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 第四章
燕然的身体从岩浆的喷发热度陡然降到了冰面以下。
他僵硬在那里。
方始休已经离开他的身子去点燃蜡烛,晕黄的烛光映照着燕然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回过头来看着方始休,“你是故意的?”
方始休淡淡一笑,“是故意的。”
燕然像头小豹子一样街上前。“你这个混帐王八蛋——啊!”
他的胳膊被方始休轻易制住,两人的脸只有不到半尺之隔,看到方始休那张俊美的脸,燕然感觉自己的脸又开始发热。
“你到底想做什么?”方始休皱紧眉头盯着他,“去青楼学习床技?我告诉你,她们都是在故意取悦你!你以为就你这小女圭女圭模样能满足那些见惯各样男人的女人?她们当你是个玩具戏弄着你玩罢了!你听不出那个女人虚假的**声吗?她是在迎合你,你还真以为自己了不得。”
燕然咬紧嘴巴一声不吭。
方始休接着说:“对于一个没有感觉的人,再好的床技也是形同虚设。对于一个自己真心喜爱的人,即使他再笨拙,也会感到快乐。连这样基本的问题都不懂,你还想引诱我?况且你还这么小,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自寻堕落?”
“你不也去了!”
“我和你不同!”
“有什么不同?”
方始休用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我这里有一个至死不渝深爱着的女人,我去青楼只是为了舒缓自身的需要,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而你呢?你在做什么?”
“我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燕然仰起头,瞪着他说。
“哦?说来听听。”
“为了不让你再去青楼!”
“所以就自己去?”方始休苦笑,“燕然啊燕然,你真是不可理喻。”
燕然哼了一声,“你是我姐姐的丈夫,你不能背着她去找别的女人!”
“可是你姐姐已经去世了,难道你还不肯接受现实吗?”
不,不是不接受事实,只是为自己的疯狂找一个借口吧?
方始休是姐姐的,姐姐是自己的,所以方始休也应该是他的!
这是一种奇怪的念头,可是却已经在燕然的脑海里根深蒂固。
他向来就是这样简单的人、对于人和事往往凭着自己的好恶去亲近或疏离。
他突然喜欢上方始休,甚至可以说有一种盲目的崇拜意味。有时候看着他,连心都会泛疼。
十五岁的他,第一次知道除了对姐姐的爱慕之外,还可以有另外一种感情,一种想把对方完全占为已有的渴望。
方始休说:“我很失望,我想你姐姐在天之灵会更失望。你看看你这些天来到底做了什么?一个连自己的人生都把握不了的人,我怎么会喜欢?你多学学容若。有自己的个性,别整天像只瞎眼的苍蝇乱飞乱撞!”
“呸!那个假惺惺的小子!”燕然死不服气。
方始休无奈地叹口气,“一个人的路该怎么走,别人只能提供意见,要如何走还是得靠自己,希望你不会让我太失望。”
燕然本来是受了极大的打击,变得沮丧万分,可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他喜笑颜开,“好,那你就等着我的成长吧!”
方始休诧异地看着他,他却已经喜孜孜地跑出了房间,似乎忘记了这是他自己的卧房。
虽然方始休总是在教训他,可是却还会拥抱他,不是吗?
方始休自己说过,对一个不喜欢的人,是不会有感觉的。可是刚才方始休在拥抱他的时候,不也兴奋了吗?如果想教训他,方始休完全不必采用这种激烈的方式,说不定他心里也想亲近自己呢!男人的身体是不会说谎的,嘿嘿……
对于自己的光辉前景,燕然再次充满了希望。
正式进入西门家的第一天,燕然对自己的训练格外卖力。
一整天他都在不停地练剑,汗水淋漓而下,湿了那身漂亮的衣服,整齐的头发也凌乱了,那种俏丽的样子让几个颇好男色的师兄暗自吞了几次口水,目光来回在他纤细的小蛮腰和翘立的臀部游移。
西门家两个美少年,燕然和西门容若,各具特色。
爱好男色的那些人当然也迷恋西门容若,但是西门容若是西门家的少爷,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他们只有仰望的份,又怎敢心存奢望。
但是燕然不同,他只是个新来没有背景的小子,甚至他那唯一还算亲人的姐夫也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众人皆认为或许有机会可以调戏一下。
这天燕然走得最晚,他在剑场里磨磨蹭蹭,期望着是不是还能看到方始休。
最后天色已黑,方始休也一直未出现,他只有死心地离开。但在经过更衣室时,却意外听到里面传来的低声笑语。
“是这样吗?”那是西门容若软如玉一般温润的声音,带着撒娇的味道。
“不是,小笨蛋。”
听到这个温柔而纵容的声音,燕然陡然止住了脚步,方始休和西门容若还在里面。
燕然和其他师兄共用一间更衣室,但是西门容若不同,他拥有自己独立的房间,而现在方始休就在他的房里。
门没有锁,露出一点点缝隙,燕然屏息靠过去,觉得一颗心几乎快跳出胸口。
然后他看到令人震惊的一幕——方始休的嘴唇贴上西门容若嫣红的唇,紧紧的抱着他!
是那种绝非儿戏的亲吻!
极度震惊和突然直冲而上的强烈妒忌,使得燕然张开嘴不受控制地叫了出来。
然后跳入眼帘的是方始休冷峻如昔的面容,和西门容若略微得意的眼神,交织在一起使他无法发声,只有一步步往后退。
他没看见!他没看见!他什么也没看见!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燕然几乎是仓皇而逃。
他跑出西门家的大门,一直跑到看不见大门口的石狮子,他才弯下腰,大口吸着气。肺部有很重的压迫感,而脑袋却一片空白。
他扶着墙壁,软弱无力,两臂不停颤抖。
一直能感觉到西门容若也对方始休有着不一样的感情,而方始休待他也是非同寻常,可是……亲眼见到,他还是会心痛。
为什么?为什么?
姐姐,是不是你原本就嫁了个公子?
是不是他本就是个恶魔?
一个让人自愿沉迷、让人无法自拔的恶魔。
那天晚上,燕然没有回家吃饭,而是跑到了青楼去。
在这里有一位有些年纪的女子,像疼爱自己的孩子一样宠爱纵容着他。
那女子名叫麦秀,风情万种,只是眉梢眼角已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蚀,有了细细的皱纹。
燕然依赖她,而她对这个比自己小了十来岁的男孩,有着更多的母子之情。
燕然抱着酒坛子喝酒,直到喝到整个人都要着火了,才问坐在身旁的麦秀。“你说,他是不是很欠扁?我怀疑他根本就不是真心爱我姐姐的。这个混蛋、恶魔!我姐姐被他欺骗了!”
麦秀微微笑着,“我怎么感觉像是你被欺骗了一样?这么愤怒。”
燕然再次仰起脖子喝酒,“我很难过,不知道为什么。”
麦秀抚弄着他顺直的黑发,幽幽叹了口气。“你慢慢会知道的,现在你只是对他着迷罢了。”
燕然眼神迷茫地说:“其实,我应该要恨他的。在见到他之前,我的恨持续了四年之久,谁知道……”
“恨与爱本就是一体两面,你恨了四年,换句话说,这四年里你也一直在想着他。当你见到他之后,即使这种感情突然转变成爱也不是不可能。”
“谁爱他了?我只是看不惯他背叛姐姐!”燕然大叫着。
“好好好,你只是在替姐姐抱不平。”麦秀哑然失笑,到了她这个年纪,还有什么事情看不懂的呢?这个纯真而莽撞的少年。
“可是……他不喜欢我。”燕然抱着酒坛子,声音渐渐微弱,他咬着嘴唇,表情十足的委屈。“秀,你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麦秀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我没有跟他接触过,只能从你所说的这些事情中进行推测。他应该是个很有个性,特立独行的人吧?”
“特立独行?”燕然喃喃自语般重复着。
“不过,他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人吧!”麦秀抿了抿嘴角,“所以你有苦头吃了。
“还不知道谁给谁苦头吃呢!”燕然哼了一声,然后踉跄着站起来,“我要回家了。”
“今晚不住下吗?”
“忘记带钱了。”
“下次老鸨要打断你的腿了。”麦秀笑起来,从怀里取出点银两给他,“如果不是看你是熟客,你不先付钱,人家不会让你进来的,以后要多留点心。”
“我下次还你。”燕然接过钱,又抱着麦秀狠狠亲了一下,这才踉跄地走出来。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说:“秀姐姐,如果我有钱了,一定帮你找个好人家。”
“你就只会嘴甜。”麦秀笑了起来,“等你有钱时,我恐怕已经是老太婆了。”
“不会!”燕然握起拳头,“我会很快赚到钱的!”
麦秀模模他的头,“方始休应该也想看到你有出息吧。”
听到这个名字,燕然的眼神一黯,转身离开。
在西门家的剑场里,剑客按照能力的强弱,被分成了两组,第一组是顶级高手,第二组则是剑术有待提高的新秀。
方始休和西门容若自然都在第一组,所以训练也总是在一起。
燕然被分在第二组,每天他只能远远的看着那两人在一起练剑,看着西门容若动不动就找机会凑到方始休的身边,甚至依偎着他,对他甜蜜微笑。
燕然嫉恨西门容若,他心里无比清楚。
或者说,他嫉恨总是霸占着方始休的西门容若,嫉恨着能换来方始休温柔眼神与笑容的他,方始休那种温柔眼神与笑容从来没有给过他。
他对燕然总是严厉的。
这让燕然气昏了头,他像发疯般训练着自己,在和师兄的对抗中,还常常不小心把人家打得伤痕累累。
在这种郁闷之中,倔强的燕然用飞速提升的剑术来证明自己。
一年之后,他正式加入一组,成为和方始休并肩作战的一员。
他兴奋极了,期望能看到方始休的赞赏,没想到得来的却只是他淡淡的评语。
“以你的实力,依然敌不过我三剑,敌不过容若十剑。天分各有不同,别梦想一步登天。”
这世上有许多让人觉得非常微妙的东西,比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燕然不喜欢西门容若,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因为嫉妒的感情作祟,令他在关注方始休的同时,也顺带关注着西门容若。然后他慢慢发现,西门容若确实有着令人喜爱的气质。
他那俊秀如月的容颜不必赘言,单是那宁谧的气质、温柔的笑容和幽幽的眼神就足够吸引人,让人感到心灵一阵舒适。
他是西门家的独子,地位崇高,可是他很少摆出高高在上的少爷架子。大多时候,他对每个人都是温文有礼的,是个让人不由自主就会疼爱的孩子。
他在剑术上无疑是极富天分的,身体柔韧灵敏、反应迅捷、剑招凌厉、动作轻盈,往往在敌人最意料不到的时候一剑致胜。
但是这并不是造就他出类拔萃的全部因素,除了天分,他也付出了许多努力。当练习结束别人都离开了,他还会留在剑场里自我训练,当然,有时方始休会陪着他练。
在训练的时候,他是全心投入的,所以面容会变得冷肃,没有一点点贵公子的娇弱气息。这时候的西门容若,是燕然喜欢的。
而燕然更喜欢他的刻苦,看着他这么勤奋,燕然仿彿明白了一些什么。
两年一度的剑术大赛很快到来,今年的东道主是都城天枢的轩辕家族。
为了准备这次的剑术大赛,西门家进行坚苦卓绝的训练,整整两年的时间没有一刻懈怠。
最终,在残酷的淘汰赛里,挑选出五名好手,这五人之中包括了方始休、西门容若,而燕然也有幸在最后时刻击败对手加入其中。
一切准备就绪,五人奔赴都城天枢。
这是燕然第一次进京城,所以格外兴奋。
他的头发长了起来,快要赶上方始休的长度。他用白色丝巾松垮地系着,穿着和方始休一样的服装,在外人眼里他们仿佛就像兄弟。
燕然是兴致勃勃的,他渴望大展身手,得到方始休的注意。可是老天并不帮他,在五大家族最初的资格赛里就被淘汰出局,而当时比试才刚刚开始。
他不得不坐在板凳上当观众,心里五味杂陈。
西门容若被卡在了第二道关卡。
在比试中,他的剑招就像月光中的明珠,优美而不华丽,精致而不花哨。一把薄薄的软剑,在日光下透过剑身在刀上凝成光华,手指抚过,剑会轻轻地吟和。可是就连燕然也感觉到他欠缺的是杀气——一种属于顶尖高手必须具备的威慑力。
所以最后他输了。
至此,西门家族最后的希望是方始休。
方始休进入了最后的决赛,对手是轩辕家的长子——轩辕无极。
轩辕无极,一个身材魁梧的俊美男人,如雕刻般的五官,比例完美到会让人误以为那是雕刻家小心翼翼创造出来的。
但更令人倾心的是他的高贵,与西门容若那种细致的高贵不同。他身上有一种天生的王者气质,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令人醉心不已的风采,一举手一投足无不舒适端庄、雅致迷人。
尤其当他那双如黑曜石一样的眼睛注视着你时,相信无论男女都会情不自禁。
世事无绝对,有人就不吃他这一套,那人就是身着一袭白衣,同样风度翮翮,与轩辕无极平分秋色的方始休。
看这两个人比试绝对是赏心悦目的,不论是他们无与伦比的外表与风度,还是他们那鬼骇神惊、出神入化的剑术。
两人都擅长防守攻击,动作同样优雅,剑法同样华丽,看似不动声色,实则于无声处起惊雷。
这场比试足足耗费了两个时辰,依然未分出高下。
观看的人们已完全忘我,全身肌肉紧绷地盯着比赛。
燕然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跳动,他恨不得自己有八双眼睛,才能把这纷繁复杂又精采绝伦的比试完全看个清楚。
在看到轩辕无极从背后猛然扑向方始休时,燕然惊得差点叫出声来。
方始休身子巧妙地一扭,避开背后袭来的剑锋,右手腕硬生生朝外侧一翻,手中的宝剑分毫不差地从轩辕无极的胯下穿过,他的身体则轻巧地闪到轩辕无极的背后,扬手接过了自己那把剑,反手一击,剑尖正抵住紧跟着回身过来的轩辕无极的胸口。
从仿彿舍生忘死般直扑死路,到刹那间的柳暗花明豁然开朗,方始休一连串的动作也不过是短暂呼吸之间,却令人看得目瞪口呆,简直是神来之笔,堪称经典。
直到几年之后,也是在轩辕家的剑场,有个剑客后辈韩西岭也使用相同的招数,依然是一招获胜。
轩辕无极缓缓放下自己手中的剑,微笑道:“你赢了。”
方始休也还以微笑,“承让了。”
燕然看得惊心动魄,那一刻,方始休在他眼中完美得宛如天神。
当天晚上,轩辕家族大宴群客,虽然最后的荣誉归西门家族,轩辕无极依然无比开心的样子。
方始休与他一见如故,整个晚上两人都在一起不停地谈话、不停地微笑。
当轩辕无极听说方始休流浪到西极混口饭吃时,不由得为他感到惋惜,随后又极力邀请,“到轩辕家来吧,我们会给你最高的礼遇。”
方始休微笑表示感谢,但他对目前生活还算满意,不想离开西极。
那一夜,西门容若和燕然坐在一起,两个人默默地喝着酒,感觉方始休他们是另外一个世界。
相比于西门容若和燕然对方始休的依赖,轩辕无极才能和他自在平等的相处。
他们两人之间是那样的无拘无束,方始休的笑容又是那样的轻松惬意,完全没有平常待他们时的那种隐忍与包容。
西门容若推托身体有些不适要回房休息,当他跟方始休道别时,他也只是对他说好好休息,就没再搭理他,这让西门容若感到很失落,怏怏不快地走开。
燕然看着他消瘦的身影,突然间竟有些怜悯他,这个在西门家养尊处优的少爷,到了外面的大世界,原来也不过是个可怜无依的孩子。
燕然虽然渴望着能够多看方始休几眼,却因为方始休下了逐客令,命他也去休息而不得不退出来。
外面正下着雨,燕然茫然走进大雨里,脑海里依然萦绕着剑术大赛的最后一幕,场面令他浑身发烫。
方始休啊方始休!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人?
他开始头脑发晕,眼前也渐渐发黑,可是心依然是火热的,他第一次体会到,对方始休的介意并不仅仅因为他是姐夫,尤其是在姐姐去世之后。
他是如此迷醉于方始休的风采,他渴望他、爱慕他,多么多么想得到他的喜爱与抚慰。
燕然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他看到正在梳理头发的方始休。
他那乌黑的头发整齐地梳向脑后,头发的末端被剪得整整齐齐,柔顺地垂在他的背上,随着他的动作而飘扬,让燕然的心也随之飘荡。
这是一个出色的男人,注重仪表;可是往往又会做出惊人之举,让人着迷且迷惑。
燕然傻傻地看着,忘了说话。
方始休回过头来,看他一眼,“你醒了,好点了吗?”
燕然眨眨眼,“什么?”
方始休走过来,模模他的额头,“还好,烧已经退下去了。昨天晚上你怎么会跑去淋雨?”
燕然努力回忆着,终于记起自己昨晚淋雨的事。
“谢谢你照顾我。”
“别谢我,是容若照顾你一夜。我昨夜喝醉了,等到过来看你时,你正抓着他的手睡得正香呢!”
“啊?”燕然惊讶地坐起来。
方始休要他躺下。
“我还有点事要去见轩辕无极,你再躺一会儿,我已经吩咐厨子,你等一下吃点饭后好好休息。”
燕然有些依依不舍,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亲人。
这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看起来精神不错的西门容若敲门后走了进来。
“好点了吗?”
燕然点点头,“谢谢你。”
“不客气,我从窗子里看到你倒在雨中,当时我吓坏了,还好你现在没什么大碍。休,你要出去吗?那我来照顾燕然好了。”
方始休揉揉西门容若的头发便走了出去。
西门容若自己搬了张小凳子在床前坐下。
他们互相看着不发一语。
燕然受不了沉默,便率先开口:“容若,对不起。”
“什么?”
“以前我对你不好,希望你不要记恨。”
西门容若噗哧一笑,“你以为我是小人?”
“我现在知道你是很可爱、很伟大的人,连自己的敌人都照顾。”燕然说话一向很直爽。
西门容若的脸色顿时一僵,随后又苦笑着。“燕然,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想怎样就怎样,有什么就说出来,可是我……”
“你怎么了?难道你都不敢说出来?”燕然好奇地看着他。
西门容若叹口气,用手掩住脸。“我知道在他的眼里,一直当我是个孩子,他曾说我就像他的第四个孩子。”
燕然诧异地看着他,原来方始休是这样看待西门容若的。
“这次比武失败,我难过极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燕然摇摇头。
“我对父亲和方始休打赌,如果这次赢了比试,成为天下第一,我就能不成亲,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未来的道路。可是……”
可是他输了。
燕然张大嘴巴。
“你要成亲了?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西门家因为经营不善,已经负债累累,向父亲提亲的叶家很有钱。呵……再说我也已经十七岁,父母也想抱孙子……”
西门容若的脸色苍白,目光涣散地看着燕然。“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你一点都不知道。”
西门家族在与最高荣誉睽违了六年之后,终于又夺回御赐的尚方宝剑。
尚方宝剑是五大家族比赛的荣誉奖项,剑是胜央国皇帝御赐的,代表了无上的权威与尊贵。
整个西门家族喜气洋洋,张灯结彩,比过新年还要热闹。
又因为西门家的少爷西门容若也即将大婚,真可谓是双喜临门,好事成双。所以从西门丹阙到打杂的仆役,每个人脸上都有着掩饰不住的欢喜。
到了西门容若成亲那天,燕然一直很担心地看着他,这是出于一种心有戚戚焉的感觉。
西门容若看起来还算有精神,虽然眼眸深处有越来越黑暗的悲哀与忧郁。但如果不仔细看,大家会迷惑于他优雅的举止与恬淡的笑容,会认为他因为娶了一位美娇娘而高兴不已。
他的伴郎就是方始休,这是他第一次没有穿白色的衣服,而是换了件淡粉的长衫,看起来格外年轻。他风度翮翩,甚至抢走了新郎的光彩。
燕然看着他,心里很迷惑,他不知道在方始休的心里,西门容若对他而言到底算什么?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潇洒,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不足以打扰他的心情,无论是西门容若的忧郁,还是燕然的苦恼挣扎。
在婚礼举行完之后,燕然想抽空走开,却被走过来的方始休抓住胳膊。他凑在他的耳边说:“晚上等我一起回家。”
燕然张大了嘴巴,还想再问什么,方始休却已经快步走开。
从燕然进到西门家以后,这是方始休第一次主动邀他一起回家。
燕然有些激动,也有些不安,他有预感今夜一定会有些不寻常的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