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捕单亲爸 第七章
台北太鼎集团
“总经理,这是今天的行程及需批阅的文件。”秘书直进总经理办公室,拿了一叠公文夹放在篙少承的办公桌。
简少承先批示了两份文件,交还给秘书,再看一下今天的行程表,微眯起了眼。
半小时后,要与盛威企业的杨副总会面。
这让他想起在盛威企业大陆厂工作的孙映洁,脑中思绪顿时纷乱起来。
三年了,两人没有任何的往来,切得干干净净。
三年前,当她前往大陆不久,他曾带着儿子去找她,想与因一时冲动而离婚的她复合。
没料到他所看见的是令他失望至极的心碎画面。
带着儿子返回台湾后,他将心思都放在工作与儿子身上,不让自己沉溺在被所爱的女人背叛后的哀愁与愤怒中。
尽管内心对她有许多怨慰,在面对孩子时,他还是不希望孩子去怨恨母亲,只能告诉孩子,她离开有不得已的理由,将来一定会回来他身边,儿子还小不懂得追问太多,也许等儿子再大些,他可能要用不同的借口了。
而他自己曾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可以逐渐淡忘她,然而与她相关的记忆仍是极为鲜明。
那一次去大陆回来后,他才想起那晚接她电话、带她返回宿舍的男人是盛威的副总杨诚一,这个认知曾一度让他更加妒意横生。
太鼎与盛威一直有业务的往来,他不禁怀疑孙映洁早已认识杨诚一,才会在去大陆工作不久,便跟对方非常熟稔亲密。
不堪的臆度,令他更加痛心疾首,愈觉得她不可原谅,然而他内心的情感却又矛盾地对她难以忘怀。
不该再想了!深吸口气平复思绪,拿了几份资料,简少承与秘书前往会客室。
走进会客室,见到里面有两位客人,简少承蓦地一脸惊诧。
盛威企业副总经理身旁坐着一位他再熟悉不过的女人。
女人抬眸望着进门的他,不禁怔愣了下。
几年前她曾在这里工作过,应该见过简少承,但为何乍见他的刹那,她的心会莫名加快跳动着。
她深吸口气,缓住不明的情绪波动,站起身,走近他,微微一笑递出名片。
“简总经理幸会,我是盛威杨副总的助理孙映洁。”
简少承惊愕的一双黑眸直瞅着她。
没想到她已经回到台湾,还成了杨诚一的助理,他内心顿时五味杂陈。
眼前的她一身黑白相间的合身丝质套装,包裹着纤盈完美的身材,上了妆的丽容,多了几分成熟与自信。
她那熟悉却又带着几分陌生的样貌,依旧轻易掳获住他的目光,令他悸动不已。
意外的重逢,令他内心激动不已,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诉说,想问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然而,孙映洁只在初见他的那瞬间微怔了下,随后便恢复从容神态,一双美眸里看不见与他意外相见的惊与喜。
“简总经理,这是我方拟定的合作计划书,请你先过目一下。”孙映洁将手中的计划书递给他。
简少承没接过计划书,一双深眸仍直瞅着她,那视线令孙映洁内心莫名轻颤着,但一想到他的身份,她再度压下不明的波动情绪,对他展露从容的笑颜。
“简总经理请过目。”她出声提醒。
简少承这才接过计划书,却因她太过冷静的态度,内心感到莫名的不快。
他低头翻着计划书,眼角余光却是观察着坐在对面的孙映洁。
见到她与杨诚一轻声交头接耳的模样,令他胸腔紧绷,一把无明火直窜胸口。
他拿起红笔,在初步的合作计划书上画上好几条线。
“这几条内容,我方无法同意。”他将计划书推回给孙吉,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不悦。
“简总经理有什么异议,我们可以进一步详谈。”接收到他眼神里的不悦,令孙映洁心惊。
“代工厂要找太鼎集团的下游厂商,至于利润方面至少需多一成,还有最后三项内容也有问题。”
“这方面我们事前评估比较过,也曾跟贵公司的副总报告过,太鼎集团所委托的几家下游厂商设备及生产力不如我方大陆厂。”孙映洁谨慎地解释。
“盛威在深圳的厂房设备及生产线,不也是太鼎选择技术合作生产的主要考量?”杨诚一对简少承提出的异议感到纳闷。一开始的合作主轴,除了技术面也包含了厂房的生产线。
“简总经理所要求多一成的利润也有些困难,这份利润评估报表,请你仔细看过后,便能理解我方所约定皆是合情合理。”孙映洁从公事包掏出一份资料夹递给他,一边滔滔不绝解说。
简少承此刻并非真正在意双方的合作利益,只因她将他视为合作对象,完全站在她上司那方,为盛威企业极力争取利益。
她的言谈非常犀利,见解分明,对她独当一面的工作表现他不能不佩服,却也因此更加恼怒莫名。
“相关的合作条件,之前曾与贵公司副总再三研商过,如果对合约细节有疑问,我方很乐意再为简总重新报告,提供更详尽的书面资料,就怕简总反对的理由,是私人因素。”杨诚一感觉到对方隐藏的怒意,这让他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可能不在计划书内容,而是孙映洁。
听闻简少承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他才带着孙映洁前来开会,显然传言有误。
简少承闻言,黑眸一眯。过去的他确实不曾公私不分,但此刻他却验证以控制自己的脾气,无法平心静气和对方谈合作事务。
“之前的合作案虽是由我方的副总负责,但最后的签约关键仍由我主导。既然现在无法达成共识,那双方再各自与门开会讨论,择日再重拟合作方案。”
不愿承认自己感情用事,但现在的他确实没心情冷静谈公事。
乍见孙映洁令他太过震撼,而揣测她与杨诚一的关系更令他心烦意乱。
他站起身,仍基于礼貌地送对方步出会议室。
而他的视线去不禁落在孙映洁身上,甚至想开口叫住她,将她拉去他的办公室深谈。
他极力隐忍住内心那股冲动,表现冷静地送客人离开。
孙映洁走过他身边时,却怔忡了下。
一瞬间她仿佛闻到一种熟悉的气味,他身上有男性古龙沙沙味道并不稀奇,但那淡淡的温和气味,伴着他阳刚的气息,竞令她有种强烈的怀念。
她不禁转头看向站在会议室门外离她几步远的简少承,刚好对上他温深邃的黑眸,她莫名心慌,忙回过头,镇定地与杨诚一走往电梯。
简少承犀利的眸光紧锁着她,直到目送她的身影走到长廊尽头,与另一个男人进入电梯,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他紧握双拳,踩着愤怒的步伐,匆匆走往另一边的电梯,上楼返回他的办公室,而身后的秘书只能快步跟上他,对于今天总经理的异常表现,满脸疑惑,却不敢多问半句话。
关上办公室的门,简少承绷着一张脸,情绪更加沸腾。
她回来了!她难以置信自己再次见到孙映洁,内心竞会瞬间因她情绪翻涌。
也发现自己依然深爱着她,而她面对久别重逢的他竟能如此理性从容,他不禁为此恼怒。
瞧她的眼神,完全只将他当成合作对象,甚至只是个没有感情纠葛的旧上司。
她的反应令他再次感到痛心与不堪。
虽曾亲眼见到她身边有人陪伴,而失望心碎地带着儿子返回台湾,但这几年,他内心其实仍期盼着,她有一天会再回来找他。
如今,她回来了,两人意外见了面,可情景却不是他所想像的,她的身边仍有人陪着。
结束大陆的工作合约,孙映洁直到昨天才跟着上司一起返回台湾。
杨诚一曾希望她继续待在大陆工作,但她却想要回台湾生活。
虽然她已适应了那里的生活环境,但内心总觉得少了什么,催促着她必须尽快回来。
这三年杨诚一对她非常照顾,甚至曾向她表明心意,她听到时除了怔愕仍了怔愕,无法相信条件那么好的他会对她心生爱慕。
他没逼她答应,愿意给她时间考虑,只是她的心好像早有人占着,她只能以工作为由,说自己在还清父母债务前,不想谈感情,拒绝了他。
不过在他告白时,她脑中闪过了类似的画面,似乎曾有个条件很好的男人向她告白过,当时她也是讶异得难以置信。
可那时她的心情似乎不是困扰,而是惊喜。
然而,她却无法想起那个曾令她怦然心动的男人是谁,他们是否真正交往过?
她好像遗忘了部份记忆,但专心投入工作的她,没有时间那寻回探索,只隐约感觉等她回到台湾,便能拾回那些记忆。
待结束大陆的工作,她递出辞呈,杨诚一却不答应,安排她担任他的助理,说她只要他在台湾工作期间随行,而他返回大陆厂期间,她可以在台湾公司,为他做联系。
她原想拒绝,但因银行贷款未还清,她还是需要一份固定的工作收入,于是答应。
下班后,孙映洁回到刚租赁、附有全套家具的套房。
她拉出两只大型行李箱,打算今晚要好好整理全部的行李。
打开行李箱,她先将全部的衣物搬出来,一一吊进衣橱内,再拿出化妆品,保养品摆在化妆台上,日用品等杂物也先搬出来放在茶几上。
还有一堆名产,纪念品,是她买给父母及要送的亲友。
她随意翻看一大袋纪念品,发现了一件小巧的玩具,不禁有些纳闷,她怎么会买适合两三岁小孩玩的玩具?记得亲戚中没有这个年龄的小孩。
也许是一时买错了,她将东西放回袋子,没去在意。
好不容易把两只大行李箱的东西全部搬出来,小套房里,地上已是东一堆西一堆的物品。
坐在地上,她最后拉开一个行李箱的夹层拉链,夹层中却是用报纸包着的东西,她打开泛黄的报纸,不禁一怔。
里面是一件男用的白色直条纹衬衫,一件小小的婴儿衣。
她盯着两件大小衣服,她为何会将这两件衣服藏在行李箱的夹层中?
她突然想起上午见到太鼎集团总经理时,他深色西装外套内,也是这款白色直和条纹衬衫。
记得过去在太鼎工作那两年,她曾心仪过简少承,但不至于痴到偷藏他的衬衫的地步。
她拎起小小的衣物,更加纳闷,这是襁褓中婴儿的衣服,而盯着这两件衣服,她的心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意。
她又发觉,夹在两件大小衣服里,还有其他东西。
她捡起用布、用纸包裹的几件东西,急忙拆开。
蓦地,她眼眶泛热,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每件物品。
一串钥匙、一只戒指及数张护贝的照片。
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拿起戒指,上面闪烁的小巧钻石,令她睡意泪光闪烁。
将戒指缓缓套进右手无名指,她记得它曾属于她。
看着一串钥匙,她脑中浮现一扇铸铁大门,甚至清楚看见那扇门的镂空雕花,她记得那曾是她的家。
拿起照片,看着照片中一大一小的影像,她的手轻抚着应该魂牵梦萦的脸容。
她怎么会忘了他们?
蓦地,她的泪不断滴落在照片上,她的心撕扯揪疼着,难以相信自己竟会彻底遗忘她所爱的他,忘了她曾有个可爱的宝宝。
是何时开始,她遗落了这些重要的记忆?是什么时候,她这些东西收藏在行李箱的夹层内?
遗失的记忆有如被解开封印一般,一幕幕在脑中不断浮现播映着,她努力回想忘记他们的原由。
她记起曾回来台湾想探望他们,却因另一个女人的出现而伤心返回大陆。
她记起在工作中因为恍神,发生意外事故而脑震荡。
她记起杨诚一带她前往芳疗馆接受芳香治疗。
轻柔的音乐,舒服的按摩,薰香的气味,让她松缓了神经,降低了思考力。
模糊间,似乎忆起芳疗师对她下的那些指令……催眠?
蓦地,她神情一怔,匆忙站起身,奔至床边,将床头柜上的薰香灯拔掉,取出里面的精油。
芳疗师曾说过,芳香治疗能帮助她淡忘不愉快的事物……
她没想到不仅淡忘掉不愉快的情绪,竟然连重要的记忆都消失了!
难道精油的味道帮助她睡眠,却也让她想不起一切?
如果知道这种精神疗愈会偷走她重要的记忆,她绝不可能去尝试。
当初,是她没听清楚,抑或是杨诚一有所隐瞒?
虽仍无法清楚记起当时做决定的真实情景,但不可讳言是她自己选择逃避,对于遗忘他们,她感到懊悔不已。
急忙翻出剩余的精油瓶,将全部的精油倒进马桶冲掉。
她怀抱着简少承与儿子的照片及衣服,仍想不起是何时将这些东西谨慎收藏进行李箱的夹层里。
看来即使遗忘,她在潜意识里仍想珍藏这些重要的物品。
而现在她才恍然明白,当初整理行李要回台湾时,为何会将一堆只是打发时间做出的无用东西装箱运回来,全是因为那成千上万相同的东西里,封印了她这三年的思念与哀愁。
今晚少了精油薰香,孙映洁躺在床上,毫无睡意,难以入眠。
她一度想冲出门去简家见简少承及儿子,但时间已是半夜三更,只能说服自己忍到天亮。
可这一夜,漫长得令她痛苦难熬,她只能紧抱着他和儿子的衣服,慰藉长久埋藏的相思。
一夜未眠的孙映洁直到凌晨五、六点才迷迷糊糊睡去,待她恍惚惊醒,已是七点半,来不及去简家见简少承了。
匆匆盥洗后,她仍决定先前往简家,急着见长大的儿子。
再度站立在熟悉的大门前,她不禁想起去大陆四个多月后曾回家一趟,却因为这里已有了新的女主人,令她无法进入。
瞬间恢复记忆的她,也想起曾经的不愉快,急匆匆地赶来这里,却没想到是否他已经另有家室。
蓦地,她的心再度一拧,可想念儿子的心战胜一切,她鼓起勇气,控出手按下门铃。
片刻,有个女人打开屋子里的铜门,走进前院。
孙映洁看见走近的女人,并非曾看过的那年年轻女孩。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中年女人对门外的她礼貌地问着。
“你是?”孙映洁猜想对方应该是简少承请的帮佣或管家。
“我姓杨,是侑凡的保姆。”杨小姐回道,揣测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可能是简家的亲戚。“侑凡在吗?”忘了该先表明身份,她只急着看久未谋面的儿子。
“他去上幼稚园了,这学期开始上幼幼班。”感觉对方不像与简家不相干的陌生人,于是保姆客气回话。
虽然孩子开始上幼稚园,但简少承仍雇请她当全职保姆,负责接送孩子上下课,且在他下班回到家前照顾孩子,而白天她便兼任打扫的工作。
“那我晚点再过来看他。”孙映洁和保姆闲聊几句,告知了自己的身份,并关心一些孩子的事后,便匆匆离开。
她打电话向上司请假,转而前往太鼎集团要找简少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