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蟠龙 第九章

秦画意已决定要离开这个伤心地,打算带着昏迷不醒的爹以及小宝投奔远在山东的婶娘。她卖掉爹经营多年的宝石铺子,以及宝库里大部分的宝物,这些事处理起来异常顺利,卖产的消息才放出去,立刻有人高价买下。

之后,她找了马夫,雇了辆马车,带着简单的行李便起程前往山东。

马车出城前,马夫刻意停了下来,说是要喂马儿喝些水再上路,但一个时辰前马儿才喝过水的,实在没必要再刻意停下喂一次,可她什么也没说,冷眼看着他将马车停下,让马儿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水。

“夫人,要出城了,您不下来再瞧一眼杭州城吗?您这一离去要再见这景致就不容易了。”马夫在马车外说着,极力邀她下车瞧瞧。

她抿笑道:“好啊!”抱着小宝才探出头,那马夫已殷勤的过来扶她。小宝难得远行,一下马车即兴奋得在周围跑跳,那马夫亦步亦趋的跟着,生怕他有所损伤。

这个马夫的服务可比一般还要周到,不只顾马,更护人。

笑了笑,秦画意没多说什么,眼光朝四周望了望,马夫停下的地方是一处小竹林,放眼望去四周并无异状也无人,但是,她就是感觉在某一处,有一道炽热的目光正集中在她身上。

她索性阖上眼,让这道光源尽情散发,要瞧就瞧个够吧!

半晌后,她听到一阵马蹄声,蓦地睁眼瞧去!

“画意!”

李画师竟然骑马追来了,他是文人,马术不佳,骑马的样子也有点惊险,可他选择骑马来,可见他追得有多心急,见到她后,他拉不住马缰,还差点落了马,幸亏那匹马还算温驯,这才让他顺利下马。

“你是来送行的吗?”她见他满头大汗,呆愣的问。

“不是……我是来阻止你的,你非得离开不可吗?”他站在她面前,抹着汗,激切的问。

“嗯,我已决定了。”她淡然的点头。

“你何必走?如今大伙都已不再避你,那斯闻人也将孩子给了你,这杭州是你住惯的,离开了这里,上哪都是异乡,你不会感到舒适的。”

她轻笑回道:“我知道。”

“既然知道了你还走?”

她苦笑,目光望向远方,心头有个感觉,那个人还在,她咬了咬唇,竟想做些事激怒人,转身主动握住李画师的手,此举果然让她见到那一直尽责照顾小宝的马夫脸色微变,似乎为某人着急不已。

“谢谢你来阻止我离开,但是我真的非走不可,杭州虽是我的家,却也是最教我感伤的伤心地,我不愿意留下触景伤情,情愿回到爹的故乡重新生活。”

“这个……”李画师吃惊的瞪着被她紧握的手,脸庞涨红,一时没听见她说了些什么。

她手握得更紧了,眼睛也幽然的直视着他。“等我安顿下来,会写信给你,欢迎你来山东找我。”这话分明是暗示,她愿意与他异地相处。李画师大喜,猛然点头,“好,我会去找你,一定会去找你的。”喜出望外的他还激动得一把抱住她。

秦画意听着他打鼓似的心跳,感到很抱歉,但是……原谅她吧,将来她会好好为今日的事向他道歉的。

“啊!太阳不久就会下山了,夫人,咱们得赶路了。”那马夫冒着冷汗,抱着小宝急急忙忙来催促她该上路了。

她暗自冷笑,这马夫怕是也感受到某人杀人般的目光了吧?“嗯。”她轻推开了抱住她的李画师,由怀里掏出一方丝帕。“这你留着。”

接过丝帕的李画师简直乐不可支,这是定情之物吗?他立即喜孜孜的将之小心收进衣袖内。

“我走了,你保重吧!”她抱过小宝,上了马车。

“好的,你也要!”

他声音还没落尽,马夫就已将马车帘子拉上,回头还凶神恶煞的瞪了他一眼。

李画师被瞪得莫名其妙,正要开口跟秦画意再说几句话,可那马夫已火速将马车驶离了。

“抱歉喔,本客栈客满了,没有房间!”这家客栈生意相当好,柜台的掌柜连头也没抬,直接将客人请出门。

“那糟了,这附近只有你这家客栈,你这客满了,夜里可要睡哪呀?”她登时烦恼起来。

真不妙啊,难不成要带着爹与小宝露宿野外?自个是无所谓,可是爹的身子虚弱,小宝又小,万一在野外受了风寒就不好了。

她不死心的再追问:“难道连一间最破的房间都挤不出来吗?”

“没有,小店连马房都有人预约了。”掌柜径自低着头算帐,不耐烦的回应。

“可是!”

“你这女人是怎地?烦不烦啊,都说没有了——”掌柜终于抬起头了,但突然间,他声音没了。

“没有就算了,我离开就是。”她无奈的道。

哪知那掌柜脸色一变,惊心的吞了口口水。

“别、别走,真、真是对不住了,方才教一条烂帐烦着,竟对您不客气,我这儿还空着两间上等房,就、就留给您了,请您不嫌弃一定要住下。”他说着这话时双眼对着的似乎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某一处。

“不是说连马房都没了,怎又有空房了?”她讶异的反问。

掌柜的脸皮颤了一下,“这是小店预留给贵客住的……”

“贵客?我算贵客吗?”她指着自个笑问,自知身分一般,在这脸部变化万千的掌柜面前,应当构不上“贵”字吧?

“算,当然算……我是说,每个客人到了咱们这里都是贵客,都得尽心招呼,方才是我待客不周,还请夫人一定要原谅。”他抹着汗,生怕她不爽方才他嚣张的态度,万一不住走人了,那他可就大大“得罪”人了!“天已黑了,夫人请务必住下吧。”

掌柜鞠躬哈腰的态度与方才不理人的模样差了十万八千里,还真教她开了眼界。

“那就谢谢了,那两间厢房请留给我吧。”她轻扫身后一眼,确定应该没有人……也许有人,但来去匆匆吧?

“哪里的话,夫人抱着孩子又带了个老人远行,辛苦了、辛苦了!”掌柜忙不迭的说。

秦画意撇了抹笑,不动声色。爹与小宝还在马车里没下来,这人怎就知她带了这些人?若不是早有消息,就是未卜先知了。

“夫人这边请,我先带您去马车里接人出来,再送您回房去。”掌柜还没发现自个说溜了嘴,一个劲的伺候她。

安顿好爹在另一间厢房后,小宝吃饱饭也睡了,她喘了口气,在房里坐了下来。这一路上顺利得不可思议,倒像是所有事都早先一步安排好了。

这只说明一件事,那男人不是真心要放她走,至少不如他表现的那般绝情。

这趟山东行,最终将会让她探出那家伙的意思的!

走向窗边,她刻意打开窗子,倚着窗框瞧着窗外景致。

她又觉得自己有被盯上的感觉,那道热线如影随形,从没有散去过。很好,她倒要瞧瞧,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这间上等厢房位于二楼,窗台离地有点高,她故意坐了上去,就这样凌空晃着两条匀称细腿赏景。没多久,那马夫借机来敲门,说是要询问她明天什么时辰出发,他好提早拉出马儿做准备,为了回话,她不得不跳下窗台,也就自然的离开了那危险的地方。熱m書&吧p獨@家*制#作马夫问完走后,她露出诡笑,拿了几条厚毯子先将床上的小宝裹密保暖,然后走回窗边故意将所有的窗子敞开,现下天寒,这般让寒风灌进屋子,怕是隔日就会受寒了。

这回换掌柜的来了,他哈着腰送进热茶,顺道帮她将窗子一一阖上。

她瞧了好笑,假装没事般送走了掌柜,可不久她又开窗了,为了一道窗,掌柜与马夫来来回回的疲于奔命,直到夜真的深了,她也怕真让小宝着凉,这才收起玩兴,放人一马。

而这之后,一行人拖拖拉拉的总算来到山东,当马车终于平安顺利的抵达婶娘家后,她给了那马夫丰厚的银两也不见他露出欣喜的表情,道完谢后打发他走,他竟也是磨蹭了好一会,直到见她在亲戚家安顿好老小,这才甘愿离去。

“你说什么,肺痨?!”斯闻人脸色大变。

“是的,在山东的探子说,甫到山东不到两个月的少夫人,日日咳嗽,一开始以为是水土不服所致,但近日居然咳出血来,探子回报说,大夫诊断应该是肺痨。”肺痨会死啊,小江焦急的将才刚得到的消息火速呈报。

斯闻人神情错愕,他才暗地里亲自送她到山东,再自个心痛如绞的回到杭州,怎知没多久就听到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事,他登时气血攻心,眼看也要吐血了!

“蟠爷,这下该如何是好?听说少夫人这几日病情转急,恐有危——蟠爷,您要上哪去啊?”小江话说到一半,愕然的见他弹射而出,直往街上奔去。

小江吓得赶忙拔腿跟上,瞧他像疯子似的在大街小巷里穿梭,最后在一条小巷前停住,訾目欲裂的瞪向站在他面前对着他嗤笑的一个老头。

“你说过要为她续命的,她为何还会得病,为什么?!”斯闻人一脸狂风暴雨的怒问。

老头依旧悠哉的笑着,“我只是救活她,但她还是一具有血有肉的身躯,当然也会有生老病死,这并无不对。”

“你!”他神情暴怒,满脸怒焰。“我救她,忍痛让她离去,不是为了让她染病再次离世的,如果早知如此,我!”

“早知如此,你情愿留住她,与她再爱一回,也许短暂,也胜过让她带着对你的怨恨染病而亡,是吗?”老头似乎总能看透一切,嘻笑的问道。

斯闻人额边青筋浮现,脸上尽是难忍的悲愤。“没错,你不能让我在如此折磨她后,却让她这般悲哀的死去,你好狠的心!”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了眼前不愿成全作美的死老头。

老头却神秘一笑,“你有时间来质问我,不如尽快赶往山东,兴许还能再见到她最后一面,陪她最后一程,且……我听说那李画师已经动身了!”

他的声音还在飘着,斯闻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喂,你主子都走了,你不跟去?”老头回头睨着还呆愣杵在原地的小江,撇了撇嘴问。

小江这才回神赶忙要追上去,腿儿才抬起,后衣领就教人给拎住。

“我老头好心提醒你,这次你家蟠爷去到山东怕是要抬棺回来了,这棺木你不如要人先帮着备好,免得事到临头办不好事,明白了吗?”

“啊?”小江绿了脸,气恼的甩开他的手,牙一咬,再狠狠一瞪,“我家少夫人不会有事的,你这乌鸦嘴!”他激愤的甩下老头,追着一脸狂乱的主子去了。

冬雪翩落,百花皆谢,只剩梅枝绽放。梅树下铺了块厚毯子,一道纤细的身子静静的倚坐在上头,头轻靠着树干,该是明亮秀色的双眸轻轻阖着,苍白的脸庞很是憔悴。

斯闻人心痛如绞,几近断肠,可他一步也不敢接近她,因为……不知如何面对……她看起来就像个即将碎裂的瓷女圭女圭,脸上毫无血色,那样的没有生气,他的心因而不断抽紧、自责、懊恨,百种情绪在他心头千迥百转,磨人心肺。

一阵冷风袭来,秦画意微微拉紧了身上的披肩。“咳咳……”

他双目染红了。

“咳咳咳……”咳得厉害,她眉头蹙在一起,取出袖里的方巾捣着口,用力再咳了几下,方巾往唇上抹了抹,放下了方巾,再叹一声,彷佛舒服多了。风再次刮起,卷走她手里的方巾,她浑然未觉,依旧倚着树干,魂魄飘飘。他屏住呼吸,拾起那飞落的方巾,一道暗红血渍触目惊心的染在上头。他喉口蔓延起一股难忍的酸涩,倍觉心痛。

僵白的俊容布满阴惨之气,脚步颠踬的回身往那抹倦意浓浓的身影望去,视线在她苍白的面容上流连,肝肠寸断。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让她离去,但要的不是这样的结局,不是这样的,他要的不是这样的……他不要再经历一次与她死别的椎心之痛!

他终于举步艰难的迈向她,可双腿有如千斤重,他的女人,他发誓努力要保护的女人,怎么能够就这般死气沉沉的待在这里?不可以,不可以!

老天,请把秦儿还给我,还给我吧……“娘子……”蹲伏在她腿边,他涩声低唤。

秦画意蓦然睁眼,表情讶然。

“我来了……”他颤抖的握住她冰冷的手,哽声道。

她瞇了眼,抽回手。“你来做什么?来为我送终的吗?”

斯闻人面色一僵,“我来接你回家的……”

“回家?这儿已经是我家了,我回哪去?”她冷然问。

“回杭州,咱们回杭州的家去。”他轻声说。

“回那做什么?那已不是我的家了。”

“娘子……原谅我,我错了、我错了……”

“你做错了什么?因为爱上如花,还是因为抛弃了糟糠妻?”

他被堵得哑然。

“你走吧!”秦画意疲惫的摆了摆手,像是再也不想见到他。

“我没爱上如花,我没有!你跟我走吧,算我求你了。”

“我都已是快死之人,还跟你回去做什么?你与如花好好过活吧,至于我爹以及小宝,我已托了婶娘照顾扶养,我身后的事不会劳烦到你一丁点的。”

他瞬间面无血色。“你跟我回去吧,让我照顾你,求你,我求求你!”

“为什么?”她厉声问。“为什么突然这样,你不是已决心要跟我断个干净?现在这般求我又是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还是爱着你的。”他深情难解的说。原是希望离开他后,她能长命百岁,如今既然不能够,那么,他难道不能贪图她仅剩的那一点时间吗?

就算是一个月也好,一天也罢,他都想与她再相守,她是他的妻,终生的妻!

秦画意笑得很戚然。“我快死了,你对我说这话,还有意义吗?”

望着那带着笑意的泪颜,他颤声抚慰,“娘子……你不会有事的……”

“我想死……真的,想死!”她双眸变得空泛。

他心一紧,说不出话了。

瞧着郁结心痛的他,她重重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你还爱着我,否则你也不会买下我爹的铺子,还一路护送着我来到山东,更不会红着眼眶的跪在我面前……你终于出现了,终于肯面对我了,但可悲的是……我快死了。“突然,她的身子被用力的揽进他怀里。“对不起!”他再也克制不住的大哭起来。

泪滑过她的脸庞。“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告诉我原因,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的原因。”她激动的问。

斯闻人一愣。原因?明知她来日无多,有必要再将过去他欺骗她的事让她知道吗?若是这样,恐怕她连仅剩的时间也愤然的不会施舍给他了,所以,他怎能说出真相?

“你难道不能只记得我爱你,不要问为什么吗?”他悲伤的求她。

她泪盈于睫,“到现在你还不愿说出真相?”

“对,不愿意!”他咬牙,一脸的坚决。

她沉了面容,“那我问你,你先前要我走,现在又让我回去,我真能回去吗?还是因为我快死了,所以无所谓,不如让我留在你身边等死?“她字字句句几乎说中要害,他的心宛如被人狠掐住,呼吸甚至停顿了。

“别再说了……如果,你也还爱着我,让咱们与小宝一家三口,过回从前的快乐日子,这……不好吗?”他哀求的模样令人动容。

秦画意深深的望着他,这样求着她又不肯吐实的男人究竟瞒着她什么?她很好奇,真的很好奇。

迷密的深山里,越接近山顶雾越浓,但那里才是起雾的中心,唯有站在那里,当雾散去时,才能在第一时间看清隐藏在山雾里的是什么?

斯府大门深锁。大宅里隐藏着风暴,原因是斯闻人正式向朝廷请辞锦衣卫副都指挥使的职务,斯老爷得知后怒不可遏,但他心意已决,斯老爷遂怒而离家上京去面圣,为这事善后。

“这样真的可以吗?”秦画意独自在房里对着站在门外的男人问。

虽然随他回到杭州,但是肺痨会传染,她坚持不与任何人接触,就连他,她也锁着房门不让他靠近。

“没什么不可以的,我早想这么做了。”斯闻人淡淡的说。

“你早就有这想法了?”她有些意外。要知道进入锦衣卫不容易,要退出更难,得知朝廷太多肮脏事,一个弄不好,就会落得身首异处、尸骨无存的下场。

“现在的我只想陪着你,锦衣卫如何,我不想管了。”就是因为这份见不得人的差事才会让他痛失她,事到如今,他将不计代价的摆月兑它。

秦画意轻叹。其实她已能明白这个家为什么没有锦衣卫冷酷的气息存在,是因为他,他是真心想守护她,所以让她所处的家,温馨得不像是个会下达杀人密令的阴冷之处,这份体会,更加让她下定决心,不会放弃这个男人,不会放弃这个家……“秦儿……让大夫为你治病吧。”斯闻人央求着,声音里透着哽咽。

“我拒绝……咳咳……”

“你真放弃了?”

“染这病少有活命机会的,治也是白治,拖时间罢了,咳咳……”

“那你开门吧,我想见你。”

“不行……”这已是他今日第二十一次求她了。

“还是不行吗……”

她等着第二十二次的开口,可是接下来却了无声响,她苦笑,今日他是死心了吧?

心知明日他还会再提,转身回到床上,夜非常的宁静,能教她头脑保持清晰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想着想着,眼皮也渐渐沉重,终于累得枕上床。

迷糊间,她感觉有人在亲吻着她。

“别……”她手随意的挥着。吻住她的人不为所动,继续温柔的继续,彷佛她是人间最甜美的果实,他非尝不可。

“不要闹了……小宝……去找你爹,娘要睡觉……”

一声轻笑传进她依旧混沌的耳中,原本温柔的吻也转为渴求了,让她整个身子不禁跟着燥热起来。

“嗯嗯……”她不住低吟,感觉衣襟敞开了,一双手抚进她赤果的肌肤,唇上的力道也加重,长舌长驱直入的探进她的檀口里,这熟悉的气息,让她身心更加燠热难忍。“别要这样……相公……相公?”最后一声她意识到自个唤了什么后,倏然惊醒。

“娘子……”斯闻人依然深入的吻她。

秦画意一惊,猛然推开他。“你怎么进来的?”这家伙躺在她身边,还……褪了她的衣物,与她肌肤相亲!“你疯了,会死的!”他真的不怕她的病吗?

“那就一起死吧!”他平静的说,双臂仍是紧紧圈着她,完全无所惧。

她傻了,“你……”

他倾上前,再次封住她的口,双眼仍灼灼的望着她。他想死……他竟想跟她一起死!当她领悟到他的决心时,身与心俱是一震。“你是傻瓜吗?”忍不住泪眼模糊了起来。

“不是,我只是一个想爱娘子一生一世的男人。”斯闻人坚定的说。

她阖上眼,任感动的泪水尽情滑落。

杭州谚语!要嫁当嫁斯家男,要死当做斯家鬼。

因为斯家男人会为死去的妻子守节,终生不会再娶。

这男人正打算与她同归于尽,在地底也要永结同心。

“你忘了,咱们还有小宝,我走后小宝还要靠你照顾扶养……还有我爹……他也……““我顾不了这么多了,娘子若走了,我跟你去便是,身后的事,我无力再管。”

他断然说。

“你!”

“我曾错放过你,这回休想要我再放手,你是我的,就算到黄泉,我也会追去!”他说这话时,教她想起那回在街上遇见一名老头铁口直断她会死于非命,当时他便曾对她说——娘子,你若死于非命,我就下阎王殿袒去讨人,阎王若不放人,我就大闹地府,抢也要将你抢回……这时的他与那时一样,一点也没变,深情一如往昔。

她的心大大动摇了……不知道真相又如何,只要这男人是真心爱她就好……只要是真心的就好了……她身子柔软了下来,斯闻人抱着她,面色带着悲喜,再度吻上她绯色红唇,这一夜两具渴望的身子,终于在分离数月后再次找回彼此,谴蜷终夜、哀喜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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