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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君怜 第七章

伫立风中良久,独孤绝仍无法在两者之间取其平衡点,心思单纯的她,也学不来敷衍推托那一套,对于一切,她感到极为无奈。

她转身缓步移向镜楼,心思仍摆在大哥先前那番话与那抹令人心疼的眼神,浑然不觉身后有个黑影悄悄跟着。

直到——

一道刀光从左后方而来,袭击的竟是她行动不便的左小腿!没有防备的她走避不及,左小腿硬是被划上长长一条伤口,衣服下摆迅速被鲜红的血染遍。

她“哼!”了声,反手推出一掌,将偷袭的人逼退几步,右手便要拔剑——这时她才想起她的剑早已解下,遗留在房中。她只能双手成掌,赤手空拳应敌。

那人持弯刀,左劈右砍的让她难以应付,再加上腿受伤了后,行动更加不便,体力已渐感不支了。

就在她以为这回逃生无望时,那人竟突然收了势,她退后几步,终感无力,跌坐在地上喘息着,这才看清那人的面貌。那人是名老者,眉目青棱,鬓边长胡皆已花白,唯有双眼仍狂热似火,直勾勾的瞅着她。

“你是谁?我在庄里没见过你。”

那老人哈哈一笑,狂妄的说:“你真没见过我吗?早在十五年前,我就已见过你,若不是我身上有伤,被人绊住,你这条小命早就没了。”

不用他继续描述,独孤绝也能清楚的知道他的来意。“你想怎样?”

固若金汤的无争山庄,这人竟然来去自如,且无人知晓,她心中已有觉悟。心中叹道:大哥,抱歉了,不是我选择复仇,而是命运找上了我。

“江湖上传说,凌家之后带着两本秘岌躲进无争山庄,我不辞辛苦的跑来,想亲眼瞧眼。”那人上下打量她几眼,“看不出来心尘那老和尚会栽在你手里,还是你有别的本事?”

又是为大轮斩和药书而来。突然,她冷冷笑了笑,“连等上两个月的耐心都没有,这么急着暴露身份,岂不是太不智了?”

“我已经等了十五年,还会在乎这一点时间吗?”那老者踱步在她四周,得意的瞧着他的囊中物,“我敢来到这里,自然是有把握不会让人认出来。”

“庄内有人和你勾结?”难道她连这里也不能待了?这令她雪白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尽褪。如果连这里都不能安心住下,天下之大,当真无她容身之处。

“你就错了,我是以做客的身份住进无争山庄,大庄主和我是多年老友,任谁也不会怀疑我的身份,更不会发现我和十五年前的事有关,所以,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呢?”他笑意顿止,“我没有耐心跟你再耗下去,这里随时会有人经过,若是看到我们这样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快把书交出来!”

她撇唇一笑,冷冷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我不可能把书交给你。”

“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可别怪我不给凌家留下最后一滴血脉。”老者有恃无恐。

“书不在我身上。”见他似乎不信,她又道:“你既然住在庄里,就该明白凌海心另有其人。”

“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虽然明知凌海心住在观枫楼,可是,你的长相面容,都像极当年的美男子凌休恨,若说你才是凌家传人,那观枫楼的凌海心又是何人?”他低喃,和心尘当初以貌取人的直觉完全一样,都认为独孤绝才是那个“凌海心”。

原来这些日子她一直被人悄悄监视着。独孤绝内心冰凉一片,那她和大哥的一举一动不全看在别人眼里?大哥回到自己家里,自然不会在熟悉的环境中设防,可是自己呢?

不应该啊!她强自打起精神,“书不在我身上,在那个凌海心手里,不过,她现在可是无争山庄的贵客,人在观枫楼的层层保护中,你偷袭得逞的机会并不大。”

他冷哼了一声,“那就得试试看。”他说完后,整个身形飞掠出去,一转眼,人已在五里之外,远远的声音仍传来,“如果我找不到那两本书,你和她都难以活命,记住了!”

独孤绝挑眉一笑,挣扎的起身,走了几步,小腿上的伤,痛得她小脸皱在一起,走起路来更跛了。她一步一步捱到镜楼,对周遭的仆人投来好奇与不解的眼光不屑一顾。

因为他们从没关心过她,她不需要对他们解释什么,谁爱说话就去说吧!反正她什么也没有,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该担心的是,仇人竟然混到山庄里,而且也将目标放在自己身上,这该如何是好?大哥现在已经够烦的,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否则……

转念一想,大哥会怎么做呢?当她和凌海心同时遇险,大哥会先救谁?

没有答案啊!她凄然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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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樱楼在冬天是个不讨喜的地方,樱花枝叶落尽,正在等待来年春天的璀璨光华,但现在,光秃秃的模样令人见了莫名感伤。

尽管如此,楚家老大楚朝霖仍然将楼里装饰得温暖明亮。由于雨初晴喜欢热闹,楚朝霖极为好客,所以,吹樱楼倒成了无争山庄最热闹、最高朋满座的地方。

这晚,雨初晴突发奇想,将庄里的两位年轻女客请来,又怕她们尴尬,顺便将庄里的主人全请了来,倒像是楚门家宴,再加上凌海心和独孤绝两位贵客。

“嫂子,我好像闻到阴谋的味道,敢情今晚是宝贝侄子的相亲宴?”年纪最小的楚家长辈楚靖南,趁着两位女主角还未到之前,机灵的打听消息。

“偏有你这么会想,御庭要是肯听我的安排,怎会至今婚事都无着落?”雨初晴是位中年美妇,柔媚的偎在丈夫身边,仔细盯着仆奴的准备工作,务必将今晚的宴会办得完美无缺。

楚靖南促狭的向她挤眉一笑,“依我看,御庭今晚是赶不回来的,谁是他的理想佳人,由我们几个长辈拿主意吧!”

“不妥!御庭这孩子早已心有所属。”楚慕云淡淡的陈述所见,不愿这些旁观者太过一厢情愿。

老三的话虽不多,但每回都切中要点,楚靖南和雨初晴互望一眼,异口同声道:“你看是谁?”

“何不让他自己来说?”楚慕云不趟这浑水,将问题丢回。

“我瞧凌姑娘比较好,知书达礼。美若天仙,虽然眼前的三派之事有些棘手,不过,当楚家的少夫人,凌姑娘够资格。”楚家老四楚浩儒对凌海心大有好感,极力推荐。

楚靖南连声附和,“我也这么觉得,凌姑娘打从住进观枫楼之后,人见人爱,对人又没有架子,人人都喜欢与她亲近,配上御庭温和善良的个性正好,是对理想的才子佳人。”

“我不这么认为,瞧他喜欢上观枫楼吗?御庭这小子对独孤姑娘的好,才是教人大开眼界,他几乎整天都腻在他俩房中,若说他会选择独孤姑娘,我一点也不意外。”楚慕云持相反意见。

“独孤绝来历不明,身上又有残疾,虽然我们楚家并不重门当户对,但让这样一位个性孤僻又沉默寡言的人当御庭的妻子,似乎有点奇怪。”楚靖南并未见过独孤绝,但光凭下人间的传言,他对这女子就无好感。

楚朝霖想起儿子刚带独孤绝回山庄,挺身为她辩解的神情,不觉厌恶得很。

“好了,你们别再说了,凌姑娘已经来了。”

众人停下舌辩,颇有默契的望向门口,凌海心与宁儿已出现在门外小径,犹如仕女图走出的可人儿一般,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花为姿,柔美温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女子,是让楚家上下一致倾心的。

凌海心一一见过众位长辈后,落落大方的坐在雨初晴左手边的客座,笑道:“吹樱楼好壮丽的景色,冬天已是如此,到了春天,想必更是迷人。”

雨初晴爱极了她的温婉,亲热的拉起她的手,“若你喜欢,那就住下,到了来年春天,你不就可以观赏,吹樱楼的美景吗?”

“就怕晚辈没有这等福分。”凌海心浅浅一笑,神情绝美得教人惊艳。

“大嫂都已经开口,你就放心住下吧!”以凌海心长辈自居的楚靖南,顺理成章的留人。心想,若能妥善安排她的未来,对恩人更能交代了。

“是啊!凌姑娘,你就放心在这儿住下吧!我在这里这么久,还没见过谁敢在山庄里闹事的。”雨初晴顽皮一笑,看向老公,见他表示赞成,笑得更加开怀了。

“夫人,还是叫我海心吧!叫我姑娘倒似见外了。”

“好好,海心,你可是答应我了?”

“夫人如此盛情邀约,海心岂敢不从。”

“那好,你老实告诉我,你觉得我那宝贝儿子如何?”话题直转,既然在座几位大男人都不便开口,那就由她这个妇道人家来问吧!

“楚公子急公好义、体贴温柔,是个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凌海心的态度倒是洒月兑得很,一点也不造作。

众人闻言一愣,与她最亲近的楚靖南咳了声,“大嫂的意思是,你对御庭的感觉如何?”

“很好啊!”她仍大方的笑道。

“那就好。”除了楚慕云,一干长辈全放了心似的彼此交换会心的一笑,而其中楚朝霖略感忧心。

御庭这孩子究竟是何用意,放着温柔甜美的凌海心不要,偏钟情于独孤绝。

“我们还要等什么人吗?”凌海心不解,时已酉未,就快要戍时了,大家都迟迟不动筷……哦,也许在等楚公子。宁儿下午探得的消息是他出门巡视商行,现在应该快回来了吧!

雨初晴皱眉,“还有一位独孤姑娘,不知道为什么事耽搁了。”

“不等她了,大家都饿了。”楚朝霖挥手让仆奴端上洗手用的柠檬水,然后是开胃的四碟小菜。

当家主母雨初晴将手伸入柠檬水中洗净,随侍的仆人忙递上白绢,其他人也跟着做。小菜不一会儿就都撤走了,陆续上了一大桌大鱼大肉,花样之多,款式之巧,光看就目不暇给,更遑论吃了。

楚靖南和雨初晴颇照应凌海心,在她碗中夹了半天高的菜,令她顾不得淑女形象的埋头苦吃。

就在众人气氛融洽的用餐之际,独孤绝拖着跛得厉害的左腿来到大门口,看看里面的温暖笑语,她犹豫了,拿不定主意是要进去还是就此离去。

楚慕云发现站在门边怯生生的人后,亲切的站起身陪她入内,“绝儿,你来了,快些进来。”

“三叔,我……”独孤绝来不及后退,就被楚慕云扶住手肘,强迫入席了。

她的座位被安排在楚慕云的右边,和楚朝霖正好对上,这其中只有楚朝霖和她打过照面,所以,楚慕云向大家正式介绍她。

独孤绝身着淡紫色衣衫,虽脸色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但眉如远山,眼若秋水;粉女敕肌肤,白里透红,似掐弹可破。唯一的缺点在跛了的左足,和眉眼中的冰冷,仿佛她对这一切全不在乎。若不是她的美令人惊艳,众人只会对她的高傲产生反感。

宁儿站在凌海心身后,见之前一路同行的独孤公子脸色丰盈些,身后长发松松的绑了一把马尾,竟成一位标致的美姑娘,忍不住大声惊讶,掩盖住席间楚靖南沉重的喘息。“你……你不是男人吗?”

“男装打扮只是方便行走江湖,并不是绝儿有意欺瞒。”独孤绝随口解释。

“原来如此,倒是我们主仆一路上失礼了。”凌海心始终温柔的笑道,借以掩饰宁儿的失态。

“可是你一路上跟楚公子……”

“宁儿,不得无礼!”

宁儿的话头被凌海心打断,众人只能好奇的看看这三人。独孤绝一脸清冷死寂,没有任何表情;凌海心眉头微蹙,倒像突然发现什么秘密;宁儿嘟起嘴,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模样。

“你们……以前见过?”雨初晴首先打破沉默。

“我们和楚公子一起上少林寺,之后就听人说独孤……姑娘杀了少林方丈心尘,和楚公子双双失踪,没想到她和楚公子一起回到无争山庄。”回答的是凌海心,独孤绝不置一词。

楚朝霖哼了一声,“大家枯坐,就等你一人,难道没有御庭在场,你连路都不会走了吗?”

指责与不悦的箭头全往独孤绝这边射来,但她没有低下头,也没有半丝委屈的神情,只举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夹了距离她最近的一块肉,沉默的吃着。

她没有说会迟到是因为她睡过头,也没有说上午遇袭的那道伤口令她的腿更为吃力,当然也不会提到那个人的刀上有毒,为了去毒,她花了一下午的时间运气疗伤,以至于毒去掉之后,她也全身乏力的昏睡过去。

那道伤正划在她最感羞耻的左腿上,令她狼狈的行走,楚朝霖责备的言词,她并不在意,但让众人看到她最不堪的一面,她感到难受极了。

餐桌上因独孤绝的加入,而有短暂的沉默,身为主人的雨初晴试图引起大家的兴致,“四弟,上回交代你办的事可办妥了?”

“早就好了,改天请海心到咏梅楼来拿就可以了。”楚浩儒接着道:“大嫂,仿造毒手郎君的字迹尚属小事,难得你们会想到我。”

仿造大轮斩和药书?独孤绝心想:这确是个权宜之计,既能移转众人的注意,也能确保凌海心的安全,只是无争山庄已有人潜入,难保这计策不会泄漏,到头来仍是白忙一场。

“多谢四庄主。”凌海心喜道。

“不客气,”楚浩儒斯文的说:“你的事早已是楚家的事,我不尽点心怎成。”

“四庄主,萍水相逢,你们已经帮我太多了。”

“再说谢字,我就算不生气,大哥大嫂都要跟你翻脸了哦!”

凌海心举起酒杯,“那我自罚一杯好了。”

她的豪爽令众人一致赞赏。相形之下,独孤绝就像个不出色的隐形人般,即使人是坐在这儿,可是心不知飘到何处,只是很机械式的举筷到碗中,再慢慢的吞进喉里。

“海心,邀约三派的事真的不需要我们帮忙吗?必要时,可以把地点改在这里。”楚家老大楚朝霖开口,他关心的还是原订三个月之后的少林寺之行,而现在,还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

“不用,约在少林,才能杜绝武当和青城不屑之徒的妄想。”凌海心婉转拒绝,“我为庄里带来的麻烦已经很多了,怎能再添新愁呢?”

沉寂已久的楚靖南突然开口,“独孤绝,这是你的本名本姓吗?”

“如假包换,也是谣传杀了心尘的独孤绝。”她以为他追究的是少林寺的事,于是懒得解释,索性一口认了。

“我倒觉得你像极了我的故交友人。”

“哦。”独孤绝淡淡应道,忍不住模模自己的脸,又是一个认得凌休恨的人,难道她和当年的他长得如此相像吗?

楚靖南顾忌的望了凌海心一眼,又问:“真的很像,你当真不肯说明你的来历吗?”

独孤绝忽地一笑,绝艳的面容因这笑更为动人。“我的来历再简单不过了,无父、无母,从山里来,要往山里去,孑然一身,无依无靠,你放心,我在这里只是小住,我不会留下来。”

她的话等于直接要他们放心,也等于判了自己和楚御庭的未来死刑。在看清了楚家人对她的脸色后,就不难发现下人间的耳语可信度之高,她很识趣的,不属于她的,她不要。

“我指的不是这个,我是问……”楚靖南铁青着一张脸,“你为什么要杀心尘?”

“为了报仇。”她顿了顿,“你们答应我大哥,不能逼问我不能说的事,而这个,就是不能说的。”

“难道你真是……”楚靖南为可能的结果而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事实的真相竟如此错综复杂。

“不!我不是,我只是独孤绝,其他的一切,我全不知情也不承认。”独孤绝缓缓站起身,“我吃饱了,各位请慢用,恕我不奉陪了。”

她的离去,令众人顿觉无味,转而逼问楚靖南,楚靖南却始终不语,只沮丧的坐在椅子上叹息。

晚餐草草结束,连雨初晴特地准备的乐师都无暇表演,就遭打发,凌海心仍是受宠的娇客,由四庄主陪同回楼。

一起回拂萍楼的楚慕云忍不住开口,“老五,你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开始不是有说有笑,好好的吗?”

楚靖南长叹口气,经过镜楼时,右边的楼里,灯光还未点上,显然楚御庭今晚是来不及赶回来了。而左边的楼中,灯光半明半灭,独孤绝不知在房里做些什么,想来她应该是很寂寞的。

沉吟了一会,他忽道:“三哥,还记得我们同上少林分头接回他们的事吗?”

“怎不记得,还是你千求万求,我才肯放弃练功,随你再入红尘。”

“唉!事情就坏在这儿,若是我去接御庭就好了。”

“为什么?”

“没什么,你日后就会知道了。”他垂头丧气,快步掠过镜楼,慕楚云也只好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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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晓说他走后,绝儿一直待在湖边,近午时分才回房,什么也没吃就休息了,晚上参加父母办的家宴,听说还惹得大家不快,这很寻常,不擅交际、惯常以冷漠面对一切的绝儿,本就应付不来长辈们的热情逼问。但不寻常的是,绝儿不应该如往常,当作在湖边发生的事全不存在。在她心里,到底怎么看待他?

楚御庭经过吹樱楼,马上被未睡的楚朝霖和雨初晴叫住。

“回来啦,收获如何?”雨初晴对庄里的事并不陌生,不过,基于以家为重的传统心态,她比较喜欢待在无所不能的老公与儿子身后。

“还好,袭击商行的是武当派被逐出师门的少数几人,我已经让商行的人加紧戒备,怕近来这事会不断发生。”楚御庭喝了几口茶,便起身想走。

雨初晴拉他坐下来,“御庭,娘和你爹才不关心这个,钱财本来就是身外之物,无争山庄又不会因为这几个商行的倒闭而损失多少钱。”

“孩儿明白娘在意的是何事。”楚御庭抿唇一笑。

“那倒好,我看凌姑娘很好啊!长相好、身材好,懂事又大方,和你的年纪也相配,等她的事一了,也该办办你的亲事了吧!”

楚御庭连忙拒绝,“娘,孩儿并不喜欢凌姑娘啊!孩儿中意的是绝儿。”

“独孤姑娘?”雨初晴不表赞同,“她不是个理想的对象,杀气太重,心思太沉,而且来历不明,怕不是个长寿多福之人。”

“娘何出此言?”

“她今晚在饭桌上的表现既狂又冷,仿佛不愿意与我们共进晚餐似的,你爹还为了她的迟到,到现在还在生闷气呢!”她努努嘴,楚御庭马上转向拿本诗经阅读的楚朝霖。

“爹,孩儿代绝儿向您道歉,她不是有意要迟到的。”

“为什么她的事要你来说?”放下书本的楚朝霖余怒未消。

“绝儿自小住在山里,只有愁姨与她相依为命,不懂得如何与人相处,但我相信她不是有意要惹您生气的。”楚御庭想了想,又道:“我喜欢她,不论是她的苦、她的悲,我都喜欢,我不想浪费时间与心思在别的女人身上了,请爹娘谅解。”

楚朝霖挑眉,这是楚御庭首次剖析自己的感情,他的眼神坚定,自然而无虚假。

楚朝霖叹息着,“难道凌海心不好吗?”

“她很好,也很美,宛如一朵空谷幽兰,她的长相是世间少见,知书达礼和温和甜美的性子,更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对象。”平心而论,凌海心是个超乎标准的对象,但,他不要这个,他只要他的“唯一”。

“既然独孤绝什么都比不上凌海心,你为什么不要凌海心呢?”雨初晴无法理解,“论长相长相,两人平分秋色,但,论处世待人,论宽厚个性,独孤绝是万万无法和凌海心相提并论。”

“娘,你对绝儿有太大的偏见。”楚御庭抗议,“凌海心再好也与我无关,我只要绝儿,而且,我也不会把绝儿论斤论两的跟人比较,绝儿就是绝儿,我唯一的妻子,就算每个女人都比绝儿好,那又如何,只有绝儿才能让我倾心怜爱。”

雨初晴似乎被他的大胆吓到,久久才说:“你对她到底是同情还是……”

“是爱!我相信不会有别的女人像绝儿一样勾起我的热情了。”楚御庭的嘴角带笑,想起她酣睡在他怀中的甜蜜睡脸,想起她梳发结辫的娇俏模样,更想起她冰着一张小脸倔强的表情,他心中漾起的尽是柔情。

“既然他心意已定,我们就别左右他了吧!”楚朝霖看向妻子道,他终究不是不通情理的父亲。

雨初晴双手放在丈夫肩上,惋惜的说:“我就是觉得可惜嘛!海心这孩子这么投我的缘。”

“要不,娘收她做干女儿好了。”

“唉!你这孩子真没福气。”她轻拍一下楚御庭的额头,爱怜的轻叹,也算是认了。

“孩子啊!你是这么想,那独孤绝呢?”

“她当然也和孩儿一样。爹,有什么不对吗?”

想起她在席间的一番话,就不由得他忧心,“你五叔问起她的来历,她回道无父无母,从山里来,终要往山里去,还教我们放心,说她在无争山庄,只是过客,不会长住。”

“她真这么说?”楚御庭沉下兴奋的脸,这才是他最担心的,绝儿经过一下午的思考后,这就是她的回答?

不!他不容许她退缩,他们明明相爱,为什么她要退缩?

“她还说她无依无靠,孑然一身,我担心……她口口声声说要复仇,这事……似乎不单纯呢!”雨初晴坐在丈夫身旁,还是认为独孤绝杀气太重,光是少林寺那档事,就不知怎么面对来自武林各方面的指责。

楚御庭突然笑了笑,“爹,娘,绝儿不是真心这么说,她只是怕我想不清楚而已。其实,真正想不通的人是她,我会让她明白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啊!”雨初晴不解。

“没什么。”他定下心来笑笑,告辞了父母,转身往镜楼而去。

这晚,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并未如往常般睡在绝儿的房里。

而独孤绝也没有在他床上等他,他耸耸肩,“绝儿,这是你的冷战吗?无妨,我会让你明白我真正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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