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心恋曲 第10章
一个月后英国
仍旧是阴暗的天气,英国的秋天,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
只是,在一片灰黄树叶的树木底下,有一间小小的红砖房子,传来一阵小孩的嬉闹声……
"再不安静,舒老师就不教了。"云筝扯着喉咙,吃力的说着,小孩们似乎感受到她的怒意,终也安静下来。
"好啦好啦,舒老师,别生气了。"一个细软的女孩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我们大家安静听课吧,要不然,就换那个凶巴巴的宁文老师来教,那就惨了。"云筝的脸上出现淡淡的笑意,原来,在这群小孩的眼里,她是属于比较好欺负的那型。
离开段阳,才一回到家,马上就遇到宁文,她正在家里与母亲对峙,当时如果自己没有出现,宁文一定会跟母亲吵起来。
原来,宁文早就回到台湾,却遍寻不到自己的下落,当然,母亲的阻止是主要原因。
知道云筝的情况之后,宁文二话不说的带云筝离开,而早有去意的她,终于放弃从母亲的身上得到一丝母爱,跟宁文回到英国。
而她也将一千万几乎全数给了母亲,只带了维生用的生活费到英国,为了维持今后的开销,她决定在研习音乐之外,与宁文一同开课教导一些爱音乐的小孩,这也是她为何在这里的原因。
"我好像听到有人说了我的坏话?"宁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群小孩吓得是小嘴紧闭,动都不敢动一下。
云筝的笑颜尽现,这些小孩还真是"畏权"得很,一见到宁文,每个人就乖的像什么似的。
其实,宁文的冰冷表情,在遇到这群小孩们之后,已融化不少。
认识多年,连她都不曾见过她眼底的温柔,只是,对小孩来说,她的温柔还是显得有些不足。
"让我来找找,是谁在偷偷的骂我?"宁文尽量面无表情的说,只是,当她的严肃,一遇到天真无邪的小孩,就会不自觉的消融。
云筝温柔的笑着。
纵使努力的不去想,她却总是在深夜时,莫名其妙的开始哭泣,像是体内失去了某种东西,某种支持她活力的东西。
温柔是假的、微笑是假的、宁静也是假的,一切都让她难过的想哭。
她用尽方法伪装,日子也真的平稳过去了,只是,她常常没来由的觉得心痛,她不禁问着自己,短短几个月的相处,她该用多少时间忘记?
等待是一种痛苦,遗忘也是,只是不知道这两种孰轻、孰重????
段旭面无表情,坐在段氏集团台湾办事处里,审视桌上的文件。
这不是他第一次坐上这个总裁的位置,却是第一次不需要担心段正豪的言语威胁。
因为,他已拿到超过半数的股票,成为段氏内最有权的股东,而段正豪也因情势剧变而心脏病发,正在医院休养。
这是他虑心积虑要得到的结果,为何,仍旧提不起高兴的情绪?
他的笑容并不常见,自从云筝离开之后,他甚至忘了该怎么笑。
他仍旧独眠,仍旧想念着她,却无法改变她离开的事实,甚至,已经在其他男人怀抱中的可能性。
他怎么能够在乎她?
怎么能够着迷的想着她?
每夜,辗转反侧,为的却是一个只认钱的女人。
而她,甚至还敢说……她爱他?
只是,他无法明白,为什么在她走出他的生活后,他的心会像是陡然破了个大洞般,空虚而疼痛,像是遗落了最重要的一部分?
"总裁,有个女人坚持要见你,说有很重要的事。"电话里传来秘书的声音。
"不见。"此时此刻,他不想见任何女人。
"我是云筝的妈……"黄美丽干脆直接抢过秘书手中的电话,不过,随即被夺回去。
"对不起,总裁,我会请警卫请她离开。"秘书连忙对着话筒补了一句。
"让她进来。"在听到云筝的名字时,段旭的脸有了些微的变化。
"把云筝叫出来,别以为躲着不见面,就可以不给我钱,好歹你也是段氏集团的总裁,女儿嫁给你了,总可以再拿个几千万来花花黄美丽在见到段旭之后,更确定云筝在他这里,毕竟,有钱有势的男人谁不要。
"你们在玩什么花样?"
段旭不相信她是云筝的妈妈,因为当初,就是她让云筝答应那场交易,而她再度出现的原因,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舒云筝还需要钱,却拉不下面子回来,所以请她来演这出戏。
"你才玩花样,她人呢?"黄美丽无礼的在办公室张望着。
复杂的情绪在心中翻滚着,他冷冷的看着黄美丽的动作,许久之后,终于下了决定。
就算云筝是为了钱留在他的身边,他也认了。
他想她、念她,想得心都痛了,不想再一个人长夜漫漫……他要她回来,回到他的身边。
"别演戏了,叫云筝出来,我答应继续付钱。"只要让她回到他的身边。
"从你这里离开之后,她就没有下落。"黄美丽愣了半晌,看出段旭对云筝仍旧有心,于是装出可怜的样子。"没心没肝的人,好歹我也是她妈妈,竟然真的完全不跟我联络,她弟弟的脚还没痊愈,没有钱,天易的将来怎么办?不过是陪男人睡几个晚上,有那么困难吗?"段旭的眼前一黑,突来的愤怒让他想杀了眼前的女人。
原来,云筝之前所说的都是真的,她的确有个受伤的弟弟,甚至还有个替她招揽卖身生意的母亲?
而他却从来不相信她,还一次次的伤害她……
"住口。"心中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让段旭几乎无法忍受,他咬着牙,终于忍不住大声咆哮。"等我把云筝找回来,我会杀了你!"乐声缭绕,小红砖屋中今天没有小孩的嬉闹声,只是一阵阵和谐的乐音。
"夜舞,你的技巧愈来愈好了,人也愈来愈漂亮。"云筝在听完夜舞数曲的演奏之后,真心的说着。"看样子,你口中那个难缠的、冥顽不灵的经纪人邢极,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吧?""别提那个男人,一提到他我就有气,全都是宁文害的!"齐夜舞美艳动人的脸上闪着怒气,想起那惟一一个敢嫌她长的丑的男人。
"可是,至少他真的让你的技巧更进步,也有活力了云筝记得以前的夜舞美艳有余,却并不是很有活力,身体也并不健康。
"如果你三天两头的被他嫌胖,逼得你每天非得到游泳池报到,你也一定会有活力。"夜舞伸展着曲线愈加玲珑的身子抱怨。
"他嫌你胖?"这一点,倒是让云筝讶异,夜舞虽然身形较为圆润,却也跟胖字扯不上一点关系,匀称的身材倒是叫她羡慕极了,更遑论是她如凝脂般的肌肤,配上她举手投足间的性感,鲜少有男人不为所动。
"他说,我上不了镜头。"一想到这,她就有气,想她一六八公分的身高,配上四十八公斤的体重,有哪个人说她胖?
算一算也只有这个男人而已。
"这……上镜头的话,是瘦一些好看,毕竟,镜头有放大的效果。"云筝平心而论。
"连你也替他说话?"夜舞可不满了,虽然邢极的要求是为了她好,但是她还是不能原谅他的言行。
"夜舞……"云筝笑了笑,不知该说些什么,连忙安抚。"不过,你已经够瘦了。""算了,早知道你不支持我,我也不来找你。"夜舞嘟起红唇,一脸受委屈的模样,反倒逗笑了云筝。
"瞧你这模样,那男人怎么能欺负得了你。"云筝真心的笑着,夜舞的脾气虽然暴躁,但是撒娇起来的娇媚,至今还无人能只抗……当然,或许不包括那个叫邢极的男人。
"算了,我该回去练习,要是回去晚了,他铁定又不给我好脸色看。"夜舞只是特别来看看云筝的,毕竟,从宁文那儿得到的消息,云筝常常彻夜失眠。
"好吧,事情忙完,记得还得来看我。"云筝不强留她,毕竟,她也没太多的心力来安慰他人。
"别送我,我自个儿出去。"夜舞点点头后,往门外走去,但没一下工夫,就往屋内冲。
"怎么了?"云筝细问着。
"有、有、有个男人在外面。"夜舞说得吞吞吐吐,那男人的目光,可不比讨厌的邢极来得逊色。"来势汹汹的说是要找你。"云筝带着满脸的疑问到了门口,一双美目透出不敢置信的眸光,以手捂着唇,克制着不要哭出来,但是一看见他,泪水就像是决堤似的纷纷滚落。
就算是他先前对她那么无情,在他前来找她的这一刻,她还是想依靠在他胸前哭泣。
两人望着彼此,半晌的时间里,只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声。
"你倒是很能躲。"段旭的目光直瞅着云筝看,怎么也不肯移开眼神。"我动用了段氏的关系,查出你飞到英国,却查不出你在何处。""有什么事?"云筝发现她的双手抖得不像话,眼前出现的人是她的错觉吗?忍住眼泪,她还是问出口。
"我来找你。"许久之后,那张薄唇吐出这句话,他必须紧握双拳,才能克制着不冲上前去,将她拥入怀中。
"是你要我走的,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当日的情况历历在目,云筝仍记得,他毫不留情的嘲弄。"记得我们的约定吗?"眼前的她依旧清瘦,之前烫卷的长发已失去卷度,没有了原本的俗丽,却愈加月兑俗。
"你指的是我们的合约吧。"云筝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契约已经自动失效。""你忘了一件事。"段旭的目光有一丝的害怕,她看似镇定疏离的白皙面颊,让他质疑着他重新得到她的可能性有多大。
"请说……"他大胆的目光从一开始就紧锁着她,不知有何深意,那种不确定的感觉,让她很难受。
"我们并没有离婚。"他隐约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浅笑。
云筝的身体一僵,脸色发白,这就是他不远千里来的目的,与她签字离婚?
"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件事。"在那夜之后,她连夜飞到英国,为的只是逃离,逃离他,也逃离自己,压根儿没想到她早是已婚的身份。
"我把离婚协议书带来了。"段旭扬起手中的薄纸,面色没有改变,只是目光炯炯,似乎在探究些什么。
她的胸口像是被猛兽撕裂了一般,泛着空洞的情绪,整个人直往地底掉落,澄澈明眸顿时失了光彩。
她缓步朝他走过去,伸出颤抖的手,试图将他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拿下。
在每晚的梦里,她曾经无数次梦见他的到来,但是当他真的出现时,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除了哭泣,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宣泄这段日子来的思念。
但是,他出现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她再死一次……
"带了笔吗?我可以马上签字。"云筝扯了几下,却没能从他的手中夺下那张纸,心头沉甸甸的,像是下一秒钟会因呼吸无法运作而窒息。
"我不会让你走。"她就这么想离开他,迫不及待的想签下离婚协议书?
段旭恼怒的宣告,一把夺回她指缝间的纸撕扯,没几下工夫,已成一地废纸。
云筝还一脸错愕,她的人却已被他抱个满怀,几乎要喘不过气。
"我不会跟你离婚,你想都别想。"段旭双手紧锁着她的腰际,鼻端偎进她柔细的发丝间,低声咕哝着。
他庆幸着那时真的与她办了结婚登记,要不然,他没有足够的把握赢回她。
"你是怎么了?"对于他的表现,她虽然觉得高兴,只是,她却不敢轻易的相信,怕一切只是她的想象。
"你还不懂吗?这一辈子,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你离开的这一个月,已经够久了,我不会再让你有任何机会,从我的身边溜走。"段旭执拗的抱着她,不理会她推阻的动作。
云筝摇着头,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事情的改变太过突然。
"我不会允许你的拒绝。"从小所受的欺凌让他内敛,一向没有太多情绪上的起伏,但是此时他却如此害怕她会转身就走。
"我不懂你要的是什么。"云筝几乎是虚弱的倚在他的身上,他的拥抱如此结实,像是要将她揉进他的体内。
"你!我要的只有你!"段旭闭起眼来,终于承认对她的在乎。"我一直以为,我不会在乎任何女人,可是这一个月,却让我认清了事实,云筝……"他困难地张开嘴,发出一声低唤。
数不清的话在她脑里翻滚着,却怎么也出不了口,她害怕听到的答案会让她更伤心。
"没有你……"段旭起了个头,却接不下去,甜言蜜语不是他专长的事。
"怎么样?"过了许久,仍旧等不到他接下来的话,云筝还是问出了口。
"我反正不让你走。"还是这霸道的话,听来才像是他的风格。"你现在就跟我走。"他扯着她的手往停置在一旁的车内走去。"你别忘了,你是有夫之妇,你得跟我走。""那只是一纸契约。"云筝的心虽然早已为他倾倒,只是他强迫的态度却也让她无法接受,想起他曾有的轻蔑与不信任,心口仍旧疼痛。
如果他不能相信她,留在他的身边也没有意义,只是无止尽的折磨罢了。
"那是你的卖身契,你的一辈子都已经卖给我了。"段旭停下脚步,语气仍旧霸道,只是他黑得发亮的眸子透出一抹柔情……
你轻视我,不是吗?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用这样的眼光,一次一次的伤害我,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让你做出这样的决定?"云筝摇头,逼着自己认清事实,不可以沉溺在他的温柔目光中。看出她的伤痛,段旭想杀死自己,惩罚自己竟然那么残忍的对待她。
"我已经知道一切,关于你弟弟,还有……黄美丽。"想到那个卖女求荣的黄美丽,他恨不得亲手杀了她,就是因为她,他差点儿就失去云筝。
但是他更想杀了自己。
因为他的愚蠢、他的自以为是,将云筝从他的身旁赶走,深深的伤了她……
"我不能没有你。"段旭低哑的说着,神情夹杂着些许投降后的倦意。
他是一个从不知投降为何物的男人,这是他有生以来,首度低头,但是云筝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他甘心臣服。
"你相信我?"云筝颤着声音问着,不能置信的笑容泛出。
那此痛苦与伤害,她都不在乎,只要他愿意相信她爱他,她就心满意足了!
"一辈子!你懂吗?这一辈子,你别想再摆月兑我。"他用着他的方法,对她说出关于他的承诺。即便是无心的人,也知道他眼中的认真,更何况是云筝。
她的眼笑着、眉笑着、连心也猛烈的跳动着。
而他只是深深凝望着她,望成了痴恋、望成了绝恋。
"我不会说好听的话,只想让你知道,这一辈子,除了你,我不想再让第二个女人睡在我旁边。"一抹微乎其微的渴望,软化他语气中的强悍,让他原本就俊逸的让人喘不过气的脸,平添更多动人的气息。
"我可以把这些话,当做是你对我的告白吗?"云筝的泪逸出眼角,却美得让他转不开眼。
段旭只是耸肩,不打算回答,只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封住她的唇,他的吻来得汹涌,像是要她补偿这一个月的相思。
"之前,我用一张纸留住你,如今,你当真心甘情愿?"段旭低声问着,抵着她的额,他的心莫名沉重。
在听见他这番话之后,云筝点点头,再也不怀疑了。
粉女敕的唇,凑在他的薄唇上,主动印上一吻,宣誓对他一生的爱恋。
阴沉的天气仍旧,只是空气里却传来一丝春的气息,但彼此都知道,无论身在何处,彼此的胸口,才是停泊的地方。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