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奶爸 第四章
厢房内,一张月兑俗可人的俏脸,此时正鼓著红润的双颊气呼呼地嚷著。
聂子介他实在是太过分了!除了逼她穿女装,更恶劣的是,他还派了一堆师傅准备整死她。一会儿要她学女红、学琴艺,一会儿又要她学仪态、学讲话……等等,都是她唯恐避之不及的玩意儿,她当然是吃不消。
「我受不了了!我不要学了!」周蝶努力压抑的情绪,没多久就爆发出来了!「谁要学那些鬼东西!爹在世时都不强迫我了,聂子介又凭什么强迫我!」如果她的武功够好,现在早逃出这里,哪会在这里受他的气!可恶的聂子介整天派人盯住她,害她想逃都没机会。
「小姐,你可别为难小的呀,王爷交代下来,我也不敢不从呀!」萍儿一脸惊恐万分的哀嚎。
「聂子介算哪根葱呀!我不学就是不学!」憋了一早上的怨气,让周蝶火大的闹脾气,也不理跟在身旁贴身婢女的哀求声。
什么都好说,唯有学这些不成,若是她学得来的话,娘在世时就全学会了,哪还会拖到此时呢!
「小姐……」萍儿一脸为难地喊著。
「别说了,再说,你就出去,别来烦我!」一想到学那些玩意儿她就心情烦躁,巴不得破门而出,像以前一样可以自由的出入家门……家……她已经没有一个真正的家了。如今她是一个爷爷不疼、舅舅不爱的孤儿了……孤儿,好陌生的名词,想当年她可是集众人宠爱於一身,如今却是个无依无靠、寄人篱下的小孤女,难怪聂子介敢这般刁难欺负她!
好想爹哟!怎么办,她出不去,就没办法带爹的遗体回乡,那她岂不是违背爹生前的愿望了……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周蝶想到这,眼眶忍不住一红,她怎么会落到现在这步田地,都是他害的!一想到聂子介那个狂妄自大的大色魔,她的泪水迅速收回,怒火快速点燃。
若不是他多管闲事,她现在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回扬州过她的好日子,哪会在这里看他脸色!可恶,一切都是他的错!
从上回他到寝室欺压她後,她就不曾再看到他了,这样也好,她也不想看到他那个百年如一日的臭脸了!尤其上回他拿审犯人的眼光满意地看见她乖乖的穿著女装时,她就更气了!小人!色魔!使那种下流的手段逼迫她就范,一点都没有君子风度!亏他还是个王爷--有他这种人在朝为官,看来朝廷是没希望了!
如果要她数落聂子介的罪状或缺点,她可有一箩筐可说,包准让聂子介听了会拿他那个杀死人不偿命的冷眸瞪她千万回。呵呵……
「你现在该不会是偷偷的在骂聂子介吧!」安静的空气中,突然暴出一句话,吓得周蝶一颗心都快跳出来。回头一瞧,幸好不是聂子介,而是聂飞。
「你要进来就进来,不用偷偷模模的!想吓死人是不是?」周蝶大呼一口气,小手抚著急促的胸口。
「不做亏心事,怕啥?该不会正好被我猜中了吧!」聂飞一脸奸笑。
「哪有!」周蝶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聂飞神情自在地坐在椅子上,只手悠闲地撑著头,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静静地直瞅著她噍。
「喂,你干么用这种眼神看著我?」那个眼光好像是她在一夜之间长了角似的。
聂飞啧啧称奇地直摇头。「想不到你的姿色不差嘛,也算赏心悦目,就是……」
「就是什么?」
「闭口是淑女,张口却成了另一个『俗女』了。」虽然他是夸张了点,但也相去不远。她只要不开口,一张绝尘秀气的瓜子脸庞,的确会教男人惊艳不已,但一张口後,他就不敢保证还有几个人不要命地想追她了。
周蝶本来就不奢望他的狗嘴会吐出象牙来。「我粗不粗俗干你何事,少多管闲事了。」
「的确是不关我的事,顶多也是关我那个倒楣被选做当你监护人的堂哥的事而已。」聂飞对於周蝶乍然听到聂子介时那股怒气冲冲的反应感到玩味。
「你只认定他倒楣,为何不想想或许最倒楣的人是我!我只是来要回我父亲的遗体,却被你们强硬的留在这儿,是谁比较倒楣呢?」周蝶一听到那个大色魔的名字就忍不住恶狠狠地发泄情绪。
「也不能这么说呀!我那个堂哥可是接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所以他的情绪不会比你好到哪儿。」聂飞说出真相。
「他心情不好是他的事,谁教他当初干么接呢!」周蝶气冲冲的反驳。
「周蝶,你没和宫中的人接触过才会说这种话,下懿旨的人是皇太后,聂子介就算不愿意也不得不接手,否则依他的个性早就拒绝掉了。」可怜的堂哥呀,幸好当初被点名的不是自己,否则真的印证一句话--吃力不讨好。
「是吗?我完全想像不出来那种情景。」宫里而言,对她来说宛如天边,她从没想到会有和它牵连的一天:
「你可以开始想像了,毕竟你也是周氏家族的一员,或许有一天也有机会进宫面圣。」聂飞偏著头道。
「我才不稀罕,而且我跟他们根本没关系。」对於平常人来说,有这种机遇可能会乐个半死,但对周蝶而言可就一点都不稀罕,她只想回扬州过日子,才不想和一堆突然冒出来的人扯上关系。
「你可以不接受,但仍不能否认你是周老王爷亲生孙女的事实。」看来周蝶的个性八成不是遗传到周叔,而是遗传到老王爷的个性,两人的性子真是有得拚!
她冷笑。「你说错了,连他都不认我,谁能说我是周氏的一员呢!」
「那天在周王府里会发生那种事都是我的错,谁教我擅作主张带你去周家,才会闹得如此不愉快。倘若不是我自以为周叔早和老王爷和好了,所以你才会出现在聂府里,不然你们相认的场面应该会好一点。」聂飞为此不免责怪自己,那夜回来聂子介狠狠地训了自己-顿,因为他破坏了子介原本安排好的如意算盘,否则他们祖孙俩不会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模样,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算了!我根本不在意,我只承认我是我爹的女儿而已。」周蝶倔强地开口,聂飞却心怀内疚的轻摇头,是他把聂子介原先的计划全打乱了,使周蝶身分提早曝光,果然引起老王爷的不悦。倘若不是念在于足之情的分上,聂子介恐怕早将他碎尸万段了!
「对於这件事,我会尽量去弥补你。」聂飞承诺。
「不用了!若你真的有心要补偿我,你就让我离开。」从前她对於爷爷是有所期待的,但一想到那天的场面,她就心冷了,也不想抱任何期望,反正那些原本就不属於她,她只是一个平凡的人而已,这样就够了。
「你想都别想,我若让你离开,我就算有九颗脑袋也不够子介砍。我能帮上忙的只有在老王爷面前多帮你美言几句而已,其他的还是得看你自己的表现。」
「够了,别在我面前提到那些事。」周蝶脸色一沉,心口感到很闷,不想再听了。
「好吧!不说就不说。」聂飞摆摆手。
她皱著眉。「喂,你今天到底来这里干么?该不会只是来跟我聊天?」
「对呀!我怕你闷坏了,而且听说你乖乖地穿了女装,我自然好奇了。」聂飞坦白直率地解释。
「你还真是无聊呢!」她穿女装有什么好看?
「还好吧!我才没有周时谨无聊,他那个人没半秒钟正经的。」聂飞反驳。
「周时谨?那是谁?」她困惑的问。
「你忘了吗?他是你嫡亲的堂哥,也就是当天和我一起带你回来的那名男子。」
「是吗?」堂哥,好陌生的名词,也好不习惯。原本她只有爹娘而已,如今却冒出一大票的「贵族」亲戚。何况那个堂哥也不是站在她这边,不要也罢。
「等这阵子事办得差不多时,他应该会过来一趟,到时候再正式介绍你们认识吧!」
周蝶淡然地瞥了他一眼,并未开口。
「呀,对了,我听子介说你不是要学什么才艺和礼仪吗?怎么这里没有半个人呢?」聂飞疑惑地望著空荡荡的四周。
「哼!人都已经被我赶走了!」她得意的道。
「你把人赶走了!我的天呀!子介肯定会气炸的。」聂飞不免为她紧张了一下。
「他气死都不关我的事,谁怕他了。」她挑起秀眉,冷哼一声。
「是吗?」一个冷冷地嗓音接口。
「是呀!」周蝶肯定的回覆,一点都没有发现聂飞刚才并没有开口,也没察觉到门口不知在何时已多出个人影。
「看来你不怕他嘛!」那个声音有些嘲讽道,这丫头!
「当然,他有什么好怕的,只不过脸臭了点罢了……」周蝶抬头看著聂飞,发觉他正古怪地偷笑著。「喂,你干么笑得跟傻子一样?」
「或许是他觉得挺好笑!」刚才那个声音更是冷冷地讽刺。
周蝶循著发声处,这才发现聂子介站在门口瞪著自己。难怪聂飞偷笑个像什么似的,因为後来的三句话都是聂子介开口的。
「你很没有礼貌你知不知道?进门也不懂得敲个门,我看该学礼仪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周蝶脸皮倒也挺厚,立即对他开骂。
「我是看你们聊得挺快活的,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的谈话。」聂子介自行进来。
「你没品,尽会做些下流事。」周蝶愈看他愈不顺眼,忍不住想回嘴。
聂飞惊异地插口:「你在说子介,怎么可能?他是宫里公认的上等女婿人选。」
「怎么可能!」那些人眼睛全瞎了吗?她怎么看,他就是个色魔而已。
聂飞不解为何周蝶对聂子介这么反感。「那你能说出他哪里下流了?」下流?这可好玩了,第一回听到有人批评堂哥下流!偷瞄了子介一眼,发现他也挑起眉好奇的想听听周蝶的见解。
「他上回……」周蝶顿然住口,不成,难不成要把那天聂子介威胁要看自己身躯的事情讲出来吗?她是个清白的大姑娘家,讲出去她还要做人吗?下成!她只好呐呐地改口。「喔,比方……他刚才像贼一般偷听我们谈话,不是很下流、很无耻吗?」
聂子介冷笑,心知肚明她先前想讲的是什么,也明白她没那个胆子讲出来。
「会吗?」聂飞疑惑地看著她。
周蝶看到聂子介脸上嘲谑的笑容就怒火中烧,小人,明知她不敢讲出那夜之事,可恶!
聂子介冷冷地开口。「够了!我特地来这一趟不是来和你拌嘴的。」
「你不是才怪,净喜欢找我麻烦。」
「不是我在找你麻烦,是你本身就是个麻烦。」聂子介也忍下住回嘴。老天,他竟然跟一个娃儿在吵嘴。他真是愈活愈回去了。
「什么?」周蝶气恼地瞪著他。
「不是吗?要你学礼仪进退、女红缝纫,是为你好,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把师傅们赶出门外,存心要我难堪是吗?」刚才一听到手下的报告,他简直快气炸了,她真是不知好歹。
「我没那个意思。」周蝶冷淡的道,为何他总是认为是她在找麻烦,她只是讨厌那些繁琐的事情,也纯粹讨厌穿女装罢了!她突然间感到好疲惫,一直在和他对抗,想逃离这里却逃不掉,心情倏地烦躁起来了。
「没有吗?你是在报复我上次的举动吧!」聂子介直视她的大眼,生硬的道。
「对,我是在报复,你又能拿我怎样呢!我就是故意跟你唱反调怎样?你要打我吗?我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最好一举打死我不是更乾脆吗?」周蝶眼中烧起火花,不怕死地走到他面前。
聂子介眯起眼,世上从没人敢跟他如此说话,若不是看在她是个女人,他早就动手了。「别挑战我的耐性,我的脾气是有限度的。」他咬著牙说。
「原来堂堂一个尊贵的聂王爷,也怕周家的势力?」她就是故意要挑衅他,反正不论怎么做,他都认定是她故意唱反调,乾脆就让他误会到底好了。
他冷声地开口。「周蝶,激将法对我不管用,再说要我放你走是不可能的。」
周蝶撇撇嘴,可恶!竟被他看穿了,她的原意就是想激怒他,最好他气到不肯收留她,放她回家。
「周蝶,你最好别考验我的脾气。你现下是我的责任,皇太后交代我要你学会所有礼节、仪态,就算是要派人押著你学,我也是会做,你听懂了没?」他皱眉声明。
「哼!」周蝶不客气地冷哼,最讨厌他那种命令的口吻,听起来就很刺耳。
「周蝶,你听见了没?回答我!」聂子介气得拍桌,周蝶被他突来爆发的怒气吓了一跳,在一旁看他们针锋相对的聂飞也惊讶地看著失去自制的堂哥。
周蝶抿紧嘴,两人怒眼对峙了几分钟後,她才咬牙切齿地道:「听见了。」他是存心想吓死她是不是?嗓门大就赢了吗?哼!现在委屈一点没关系,等她发现到可以逃走的路线,她绝不会再待在这里受他的气。
聂子介满意的点头。「好,一个月後,我等著看你的成果。」
「太快了,我又不是天才,最好是两年後再来看成果比较好。」周蝶凉凉的道。
「一个月。」聂子介冷冷地丢下话就走人了。
聂飞看到堂哥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一脸啧啧称奇。这个周蝶真是有惹恼子介的本事,他从小就鲜少看子介生气,而今天一连两次都是因为周蝶,真是不得了了。
个过这个周蝶也真怪,尽爱和子介唱反调。
「周蝶呀,你为何老爱惹子介生气呢?」
「是他先惹我的!老是冷冰冰地瞪我、命令我,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我。」周蝶冷哼。
「你也是第一个敢对子介这样说话的人。」好玩了,两个这么火爆的人处在一地,恐怕以後还有不少好戏可看了,嗯,这回来城里真是挑对时日了。
「怕他呀,还不是仗著他个子高、嗓门大而已。」
聂飞好心地建议。「其实你只要照他的话做就好了,惹火他只会让你的日子不好过而已。」
「是他让我不好过!我讨厌穿女装、讨厌学女红、讨厌礼仪,所以我爹很早之前就放弃要我学了,偏偏他就会威胁我、命令我,我当然气呀,这种人我为何还要对他好言相待,我做不来。」
「你这种性子再不改会害死你自己的。豪门深似海,这句话有听过吧!依你直来直往的个性,就算老王爷认了你,处在周家或许还行得通,但一旦踏出周王府就行不通了,更何况你还是个姑娘。」聂飞摇摇头。
「姑娘又怎么样丁?为何你们讲话可以大声嚷嚷,我们就得躲在家里学女戒礼仪,还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恶劣!」听他这样讲,她的火气又来了。
「别把矛头指向我,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他立即撇清界线。
「哼,你也月兑不了关系。」男人都是一丘之貉。
他乾笑了一声。「别提那事了。我仍是建议你若是可以的话,尽量不要去惹子介生气比较好,毕竟他现在是你的监护人,只要是你的事情,他都有权作主。」
「你是在警告我什么?」她听出他的话中有话。
他微笑。「我的意思是说他现在的身分连你的终身大事都管得上,别把他惹火了,小心他一气之下把你嫁了。」
「不可能!他没有这么大的权利!」她蹙起眉头,不悦地想著,他该不会真的想把她丢给别人吧!
「他有!因为朝廷和聂家的关系一直很好,尤其是皇太后也很信任他,而你现下又是他的责任,何况老王爷在短时间之内对你不可能有太大的举动,所以你小心他也是应该的。」
她不悦地瞪著他。「你这是在恐吓我!」
「我是,也是在提醒你,子介的权势和影响力在宫中绝对有此能耐,顺著他的话,你比较不会吃亏。我今天说的话你若听得进去最好,听不进去就别怪我没先警告你,我先走一步了。」聂飞爽快地挥手离开,也不管她有何反应,反正他能说的全说了,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周蝶冷思了良久:心里暗忖,聂飞的话不无道理,如果聂子介想丢掉她这个麻烦,最好的方式就是丢给别人去应付……嗯,她得提防点,以免被聂子介卖掉了都不知道,凡事还是小心为妙。
书房内。
周蝶睁著灵动的大眼,看著眼前被她气得脸色发青的老师,一脸皮皮的道:「老师,别气了,喝口水吧!」
「你……」老师傅是气得头疼却又没辙。谁教聘他的人是聂王爷,一个他得罪不起的人,而且眼前这个娃儿也是个来头不小的人,真实的身分可是现今周王爷的侄女,也算是个郡主。哎呀!他真的是怎么做都不对啊!
「老师,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抱歉,一切都是我的错,没办法,学生太笨了,惹老师生气了,那这样子好了,您就多休息些,别再教我了。」她笑咪咪地开口。
「不行,王爷交代一定要把你教会。」师傅的心思有些动摇,但一想到聂王爷那冰冷的面孔,他立即认真地摆起脸。
「那是王爷他高估了我的资质,现在,您看到了我的成果,就知道我笨到不能再笨了,所以您乾脆放弃我算了!」
「不管你怎么说,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教导你。」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外加他也不想砸了自己的名声、招牌,唉!这代表他势必得很辛苦地教她了。
「老师……」她可怜兮兮地望著这个老师傅,想博取他老人家的同情心。
「别说了,继续。」老师傅狠心地拒绝她。
周蝶嘟著小嘴,气呼呼的拨著琴。
为何这些老师都不听她的话,她都摆明了不想学,但聂子介请来的人却顽固得很,一点都不容妥协,真是把她气个半死。
她已快没耐性了,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