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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娇小娘子 第三章

「少……少夫人!」手里新做好的衣裙吓到全给掉在地上,绣荷边收拾边鬼叫不停。

筠儿干笑,缩着脑袋窝在乔焱怀里。「没……没事。」

他人高马大,栖在他怀抱中更显她的娇弱,当然形势也益发凄惨。

要不是她逞一时之快,哪里有机会自找罪受?

头一回出现在新房前的乔焱,脸色狰狞阴沉,彷佛想将人生吞活剥,看得在新房打理得正起劲儿的绣荷冷汗直冒。

「少主人好。」她急着将衣裳搁在桌上,而后跟随乔焱的脚步来到床边。

「去找大夫,她受伤了。」乔焱忙着将筠儿安置好,她浑身伤痕累累的可怜模样,简直比落水狗还要狼狈。

「怎么伤的?」见少夫人身上衣裙破烂不堪,满脸伤疤,活像刚遇上匪类打劫。「都破相了。」

「在我好声向妳解释以前,快叫大夫来。」扭过头,满肚子火气无处发泄的乔焱,很想直接朝她开骂。

「等等。」绣荷才刚转脚跟,乔焱又将她唤回。「临走前,先拿根针过来。」

绣荷一顿才要问起,怒火还未烧完的乔焱仅存最后理智,吐出的话通通都从牙缝中迸出来。

「不要问我为什么!」

识时务的绣荷赶忙递根针过来,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奔出新房,呼天抢地的去请大夫。

见那丫头离开,乔焱和缓神态,尽量别让自己看起来很凶狠。「妳的手……」

筠儿忍不住缩往床铺深处,两手紧紧搁在胸前,他的样子很吓人吶。

「把手给我!」他已经够心平气和了,她还想怎样?

「我……对不住。」他的怒气冲天,让筠儿没由来的感到惊慌。

乔焱按着眉心,僵硬的面容再次挤出丑陋的笑容。

「相信我,我什么也不会对妳做,只想好好看看妳的伤势。」

他的长相斯文俊逸,可那高大强壮的身形,还是让筠儿害怕,迟迟不敢接受好意,毕竟此刻他杀气腾腾呀!

「我保证,妳脑袋里所想的各种酷刑都不会施行在妳身上。」乔焱凑近她,尽量用笑容表达诚意,无奈得到更多反效果,吓得她眼底泪花频频打转。

「手给我,好吗?」

「可不可以……不要?大夫会来,我能等的。」

「我不能等!」见她始终不领情,乔焱有再多耐性也被她的胆怯磨光,探手将她扯进自己怀里。「怕痛就别找麻烦!」

摊开她紧握的掌心,怵目惊心的伤口让乔焱看得是又惊又气,忍不住叨念了起来。

「再逞强?妳有本事再逞强呀,这回只是扭到脚,算妳运气好。若让我再见妳爬树,我见一回就打断妳一条腿!」挑起她手里的木刺,满掌扎痕将本是白皙的小手伤得红肿起来。

听着耳边怒气冲冲的警告,筠儿虽慌,但他的动作轻柔小心,没在情势惨重的伤口留下更多痛楚,心头不禁涌现无限感激,但他的利嘴仍旧未饶过她。

「别以为我不敢!告诉妳,与其等妳跌到四肢全废,倒不如我做个好心打断妳两腿。爬?再爬呀,等我打断妳的腿,看妳还能爬到哪里去?」

他头一回尝到什么叫担心受怕,她挂在枝头上那么高,他吓得六神无主,就怕她走入鬼门关。

「不过是一颗球,有必要赔上自己的性命吗?」

「是锦球。」她忍不住更正,那小玩艺儿和一般皮球不同。

「锦球……那不过是颗烂球!哪里值得拼命?」乔焱嗓子开始大了起来,她当真自己的命比那颗球还不值钱?

「但小牙要哭了。」

「哭?有什么好哭?男子汉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那是他的宝贝,他很珍惜的。」筠儿不禁叹息,他似乎不当一回事。

「珍惜?难道妳的性命就不该珍惜吗?」乔焱停下动作将她扳向自己。「我告诉妳,当时他为了一颗球而气急败坏,等妳从树上摔下来跌断了脖子,他往后都会活在无限罪恶感里。」

筠儿哑口无言,过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开口。「我……没想这么多。」

「妳当然没想这么多,更没想到后果,若我没出现,现在哭得要死不活的人铁定不只是那两个小鬼!」

面对他的数落,筠儿虚心接受,也晓得这一切都是自个儿太过莽撞。

「对……对不住。」一想到这些天来没做几件让他开心的事,反倒频频找麻烦,她的喉头一紧,略为哽咽。

「妳知道我不是那种意思,不过是想提醒妳谨慎小心些,我不会在妳每次碰上危险时就出现,天底下阴错阳差的事总多得很,别让身边的人担心受怕,好吗?」那徘徊在她眼底的泪花让乔焱心头一软,话也放柔些。

「好。」筠儿吸吸鼻,仍旧含泪。

乔焱不敢再见她的泪眼,低下头忙为她挑去剩余的刺。

「凡事三思而后行,别……」见手背上跌落一滴热泪,那温热的气息彷佛侵入他的每一处血肉里,和他的怒火纠缠在一起,即便有再多严厉的警告,却全数吞回肚里,不敢轻易表达。

他微怔了,心绪陷在她的泪水里,搁在手背上那滴湿润,似乎在告诉自己,她比想象中的还要害怕,但碍于在他面前,无法如愿倾泄。

她仍旧畏惧他,他的存在对她而言,是种不可承受的负荷。事实摆在眼前,就算他忽视她眼中的惊慌,却忽略不了掌心里的颤动。

「我多希望妳的颤抖,不是因为我。」乔焱哑声,望进那双灿亮的泪眼里,探索她的心绪。

她无言,沉沦在那低迷的嗓音里,有股浅浅的哀愁,正紧紧的包裹自己。

「是因为我怕痛,和你没关系。」她心急的将他的手紧握在自己手里。

「妳……」那张含泪带笑的娇女敕模样,让乔焱深感诧异,他以为这辈子最奢侈的事,就是见到她的笑容,因为她不够喜欢他。

「小心点。」他不知该抽开,还是任她牢牢握住自己。

然而话虽如此,可她的手仍颤动不止,不知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还是其它缘故。

「妳……别说谎。」乔焱比她还别扭,压根儿不相信竟能得到她的亲近。

「我想,我比自己想象中的……」最后一滴悬在眼角的泪水滑落在乔焱手背上,在她那过于轻柔的嗓音里,他听到自己从不曾想过的话。「还想见你。」

那张俊逸的脸庞明显发僵半天,而后笨拙的抹掉其余还挂在她眼角旁的泪水,不发一语的埋首猛挑出她手里的刺,直到绣荷急匆匆的将大夫拉进房里看诊,他才松手退到一旁,静静等候诊视结果。

从头到尾,乔焱面无表情到了极点,那模样简直被人上了一层造屋的土泥,既死硬又平板。假若其它人能心细些,似乎还能在那双墨黑的瞳里瞧出端倪。那本是平静无波的心湖,在沉静许多年后,再次掀起惊涛骇浪,任他多想努力制止,却徒劳无功。

乔焱伫足在新房里,凝视着那张满是伤痕无辜的小脸,她天真率直的笑颜,比他想象中的还美好。在她的一颦一笑里,彷佛拥有天底下最无邪的纯净,像块未琢磨的瑰丽宝石,等候他意外的探访。

他的手上,还残留她的血痕,那属于她淡淡的体温,还萦绕在记忆里,温暖他心底最深的某处。

「少夫人的伤势没有大碍,多亏少主人将那些余刺先挑了出来。老夫检查过了,无漏网之鱼。」

「那脸上的伤呢?」绣荷最担心的,莫过于筠儿脸上那些血淋淋的伤口。

「这……」

「但说无妨。」乔焱朝大夫示意,没绣荷那般慌张。

「不会破相吧!?」见大夫欲言又止,绣荷惊叫着,大眼直瞪着乔焱。

她眼底摆明在说他一定会因「破相」而舍弃她心爱的主子,乔焱恶狠狠地瞅绣荷一眼。「比起破相,我比较在意她是否安然无恙!」

在他说明后,绣荷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教乔焱心底怪不是滋味,但他话锋一转,视线转向大夫。「她还好吧?」

「除了脚伤之外,其余不成问题,至于小丫头关心的破相嘛,倒也多余。」大夫从药箱里掏出药膏来,「这药呀,专除伤痕疙瘩,疗效好用得很,按时定量擦,不出三天定见效果。」

「是,劳烦您跑这一趟。」乔焱接过大夫递来的药罐,忙送他离开内室。

见主子离两人已有些距离,绣荷小声的凑近筠儿耳边。「少主人没罚少夫人吧?」她刚刚见少主人的模样好凶狠,很担心少夫人的安危。

「没有。」躺在床上的筠儿也暗自庆幸他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还好,少主人可是有错必罚,下手绝不心软呢!」

筠儿扯抹无奈的笑,「我……也难逃一死吗?」乔焱嘴里骂归骂,待她倒也温柔体贴,否则也不会费心为她挑净手中的刺了。

「看情况耶,如果是少夫人的话,说不定是……」

「死罪可逃,活罪难免。禁足,一个月!」

不知何时出现在绣荷身后的乔焱扳起面孔,沉了嗓,毁了两个女人的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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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见绣荷坚持不肯退让,筠儿灰头土脸的坐在床榻上。「我的脚伤已经好了。」

「就算如此,也不能。」绣荷才抬了一眼后,又忙着擦拭桌椅打扫新房。「少主人有交代,禁足一个月!」

本想从绣荷这边找个路子好开溜的筠儿,在听见她将乔焱那套禁足令给搬出来后,心已寒了大半。

「我……我不过是想出去透透气罢了,没有想闯祸的意图。」她两眼含怨的看着绣荷,语气委屈到了极点。

绣荷拭桌的动作又更加卖力了,那话都说得咬牙切齿。「少夫人,小婢不是那个意思。」好像她才是将少夫人锁在这座牢笼的罪魁祸首,她也不过是个牢头而已呀。

「可是我想出去吶。」

「但少主人不准妳出去啊。」绣荷扔下抹布,那双大眼比筠儿还要更凄怨。「若被抓到我阳奉阴违,铁定逃不过一顿排头吃!少夫人就别折腾我了,还剩一旬,妳就再忍忍,岂不是皆大欢喜?」

「妳也知道还有一旬……」筠儿晶灿的大眼罩上水雾,模样好不可怜。「我被锁在新房当了半个月的瘸子,现在大伤初愈却被人当个罪犯囚禁,妳说,这不是等于将鸟儿的翅膀给折下吗?」

绣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半天才开口。「我……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都怪我不好,才会落得如此下场,被禁足一个月就忍耐不了,没被关一辈子就该偷笑了,还在这边哀声叹气,真是罪该万死。」筠儿垂下羽睫,身分一改倒成委曲求全的小媳妇。

绣荷手足无措的杵在原地,俏脸翻白。「是我没尽到本分,和少夫人没有关系!」

「绣荷,妳真是我的好姐妹,除妳之外,找不到有谁比妳还为我费尽心思的了。」筠儿感激涕零的说,眸子闪着耀眼波光。

「那是我该做的!」绣荷激动得两肩直颤动,骨子里护主忠心的因子又在此刻激昂慷慨了起来。「为了少夫人的伤能不留下任何病灶,小婢还熬了盅鸡汤让少夫人补补身子,算算也差不多到了这时刻,小婢去端来让您补气养身。」她急匆匆的提着水桶走出新房,完全没见到筠儿眼底闪过的精光。

「绣荷,妳要原谅我。」筠儿双手合十地忏悔着,虽满心歉疚,却在下一刻套上绣鞋,欲尾随她的身后。

她高高兴兴的打开房门,小脚连门坎还没踩着,两道身影直往她头顶上压下来,还左右各奉上一句:「少夫人好!」

筠儿按住耳朵直往房内退去,那雄浑有力的嗓门还在耳边嗡嗡作响,劈得她晕头转向,却也没忘了把门给甩上。

「太过分了,我真是被禁足了!」原来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乔焱还派人守在门口,分明就是逼她就范。

难道她就如此不可信吗?还要多下这层戒备防着她!筠儿在今日头一回动起气来,她不是犯人,却被他当成囚犯,而她道过歉也反省以后绝不逞英雄,这还不成?

比起当初跟在颜丹芸身边,这小小的禁锢算什么?大门走不出,还有窗子可翻出去,她凭什么像个呆子被人锁在这里?不知从何而来的叛逆,将筠儿的理智侵蚀得不见踪影,这座漂亮华丽的新房已经将她锁得快要发狂了!

挽起袖子,她相中房内最角落的一扇花窗,绝对让大门的守卫也察觉不到,她只要溜出去逛一会儿,再神不知鬼不觉的翻进来就行了。

鬼主意一旦打定死也不更改的筠儿,将几上的花瓶移开,踩在上头推开花窗,绣鞋儿蹬上窗台,大眼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就往窗外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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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里,仅有乔焱和邵悉予两人为了生意上的交易细节谈论不休,以及邵悉予手中那小金算盘敲得啪啦作响的清脆音律。

「这批货和册子上的记录颇有出入,再给我一点时间去看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至于出货日期目前暂时维持我们当初订的日子。」

「品质仍挂保证?」小金算盘越是打得响亮,邵悉予的笑容就咧得越大,彷佛听见庞大的银两落入口袋的哗啦声响。

「你大可放心……噢──」

突如其来一团粉色的身影降临,硬生生跌入乔焱怀里,不管他接不接受,那行径分明就是强迫中奖,还不忘送了个拐子给他,手肘狠狠撞上他的鼻梁。

以为能成功落地竟意外撞进一具胸膛的筠儿也跌得头昏眼花,臂已麻了一边,只剩吃痛的哀叫声。

忍着鼻腔内传来的剧痛,乔焱瞇起眼来,看着天外飞来,却不该出现的肇事者!

「妳……妳在干嘛?」

唉呀,那一下拐子看起来分明就痛得要出人命吶!邵悉予庆幸自个儿走在外侧,才不至于惨遭横祸。

「别告诉我妳正在翻墙!」乔焱说得咬牙切齿,心头怒火又隐隐烧了起来。

「是爬窗。」站在一旁想凑热闹的邵悉予忍不住提出更正。

「都一样!」乔焱扭过头去鬼吼他一声,这家伙是答什么腔?

「我……」没想到偷鸡不着蚀把米的筠儿这才回过神来,一时想不到任何说词。「我……我……」

乔焱拧起眉,凶神恶煞的瞪着她。「我在等妳解释。」

「对……对不住。」见他没有想放下她的意思,筠儿只能窝在他怀里可怜兮兮的。

「妳欠我的不只是道歉,还有解释!」他的鼻子差点被她给撞下来,光是一个抱歉是不够抚平他的怒火,他要理由,而她最好给他一个强而有理的说辞。

「我不是故意的。」

「我管妳是不是故意的!」乔焱怒气腾腾的朝她喷了一口火。

「嘿!意外一场嘛,没事就好。」邵悉予笑着打圆场,这场面可真是够精彩。「该放人家下来了吧,光天化日之下就热情如火,我这孤家寡人吃不消耶。」

「关你屁事!」乔焱朝他喷了一气,又将心神拉到她身上。「我在等妳解释。」

「那个……」筠儿干笑,大眼眨得好无辜。「因为屋里空气闷,我才想开窗子透透气……怎奈一不留神,就……」

「翻出窗外了。」邵悉予很顺口的接下去,这套说法够好玩。

「对对对!就是这么一回事。」见眼前有个现成的理由,筠儿忙着拣来附和,感激万分的看着对方。

本是火气烧得正旺的乔焱又扭过头去,鬼吼邵悉予一声。「你闭嘴!再答腔就扫你出门去。」鹰眼改了目标换回她身上,他的额间青筋暗暗跳了三下。「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烂的答案。」

筠儿两眼含泪,这借口连她自个儿听了,也觉得很不齿!她压根儿没想过会被乔焱逮个正着。

「我是不是该把新房的窗子全钉死,才能防止妳再跌出窗外?」

「意外……我能解释这全是意外。」他阴沉的面容实在是很恐怖,为什么她总见到他失控凶恶的一面?绣荷说乔焱总是温文尔雅的。

乔焱冷哼气,「意外?妳的意外是不是天生就很多呀?」算算成亲不到三个月,每回她闹出的风波,没一样不让大伙儿瞠目结舌的。

他能够不去计较当初成亲那日掀起的波澜,毕竟那绝对称得上是意外中的意外,但接下来这些就不能算是,因为那都是可以被防范的!而她,却偏偏就是有本事将这一切,都搞得像是「意外」。

见乔焱气得顶上的发都要竖了起来,邵悉予觉得他实在是太大惊小怪了些。

「乔焱,你会不会太生气了点?」太奇怪了,他的修养明明就很不错,怎么碰上如此可爱的女人,就全走了样呢?

「不会!」乔焱气得龇牙咧嘴,恨不得啃下邵悉予的肉来。

「喂,爬窗的不是我,是你家那口子。」要算帐可别算到别人头上来,他不过是枚无辜的路人,别寻仇到这里来。

乔焱凑近筠儿,嘴边噙着冷笑。「对,爬窗的人是妳。」迈开脚步,他抱着她将邵悉予抛在身后。

「嘿!你……你要到哪里去呀?咱们的讨论还没个结果吶。」他的模样真是够杀气腾腾的,邵悉予不禁担忧起那可怜的小女人性命安全。

「讨论个屁!」乔焱恼火的咆哮传遍回廊里,再啰唆一句铁定扫他出门,当做拒绝往来户。「我要先教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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