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意他 第八章
老实说,打从认识康诺这个家伙开始,任宛灵就觉得自己神智不清。
「你们这种缺乏运动的女人,就该好好的晒晒太阳。」康诺是这么说的。
她没告诉他,她在这半个多月内所晒的阳光,已经足以让她去竞选非洲小姐了。天知道她是哪条神经错乱,居然会答应和他骑重型摩托车去海边「兜风」。
「为什么不开车去?」她狐疑地问他。「这样狗狗就不用跟在後面跑了。」
「搞不好狗狗早就很想出去跑一跑,只是被你这个主人剥夺了它自由的权利。」他朝在一旁吐著舌头的大白狗眨眨眼,换来大白狗同意的猛摇尾巴。
她一定要扁他一顿。他居然敢暗示她软禁她的狗。
来到他的院子,康诺跨上摩托车後发动引擎,将另一顶安全帽丢给她。她将安全帽戴上头,乖乖地站著让他帮她调整帽带。
「看样子你常带女人出去『兜风』喽?不然怎么会多准备一顶安全帽?」她故意说。
「这顶安全帽是我捡的,不然丢在路边多浪费。」他朝她露齿一笑。「你有没有听过关於『路边的安全帽不要乱捡』的鬼故事?搞不好这顶安全帽的主人已经……」
她尖叫一声,忙不迭就要把安全帽拿下来,却瞥见他眼里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你居然敢骗我!」她气呼呼地道。
「我怎么知道你那么好骗?」他戴上自己的安全帽,将她的手拉向前环住他的腰。「抱紧,否则摔下车我可不管。」
「我知道,万一我脸先著地,你也不想负责任是吧?」她咕哝著,双手环抱住他的腰。他一扭动油门,摩托车立刻一冲向前,害她差点滚下车去。
「抱歉。」他说,声音里可一点也听不出内疚的意思。
上了公路之後,他们沿著整条海岸线前进。她将头靠在他宽阔的背上,呼吸著他身上温热的男性气息。这么抱著他的感觉很舒服,右手边的海洋波光粼粼,温暖的空气中飘散著和煦的微风,吹的她昏昏欲睡……
天哪,她应该是要绷紧神经拟定策略,想著该怎么勾引上他才是,没想到她居然在下午出大太阳的时刻,被一个英俊的猛男诱拐到海边厮混……
车子在热闹的海滩边停了下来,任宛灵不等车子停妥便跳下车。
「嘿,海。」她迫不及待地月兑下鞋子,拉著康诺奔向沙滩。午后的艳阳热辣辣地曝晒著大地,沙滩上到处是各地蜂拥而来的观光客,每个人的脸都被太阳晒的红扑扑的,充满欢笑和愉悦。
「真棒。」她深吸了一口燠热的海风,对站在身旁的康诺嫣然一笑。「我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看过海了。」
「只要你想,任何时候都可以来。」他搔著狗狗的耳朵。
「前提是——你得要不愁吃穿,还得有钱有闲才行。」她对他扮了个鬼脸,「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游手好闲,天天骑重型摩托车在海边泡妞的,康先生。」
康诺的反应则是浓眉一扬,嘴角勾起一个有趣的笑意。
「我们要下海吗?」她笑容可掬地问。「喔,不是,我是问你要下去玩水上摩托车吗?我没有带乾的衣服来换。」
「随你,反正太阳这么大,一会儿就乾了。」他的目光审视过她身上的T恤和牛仔短裤,即使外头还罩上一件长袖外套,他仍能看出她的身材很好,胸脯饱满、腰肢纤细,短裤下的美腿修长细致,令他的腰间一阵蠢动。
见鬼!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过了容易冲动的年纪,也一向认为控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自从遇见这个小女人开始,他就不再认为自己有成为圣人的条件了。
当他看著她月兑掉外套,露出整个圆润的肩膀和手臂雪白的肌肤时,他忍不住皱起眉毛。「你会烤焦的。」
「不会啦,我有万全的准备。」她信心十足地道,从皮包里翻出一瓶防晒油。「你要不要也来一点?」
「不用了,我皮厚。再说现在涂也来不及了。」
她瞄了瞄他一身古铜色的皮肤,然後将防晒油递给他。「帮我在背上抹点好吗?」她撩起长发,转身背向他。康诺瞪视著她空无一物的背。老天,他还以为她穿的只是件无袖背心,没想到居然是件泳衣——泳衣的背是挖空的,几乎直到她的腰际。
「你会因为妨害风化而被逮捕。」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不会吧?我还以为这件泳衣很保守呢。」她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当初她买这件背心式的泳衣时,还被石伊玲讥笑了老半天哩。会很暴露吗?
康诺不吭声地接过她手上的防晒油,开始想像这件黑白相间的泳装下水後会变成什么模样。
「我收回我的建议,你最好不要下海。不对,是『下水』。」他闷闷地道。「沙滩上那些男人的眼珠都快掉出来了。如果你下了水,那些人一定会狂喷鼻血。」
「你想太多了,我还有穿短裤啊。」她一脸无邪地眨著眼睛。「我们是不是得先去借两件救生衣?不然就不能玩水上摩托车了。」
康诺瞥了她一眼,然後朝海滩另一头走去借救生衣了。任宛灵露出得意的笑容,找了个空的椅子坐下开始等待。
如果她曾经怀疑过康诺的魅力只对狗狗有用的话,那也在此刻全盘推翻。他一会儿之後便从一群女学生的队伍中「插队」,率先借了两件救生衣,并且吸住了那群高中女生爱慕的目光。
当他走回来时,沿途还有三个金发碧眼的洋妞对他猛抛媚眼,显然十分热诚地邀请他到她们的位置上去「坐坐」。他连和出租海滩伞的欧巴桑都有话说,把那个欧巴桑逗的一口金牙在太阳光下闪闪发亮。
就在她快被烈日烤成人乾时,康诺终於带著救生衣回来了,还有两条不知道从哪里拐来的大浴巾。跟谁借的?欧巴桑的女儿吗?天知道他平常去超级市场买东西时是不是也用这一招,把人家纯情少女迷的昏头转向。哼!
「你借个救生衣借到地中海去了?我已经涂了三遍防晒油了。」她嘀咕著。
「抱歉,有些……杂事。」他咧开嘴角,将手上的大浴巾递给她。她注意到另一头那几个洋妞仍然朝他搔首弄姿,而他居然也回以微笑。
他的「杂事」最好不是和那几个外国女人有关,不然她绝对要他好看。
「她们想干么?」她看著那三个头凑在一起笑的暧昧的洋妞问。
「没有啊,问我晚上有没有空去喝杯小酒,然後……」他以一耸肩做为结语,想也知道那个「然後」是什么意思。
「真-心。」她不客气地批评。「你对女人的邀请一向来者不拒?」
「那得看邀请我的是什么样的女人。」他绽开个令她心跳加速的笑容。「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女人,我当然也不例外。」
她极力忽视他勾人的微笑,不过成效不彰。这项认知令她极为懊恼。
「怎么了?」他挑了挑眉。「舌头被猫吃了?」
「我才不想和你一般见识。」她傲慢地道。
他的回答则是轻声笑了,在她能了解他的意图之前,他已经拉起她朝沙滩上跑。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跟著人群去玩水上摩托车和香蕉船,当香蕉船在海中翻倒时,任宛灵尖叫地抱住康诺的脖子,笑倒在他身上。这并不是她第一次玩这些水上活动,这儿更不是什么地中海的浪漫小岛,然而她却不记得自己曾经这样尽情的笑过,仿佛全身细胞都活过来了般精神奕奕。
当她兴致勃勃地想玩第五次时,康诺拉住了她。「不行!」
「为什么?」她抗议道。「我想再玩一次啊。」
她的泳装在下水之後几近透明。康诺非礼勿视地闭上眼睛。「你得回去涂防晒油了,不然你会晒伤的。」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她往下看了自己发红的皮肤一眼,发现他说的是真的。
跟著他回到沙滩上,康诺帮她找了个有海滩伞的椅子坐下,将一条大浴巾盖上她的肩头,以免她被灼烈的阳光晒伤。他没有考虑自己,反而细心地先帮她擦乾头发,这个体贴的举动令她心里泛起一丝甜蜜的暖意。
「你在想什么?」发觉她瞬也不瞬地盯著自己,他挑著眉问她。
「没有。」她掩饰地别开目光,接过他递过来的矿泉水。「告诉我你的事,康诺。」
「你想知道什么?」
「都好,比如你在美国的生活,你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康诺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静默著;正当她以为他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时,他才缓缓地开口,「我父亲是个企业家——或者说他本来是。八个多月前他病危,当时我人在洛杉矶,接到消息後立刻便赶回纽约,却只来得及见他最後一面。
「他过世之後,将他奋斗了一生的事业留给我,也直到那时我才发现公司状况很糟,几乎处於倒闭的局面;为了弥补亏损,我将其他的遗产抵押成资金投入,却始终无法挽回颓势。」
任宛灵静静地听著,内心隐隐有些矛盾,不确定自己想再听下去。这些都是她早就知道的,然而听著他平静的声音叙述一切,却仍令她感到一阵心痛。
「那并不是你的错。」她低声道。
「是的,但如果我早一点发现这些情况,或许情况不会糟到这个地步。」
她看著他阴郁的表情,察觉他嘴角的一抹苦涩。有那么一瞬间,她冲动地想伸出手去环抱住他,用手抚平他纠结的眉峰,然而她却硬生生地忍住了。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她低语。
「没关系,这是事实。」他在椅子上伸直双腿,凝望远方蔚蓝的海面。「我的母亲在我念高中时过世了。她并不是我父亲唯一的妻子,但他们的感情却一直很好,这儿的房子也是他为她建造的。
「这块土地是他们留给我最珍贵的遗产,我也在这儿渡过了我的童年。无论将来我如何穷困潦倒,我都会用我的生命保护它,不让它受一点损伤。」
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坚决,她的胃部不由得一阵紧缩。
「你在台湾没有别的亲人吗?或是叔伯长辈之类的?」她换了个话题。
「有一个。他碰巧和你同姓,是台湾日东集团的董事长,叫任川铭。你听说过他吗?」
「日东集团是台湾前十大企业,我当然听说过他。」她强自镇定地道。「再说同姓的人很多,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睨了她一眼,一会儿後才深思地接道:「任伯伯是我父亲的老朋友,两人的交情十分深厚,我和那位任家小姐也因此被大人们送作堆,一直到我们搬离台湾,才逐渐和任伯伯断了联络。」
「真的?」她故作讶异道。「既然你爸和任董事长这么有交情,你又和任家小姐有婚约关系,你何不乾脆娶了那位任小姐、或者利用这点要求任川铭帮忙解决你们的财务问题?」
「达忠集团或许濒临破产,但它仍有尊严,我不想让人家认为我是为了钱而和任伯伯攀关系,这不仅贬低了我父亲的人格,更让他们的情谊显的廉价;更何况那位任小姐也许早有心仪的对象,我不想强人所难。」
噢!她不自觉地咬住嘴唇。她原本还以为他只是以退为进,继而博取父亲的好感罢了,没想到他竟是因为顾虑到她的感受,不想让她因这桩不自主的婚姻而为难。
「那公司现在情形如何了?」她用淡漠的口吻掩饰心中的轻颤。「任董事长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打算帮忙了吗?」
「那倒没有。我虽然挽拒了任伯伯的好意,但直到前两天我才知道日东集团仍然在暗中帮忙,请我们的往来银行暂缓对贷款的催款。」他苦笑著说。「虽然公司目前只是苟延残喘,我还是很感激他们的一番好意。」
「能拖延时间总是好的,也许事情会有所转机也说不定。」她柔声说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除了解决公司的危机,你难道没有自己的目标和理想?」
「当然有。」他注视著在沙滩上嬉戏奔跑的人们。「我母亲的心脏一直不好,所以我从小便立志要从医,希望能解救更多的人,以弥补我母亲早逝的缺憾。」
他的眼底有几分落寞,她不知道那是因为忆起母亲,或是为自己没能达到目标而怅然。
「只要不放弃希望,总会有达到理想的一天。」她笨拙地道。该死的,她应该要利用这点鄙夷他、嘲笑他是个懦夫才是,没想到她居然安慰起他来了。
康诺没有回答,只是朝她挑起眉毛。「该你了。」他说。
「该我什么?」
「你已经知道了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理想和抱负,你不觉得该公平些?」
她考虑了半晌。「我父亲是个普通的生意人。」她小心地道,谨慎地斟酌用词。「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之後我父亲虽然身边不缺乏女人,但他却一直没有再结婚。一直到前几个月他遇见了我继母,才又真正快乐起来。」
她开始告诉他关於父亲再婚的经过。在她叙述的期间,康诺只是凝视著她,因她生动的描述而微笑,著迷於她笑意盈然的眼睛和唇角闪现的慧黠调皮。
「你和你的继母,还有继妹处的好吗?」等她说完之後,他问她。
「当然。」她由衷地道。「其实连我自己都有些意外。我原本以为自己会讨厌她们的,但却不然。我的继母是个很有智慧的人,她用她的方式化解了我们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更补足了我母亲所来不及给我的关爱和亲情。」
「她们一定很爱你。」
「是的。」她的唇畔泛起柔和的笑意。「从小我就被太多人包围著,被保护的太周到,也因此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但直到和我的异母妹妹相处过後,我才惊觉自己的生命竟是如此贫瘠,几乎没有值得骄傲的事足以向人夸耀。
「她是一家知名女性杂志的社长,年纪轻轻却已颇有成就,也因为她的成功,让我开始反省自己,想著该做些什么才能不虚此生。也许我是温室里的花朵,但我要向所有人证明只要我肯努力,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
她倔强的表情令他微笑了起来。
「瞧你这么坚决的模样,想必你已经达到目标了?」他逗她。
「马马虎虎啦,我还在努力喽。」她吐吐舌头。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开始和他聊起自己的琐事,包括她在美国念高中和大学时发生的种种趣事,对目前的工作计划和目标等等。她从来不和其他人聊这些的,但却不由自主地向他全盘托出;就算她不自觉地泄漏了什么,她也没发现。
察觉自己似乎说的太多了,她警觉地闭上嘴巴。
「你还会在这儿待多久?」她匆匆地移转话题。
「不一定,视美国方面的情况而定。」他一手搭在她的椅背上,手指漫不经心地卷著她微湿的长发。「除了解决公司的问题之外,还有其他工作等著我。」
什么工作?她本来想问,却又警觉地闭上嘴巴。这些问题已经太过私人,几乎超出了她该知道的范围,可是……天哪,她多希望能多了解他一点,渴望进入他的生活,和他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和重担。
「我也是。」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来轻快如常。「再过几天,我也该回工作岗位去了,以後大概也不会有时间再来这儿。」
「既然如此,咱们就得把握还能当邻居的时间喽。」他朝她伸出手。「为这难得的缘分,握个手如何?」
她想抿起嘴巴,却在他带笑的目光中融化了。她望著他握住自己的手,黝黑、修长而漂亮,衬的她的小手更显白皙。她向上凝视他的黑色眸子,发觉他瞬也不瞬地注视著她,她的心又开始狂跳。
「对不起。」他柔声呢喃,脸庞朝她俯近。「你有最诱人亲吻的嘴唇,宛灵。」
他的嘴唇轻刷过她的唇畔,令她的背脊战栗起来。他的吻急切却不失温柔,一阵热流在她全身奔窜,她低吟著揪住他胸前的衣衫。
「我说过,如果你只想找个玩玩的对象,那你是找错人了。」她喃喃地道。
「我从未这么想过。」他抬起她的下巴,声音低沉而严肃。「别把我想的太复杂,宛灵。我也是个平凡人,想追求一位令我动心的女子罢了。生命中有太多不确定,既然我们无法掌控未来,何不好好把握现在?」
追求?她迎上他的视线,感觉心里的最後一丝防备正在沦陷。他让她联想起一头猛狮,从容、优雅,正好整以暇地等候著他的猎物。她知道这些,然而与他相处愈久、愈了解他,她就愈被他吸引而无法自拔。
如果她再不巩固自己的心防,她极有可能会爱上他,而这是她最害怕的事。
「走吧,今天的日光浴到此为止。」他重重地啄一下她的嘴唇,拉著她站了起来。「我们去吃饭。」
「这么早?」她噘起红唇。「现在才下午四点。」
「早点吃饭,晚一点还可以吃一餐当宵夜。」他扬手招呼正在沙滩上玩的乐不思蜀的大白狗。「如果你乖一点,我还可以让你骑我的摩托车,怎么样?」
骑他的摩托车?她顿时双眼一亮。嘿,这个提议真不错,她一直「肖想」那辆拉风的摩托车很久了,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来。「真的?」
「当然。」康诺微微一笑,害她的心漏跳了一拍。她怀疑他一定察觉到了,因为他朝她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当他自然地环住她的腰往回走时,她一点拒绝的念头都没有。
前一晚喝了太多酒,任宛灵一醒来就觉得脑袋像灌满了水泥;偏偏大白狗天还未亮就在她的阳台上吠叫,大概是到了发情期了。
「狗狗,走开。」她睡意蒙胧地咕哝著,将头缩到棉被里去。
大白狗没理她,迳自咬著她的枕头往床边拖,似乎非要把枕头扯下床才甘心。她认命地翻个身坐了起来,隆隆作响的脑袋活像有一百个人在她的脑袋里跳舞,她不由得申吟一声。
都怪康诺!如果不是他拖著她去PUB-混到三更半夜,她也不会被灌了那么多酒。除了较量酒量之外,康诺还和她聊英国和欧美文学的比较,和她争论吸血鬼是否还存在於二十一世纪的假设;更甚者,他不知道发表了什么演说,居然能让那群医学系学生全都对他一脸崇拜。
她从来不知道他居然如此博学。不过她不清楚的事还多得很,包括他是个酒鬼这一项。说到酒,她顿时清醒了过来。她昨天晚上是怎么回来的?她不记得了,只有个模糊的印象是她被康诺扛出酒馆,然後……
她倏地低头望向自己。她身上那件宽大的衬衫是换过的,昨天穿的衣物早被月兑了下来,此刻就披挂在她床边的椅子上。想到康诺帮她换衣服的模样,她不禁脸红了起来。他一定看了不少精采画面吧?可恶!
然而只要想到待会儿就能见到他,竟让她不由得绽开笑容,心情开始雀跃起来。
如果她只打算和他来段短暂的爱情游戏,那她就必须管住自己的心。她严肃地提醒自己。走出浴室,她一如往常地朝隔壁望去,而後一愣——康诺的游泳池里有人。
她惊讶的忘了回避,只能直直地盯著那个从泳池里爬上来的女郎。那女郎翘臀、细腰,丰腴惹火的胴体上只有三块小小的布遮住重点部位,毫不吝惜地展现足以令男人兽性大发的性感身材。
她再望向旁边,一眼便瞧见康诺就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上,那位身材火辣的美女正扭腰摆臀地爬上躺椅,双腿分开跨坐在他身上;而康诺不但并未推拒,反而朝美女露出一个色迷迷的微笑……
这个该死的混蛋!任宛灵看的心头无明火起,忍不住握紧拳头。他怎么能在说过要追求她并在那样忝下知耻地吻过她之後,还让别的女人坐在他的大腿上?
她瞪视著那条只围住他下半身的浴巾——那底下是不是一丝不挂?
「好一对狗男女!」她咬牙切齿地道。大白狗从床边抬起头来看她。
「我不是在骂你啦,狗狗。」她拍拍大白狗的头,继续瞪著那春光旖旎的一幕。她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康诺,也或许是他终於感觉到杀人似的目光照射在他背上,他不经意地抬起头来望向她的窗户,然後眉毛一挑——
「哈罗。」他神情自若地朝她打招呼。「今天天气真好啊,任小姐。」
坐在他身上的美女顺著他的目光看来,任宛灵这才发现女郎除了身材喷火之外,还有一张十分具有野性美的混血儿脸庞。她似乎一点也不认为穿比基尼坐在男人身上有什么不对。
「诺,她是谁?」美女用一指轻划过康诺的颊,声音甜腻地问道。
「喔,住在隔壁的邻居。」康诺只瞥了她一眼。
美女没有再看问,显然认为她不具有任何的威胁性,迳自俯去在康诺的身上磨蹭,两个人开始旁若无人的拍起三级片来了。
任宛灵咬紧牙关,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对他而言,她只是一个住在隔壁的邻居罢了?
「是啊,天气真好,康先生。祝你晒太阳得皮肤癌!」她吼道,「砰」一声关上窗子,三秒钟之後又不甘心地打开窗子,将狗狗吃饭用的盘子朝他的方向丢过去。
「汪、汪!」狗狗不悦地吠叫了两声,显然十分不满她拿它吃饭的家伙出气。
「我再买新的盘子给你啦,狗狗。」她再度怒气冲冲地关上窗户。
「你的邻居似乎不是很友善呢。」等窗子关上之後,柏薇安才娇滴滴地说道。
「喔,她的脾气不太好。」康诺轻咳了一声,藉以掩饰眼里的笑意。「你请便吧,薇安。我还有事要忙。」
他不顾她抗议地拉开缠住他的手臂,迳自起身回屋子里去了。
柏薇安没有忽略他的转变。她紧盯了他的背影半晌,再调向隔壁那扇窗户。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他的这个「邻居」绝不止是邻居而已……
看来她得多加提防了。
「日东集团财力雄厚,一旦有他们的资助,一切问题都会迎刀而解。」书房里,柏薇安对著站在桌後的康诺说道:「除非任川铭知道达忠集团现在的情况之後,反悔不把女儿嫁给你了?」
「不!事实上,任川铭不但愿意遵守承诺,更表明了他愿意帮助达忠集团渡过难关的立场。」康诺回答。
「那不正好?你还在犹豫什么?」
「如果达忠集团无法改善内部的缺失,那借再多钱来填补都没有用。」
见他冷淡的表情,柏薇安识趣地住了口。
「我听彼特说鲍伯-威尔跟你父亲借了一笔钱,有没有这回事?」她转移话题。
「嗯。」说到这个,他的表情严肃起来。「你来台湾之前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有。鲍伯-威尔这阵子运气不太好,前阵子他的连锁超市传出被人放置疑似爆裂物,让他的股票一下子跌了百分之四十,他跑到华尔街到处跟人嚷嚷是你在背後搞鬼,还到公司去闹了半天。」
「是吗?」康诺露出深思的微笑。「我必须感谢他这么看得起我。」
「是你要日东集团这么做的吗,康诺?」
「当然不是。鲍伯-威尔做生意一向不择手段,或许是其他对手的竞争手段也说不定;再说如果日东集团要教训鲍伯-威尔,也绝不会用这种小孩子的招数。」
电话在此时蓦地响起。他朝她做了个手势,伸手接起,「Hello?」
「康诺。」是彼特的声音。「鲍伯-威尔现在在办公室里,他想和你谈谈……」
他还没来得及答话,鲍伯-威尔的声音已经吼了起来,「康诺,你这狗娘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日东集团的人联合起来操纵我的股票。
「我告诉你,别以为这样我就怕了,有种你就亲自回来面对我,别躲在某个狗不拉屎的小岛使这种小人招数。」
「我已经告诉过你,绝对不要低估我的能耐。」康诺的语气转为冰冷。「相信彼特已经告诉过你,我目前正在渡假,我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回去。」
「你这杂种!」他怒骂。
「你惹恼我了,鲍伯-威尔。」他嗓音柔和地道。「光就这句话,我就可以告的你倾家荡产。或许你嫌一亿美金太少,想给我更多?」
「我只欠你老头五仟万。」鲍伯-威尔大叫。
「加上这五年来的利息和本金,你欠我一亿美金。若你不还钱,我会让你的股票继续狂跌,而你绝对找不到任何证据控告是我搞的鬼,你可以试试看!」
「六仟万,一毛我都不会多给。」
「别和我讨价还价,鲍伯-威尔!」他的声音冷静,隐含的危险却足以令人寒毛直竖。「我已经拿到你当初借款的证据。如果这件事闹上法庭,你绝对会损失更多,你最好相信我。」
他几乎可以想见他气到青筋暴露的模样。「你滚下地狱去吧!」
「我已经在地狱里了,正等著拉你来作伴。」他面无表情地道。「等你考虑好之後,随时欢迎你打电话给我。」
「鲍伯怎么说?」一等他放下电话,柏薇安立刻迫不及待地问:「你手上真的有他借款的证据吗?」
「没有,但我希望他相信有。」他用双手爬过一头浓密的黑发,知道现在所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彼特和日东集团的人查出鲍伯-威尔借款的证据,在不会太晚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