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帝的契约 第九章
爱情是温柔的吗?不!不是的。它太粗暴、太专横、太野蛮了,它像荆棘一样地刺人,爱情的痛,虽无疼痛,却能使人昏厥。
瑞士苏黎世,国际金融中心,在这里,有最频繁的融资贸易,每天有数不清的货币在此流通。
凤绫选择这里暂居,是因为想在这里找回从前那个熟悉的自己,那个为了扳倒君傲磊而不停追求超越的自己。
或许,她还是适合这样的生活吧?
股市收盘後,她搭了公车返回租赁的小屋。
「凤绫,你回来啦?」一名老妇人叫著她。
凤绫笑著对她打招呼。
「白太太。」
白太太是个华侨,因为嫁给瑞士籍的先生,所以在此定居。
住在瑞士的中国人不多,而凤绫恰好又住在她家的隔壁,因此,白太太对凤绫格外热络。
「今天的收获怎麽样?」
「嗯!小赚了一笔。」
将净值钜亿的君氏股权还给君傲磊後,她的户头里还有三千万美元可以供她调度。
只有国中学历的凤绫,却有著连专业股市分析师都难以望其项背的投资专才。君傲磊给她的磨练,使她充分发挥了本身的天分,因此,她很自然地选择投资股票作为工作。
「那真是值得庆祝呢!」
白太太将一个覆著红色方格布的小竹篮递给她,笑道:「这是我自己做的一点南瓜派,希望你会喜欢。」
「白太太……」凤绫不知道该说什麽才能表达心中的感激。
她向来是个情绪不太有起伏的人,面对他人的好意,她也总是不知道该如何以对。
白太太明白她的个性,笑笑的拍了拍她,打趣地道:「如果很感动的话,你可要全都吃光喔」
「嗯!我会的。」
「对了!差点忘记……」
白太太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又道:「今天有个人来找你,我说你下午才会回来,我想……那个人应该晚一点会再过来。」
「有人找我?」凤绫陡地变了脸色。
是君傲磊吗?不!不可能的!
她离开时没有知会过任何人,连绮都不知道.君傲磊怎麽可能查得到?
「是啊!应该是你的朋友吧?」
「对方是男是女?」
「啊!是个男人,将近三十岁左右,个子挺高的……一双漂亮的东方眼,长得挺英俊的呢!」
君傲磊!
凤绫惊诧得脸色发白,他真的找到她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made_in_www.XD100.Com@
在他还没上门之前,她还有时间可以离开这里。
凤绫飞快地冲回家,拉出行李箱开始打包换洗衣物。
快!快!还不够快!
但是、她越是急躁,就越容易出错。她甚至没有办法好好地折好一件衣服,只好胡乱地将它们全都塞进皮箱中。
「啊!护照……」
走到房门口,她突然想起护照没拿,匆匆地又折了回去,从抽屉中取出护照,提著行李便直奔下楼。
怎麽办?离开了瑞士,她要去哪里?
凤绫在脑中不停地想著,什麽地方才能完全避开君傲磊的势力范围?
连她在瑞士他都有本事找上门了,恐伯就算是去南极或北极,也逃不出他的掌握吧?
没办法了,只好先到机场去再慢慢做打算。
凤绫拉开大门,但眼前的一堵人墙却让她愣住了,手提行李应声落地。
来者有些寡情的唇勾起一抹冷笑,深邃锐利的眼眸仿佛有两把火炬正在燃烧。
「君……傲磊……」她愕然地低喃著。
一切都完了,来不及了!
「你还要到哪里去,我的凤绫?」君傲磊瞟了她的行李一眼,语带嘲弄的说:「瑞士住厌了吗?跟我回台湾去如何?」
凤绫颓然地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暂时是逃不掉了。
她疲倦地眨了眨眼,後退了一步,「有什麽话,进来再说吧!」
气氛僵持著,滞重而充满压迫感。
「你……为什麽知道我会在瑞士?」
「从你那封E-mail寄件的时间所计算出的时差。」
凤绫简直不敢置信,「所以,你就藉著时差找到我可能在的国家?」
她太大意了!没想到这一点点线索竟然能让她的行踪曝光。
「我说过!无论你在什麽地方,我都会找到你的。」
他将她扯进怀里,托起她冷艳的容颜,摩挲著她那柔美的线条,低喃,「你瘦了些,也苍白了些,但是,你的眼神却比以前更充满了倨傲的神采,是因为离开我的关系吗?」
他低沉的呢喃,仿佛是暴风雨来袭的前兆,教人不寒而栗。
凤绫拚命地想从他的掌握中挣月兑,但是,君傲磊完全不给她任何机会,俯下头,他给了她一个充满惩罚性的吻,激狂、暴虐,并且毫不带怜惜之意,他甚至将她的唇给咬破了。
「好痛……」她低呼。
「你也会痛吗?」
他的语气,是与他炽热的舌完全迥异的凛冽。
「我以为你是没有感觉的,打从你踏进我君家开始,我在你的身上用尽了心血,你要以‘败金’为目标,我聘请了全世界最知名的投资专家来为你授课,为了逼迫你学习,我不惜以我自己来当你的假想敌,你想出国,我带你到全世界各地去旅行,直到你厌倦了为止!结果,你回报给我的是什麽?」
君傲磊的质问,让凤绫完全怔住了。
她瞠大了眼眸,怔怔地望著他那因痛苦而扭曲的俊逸脸庞。
「我一直以为……我对你而言,只不过是打发无聊时间的小玩意儿而已。你在收养我和凤绮的时候不也说过吗?你想收养我们,只是因为你的日子大无趣了,而且,将我培养成与你旗鼓相当的敌手,才能享受针锋相对的乐趣……」
「但是,我始终没有告诉你那第三个理由。」
第三个理由是他最後的底牌,也是他情感的最後底线。
凤绫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她几乎不敢去面对那最後的答案。
「……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找到了今生唯一的爱。」
某种烫热的液体,在凤绫眨眼的瞬间无声无息地滑下脸颊,消失在衣襟上。
她不相信地摇著头,语不成声。
「骗子,你胡说……我不相信……」
怎麽可能?
君傲磊怎麽可能会爱她?
一直以来,折磨她、让她痛苦、使她怨恨的男人,不就是他吗?
「我从来就不知道什麽是爱,也不曾爱过谁,包括我的父母亲,但是……当我遇见你时,我就什麽都明白了。」
君傲磊拥她入怀,紧紧地,怎麽样也不肯放掉。
「我爱你,凤绫,和我回去吧!」
凤绫却用力地推开他,不容许他的靠近扰乱她的心。
「你走!我不是你的宠物,随你呼来唤去。」
「你从来就不是我的宠物。」
凤绫失控地大喊,「我不是吗?我必须听从你的指示,紧紧地跟著你,你就像用一条无形的锁链将我牢牢的绑在你的身边,丝毫没有自我的空间与自主权,难道这样还不算是宠物吗?」
在那一瞬间,君傲磊的眼神掠过一抹深刻的痛楚。
「依附我使你觉得窒息吗?」
「我就是我,一个独立的个体!我不想依附任何人而生存,我并不脆弱,君傲磊。」
或许,是他需要被依附的感觉,所以,只好强迫凤绫依附他而生存。
也或许,脆弱的人是他,只是他从来不肯承认。
「但是,我需要你!」
听见他这句话,凤绫的心脏整整停了一拍,震惊得无法自己。
站在金字塔顶端,向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君傲磊,却在她的面前卸下所有的武装。
他走向她,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他的眼光没有一刻从她的脸上移开过。
「我需要你在我的身边,才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生生的人,和一般人没有什麽不一样,我需要你在我的身边,我的生命才是完整的!而不是千疮巨孔的残缺。」
苦苦压抑的泪水,肆无忌惮地流了满腮。
他怎麽可以这样?
他怎麽可以用这种卑鄙的手段企图软化她?
他怎麽可以在让她体认到他的残酷後,又感受到他的深情?
「凤绫、凤绫、凤绫……」他叹息著,反覆地低吟著她的名字,如魔咒般回荡在她的耳边。
然後,他再度俯下头,深深地吻住那被泪水所浸湿的双唇。
凤绫闭上含泪的双眸,终於允许自己投向他的胸怀,哽咽地低喃,「但是,我不能跟你走……对我而言,不能证明自己的能力,我就找不到肯定自我的价值,如果我现在和你回去,我无法心无旁骛的专心超越自己。」
「那麽,我最後再与你打一个赌。」君傲磊拭去她的泪道:「你知道‘期货’吧?如果将股市比喻成‘麻将’,那麽,玩期货就近似於玩‘梭哈’,它不需要像麻将一样需要一段时间的经营,才知道最後的输赢,而是一把就能定胜负,玩期货可以在短暂的时间内,让一个人一夕之间成为暴发户,也能让一个人一穷二白、倾家荡产、一无所有。凤绫,你敢与我赌吗?」
这是他对她的任性最後的纵容。
他的眼神深沉而坚定,有著某种凤绫无法明了的复杂情绪。
「要赌什麽?」
「我所有的财富,和你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