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带鱼女郎 第二章
“怎么样?她答应了吗?”一进到偌大的办公室,樊奇为就迫不及待地问。
霍齐从办公桌上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耸耸宽肩,“还没,但我想,她会很认真地考虑我开给她的条件。”
樊奇为的肩膀垮了下来,将自己往那价值不菲的黑皮沙发上一抛,一脸颓丧,“真不该招惹这个女人的。真该死!”他喃喃诅咒,“我早知道她接近我的目的不会这么单纯,我还以为她是个干脆的女人,早知道这么容易上手的女人不会太容易甩掉。”
“这也算是一个教训,别以为全部的女人都甘愿满足于不负责任的关系。”霍齐淡淡地道:“别忘了你是一大集团的继承人,你的家庭无法容许你出一点差错。洪韵仪只是比你以前的女人聪明了那么一点,知道让自己怀孕是逼你结婚的最好方法。”
“她告诉我她不会怀孕,她还想多玩几年,她不会傻到让一个孩子绑住自己。”樊奇为愤愤地说:“他的妈,我早该看出来她别有居心,如果她真要把那个孩子生下来,那我……”
霍齐挑起一道浓挺的剑眉,“你会如何?”
“我……”樊奇为语塞,然后用手抹了抹脸,“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明知道我根本不可能娶她,何苦用这种手段来威胁我?我跟她在一起时就声明了这是各取所需。就算我因为孩子娶了她也不是心甘情愿的,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义?”
“早在你和她交往之前,你就该想到这一点的,奇为。”霍齐用一手撑着下巴,“依我看,洪韵仪对你倒不像是玩玩罢了。若只是如此,她不会对我的‘提议’那么气愤。”想到那天自己一身狼狈,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樊奇为一眼,“你有没有想过,洪韵仪也许是真的爱上了你?”
樊奇为的眉毛皱起来,“不可能吧!”连他自己也有些不确定,“我和她的关系在一开始就说得很明白,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不会不明白我对她根本不是认真的……”
“如果你还不想认真,就不要搞大了人家的肚子之后,再想尽任何方法谋杀掉自己的孩子。”霍齐的声音仍是平淡稳定的,但那对炯然的黑色眸里隐含的警示意味,却令樊奇为不由自主地住了口。
“如果洪韵仪决定要把事情闹大,那你在宏城集团的总经理地位不保事小,对我们整个企业的影响会有多大,我想你不会不明白。你如果是个男人,就不用我来教你哪些事能做与不能做,以及如何做才是对的。”
樊奇为沉默了半晌,才小心冀翼地问:“那……洪韵仪的事怎么办?”
“放心吧,她会接受那五百万的。”他往后一躺,目光沉稳,“这是我第四次帮你打发掉你不要的女人,我希望不会有第五次。”
“当然!”樊奇为松了一口气,只要霍齐开口就绝对是万无一失,他明白这个表哥有的是叫人不得不信服的本事和能力。
“你走吧,我还有事要忙。”霍齐微微扯动唇角,视线转回到桌上的文件。
樊奇为懒洋洋地站起来,“有时我还真佩服你的冷静,不论是对你的企业王国或是对付女人。”他伸了个懒腰,“说真格的,你身边一向也不缺乏美女周旋,怎么你就没擦枪走火过?是你的控制力太好,还是你手腕太高明,让那些女人对你服服贴贴,从来不敢有造次的念头?”
“没有足够的赌本不要上赌桌,上了赌桌就不要让自己有输钱的机会,这个道理你应该懂才是。”
“我当然懂!但总会有女人可爱得让你忘了‘冷静’是啥玩意儿。”樊奇为戏剧化地叹了口气,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来,看样子是不打算离开霍齐的办公室了。
“还有事?”霍齐连头也没抬。
“你有多久没回家了,霍齐?”樊奇为一脸兴趣,“三个月?半年?”
“唔……”他从鼻子里哼出气来,“五个月,你问这个做什么?”
“今天早上我接到姨妈打来的电话,她问我你是不是忘了回家的路,她打算派司机到公司来专车接送。”
霍齐挑起浓眉,唇上泛出笑容,“你怎么说?”
“我说你最近为了你的企业王国忙得连晚上都睡在办公室里,大概连你自己住的房子长啥样都快没印象了,哪还有时间回去向她尽一下为人子的孝道?”樊奇为露齿一笑,“我这么说还可以吧,表哥?”
“差强人意,我妈怎么说?”
“她说你这个不孝的兔崽子,没时间回家也就算了,居然连打电话到公司也找不到人。你就算再忙也总得回去看看老爸和老妈嘘寒问暖一下,做个样子也好,免得人家老以为她儿子在国外混不到一张像样的文凭,所以没脸回来见亲朋好友。”
“嗯!”霍齐沉吟了半晌。
“姨丈要我转告你,最近找个时间回去一趟。”樊奇为瞥了他一眼,“他还回我,你和那位韦君霓小姐发展如何了?我听你的秘书说那位韦小姐打过好几次电话找你,你老是没空,是不是该利用这个机会找时间带人家回去家里?”
“唔,”他闷哼,“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若是你和她两个人看对眼,这就牵扯你们两大集团结为亲家的事,关系可大得很。”樊奇为挑着一道眉毛,“你和她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知道双方父母将你们凑在一起的用意吧?你倒是说说看你对人家的感觉如何?”
“我和她只是朋友。”他淡淡地说。或者该说连“朋友”都谈不上吧!一个连回家都没时间的人,会有多少私人空闲和女人约会喝咖啡?他自己都怀疑得很。
“不会吧?从你回来到现在,你们都认识一年了。”樊奇为一脸不可思议。在他的猎艳经验里,如果女人对自己有意思,那么不出一个月,保证可以弄上床,和女人做“朋友”?他樊奇为从不做这么浪费时间的事。
霍齐没说话,眼睛又回到桌上的文件去了。
“千金小姐毕竟是娇生惯养,难伺候多了,嗯?”樊奇为往后一瘫,“不过依我看,除了韦君霓之外,你身边一向不乏漂亮的女人周旋,总不会连只玩玩的小野猫都没有吧?”
在樊奇为看来,只要霍齐愿意,他绝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任何他想要的女人。打从他在美国求学便进人家庭企业实习开始,多少女人对他投怀送抱,他却始终可以临危不乱不为所动。
对他这个冷血工作狂而言,女人永远是调剂晶,就如同吃牛排时盘上用来装饰用的花一般,除了看起来赏心悦目之外,一点用处也没有,而对这种男人只有两种情况可以解释,他若不是定力太好,就是根本是个同性恋!
“我并不空闲。”霍齐只简单地应了一句。“你将自己逼得太紧了,表哥!”樊奇为吊儿郎当地看着他,“只要你在公司办的酒会上露个面,勾个小指头,包准会有一票女人死巴着你不放。女人都是可爱的,你难道没心动过?”
一抹笑意泛上霍齐刚毅的唇畔,“你倒是经验老到,嗯?”
“当然!只要看对眼一拍即合,何妨来场爱情游戏?这种短暂的关系既刺激又不用负责任,有什么不好?”
是这样吗?霍齐将双手交叉在桌上,看着樊奇为那副理所当然,仿佛说的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一般。
奇为的母亲和他的母亲是亲姐妹,三年前,奇为在父亲,也就是宏城集团董事长樊礼胜的示意下,接下了宏城集团旗下电器产品某省部总经理的棒子。而以奇为自小娇生惯养成的公子哥儿懒散个性,根本不足以成就大事,有一大半的公事奇为拿不定主意,还得来向他寻求意见和解决方案才得以顺利过关。
奇为也是个普通的男人而已,霍齐深思地想,奇为本性并不坏,他斯文有礼,对朋友大方客气,对女人更是绝不吝啬。他只是不够谨慎,懦弱地捅了娄子之后,只想着逃避问题的男人罢了。自小优越的环境将他保护得太好,养成他“闯了祸,自然会有人替他解决”的心态,并因此更显得有恃无恐。
而洪韵仪,她不是个笨女人,却也称不上是聪明的女人,她懂得用怀孕来逼奇为娶她,这不失为一个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好方法。但她忽略了一个重点,奇为的家族,容不下一个在男人堆里打滚过的女人。
以宏城集团的社会地位而言,姑且不论奇为将来婚嫁的对象是否门当户对,洪韵仪曾是某大老板的黑市情妇早巳是社交圈里公开的秘密。她知道当情妇永远只能躲在暗处不见天日,于是将目标转向根本禁不起任何诱惑的奇为。光就她的声名狼藉,樊家根本不可能允许她进门,更何况奇为只是玩玩罢了,根本没把她当一回事。
“论长相,洪韵仪并不差,也不笨,她知道在什么样的场合该说什么样的话;论交际手腕,她会是一个相当完美的女主人;只除了她为了嫁给你,用的手段并不怎么光明正大之外。”霍齐若有所思地说。
“我知道,如果不是发生这件事,这个女人还挺有趣的,只可惜她用的手段让我倒足了胃口,我是不可能再和她有所牵扯了。”樊奇为一摊手,“你呢,表哥?咱们穿同一条开档裤长大,我倒从没听你对哪位女人动过心。你的身边从来不缺美女主动投怀送抱,我倒从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女人。怎么,你该不会忙得连看女人的机会都没有吧?”
“我说过我并不空闲。”霍齐不置可否,斜瞄了一下腕上的表,午后两点半。直到这时他才想起自己根本还没吃中饭,“我还有事要办,得先走一步。”他站了起来,拿起搁在椅背的外套。
“我也该回公司去了,送我一程吧!”樊奇为跟着站起来。
“你没开车?”
“司机送我过来之后,我叫他先回去了,免得停车麻烦。”
“嗯!”霍齐点了一下头,有些漫不经心’。
“对了,表哥,关于姨妈他们要你回家一趟的事……”
“我尽量找时间。”他一只手爬过满头浓密的黑发,用一只手去翻桌上的日程安排,瞧见这个月到下个月的行程表上密密麻麻,如果这个情况再继续下去,他可能一年半载之内都回不了“家”。
“这可不是你尽不尽量的问题,姨丈要你邀请那位韦君霓小姐到家里作客,绝对不会只是纯聊天喝茶而已。”樊奇为斜瞄了他一眼,“听说女方的家长已经在和姨丈他们谈订婚的事,而你居然还这么无关痛痒地把人家当‘朋友’?不过这也无所谓啦,感情可以婚后再培养……”
霍齐的眉毛蹙紧了,他和韦君霓认识一年以来,单独喝过几次咖啡的次数用指头都数得出来,根本连最基本的了解都还谈不上,这样的“交往”已经进展到可以结婚了?
“我和韦君霓还没到那个程度,我也没有时间结婚。”他打断了樊奇为的话,显得有些烦躁。
樊奇为看出了他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聪明地不再开口,跟着他出了办公室大门,看着他向秘书吩咐了几句——
“Miss梁,下个月初帮我安排一天空档,还有,今天下午的约会全取消掉,我不回公司了。”
看着梁秘书忙不迭地点头,樊奇为扬着眉毛,看霍齐绷着一张俊脸,面无表情地进了电梯,他不禁觉得好笑起来,有一个俊帅出色如电影明星般的老板或许是很多女人的梦想,但若遇到像表哥这般工作起来六亲不认,不苟言笑的“顶头上司”,那就是许多女人的恶梦了。
“你们老板最近火气大了些,你可别被他吓着了。”他对梁秘书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你是要进电梯,还是要继续站在那儿微笑?”霍齐的声音传过来。
樊奇为对梁秘书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慢吞吞地进了电梯。
“你下午有什么事要办?”樊奇为问,对他而言,公司的事情自然有部属去打理,贵为总经理实在没有必要全往自己身上扛。
“公事。”霍齐头也没抬,“可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个总经理这么悠闲,上班时间还有闲情逸致到处串门子。”
“我不在公司两个小时它也不会垮掉,有什么关系?”樊奇为无所谓地一摊手,“倒是你,再有胆量的女人都会被你这个冷血工作狂给吓跑,你难道不懂得对女人温柔体贴那一套吗?瞧你那可怜的秘书小姐被你吓成什么样子,要再这么下去,会有女人肯嫁给你才奇怪!”
“对了,我差点忘了得去买个礼物。”樊奇为恍然大悟般地一拍脑袋,伸手就去按一楼的电梯键。
“买礼物?”霍齐不解,“送谁?”
“当然是送给女人。”樊奇为笑容满面地说:“幸好这楼下就是现成的百货公司,你倒是帮我看看送什么好,名牌皮包,还是化妆品?”
“才刚打发了一个洪韵仪,这么快就找到新目标了?”霍齐微扯了一下嘴角。
“有女人主动对我示好,我当然不能拒绝人家了,不是吗?”樊奇为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
“你自己去吧,我没空。”他头又低下去了。
“你该不会告诉我,你连自家的百货公司都没逛过吧?”电梯在一楼停下来,樊奇为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再说,你和那位韦小姐既然是朋友,那总也该买个什么小礼物之类的东西送人家,做为你没时间和她约会的补偿吧?女人是很容易满足的,别告诉我你连送个小东西讨好女人都不会。”
有必要吗?霍齐拧着眉毛,正想说些什么,樊奇为已经接了下去。
“再说,姨妈的生日也快到了,你这个儿子半年没回去看她老人家也就罢了,如果连她的生日也不记得,那就说不过去了吧?”说完,樊奇为自顾自地出了电梯。
霍齐的眉蹙得更紧了,他还真忘了再过不久就是母亲的生辰大寿,前两天梁秘书还提醒过他,谁想到一忙起来就全忘光了。
什么天大的事儿都能丢到一边凉快去,惟独这件事可马虎不得,思索了半晌之后,他大步跨出了电梯。
“要符合你条件的男人,不是死了就是没出生了,你又不想委屈自己当人家的小老婆,喷喷!”女人一面吹着手上未干的指甲油,一面从那双刷得又浓又翘的睫毛底下看她,“我说庭欢,趁你还年轻漂亮的时候,赶紧找个有钱的家伙好好捞他一笔,身边存个老本才是聪明。这年头啊,什么男人、婚姻都不可靠啦!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安排几个大老板给你认识认识……”
古庭欢不置可否,将桌上的瓶瓶罐罐归回原位,让自己保持忙碌。说话的是她的客户,名叫邢芷菁。对刑芷菁,她刚开始并没有特别留意,只由其他同事口中得知这个女人是标准和“香奈儿”一族,上至珠宝套装,下至鞋子指甲油,无一不是贵得令人咋舌的名牌货。
“怎么样,庭欢?你想不想……”
“再说吧!”古庭欢耸了一下肩膀算是答覆。哪个大老板外头没藏娇纳妾的?凭邢芷菁在社交圈的高知名度和交际手腕,邢芷菁是某富商的情妇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她相信邢芷菁绝对认识不少大有来头的老板级人物。只可惜,她对邢芷菁的“提议”一点兴趣也没有。
“怎么,你还幻想着有一天你的白马王子会开着高级轿车打从你的面前经过吗?”邢芷菁瞧着她。
她没说话,将目光调向前方。星期五的午后时分,人潮不若假日众多,整个一楼的化妆品卖场显出难得的安静和冷清。她收拾着桌上的香水和指甲油,有些心不在焉。
“我是跟你说真的,庭欢。”邢芷菁对着镜子拢拢一头妩媚的卷发,从镜子里看她,“你这么年轻漂亮,当化妆品专柜小姐还真是埋没了你的好条件。既然你也没那个兴趣去走演艺圈,又有好机会让你认识那些上流社会的公子哥儿,这有什么不好?只要你点个头,我马上介绍几个年轻又有钱的企业家第二代给你,包准他们一见到你连魂都飞了。”
“有钱的男人不会太安分。”古庭欢眨眨眼睛,“我说的没错吧?”
“唔……是没错。”邢芷菁耸耸肩膀,“这年头,连没钱的男人都不安分,你怎么能苛求你的男人只对人一个女人忠实?”
不要求他只对一个女人忠实,但至少要是个可以驾御,容易控制的男人。一抹慧黠的光芒闪过古庭欢眼底,她要的是温和、好脾气,可以轻易掌握住的,比如那个正从电梯里走出来,俊秀斯文的脸上带着微笑的男人,这差不多接近了她所要求的所有条件了。
古庭欢转了个角度,不露痕迹地打量着那个家伙,他身形颇高,西装笔挺,看得出来是白领阶级,位居公司主管之类的人物。
她扬扬秀眉,看那个男人对着琳琅满目的化妆品专柜发了好一会儿呆,显然不知道从何逛起。很少有男人会想到百货公司一楼的化妆品专柜闲逛,除非是买礼物送人,而且是给女人。
不过这不要紧,一丝笑意泛上她红润的唇畔,既然他会不知从何买起,表示双方的交情不深。本来嘛,一个男人若有成为金龟婿的条件,那他身边自是不乏女人周旋,也许她该引起他的注意……
“咦,那不是樊先生吗?”邢芷菁略微惊讶的声音响起,“他怎么会在这里?”
“樊先生?”古庭欢挑着眉毛。
邢芷菁还没回答,前头的樊奇为已经转过头,他的目光在见到古庭欢时先是一亮,随即不假思索地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他叫樊奇为,是宏城集团的少东。”邢芷菁压低了声音,“他老头有钱得很,他的年纪又才三十不到,长得英俊潇洒,目前是本市社交圈里最有价值的单身汉之一。如果你要钓个金龟婿,那这个小子可得好好抓紧,包你一辈子吃穿不愁喽!”
邢芷菁说完才弹开身子,樊奇为也在此时走到古庭欢面前。
“你好。”古庭欢清脆地开口,笑容可掬,“买礼物给女朋友吗,先生?”
樊奇为惊艳的表情再明白不过了,除了讶异,还有掩饰不住的赞美和惊叹,“是,我是要买礼物送给……朋友。”
老天,她真漂亮!他赞叹的目光打量着她,毫不掩饰对她的欣赏。他来这家百货公司无数次了,到现在才发现居然有这么一个轻灵秀气,美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连那精致鹅蛋脸上的淡妆都那么适当而完美无瑕。和她比起来,他身边周旋的女人简直全是庸脂俗粉。
“小姐,你很……漂亮。”这句赞美很“笨”,简直不像一个情场老手会说出来的话,但他还是不自禁地月兑口而出。
“谢谢。”她浅笑,红润的唇边漾起的小梨涡让他看得痴了。
“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向女人搭讪,引起女人的注意力对他而言是小事一椿,他懂得施展自己本身的魅力。惊为天人过后,他轻咳了一声,“你是新来的?呃,我是说,这家百货公司我常来,没有理由没见过你。”
“一楼全是化妆品专柜,每位专柜小姐都是漂亮的,你当然不会特别注意到我。”她嫣然微笑,“你打算买礼物送给谁?长辈还是女朋友?”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樊奇为眉毛一扬,通常愈是漂亮的女人愈是摆高姿态,他深谙此理,但这个女人却似乎对他的魅力无动于衷。正想再度开口,他这才发现那位坐在另一个高脚椅上的女人。
“樊先生!”邢芷菁率先出声,给了他一个明艳照人的微笑。
“你是?”樊奇为蹙起眉,这个女人有点面熟,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是邢芷菁,咱们去年在一个圣诞派对上见过面的,大家还一起聊过天呢。你忘了?”
圣诞派对?樊奇为想起来了,他的确在那个派对上和刑芷菁聊过几句,也听几位友人提过这个女人是某富商的同居人,只是他一直没放在心上。
“你好。”他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樊先生今天下午这么空闲,还有时间出来逛百货公司啊?”
“哦,不是的。”他露齿一笑,回过头去看古庭欢,“过不久是我姨妈生日,我想来买几样礼物孝敬她老人家,呃……”
“这位漂亮的小姐姓古,古庭欢。”邢芷菁没漏掉樊奇为的眼神,适当地开口介绍,“庭欢,这位是樊奇为先生,你别看樊先生年纪轻轻的才三十岁不到,人家可是宏城集团的总经理,年轻有为得很呢!”
“哦。”古庭欢只淡淡地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答。总经理?她倒低估了他,这个男人太温文,没有丝毫的挑战和攻击性,却能坐上总经理的位置,若非真人不露相,必是靠家族庇荫喽?
看着她平淡的反应,樊奇为的眉毛挑起来。通常他英俊潇洒的外表会让一般女人对他感到兴趣,而他的头衔和职位更会让女人自动投怀送抱,只希望能得到他的注意。但古庭欢却没有一丝惊讶的表情,仿佛对贵为“宏城集团总经理”的他没有任何结识的念头。
她的态度并不冷漠高傲,但也不特别热络,就像对待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顾客,她没有他习惯在女人脸上看见的仰慕之情。他的兴趣被挑起来,而且高昂得不得了,他非要认识这个独特的女人不可!
“我帮你准备一整组的保养品和香水好吗?那应该很实用才是。”
“唔,都好。”樊奇为双手一摊,“反正我从来就没搞懂过你们女人那一套瓶瓶罐罐,我没意见。”
古庭欢点头,着手准备他要的东西。
“你是要送给你姨妈?是不是天霖集团的霍夫人?”邢芷菁问:“霍先生和夫人最近好吗?我和霍夫人有过几面之缘,她保养得真好呢,看不出来有你这么大一个外甥了。”
“他们都很好,谢谢你的关心。”樊奇为的声音仍是客客气气的,即使对邢芷菁这样的女人有任何成见,他也掩饰得很好。他温和有礼且文质彬彬,和煦的口吻和表情觉得如沐春风。
“找到你要的东西了吗?”另一个嗓音在古庭欢身后响起,低沉有力,“我以为你是来买礼物,而不是找女人搭讪聊天。”
古庭欢站起身,然后回过头去,目光直直地望进那个男人眼里。
霍齐微眯起眼,然后抬起一道浓挺的眉,是她!那天在咖啡馆里挑衅他,给他“忠告”的女人。
他可以感觉她微愣了一下,但她并没有立刻调开目光,她的表情仍是轻松自若,手指忙碌地排列着那一堆瓶瓶罐罐,神色自然得仿佛她不认得他,那天的事从未发生过。
“我是在买送给姨妈的礼物啊,你没瞧见古小姐正忙着?”樊奇为笑得一脸稚气,“你呢?选好你要送的礼物了吗?”
“唔!”霍齐闷哼一声算是回答。不愧是猎艳高手樊奇为,才一会儿工夫又找到新的猎物。还有,买礼物送给“姨妈”?这小子还真懂得见风使舵啊!
他将视线转回来,看着古庭欢忙碌的动作,直到这时,他才真正仔细地打量她。他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她并不矮,纤纤合度的身材凹凸有致,短裙下的双腿修长而漂亮。
而从刚才到现在,她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她的眼里似乎只看得到奇为,她的巧笑嫣然,她的轻柔细语全是针对奇为。又是另一个爱慕虚荣,只想着钓上金龟婿的女人,霍齐只觉得有说不出的厌烦。
“走吧,我还有事。”他简单地丢下一句,随即转身要走,却被樊奇为拉住。
“何必这么急着走嘛,你不想认识一下两位美丽的小姐吗?”樊奇为仍然是笑容满面,“我来介绍一下,这是……”
“邢芷菁。”邢芷菁大方地自我介绍,“霍齐先生是吗?幸会。”
“你好。”他伸手和她一握,对于邢芷菁如何会认得自己,霍齐并不感兴趣,反正总是有场合让他的名字被人提起和记住,他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这位美丽的小姐姓古,芳名庭欢。”樊奇为向她介绍,“古小姐,他叫霍齐,是我的……呃,朋友。”他省略了介绍自己和霍齐的关系。
古庭欢只微微点头算是招呼,随即转开目光,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由眼角的余光,她知道霍齐那对犀利的黑眸正若有所思地紧盯着自己。
将手中包装好的物品推到樊奇为面前,古庭欢对他嫣然一笑,“好了,一共是两万五千元,你要刷卡还是付现?”
“这么贵啊?才这么几样东西!”樊奇为睁大眼,假装愁眉苦脸,“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刷卡好了。”
“两瓶香水,再加上整组保养品,这样的价格算是经济实惠了,你不知道女人的化妆品都是这个价钱吗?”古庭欢微笑地道,然后侧头想了一下,“不然……看在你是送给长辈的份上,给你打个折扣好了,如何?”
“那当然再好不过了。”樊奇为爽朗地笑了,“我一定帮你多多宣传,叫公司的女同事都到你这儿来买化妆品,怎么样,我这个顾客还不错吧?”
“那就谢谢喽!”
“不客气。”
看见樊奇为脸上大大的笑容,古庭欢知道自己成功了,她抓到了他的全副心思,好极了,这就是她所要的,给男人一点好处,将他的心悬在半空中,之后他就会心甘情愿任你摆布了。
“好了吗?”在一旁好一会儿没吭声的霍齐再度开口,听得出口气有些不耐,“可以走了吧?”
“你每天都会在这儿吗,古小姐?”樊奇为故意忽视他话里的警示意味,接过古庭欢手上的账单和发票,“我占了你这么久时间,会不会……打扰到你?”
“当然不会,你是客人啊!”古庭欢斜瞄了霍齐一眼,轻咳一声,“呃,这位霍先生似乎不是很高兴,大概是赶时间去约会吧,樊先生你……”
霍齐的眉毛蹙得更紧了,望见那对聪慧的眸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蓦然间,他明白她的意有所指,老天,看样子她虽然“忘了”他们有过的一面之缘,但那天他和洪韵仪的全部对话,她可是一字不漏记得一清二楚,他简直哭笑不得。
“也对,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樊奇为虽然有些不舍,但也明白自己停留得够久了,追求女人切忌死缠烂打,得聪明的适可而止,他清了清喉咙,“呃,我的公司就在这附近,如果古小姐有时间且愿意的话,也许我有这个荣幸请你一起吃饭。”
“这……”古庭欢咬住下唇,斜眼瞧见邢芷菁正在朝她猛使眼色要她答应。
“就当是你给我的折扣费用吧,古小姐。”樊奇为露出他自认最潇洒的微笑,“你帮我省下不少钱,我请你吃一顿饭也是应该的,咱们礼尚往来,你也不吃亏啊!”
这当然只是借口,她转转眼睛,目光不自禁地瞧了始终没吭声的霍齐一眼,他抿紧的薄唇让她眼里的笑意加深了。
“好啊,如果我有时间的话。”她大方地说,看见樊奇为立刻露出笑容。
“那……我走了。”朝她和邢芷菁点点头,樊奇为转身朝大门口走去,显然高兴得忘了霍齐一直站在一旁。
一直到樊奇为出了门口,古庭欢才调回目光,“霍先生不是赶着去约会吗?”她给了霍齐一个最自然的微笑,“或者,霍先生也想买礼物?送给女朋友吗?”
霍齐没有马上开口,深思的目光在她脸上转。
“我要谢谢你那天的忠告。”他过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说。
“哦?没什么。”古庭欢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微微耸肩,“毕竟那种泯灭人性的事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出来的,我只是多管闲事罢了。”
霍齐微微一愣,一丝笑意闪过眼底,他轻咳一声,“你很伶牙俐齿,小姑娘。”他淡淡地道,然后忽地凑近她,以一种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开口:“如果你要找个对象,那樊奇为是个好目标,或许你能勾引上他,让他从此安定下来。以你的条件,相信要钓上这条大鱼不会太难,嗯?”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他立刻弹开身子,“再见了,邢小姐,古小姐。”再对她们微微颔首,霍齐转身大步离开。
古庭欢盯着他高大的背影,忍不住微微蹙眉。
“他跟你说了什么,庭欢?”邢芷菁好奇的声音将她拉回神来。
“没什么。”她甩甩头,却不由得有些纳闷,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看得出她对樊奇为的好感?
“这位霍先生相当出色不是吗?只可惜他比樊奇为强硬多了,还是少去招惹为妙。”邢芷菁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拿起皮包,“我也该走了,晚上还有个牌局呢!”
“嗯,再见。”她仍然有些心不在焉。
“还有,那个樊奇为,你可得好好把握住机会,别让这条大鱼就这么给跑了,嗯?”临走前,邢芷菁仍不忘叮嘱几句。
古庭欢无可无不可地耸肩,看着邢芷菁扭腰摆臀地出了百货公司大门,她深思了好一会儿。
不知怎的,她的心思不在她所相中的金龟婿樊奇为身上,而是霍齐,那个全身散发着权威和力量,眼神写满讥诮和冷傲的男人。
她蹙拢秀眉,想着那对黑黝黝且深不可测的眸子,这个男人太过冷漠,太过残酷和危险,她见过他打发掉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时是多么的冷酷无情,他太狂妄、太放荡不羁,绝不会是个任意受人控制和摆布的男人。
而樊奇为显然就简单得多了,她思索,想着樊奇为提出的邀请,他才是她要的那种男人,温和、斯文且可以驾御,不出多久,她会让他疯狂地为她着迷,然后向她求婚。她亦会接受他的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