷?她是很冷没错
感觉他的手臂微微使劲,将她更紧密的包在他的怀抱之中。
"再睡吧。"不知道是安抚她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头晕脑胀的武怀天昏昏沉沉的再度睡下。
原来,他不是想藉机吃豆腐,而是想帮她挡风取暖啊她这也才注意到。原本半卧在内侧的他居然变成了在洞口挡风。
脸上的红潮更盛,但相较于方才的惊慌,此刻却带着些微的娇甜。
虽然两人身上都还带着湿意,但由他身上释出的些许暖意让沈千菡停止了打颤。虽然还是有些冷,但她满足的闭上了眼,试着在他怀中放松下来。
两人现在的姿态让人脸红而且不应该,但是情况特殊,也不用太在意了。反正荒山野岭的就他们两个人,即使靠得这么近。也不会有人知道。更不用说她现在穿的是男装,男人与男人在山区落难相互取暖,应该是小事吧。
忍不住的又睁开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眼前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男子,觉得心中有股异样的情绪在滋生,但她无意去深究。
患难之中,本来就很容易被一点点小事所感动的呀,等到两人月兑困,这股莫名的情绪应该就会淡去了吧。
虽是这么想,但眼前这个来头不小的男人,却已悄俏的在她心中,留下了影。
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武怀天发现天已经亮了。
他拧起眉,发现山洞里面只剩下他一人。
她走了?
望了望外头,惊人雨势已经转为毛毛细雨,看来再过不久便会放晴。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异样,他瞪着自己的双臂,没忘了在临睡前,看着她冷得发颤的单薄身子,他终是逾礼的将她搂入自己怀中,藉由体温温暖彼此。
脑海中浮现她那俊秀白净的脸庞,他紧握住双拳,藉以压下那阵空虚感觉。
心下的不快让他猛咳,丹田中好不容易重聚起的气息便又散了。
"哎,你不打紧吧?"匆促的脚步声响起,随即一阵清凉覆面,宽厚的背上则是多出一只手,担忧的拍着。
脑中短暂的呆愣,武怀天捉下脸上冰凉的丝帕,就看到她关心的面孔。
"你?"她没走?
"你没事了吗?那太好了,我都快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可是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呢。"沈千菡难得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串话,可见她的焦急。
对上他的眼,沈千菡这才发现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连忙退开。"我去弄了点水,你擦擦脸会舒服些。"她指了指他手上的帕子。
"绣帕?"他扬眉,等着她承认自己的真实身分,并且给个解释。她穿着男装还拿出这种东西。分明是坦言自己是女人!
"这是我青梅竹马的妹妹亲手绣给我的,她非要我随身带着,出门在外时好睹物思人。"小脸微有赧色,看得出他的狐疑,连忙找借口掩饰。
她也是不得已的啊,不把绣帕拿出来,难不成要她撕外袍浸水吗?那更不适当吧。不过她也不算说谎,这条帕子真的是她视若亲妹的怀香亲手绣的,那精致的绣工连绣坊里的绣娘们都比不上呢!
幸好,武怀天没再追问,只是脸色有些古怪。湿凉的帕子擦过的脸,却微微的发热了。
瞄见绣帕角落有个"千"字,原来她的名字倒不是假。
"我以为你走了。"抹完脸,果然精神好了些,他淡淡的说。
"我去外头瞧瞧情况,顺便看能不能找回马匹。"想到这她就想叹气,没有了马,表示她得用走的回锦绣城了,更别提他们两日前滑下了路旁的山坡,虽然只是摔得一身烂泥土没受伤,可是也找不到回城的路了。
"我顺便找些吃的。"她由衣袖中拿出些小果子,表情不掩无奈。"只可惜,我捉不到山鸡。"
啊,烤山鸡肯定风味绝佳。
"来,你前晚的馒头也都没吃,这样会饿吧,都两天了。"她把野果往他面前一放。"虽然恐怕不合你胃口,但在这荒郊中,你就先将就吧。"
他眉一皱,难不成她以为他没有吃馒头,是嫌弃它不可口?
"你吃。"他也不多说,把馒头跟野果又推回她面前。"前晚?"
"大雨下了两天,你昨天突然发起高烧,昏睡了一天一夜,我还真担心你会就这么烧下去!"沈千菡想起他昨日的情况,还是心有余悸。两人又被困在这山洞里,她想去求援也没有办法,只能祈求老天。
"你照顾了我一整天?"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沈千菡红了脸。
"没什么,这是应该的。"她不自在的别开脸,视线不敢对上他的。
想到昨日他体温忽冷忽热的,热的时候她还能拿绣帕浸泡冰凉的雨水替他擦脸,冷的时候,她手上连件厚一点的外衣也没,最后还是只能仿效他的办法,以自身的体温帮他祛寒。两副身躯交缠的模样,让她飞红了双颊。
武怀天看着她回避的神情,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话令她感到不舒服。
"我有做了什么失礼的事吗?"他对昨日的一切全然没有记忆,该不会他在重病之间,对她不礼貌了吧?
"没有,什么事也没发生。"她目光四下转着,慌乱的摇着手,像是怕他继续追问的岔开话题,"我刚到外头稍微走了一下,发现我们要离开这儿似乎有些困难。"
她根本连条像样的"路"都没看见,他们两个仿佛是掉入了山林之中,不知道该如何离开了。
"嗯。"他淡应忖思,照她的话算起来,已经过了两日夜。两日夜的时间,冷亦尘和玄风应该就在附近了。"你刚说你去找马?"他突然想到这么件事。
"是啊。"她看看他。又看看食物,再想想自己的马。"它那日受了点惊吓,扔下我跑了。"她避重就轻的说着,怕引起他的罪恶感。
"那你怎么把我移到这来的?"他没记错的话,自己昏过去的地方,应该是在那片树林里!
沈千菡咬咬唇,饿极的拿起一颗野果啃着,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一是男女授受不亲,虽是为了救人,但他整个人"瘫"在她身上是个事实,她很怕眼前的男人知道一切,又得知她是女儿身后,坚持要负起责任,娶她为妻。再者是他真的很重,那么可怕的劳动记忆,她不愿意去回想。
"你快吃吧,身上还有伤的人,别太逞强了。"她顾左右而言他。
武怀天抿起唇,感受到她的刻意回避,一副不想回答的模样,胸口因此而有丝闷痛,让他整个不畅快。
"死不了的!"他冷冷的别开脸,拒食。
这样的态度,让沈千菡收起了笑容。
都什么情况了,这大少爷还拿乔,真是搞不清楚状况!
"随你吧。"沈千菡的口气也跟着淡了下来,反正像他这种大人物,跟她八竿子也打不在一块,个性再差也不关她的事。等到一离开这儿,两人就分道扬镳,就算日后擎天堡真的跟莫府合作了,也是由靖远少爷去跟他周旋。
两个怪人,说不定很聊得来,她就别多事了。
"这儿离最近的城镇还有两、三个时辰的路程。"这也是她约略粗估的数字,事实上她怀疑找路就不只要耗去两、三个时辰。"但你身上有伤,恐怕禁不起这样的长途步行,你一个人留在这也危险"
"不劳费心,我的护卫会找来。"他冷冷的打断她的话,对她现在这种疏离的模样很不喜欢,直觉的也以同样的冷漠回应。"你若想离开,请便。"
武怀天是何等人也,几时曾经让人如此忽视过。而且他还记得她那关怀的真诚模样,怎么一下子就变得极想跟他撇清!
沈千菡瞪大眼,这人也太无礼了吧!好歹她也救了他一命啊,对于恩人应该是这种态度吗?
"我还没说完。"她压下脾气,心里告诉自己,他的来头不小,而且极有可能成为莫府最重要的合作对象,自己让着他一点准没错,大不了把他当成靖远少爷第二就行了。"方才我出去的时候,远远有见到几个人一路拨着树林草,丛的,像是在找什么"
"你没让他们看见吧?"猛然打断她的话,武怀天倏的回头,打量她全身上下。"你有没有怎样?"
沈千菡被他吼得哑口无言,这个人的情绪起伏也太大了吧!刚还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现在居然关心起她来了。
"我远远的看见就避开来了。"她又不是少不知事的年轻娃儿,那群人的模样看上去就绝非善类,自然是躲得越远越好。而看他的反应,想必这群人的目标是他了,她可没忘了他身上的那些刀伤。
只是,他的关心还是让她的笑容重现了。"不过我想这儿应该是藏不了多久,那些人很快就会找来了。可依我们的情况也走不远,该如何是好?"
一直在想他究竟是遭逢了什么意外,居然负伤的由天而降,但是江湖事她向来不清楚,也不好多问。
武怀天沉思,玄风和冷亦尘现在一定正在这附近找他,只是不知道是哪边的人比较接近这儿。
"你想睹一下运气吗?"破例的,他询问了女子的意见。
因为这件事也牵连到她了,赌注里也包含了她的命。再者,他发现她脑筋灵活,也许是在外见的人事多了,临危该注意的事情她全都有个底,处理起事情来毫不拖泥带水。
第一次,他注意起一个女人,虽然除了她的姓名来历外,其他的一概都不清楚,却直觉的信任她。
"我这几目的运气不太好。"她苦笑。"你想做什么?"
"我身上有特制烟火,只是不知道这一放,来的是我的护卫还是敌人。"他说得云淡风轻,但沈千菡可以感受出隐含的危险。
她不免再一次的暗叹,自己究竟是走了什么运!怎么会莫名其妙的陷入这种危机之中?
"敌人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是想掳人勒赎,还是一见你就要杀?"在做选择前,她还是问清楚些。眼前这男人的身分太过复杂,如果对方想的只是擎天堡里的金银财宝也就罢了,若是冲着「武皇"这名号而来,就不知道会不会大开杀戒了。
"他们恐怕不愿意让我活得太久。"武怀天淡道。对方要是不笨,就会趁他功力全失时将他杀了,不然等他一离开这儿解去身上的毒性,他们想要再得手就难了。
沈千菡再也忍不住的瞪他一眼。他也太没事人样了吧,现在他们谈的可是生死耶!
而且,她刚才说遇见陌生的黑衣人,瞧他那副紧张样,也知道那就是"敌人"!这样烟花一放,来的会是哪边的人马还用得着说吗?
只是就算不放,恐怕那些人很快也会自己找上门了。
"决定如何?"他抽出靴中的特制烟花棒,打算将自己的命交由她决定。
沈千菡仰头。无语问苍天啊!她不过是个单纯的绣坊主事,需要这样考验她吗?
"你的护卫手脚快吗?"那天见面,她实在没特别注意。
"快。"
"好吧。"认命的接过烟花棒,她赌了。
看着七彩烟花绽放,站在山洞口的她回头,扯出个笑容,在这生死关头,小小的显露了本性,没大没小的说起了笑话,不再把他当成身分尊贵的客人。
"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万一不幸下了地府,你可得代我向阎王交代一下前因后果,要不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唉,好人果然不能做,看她多事的下场。好心救人却赔上一条命,说不得连被谁杀的都不知道,这世间真没天理。
武怀天看着她那清雅的笑容,不自觉的也软化了向来刚硬的脸部线条,跟着她笑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此刻,他涌起了保护她的念头,即使自己功力未复,他也要保她一命。
"那我就先谢过少堡主了。"她拱手为礼,才想再说两句玩笑话,眼角已经瞥见了不远处的景色,连忙往洞内一退。
"只是看来,阎王似乎很想见见我。"
先来的,果然是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