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の玻璃鞋 第四章
“喂，小雯雯，请问一下，老板大人把你叫进他的办公室，到底跟你谈了些什么？”午餐时刻，好不容易逮着想要落跑的姚丽雯，陈圣芝破例的强拉着她跟她一起用餐，就为了满足自己满肚子的好奇。
在听到这已经被问了上百遍的问题之后，姚丽雯头疼的抚着额头大叫：“陈姐，这问题我已经不知被问了几次，她们问得我烦都快烦死了，你难道就不能好心一点放过我吗？”
“嘿！小雯雯，你这话可说错了喔！”陈圣芝一脸正经的说。
“敢问，我何错之有？”看她表现得一脸正经，姚丽雯刹那间还真感觉自己真的有错呢！
“因为她们是为了自己而问，陈姐我可是因为关心你而问，单就心境上就有很大的不同，这样你还敢说自己没错吗？”
还是不懂耶！“此话怎讲？”姚丽雯一脸白痴的反问。
“唉！”摇着头、叹着气，陈圣芝反问：“你觉得我们会计事务所的何先生外表如何？”
“不错啊！眼睛长得正、嘴巴也没歪、鼻子也没多出一个洞，算是蛮正常的一个人啊！”姚丽雯很坦白的说出自己心中对何笃生的观感。
“什么？就这样？你对那个何先生的感觉就仅仅如此！”天啊！地啊！谁来救救这可怜的女人啊！
看陈姐对她的回答表现得那么夸张，姚丽雯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饶了我吧，陈姐，你现在的表情可真让我充满了罪恶感。”
“说谎！既然你心中充了罪恶感，为何还笑得出来？”这话岂不是说出来哄她的吗？陈圣芝有点气恼的想着。
眼看陈圣芝已有几分怒色，姚丽雯不得不掩起了笑容，一脸正经的开口：“好吧！何先生确实很帅，而且是帅得很没道理，这样总成了吧？”话说到此，她顿了顿，神情微变，“陈姐，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何会离开台北的家，下来台中找工作的真正理由？”
“嗄？”话题怎么会突然转到这里来了？不过对这小妮子现在提起的事情。陈圣芝也有满心的好奇，她索性就配合着她转移话题，“想啊，只要你肯说，我保证自己绝对是个最佳的听众。”
深深地叹了口气，姚丽雯缓缓地说出那件至今让她回忆起来还会感到有点心痛的往事。“我曾经有一个相交七年的男友，我跟他从高一就认识了，一路走来七年的岁月都还算顺利。直到最近，他当兵回来，我们两家的父母也开始商议我们的婚事，他打电话要我过去，我心里很清楚，他打这通电话是为了什么。鉴于女人的矜持，我故意不给他正面的答复，可在行动上，我却已经开始积极的进行了。我花了将近一个月的薪水替自己买了件性感睡衣，还买了套款式特别的内衣裤，欢欢喜喜的想把自己往他的怀中送。可当我兴高采烈的去找他时，结果……”
说到这里，姚丽雯不由得露出一抹哀伤的笑容，“结果却发现他与一个我连见都没见过的女人上床。”
话说到此，她把忍不住掉下的泪水一把擦干，再忿忿不平的开口道，“你知道吗？事后他竟还有那个脸来对我说，他跟那个女人不过是玩玩罢了，根本不算什么，要我别记在心上。当我严词反驳他时，他不只想动手打我，还撂下狠话要我别回头求他，为了逃避，我才会毅然决然的说服双亲，让我只身下台中来找工作。”话说到此，她真是再也开不了口了，只因她早已哭成了个泪人儿。
那心伤之处，就像已经结了疤一般，如今又狠狠地把那层疤给撕开，她的心依旧会淌血，依旧会痛啊！
而且是好痛、好痛。
看她哭成这副模样，陈圣芝反倒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平时看她乐观进取，工作也算努力，没想到竟担了这么沉重的心事，这教她替她不舍，更替她心疼。“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在结婚之前你就看清楚他的真面目，这比你跟他结婚之后再来后悔还好，不是吗？”
听了陈姐的一番话，姚丽雯破涕为笑，“对啊！我怎么从不曾由这个观点去看这件事呢！经你这么一说，我心情倒是好了大半。”她边说边拿面纸拭去自己满脸的泪。
这一擦可不得了了！
只见陈圣芝张着一双不敢置信的眼眸瞪着她直瞧，然后开口大喊：“天啊！小雯雯，认识你这么久的时间，我到今天才总算看清楚你的真面目，原来、原来你还是个美女啊！”
被她这一叫，姚丽雯方才想起自己脸上的妆。
暗呼了一声惨，她急急的扯住陈圣芝的手，一脸哀求的说：“拜托！陈姐，把你现在看到的全部忘记，千万别对任何人说好吗？”
“你是疯了？还是傻了？竟舍得把这张脸给隐藏起来。”陈圣芝不敢相信的猛摇头，她怎么想也想不透天底下竟有如她这般的女子。
“哎呀！我不是疯，更不是傻，不过是为了要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而已，就请陈姐你能成全小妹这点小小的心愿，好吗？”姚丽雯说得又急又慌，还不忘用双手掩住自己的面容，就怕这秘密再被别人发现，到时她可就得再换工作了。
“倘若我不答应呢？”这样美丽的容颜遮掩起来实在是太浪费了，这点她说什么也不同意。
“陈姐若不肯答应的话，那小妹我只好另寻工作了。”意思就是以后再也不必往来了。
“好啦！好啦！我不说就是了，这样总可以了吧？”没办法，她实在不想失去这么可爱的朋友。
“谢谢你，陈姐。”顿了顿，姚丽雯突然看看四周，确定在场没一个熟识的人才开口：“陈姐，你等我一下，我去一下化妆室，马上回来。”
“补妆，对吧？”陈圣芝没好气的问着。
“你知道就好了嘛！”话落，她也不管她答应与否，一起身就急着往化妆室冲。
至于陈圣芝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女人，则兀自在心里打起某个男人与某个女人的主意。
看来，这场游戏真的有几分好玩。
倘若……她的直觉没出错，搞不好真能赚到一个特大号的红包礼也说不定喔！
只是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就是。
“嗯！这可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她自言自语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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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半一到，事务所所有的人都马上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当然陈圣芝也不例外。
“对不起，我因为有老公、有孩子要照顾，因此无法陪你一起加班，你千万别跟我生气喔！”陈圣芝要离开之前，还不忘先跟那个得留下来加班的姚丽雯说声抱歉。
“陈姐，你千万别这么说，这些日子以来，你已经帮我够多的了，再帮下去，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呢！”这是实情，当有些同事恶劣的把一些急件丢给她处理时，都是陈圣芝帮她挡回去的。
可碍于她能力有限，对方用的理由又太光明正大，依旧有些推拒不掉的事落在姚丽雯这个新进人员身上。
“说到报答，我看你干脆以身相许如何？”听她谢个不停，满口的报答，陈圣芝还真有点受不住她的客套。
“好啊，只不过这可能得等到下辈子看看是否有希望就是了。”看到陈圣芝的神情，姚丽雯说了句俏皮话，当场把陈圣芝给逗笑了。
“哈哈哈！好，就这么说定了，下辈子我们两个一个当男人，一个当女人，共效于飞，一辈子不离不弃。”
“我说假的，你还当真啊！”姚丽雯装出一脸害怕的神情。
“我当然当真，反正我又不吃亏，为何不能当真？”想到她是个美人儿，陈圣芝还真有几分心动呢！
看陈姐这样东一句西一句没完没了的，姚丽雯索性开口：“好了啦！你若继续跟我闲聊下去，我保证你老公等一下就来电话催人了。”
“你不提，我都快忘了。”一提起自己的亲爱老公，陈圣芝马上拿起皮包，衣服一披，开口说：“雯雯，我们明天再见，记住如果肚子饿了，可以先……”
“去买些东西果月复。”白眼一翻，姚丽雯受不了的开口：“你这些话每天总要叮咛一次，怎么？难道陈姐真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儿？”
“好啦！我不说就是了，这次是真的再见喽！”
“再见。”
一等陈姐离开，整间办公室便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个人，那宁静无声的感觉还真让人有点心慌。
“不想了！还是工作要紧，要不这些报表不知又要忙到什么时候才做得完呢？”话落，姚丽雯当即静下心来，专注地开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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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完成了一份，接下来就快多了，真是太好了。”伸伸懒腰，姚丽雯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筋骨，正想坐下去继续努力之际——
“你今天怎么也加班了？”
听到这突然发出的声音，姚丽雯当场被吓了一跳，她转头一看，“拜托！何先生，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突然发出声音啊！”差点把她给吓死了。
“我吓到你了吗？”当然是吓到了，因为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对不起，我以为你有注意到我来，所以才会开口，若因此而吓坏了你，还真是我的罪过。”
当然是他的罪过！
“呵呵！何先生还真是客气，令我感到自己的度量太狭小，还希望您别跟我这‘小人’计较才好。”
“哎呀！你说话别这么冲嘛！瞧瞧我帮你带了些什么？”从陈圣芝口中得知这女人老是加班，何笃生还特地跑去帮她买了些点心回来，就怕她因忙于公事而弄坏自己的胃。
到时他这个老板可难辞其咎了。
“抱歉，我没兴趣。”他的好意，她实在无福消受，就怕会替自己惹来更多的麻烦。
“你真的没有兴趣？”何笃生宽宏大量的再给她一次机会。
“没兴趣就是没兴趣，不管何先生问多少次，我的答案依旧不变。”她可不想因为这些点心，遭到事务所同仁的排斥。
为了自己往后的日子着想，姚丽雯下定决心要跟眼前这个“祸害”划清界线，不只不吃他送来的食物，更发誓要与他保持三公尺以上的距离，未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更是连话也不与他多谈。
这就叫明哲保身！
“好吧！你既然没有兴趣，我只好自己享用喽！”就像是故意的一般，何笃生别的位子不坐，偏偏往她旁边一坐，然后打开纸盒，煎饺的香气四溢，跟着又倒出海鲜浓汤，那香味比煎饭的味道还要来得诱人。
吞了吞口口水，已然饥肠辘辘的姚丽雯，差点忍不住想为了那香喷喷的美食而放弃原则。
可一想到自己方才所撂下的那段话，她不得不咬紧牙，继续凝神专注在工作上头。
“嗯，好吃，这煎饺不只馅多，连外皮也Q劲十足，令人越吃是越想吃。”话说到此，他又喝了口海鲜浓汤，“好喝，这汤的料放得好多，有虾子、肉丝、还有蛋以及玉米粒，哇塞，还有干贝耶！嗯，好幸福啊！简直比我妈煮的东西还要有妈妈的味道呢！”
哼！这姓何的是在拍酱油广告吗？还妈妈的味道咧，哼！这男人简直是存心诱惑她的嘛！
他吃得津津有味，一旁的姚丽雯可看得咬牙切齿，就恨不得拿捆胶带把他那张嘴给封起来。
当然她也只敢想象而已，真要她去做，她才没那个胆呢！
只是啊！他若以为这样就可让她屈服，那就大错特错了，她姚丽雯什么也没有，惟一有的就是一副牛脾气。
她脾气一拗起来，任何人也拿她没辙。
就因此，不管何笃生吃得多津津有味，她就是坚持绝对不受他诱惑。
姚丽雯边努力工作，边不断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忍、要忍，若真想吃的话，只要把手头上的工作全部赶完，就可以回家大吃特吃。
到时……就算是天皇老子也管不了她。
何笃生看身旁这女人如此倔强，害他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只得安静的把所有的食物全往自己的肚子里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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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的结果是——姚丽雯的坚持终于获得全盘的胜利！不管何笃生如何的诱惑她，她始终不为所动，直到工作完成。
她一脸平静的收拾好自己的桌子，皮包一背就想回家。
何笃生看这女人竟可以完全不为食物所惑，心里还真有几分佩服她的坚强意志。
“等等，夜深了，让我送你一程吧！”
“不用了，属下承受不起。”走了几步之后，姚丽雯突然开口：“何先生若真有心要帮我的话，那就请你尽量跟我保持一点距离，这样我就感激不尽了，谢谢。”
目送她离去的背影，何笃生心想：保持距离？可能吗？他心中可还有一个疑惑，尚须靠她来解答呢。
只不过……自己确实是该替她做点事情了，要不他知道她一定会越来越讨厌他，到时倒霉的还是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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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何笃生一上班就突然宣布要召开一个重要会议，只要是事务所的同仁皆必须参加。
会议中讨论的不外是每个人在工作上碰到的疑难杂症，以及如何应付一些比较难缠的客户额外的要求。
好不容易会议即将结束，突然陈圣芝举手发言：“何先生，我感觉我们事务所最近出现一种不正常的现象。”
“哦，是什么现象呢？”何笃生一脸亲切的问，他等了老半天，所等的就是这个话题。
“那就是有许多不负责任的同仁，常把一些工作往新进同仁身上推，也不管这位新进的同仁是否负担得了。因此我建议趁着这个机会，让大家一起来讨论这个问题，这样一来也不会有什么老鸟总喜欢欺负菜鸟的闲话产生不是吗？”
何笃生眉头一皱，开口：“真有这么回事吗？”他明知故问，还不忘用一双锐利的眸子环视在场的每位员工，把他们盯得坐立难安，垂着头不敢看他。“这样好了，为了公平起见，以后只要有同仁需要加班，就由我陪着他们一起加班，这样对谁都公平不是吗？”
这时另有一个同仁举手发言：“倘若何先生你有事必须出公差呢？”
“这样的话也无妨啊！我允许事务所的同仁把公事带回家去，只要隔天能够做好，加班费一律照算，赞成这个提议的人请举手。”
当下每个人都用力的举起手，拼了命的说好。
这一来可真替姚丽雯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要不她还真不知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
想到此，她不由得感激的看了陈圣芝一眼。
陈圣芝对她眨了眨眼，之后目光一瞟，暗示她说，若她真要道谢，可千万别忘了跟何先生说声谢谢。
跟他道谢？哈！还是省了吧！
仔细想想，她所遭遇的麻烦不就都是因为他？
他今天帮她解决也是应该的，是他当老板的职责所在，所以她为什么得谢他？
看姚丽雯一脸不屑的神情，陈圣芝还真不知该怎么说她才好。
想想还是算了，这女人讨厌男人、认为天下乌鸦一般黑的观念也非一朝一夕便可改变的。
看来她还得多加把劲才成，只是这件事……说真的，还真是满棘手的呢！真是件令她苦恼不已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