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大人耍心机 第七章
“灵儿!灵儿!”
一回到客栈,才推开门,向槐开口就直喊乐灵,除了想告诉她关于程贵谋反的事情之外,他其实更想见她。
昨夜要了她,那种渴望除了生理的需求,还有更多心理的因素,他想要将她留在身边。
不过才几个时辰没见她,他就尝尽想念的滋味,那感觉很陌生,却不让他觉得反感,甚至还称得上喜欢。
思及此,他开始左右张望,却没见到乐灵的踪迹,心跳蓦地一顿。
“乐灵!”向槐高呼着她的名字,口吻转为着急,深怕她的仇家找来,出来什么意外。
只是,他屋里屋外跑了几回,内室外室都找遍了,却始终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余光一瞄,见到在回廊上的店小二,他想也不想的纵身飞去,直接落在店小二的身后,吓得小二黑眼大瞠,脸色发白。
“啊啊啊……”这钦差大人的功夫真是了得,怎么一眨眼就出现在他身后呢?
“乐灵呢?跟我在一起的那位姑娘呢?”向槐首次失了冷静,揪住小二衣领,问的又急又慌。“我不在的时候,客栈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吗?是不是……”
“没没没,大人您吓到小的了,客栈没事啊,倒是乐姑娘,小的一整天都没见着。”小二赶忙回答。
“那她人去哪儿了?”向槐全身肌肉紧绷,压抑着源源不绝的心慌,他感觉他的心被揪紧,几乎没有办法呼吸。
“小的、小的不知道。”小二猛摇头。
向槐站在原地,满脸阴霾,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直直瞪着小二。
哪儿去了?她到底上哪儿去了?
“乐姑娘是不是无聊,到处走走去了?”小二见他面色冷凝,忍不住轻声提醒。
“我明明要她在屋里等我,她知道不能乱走,否则她的生命会有危……”向槐察觉自己的失态,顿时住了口,转头就走。
他心急的往外奔去,脚步又急又乱,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感觉,他的心有着从未有过的惊慌。
这……就是心急如焚的滋味吗?
全身像有火在烧,针在刺,他心不安、神不宁,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他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真的一点儿也不了解她。
他没问过她住在哪,没问过她有什么家人,没问过她有没有朋友,甚至不知道她有什么嗜好,喜欢吃什么猜,爱听什么曲儿……他只是借着“安全”的名义,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现在,他连要往哪个方向去找她,都没有半点头绪。
倏地,一个人影从不远的巷弄中走出,闪进他的眼底。
是她?
他足尖一点,整个人像箭一样射出,轻易越过十来丈的距离,来到她的身前。
“你去哪了?为什么不说一声?不是要你千万别一个人出门,你为什么就是不听?你不知道我会担心吗?你不知道这样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吗?”向槐劈头就爆出雷吼般的音量,也不管街道上人来人往,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那连珠炮般的问话,就这么在乐灵身前想起,她的耳朵轰隆隆的,像是雷鸣就打在耳边。
“天啊,你是在捉贼还是打雷啊……”已经将假人皮卸下的乐灵,忍不住伸手掏了掏耳朵,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他嗓门那么大。
“你究竟到哪里去了?你实在……”向槐打算讲刚才“打雷”的内容照本宣科再来一次。
为了不让自己到明天耳朵还在隆隆地响个不停,乐灵举起双手,直接捂住她的嘴。
“停!”示意他把嘴巴闭上。
向槐终于停下怒吼,但是怒气未减,他瞪着她,一声不吭,像是像在她身上瞪出两个窟窿来。
“鬼节未到,你装这鬼脸是想吓谁啊?”乐灵装傻,半转过身,越过他就要往客栈走去。
不过绣鞋才抬起,她就被人拉住肩膀,硬是转了半个圈,被迫再度面对那张怒气冲冲的俊脸。
路人议论纷纷,猜测着这两人“关系匪浅”,却无人敢置喙半句,都闪的远远的,探头探脑的在一边看戏。
“吓人的是你!”向槐又开始怒吼了。“你知不知道我没见到你在房里,一颗心都快吓停了,我找遍了客栈,就是怕找到你的死尸,你说,到底是谁在吓人?”
闻言,乐灵的澄眸更亮了,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她笑在眼里、甜在心里,直愣愣的看着眼前怒火冲天,却仍俊朗迷人的他。
那黑眸里的紧张慌乱不是骗人的,那失控狂吼的态度更是真实……想到她一介民女……呃,说明白点,她还是个“贼女”,竟然能让一个钦差大人为了她,完全失去形象的在街上大吼——光想到这儿,她的唇就忍不住的咧的更开。
“你担心我?”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这……”向槐先是一愣,没想到她会丢来这么一句话,只是惊愕过后,他倒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我担心你。”
“真的担心我?”一句话听得乐灵心花怒放,连眼儿都眯了。
向槐瞧着她的表情,难得没有跟着露出笑容,怒火反倒更旺了。
“瞧你这表情,似乎还挺得意的?看我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你觉得很有趣吗?”向槐握住她的肩膀,一脸气结,很想用力猛摇,看能不能把她摇醒。
瞧她咬唇轻笑,美得让人炫目,却也可恶的让人咬牙切齿,事关生命安危的大事,她却把焦点放在他是否担心她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甚至还沾沾自喜着。
“我没得意啊。”乐灵否认,但是一张小脸上的笑容,却始终没停过。“我不过是到街上逛逛,透口气,谁知道你这么担心。”
“我担心你会横尸街头。”向槐倒抽一口气,脸色转白,此时才知自己心里最深的担忧,是担心会失去她,他真的担心会失去她……
见他面色有异,乐灵就算有再皮的性子,也舍不得闹他了,一双小手撒娇的攀上他的胸口,轻扯他的衣襟。
“好啦,我这不就回来了吗?别气,我请你喝茶去,压压惊好吗?”乐灵软下姿态求饶着,不再逞口舌之快。
向槐闭上眼,深呼了口气,被她这么一吓,他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大概飞了一半,的确是该收收惊了。
“我真该拿条绳子,把你绑在我身边。”向槐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几次这样的惊吓。
他在心里决定,等处理完谋反大事之后,他一定要从她口中逼问出仇人是谁,替她把一切全搞定,要不然,他迟早被她吓死。
乐灵巧笑倩兮,明白他对她的在乎后,笑的合不拢嘴,拉着他往客栈走去。
向槐则板着一张脸,心情尚未平复,才到了客栈,还没来得及歇口气,没想到竟又得面对另一场“战争”——
“槐哥。”一道软腻的声音,在两人踏进客栈之后随即响起。
乐灵停下脚步转身,发现程满儿带着丫鬟,就站在门边,看似刚到不久。
“满儿?”向槐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心想才告辞程家父女,怎么程满儿又出现了。
乐灵翻翻白眼,每次听他这么温柔的喊着另一个女人,她就没法儿平心静气。
“陪你赏了一天的花还不够,你不会又要他陪你吃饭吧?”乐灵咬牙切齿,刚才的好心情全都烟消云散,清灵的脸罩上一层寒霜。
“灵儿,不得无礼。”向槐冷声斥责。
“我怎么无礼了?”乐灵不满。“无礼的是她,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不知道什么叫羞耻,也不知道什么……”
“够了!”向槐脸色转为铁青,简单扼要的命令:“快向程姑娘道歉。”
乐灵露出甜蜜的微笑,大眼却在喷火。
叫她道歉?
这个刚才说为她担心的魂不附体的男人,现在要求她跟另一个女人道歉?
乐灵个性拗,自是不从,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谁也不让谁。
到是程满儿懂得打圆场,笑盈盈的开了口。
“槐哥,灵儿年纪小,就别跟她计较,我知道她只是担心我们俩成亲后……”
“什么?”乐灵的俏脸揪然一变,纤细的身体顿时紧绷。“成、成亲?”
向槐撇过头,此时的他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
他无法替自己解释,为了顾全大局,可不能让程满儿起疑心,他得把这戏演下去。
“是的,刚才回来忙着找你,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件喜事。”向槐锐利的眸光转向她,眸里情绪复杂。
“喜事?”这两个字让乐灵的心更加冰凉,小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却转为僵硬。
“是啊,我过来就是想让槐哥陪我去挑几块布料做嫁衣。人生大事,嫁衣得细细裁缝,赶不得工的。”程满儿低头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故意不看向乐灵,因为明白自己稳操胜券,所以她的笑容张扬极了。
乐灵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努力想挤出什么话,但脑子却突然糊成一片,黑白分明的大眼闪着盈盈泪光。
“放心吧,灵儿妹妹,就算我们成了亲,我还是会照顾你的。”像是担心乐灵受到的打击还不够深,程满儿扬起眸来,对着她示威的一笑。
乐灵的唇颤抖着,只能不断摇头,拒绝那些话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她没想到这件事竟弄假成真。
他不是去查程贵谋反的证据吗?怎么会查着查着,就要迎娶程满儿了。
他是不是从头到尾都在骗她?
“这是真的?”乐灵满心痛楚,声音微弱的问着。
向槐看着她受伤的模样,再一次感到心被拉扯的难受,但他不能心软,背脊一挺,他狠下心肠。
“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之后,就会迎娶满儿。”向槐看着她,浓眉深锁,一件喜事说得像是死讯一般沉重。
乐灵的小脸再惨白不过,低下头,无法吐出只字片语,她握拳握到指节泛白,强忍着悲伤,不让自己显出弱态。
“很好,真是太好、太好了!”终于,乐灵找到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
见她脸上笑着,纤细的身子却不住颤抖着,向槐心疼得无以复加,只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必须将国家兴亡放在个人私情的前头。
“灵儿,听我的话,先回客栈去,等我……”向槐实在不忍她继续僵持下去。
“等你替未来的娘子挑好嫁衣吗?”乐灵先声夺人,乌黑的大眼眨了眨,不让泪水流下。
见她这般模样,向槐再也忍不住,走向前,伸手就要碰触她,但乐灵不依,像是他伸来的手是块烙铁,她踉跄的退了两步。
“不要碰我!我再也不要让你碰我!”乐灵朝着他痛彻心扉的喊出口,脚跟一旋,接着脚一点地,便从原地飞跳出去,直接越上楼瓦,暴露出她极佳的轻功。站在瓦檐上,她回过眸,看向让她伤透心的男人。
向槐没追,只是站在原地,用一双幽深的眸子锁着她。
见他没有动静,乐灵死心了,牙一咬,不在停留,施展轻功往前飞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楼宇之间。
在她身后,一双满露痛苦的黑色眸子望着她离去。
“灵儿妹妹好俊的身手。”程满儿眼中露出惊讶的神色。
向槐捡回视线,将目光定在程满儿的脸上,告诉自己,无论如何要镇定,他不能在这时候乱了手脚。
“跟在我身边,总是得学些功夫。”向槐简言带过,“你不是要去看嫁衣,我们快去。”
唯有挑好嫁衣,他才能尽早离开程满儿,把握机会跟灵儿把事情说清楚,只要一想到她刚才伤心的模样,他就很想打自己几拳。
“好。”程满儿满心欢喜的答应,两人朝市集走去。
向槐不由自主的再度望向乐灵消失的方向,久久无法收回视线。
心不在焉的陪着程满儿挑了几块布,向槐火速赶回客栈,才推开门,便整个人定住了,久久无法动弹。
人去,楼空。
顿时,他的心如同这间房一样————空了。
乐灵放在他这里的东西本就不多,今儿个则是收得一干二净,什么都不剩。
他茫然的走进屋里,轻轻关上门,像是瞬间被抽走全身的力气,无力的在床边坐了下来。
“这无情的丫头,真走了?”
向槐握拳往床上一捶,用力之猛,让他随即听到床架脆裂的声响。
手里隐隐传来一阵疼,却怎么也及不上胸口那明显的痛。
“她怎么……就这么冲动?”向槐又是怒,又是气,还有更多深深的无奈。
这些日子的相处,他逐渐感受到她并不如外表看来那般文静怯懦,从许多地方能看出她有不少坚持。说白点,就是拗,像个娃儿般的拗。
他不曾宠着谁,但惟独对她,他多了些纵容,或许是因为这样,她的个性逐渐显现,常常让他瞧见她一脸鬼灵精的模样。
他惯守常规,谨遵礼数,曾以为这样的自己会拥有的另一半,铁定也是大家闺秀,识大体、知进退。才能彼此相持,共度一生。
只是乐灵————她却没有半点自己想象中未来妻子的模样。
她像个谜,浑身浴血的出现在他身边然后出其不意的进占他的心,这下,又突的没来踪影。
他知道,这次就算马上出门寻找,她也不会让他找到她了。
长指揉上额边,顿时觉得头痛了起来,心里懊悔极了,方才他该拦住她的。
她气了,恼了,赌气离开了,而那未知的仇家却不知何时又会找上门,叫他一颗心要怎么放得下?
“傻灵儿,你就不能等等我吗?”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笼罩着他,他觉得足尖就要虚月兑了。
此时,门外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心一揪,该不会是灵儿出事了?
他连忙起身开门,正巧迎上急步赶来的官差,他的心跳瞬间停了————
“灵儿怎么了?”心想这些官差都知道灵儿跟在他的身边,所以来报信了。
“灵儿?”赶过来的官差一头雾水,赶忙摇头。“不不不,是程府出事了!”
程府遭窃了。
向槐一到程府,就见到那“传说”中的知府大人王清,就坐在主厅里,一见到他进厅,随即起身。
“下官参见钦差大人。”王清躬身行礼。
“知府大人免礼,我只不过是挂了个钦差额名号,专职缉拿‘诡影’归案,实际上只是个侍卫,无须行此大礼。”
向槐把话说的委婉,知道王清既有“成帝”的春秋大梦,他就不能压了此人的威风。
想起这知府大人在他初到时就来过拜帖,只是那时他心系“诡影”一事,不想与高官应酬,于是回绝了几次,就连他亲自拜访,自己都借口外出不见,直到意外查到谋反之事,才知原来这王清早想与自己攀上关系。
“王大人,之前失礼了,请勿见怪,”向槐放低了姿态,不让自己的锋芒盖过他。
“向大人为国为民,王某哪来见怪之理。”王清从程贵口中得知,向槐似也有心与他们并肩奋战,自是不把之前的恩怨放在心上。
向槐点头,不再着墨于此,随即转入正题。
“官差来讯,说是程府遭窃?”向槐把目光转向程贵,此时程贵把手一扬,斥退闲杂人等,让大厅里只剩他们三个人。
向槐浓眉微蹙,正疑惑时,程贵起身带路了。
“贤婿跟我来瞧瞧就知道了。”说完,便带头往内室走去。
大厅里另有暗道,三个人穿过回廊,转了几个弯,终于来到程贵的房门口,他还不忘四处张望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他们迅速进到屋中。
“这边请。”程贵带着他们进到屋里,转身在柜子里拿了个东西,重新回到桌边。
“瞧瞧,这是我在密室里拾到的耳坠。”
“耳坠?”向槐微挑起眉,黑眸眯得更紧。这东西……怎么看来有些眼熟?
“这耳坠再平常不过,有什么好瞧得?”王清哝了一声,不以为意。
“就是因为再平常不过,不可能是我密室里的宝贝,我才觉得怪。”
“你的意思是……”王清终于弄懂他的意思,“你觉得窃贼是个女的?”
“或许吧,要不怎么会丢了不少金银珠宝,唯独多了这一点价值都没有的小东西?”程贵好生心痛,但还有另一件事,让他害怕担心。“有件事……既然咱们都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
向槐接过程贵手里的小珠耳坠,脸色沉重,并没有理会程贵,一心只惦记着这耳坠仿佛似曾相识。
“直说吧。”王清催促,总觉得程贵的表情让人担心。
“玉玺不见了。”程贵小声说道。
直到此时,向槐才回过眸来,不禁惊愕,这些人连玉玺都准备好了?
看来,他得将这讯息马上传回宫里。
“这恶贼定是别有居心,我们得多加提防才行。”王清心底一沉,有着不好的预感。
“让我来处理吧。”向槐将小珠耳坠收进怀里,知道除了谋反之事要处理,他还有另一件迫切需要清理的事。
回到之前栖身的小木屋外,乐灵管不了门环上厚厚的灰尘,一把推开它,进门后马上用力的关上,空气里扬起许多灰尘,就像她的心一样。
门,是关上了,但是她的心呢?
乐灵倚在门上,无力的顺着门板滑了下来,她愤怒的用自己的后脑勺去撞着门板,想借着疼痛让自己清醒一些,脑海里却还是一片混沌。
她难过极了。
她不能理解,为何向槐总是护着程满儿?真是为公事?还是他压根儿就是真心喜欢程满儿的……
再怎么说,她是一个大家闺秀,而自己呢,不但什么都不是,还是个贼……
一这么想,她的泪终于溃提,落得又急又猛,她捂住脸,泪水还是不停的从指缝中流下。
从向槐的身边离开,乐灵的心态是茫然而决绝的,知道自己非走不可,却又不知该往哪去,只能回到这个孤单冷清的破木屋。
非走不可的理由,不是为了逃,而是为了不再心痛。
要她继续看着他与另一个女人相依相偎,甚至以夫妻相称……她捂住红唇,手心下的唇剧烈颤抖。
想她乐灵这辈子,几乎都是一个人,从来没为谁流过一滴泪,唯独为了他。
可现在,她后悔了,想要把他从心里拔除,却是不能如愿,只能用眼泪宣泄对他的埋怨和愤怒,甚至……还有说不出的担心。
以她对他的了解,她不认为他会想要谋反,但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一向聪明的向槐,会不会因为对程满儿的私心而影响判断力?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生命一定会有危险,谋反是件多可怕的大事,他不会傻的分不清是非吧?
再思及那收在包袱里,被她一同带出来的玉玺,她当时甚至气到来不及将玉玺交给他。
她知道,如果真要办程家一伙人,只要有这玉玺,那程家必无法逃月兑这诛九族的大罪,但是,她又要如何交代这玉玺是怎么来的?
难不成要向他坦白,她就是他要捉的“诡影”,拿走这玉玺,他不但能破了谋反大罪,还能一并捉拿她到案,一箭双雕,可以在皇上面前威风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泪水和着心酸流出。
就算他已经伤透了她的心,她还是想帮他,就算可能泄漏自己的身份,她也不会有迟疑。
反之,如果他拿了这玉玺,是要回去参与叛变一事,那她也认了。说她不辨是非也好,说她不明事理也罢,她只知道,就算让他与程满儿双宿双飞,逆天逆君,她都会帮他这最后一次。之后,她就会消失在他的生命里,再也不见他。
她不当输家,尤其当不起一个有风度的输家。
只是,她真的输了吗?她忧郁的垂下美丽的眉眼,看着落在地上那一滴一滴的泪……
第一次,她承认自己输败了。
败给自己的心,败给自己的情,败给自己那再也无法控制的理智。她是不是太冲动了?
不只是冲动的爱上他,还冲动的离开了他,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甚至连让他找到自己的机会也没有。
但是已经走得毫不犹豫的她,怎么拉得下脸再回到他的身边,去问明事情的缘由。
心乱,如麻。
一旦爱上了,就再也无法理解。
乐灵啊乐灵,你真是替自己挑了一条无解的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