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疼她,公平吗 第五章
情况太暧昧,气氛太诡异,一切的一切,明显到让人无法忽视。
他们之间,没有“真的”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们彼此明白,有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于是,褚胤与景薇在无言的默契里,决定提早结束出差,尽早回到台湾,对于在大勒的所有事情,都不再提起。
只是,纵使事情有了出乎意料的发展,却也有件事,正依着他们的计画,而有了正常的演变……
“以真?”褚胤的语意流露出意外,没想到才出了候机室,就看到她正等在外头。
他转念一想,他带景薇到大勒去的主要目的,不就是为了吸引以真的注意吗?
她来了,很好。
这表示他的计策成功了,重新又让以真的目光回到他身上。
只是,褚胤一回眸却见到脸色青白的景薇时,他的心一凛,神色不由得暗沉。
景薇终于迎上了他的眼,在这两天来,她始终逃避着他的注视。
察觉他的关心,她的心有些安定,可是那一丝心安,却掩不住更深处害怕失去的恐惧。
以真来了,一如褚胤所预料的一样。
但景薇心里其实很清楚,为什么以真会来。
只要是她想要的,以真都想占为己有,包括在大学时代,她参加的社团,她参与的活动,以真都要参一脚。
她曾经不明白为什么,直到一年前,抚养她长大的阿姨告诉她,她因病去世的妈妈,曾经是他人家庭的第三者。
纵使当初怀了身孕的妈妈选择离开,却还是伤害了某个人,而那个人就是以真的母亲。
这一切的事实,以真比她更早知道,早在她进入大学的时候,以真就知道她的身分,所以,当她认识褚胤时,以真出现了,夺去他所有的注意力,为的就是让自己难受。
她逐渐明了一切,只要是她想要的,以真都要抢,特别是……褚胤。
“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以真语带埋怨,还有着浓浓的娇叹,整个偎进褚胤的怀里。
“我只是去出差。”褚胤简言带过,不提及她生日那天的不愉快。
“只是去出差的话,为什么我打去的电话都不接?”以真没那么好打发,在知道他们两人单独出国时,她就开始追踪。
“你急吗?”褚胤反问。
“当然。”以真回答得毫不扭捏,虽然带着很笑意,说出来的话却显得尖酸。“我很怕你被人拐跑了。”
话里的敌意,景薇听出来了,忍不住瑟缩了下。
“我先回公司整理一些明天开会要用的资料。”于公于私,景薇都知道自己没有去争取的权利,于是,她缩回自己的壳里,做好自己的事。
不待两人回应,她点了头之后,拉着行李直接往大门走去,将时间与空间,留给这原该是一对的男女。
看着景薇的背影,他有些移不开视线,直到听到以真不悦的声音。
“你是不是故意气我的?”以真环起手臂瞪着褚胤。“因为我没有答应你的未婚?”
褚胤的薄唇勾起浅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他这样的表情,摆明是要让以真不好受,他一向知道她好强的脾气,知道她不想输给任何人。
“我只是想多考虑两天,你竟然就带着女人私奔,教我怎么答应嫁你?”以真一脸的不依,同样不肯轻易就范。
“我说了只是公事。”褚胤不改说辞,看着以真美丽的小脸,竟意外忆起那天的湖边,另一张伤心的泪颜。
以真只是翻了翻白眼,一脸“鬼才信你”的表情。
无所谓,无论是不是公事,她都有信心,褚胤会留在她的身边,陶景薇想都别想有那个机会。
只是……她自己也有在乎的男人,那个总是对她若即若离的王力行。
最后,她又该怎么抉择?
☆☆☆
一切,仿佛都回到正轨上。
褚胤当他的总经理,而景薇则做她的陶秘书,日复一日的上班、开会,那一段在大勒山城的日子,似乎不曾发生过。
如果这样是结果,那称得上是圆满吧,但褚胤的心却有说不出的烦躁。
看着景薇总是闪避着他的眼神,就连交代公事时,视线也紧盯着公文夹,除了她的脑袋瓜,他几乎看不清她的脸。
出差回来之后,他与以真的感情,可以说是增加不少,他们每天见面,共进晚餐之外,以真连午餐时间都会买东西到公司里来,像是不想与他分开太久。
这样的黏腻,让褚胤十分不适应,甚至……有想轰以真出门的感觉。
烦,说不出的烦。
他告诉自己,那只是因为最近公务不顺利,连带影响他的心情,才会让他连见着以真,都没能心情愉快。
今天好不容易藉着开会结束时间不一定的理由,推辞了以真的午餐约会,褚胤讶异的发现,他竟期待着景薇会像以往一样,走进办公室里来,问他中午想吃些什么。
时钟指着十二点,门外的景薇没有动静,他按捺着他的情绪,心想她可能在整理开会的资料,所以延迟了些。
十二点二十分,他办公室的门还是关得好好的,看样子像是没人想到他。
褚胤不想太过急切,纵使他很有直接冲出门外的打算。
再等一会儿吧!
以景薇以往的工作效率,她整理资料的时间,绝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褚胤只能耐下性子再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一点,他都已经听到门外有说话的声音,其他的同事已用完午餐,准备正式开始下午的工作,景薇却还是不见踪影!
他的长指在桌上敲了敲,肚子也咕噜咕噜的响起来。
不行,就算景薇再怎么认真,也不能放任身体不管,他决定主动出击,拉着景薇去吃饭。
他才拉开办公室的大门,景薇也正巧抬起头来,与他的视线交缠。
他正要开口找她去吃饭,却发现她的桌边有个没吃完的便当……
“你吃馆了?”褚胤蹙起了眉,音调微微的提高。
“嗯。”景薇点点头,看了他阴郁的神色一眼。“总经理还没吃饭吗?”
“你那是什么问题?”褚胤突地有些火大。“你哪个眼睛看到我吃饭了?”
察觉他的火气比平常大,景薇也不以为意。
从来,他的脾气就吓不倒她,要不然她也不会在他的身边待上这么久的时间。
“对不起,我不知道总经理夫人今天没有带午餐过来。”景薇垂下眼,不想仰视他的眼,怕被他看出,要从她的口中挤出这个称谓,有多伤她的心。
这个称谓,同样没来由的让褚胤觉得不舒服。
总经理夫人?
这个称呼,怎么听怎么刺耳,像在耳朵里塞了一株仙人掌,扎得让人难受。
“那我马上帮总经理买午餐回来。”景薇微点头,拿了皮包就想从他的眼前离开。
褚胤没有阻止她,心想待会儿让她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谈也好,他还有好多事想问她。
看着她急切的脚步,像是想逃离什么毒蛇猛兽,他的心底又是一阵说不出的烦躁。
焦躁的走回办公室,他拿出公文想批阅,一双眼却怎么看都会注意到自己的手表,不自觉地注意时间,如坐针毡。
像是过了一辈子,才听见门外有敲门的声音,景薇提着便当走了进来,看也没看他一眼,放下便当就要走人……
“你不准走!”褚胤粗鲁的说道,浓眉拧皱,黑眸中有不耐,气愤她的漠视。“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还有些事还没处理完,总经理您先用餐,待会儿还有一些急件需要您先处理。”景薇公事公办的一号表情,没有因为他的吼声而有任何的变化。
褚胤脸色一沉,紧眯起眼,很想握住她的肩膀,摇她个天花乱坠,摇她个说不出话,更想把她脸上那淡漠的事情一并摇开……
“陶景薇,你可以再过分一点!”褚胤压不下的恼火,猛然暴喝。
这声轰天雷,果然比平常的音量大上许多,景薇被吓了一跳,心想,大概连外头的同事都听到了。
只是,她仍旧眨着大眼,说不出的莫名其妙,不知自个儿做了什么,竟能让他气成这样。
“我不知道总经理在气什么,我什么事都没做。”景薇幽幽一笑,眼中原有的火焰已经熄灭,平淡得有如死水。
褚胤黑眸闪过怒火,以及堆叠而上的烦躁。
“就是因为你什么事都没做!”除了那声“总经理”叫得很大声之外,他的确是什么事都没做了!
景薇微微一愣,大概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不过,她不想懂。
她宁可只读取他字面上的意思,也不愿猜测他字面下的涵义。
“请教总经理,我哪里没有做好?我可以马上改正。”景薇还是不改她一脸的恭敬,而那样的表情,教他更加心浮气躁。
“陶景薇!”褚胤真觉得他快疯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希望她“做”些什么,但是他很清楚,他要的不是她在工作上的努力,而是……
而是那些连他都不知道的,该死的那些什么。
这样的陶景薇,教他好慌。
她的面容冷硬,像是将所有情绪都断绝了,令人难以看穿。
“你到底怎么了?从大勒回来后,你就完全变了样。”褚胤开口,脸色青白,莫名的气愤充塞在心中。
景薇的身躯微微一震,却没有开口回答。
大勒。
这个地方、那些记忆,她都刻意的收藏在心里,连提都不敢提,怕会伤了自己的心,而他,却如此的不忌讳。
是因为不在乎,所以才能无心吗?
难道,在大勒时躁动的,只存在她的心底,并没有在他的身上起作用吗?
“你真的不懂吗?”景薇在原地僵站着,半晌之后,才扬起眉,僵硬的开口。
“懂什么?”褚胤压抑的的怒气爆发,他粗鲁的低咆。
“在大勒的一切。”景薇静静的回答着他。“那些……你都不懂吗?”
一句话,问得褚胤哑口。
隐约的,他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他没有忘记,那在大勒空气里浮动的情绪、情生意动的慌乱,那亟欲压抑的躁动情愫……那为了怕一切失控,从大勒急奔回来的匆促。
那一切,他是懂的。
但是现在,他不想承认。
“在大勒,不就是先替我的蜜月做准备吗?除了那些,还有什么吗?”褚胤嘴硬的否决那一切。
那些话窜入景薇的耳里,她所有的情绪都变得冰冷。
原来,那些她曾经在心里猜测的“以为”,都只是她自己的想像。
以为他会为了自己心动,以为他也动心了,以为……他们两个或许会有未来。
她做了一个白日梦。
一个夹杂着甜蜜,混杂着心酸,还有无数荒谬的怪梦。
接近绝望的冷静瞬间淹没了她,她没有难受,没有哭喊,只是专注的凝着他,仿佛除了他,再也看不进任何的事物。
褚胤突然发现,他无法迎视她这接近指控的眼神,慌乱的想要替自己找到路逃月兑。
“你别落了以真的口实,让她以为我们怎么了,这两天她一直在问,像是又在怀疑什么……”他只想回到以前,那般轻松自在的模样。
突地,景薇冷冷的开了口。
“我们没有怎么了。”她的语气,有着前所未有的轻柔,像是了然。“诚如你所说的,没有,什么都没有,除了上司与下属的关系之外,什么都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眸中有着没有说出口的默契,一同走上搭乘缆车的平台上。
“哇,好棒的视野,没想到真的可以一眼将大勒的景色收在眸中。”景薇眸中都是赞叹。
褚胤嘴角噙着淡淡的笑,都不想想这是谁规画的行程,她倒大感惊讶来了。
“象山,那座是象山,看到了吗?”没有看出他好笑的表情,景薇兴奋的指着远方,语气里有着显少的兴奋。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的确是看到了一座山,不过……
“那又怎样?”褚胤一脸的不明所以。
“这有故意的!”景薇瞪了他一眼,很不欣赏他平淡的语气。
“传说在古代,有个叫兰的年轻人,与一个叫宾的女孩相恋,但由于他们分属于两个敌对的部落,爱情不被祝福,在历经挫折这后,他们决定以死明志……”
不等她说完,褚胤又来打岔了。
“真是不明智的决定,两个像傻瓜一样的笨蛋。”他翻翻白眼,没半点觉得浪漫,他理智满溢的脑子里,容不了太冲动的爱情故事。
“就不懂这和象山有什么关系?”他继续再翻白眼,一脸不以为然。
“你的表情看起来像中毒了!”景薇气愤地瞪了他一眼,这男人的理智,可以杀死她全身的浪漫细胞。
“我的确是快中毒了,快把故事说完吧。”他催促道,很享受逗弄她的趣味。
景薇不满地挑眉,但总算是找到机会,挽救她残喘的浪漫细胞。
“他们死了之后,森林里的动物闻讯赶来哀悼,忠心的大象不眠不休的守候,最后筋疲力竭,生命终结在他们的墓前,为了纪念他们,从此呢,这里就称兰宾高原,而那座山,就是象山。”景薇很高兴的讲完了一整段美丽的爱情神话故事。
想当初,她也曾为这一段不被祝福的爱情心疼着,于是才会特意排了这一段旅程。
没想到,褚胤仍是那一号表情,连眉毛都没挑一下。
“你不发表一下感想吗?”景薇对他的反应可不满了。
“我的感想,刚才已经说过了。”褚胤看着她,嘴角的笑容稍稍加深,看来有几分高深莫测。
咦?有吗?
景薇微蹙起眉,倒是不记得他说了什么。
“就‘他们是笨蛋’的那一段。”褚胤很体贴的提醒了她,但得到的不是景薇的感激,反而是狠狠的一瞪。
景薇正要开口骂他时,褚胤倒是替自己解释起来。
“为什么要殉情明志?他们明明可以努力争取,爱就爱了,如果连生命都可以不要,为什么还要去顾忌他人的情绪与眼光。”褚胤不以为然的耸肩。“要是我,就一定不让她死。”
一句话,教景薇怔了。
这……的确像是他会做的事。
是啊,连命都可以不要了,为什么不能拿那些勇气,来对抗所有的一切?
如果是她,如果她的另一半是他……她想她也会有勇气,去面对那一切。
只可惜,她是她,而他……不是她的他。
她露出同情自己的微笑,真的觉得她快疯了,竟然在脑海里玩起绕舌的游戏。
瞄了他一眼,景薇忍不住开口。
“所以为了学姐,你可以豁出一切?”褚胤那么爱着另一个女人,是否会这样守候她一生?
“怎么可能?!”这句话,让褚胤突地噗笑了出来。“我又不是傻瓜。”
景微因为他的态度而怔愣了一下。
他不以为然的表情太明显,明显到她完全无法忽视。
“你不爱学姐吗?”景薇下鄂紧绷,因为他的答案而讶异。
褚胤只是耸肩。
“我不确定那是否称之为爱,只是宠她那么久了,好像一切变得再自然不过,但是……为了她放弃一切,老实说,这种事我做不出来。”褚胤平心而论。
宠她成为习惯,却不确定是否关乎爱……这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
“我只是觉得,爱情需要有个结果,我已经花了太多的时间在这上头。”褚胤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着,教景薇……无法接受。
她的表情落在他的眼里,却让他露出微笑。
“怎么?你的表情像是很不赞同?莫非……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你,懂得什么叫爱?”褚胤好笑的问道。
景薇完全无法反应。
她的确不懂什么叫爱,却隐约明白他这样的话很不对,不由自主皱起了眉。
“我没谈过恋爱又怎样,还不是你害的!”景薇张大了嘴,一脸很受伤地看着他。
“我害的?”这顶帽子可真大,褚胤摆摆手,没意思往自己头上戴。“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从我进大学开始,就跟你揪揪扯扯的,纵使你有个学姐当女朋友,大家还是觉得我是个拖油瓶,是你们的电灯泡。”景薇眉头蹙得更紧,整个脸凑到他的面前,说得口沫横飞。
殊不知,她可无辜得很,从以前就被当“火花”到现在,烧得自己体无完肤,却又无路可退。
“你可以拒绝啊。”褚胤一脸无赖,没半点做错事的自觉。
瞧他一副吃定她的表情,景薇心中涌上不悦。
“那我现在拒绝当烟幕弹了,请你放开手吧?”她不由得板起脸来,哼声瞪了他一眼。
褚胤从不知道,他的心神能被一个动作所影响。
迎着她挑衅的眸,他的喉咙紧缩着,眼中闪过一阵激动的情绪。
她以为他不敢放吗?
他会不敢吗?
“放啊!”景薇瞪着他,皱了皱鼻头,又催促了声。
褚胤紧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肯说,面无表情的睨了她一眼,将视线调向正在移动排队上缆车的人潮……
然后,他动了。
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了。
终究,他还是没放开她的手,没半点松开的打算。
说不出为什么,他也不想去探究。
但,很显然的,她并不想就这样算了。
“喂!”景薇赌气的站在原地不肯动,举起仍被他紧紧握住的手,回问:“怎么不放?”
被迫又得回过头来,迎着她质问的眸,褚胤突然觉得有点头痛。
思索了半天,仍旧找不出答案,他索性丢下一句。
“我就是不放,怎样?!”
然后,扯着她就继续往前走。
或许是被逼得心情不佳,他的力道有些过猛,景薇一阵踉跄,往前奔了几步,然后,想起了他说的那句话。
我就是不放,怎样?!
浅浅的笑浮上了景薇的唇,缓慢的的漾上她的眼。
不放,不怎么样。
甚至应该说,不放,好极了!
有本事,你就握上一辈子……
☆☆☆
湖光水泉清澈见底,池水上还缭绕着白雾,幽静而美丽,令人屏息,几乎要以为人在仙境了……
只可惜,总有些人是天生来破坏情调的。
“老实说,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这里是度假的好地方。”褚胤揉着太阳穴,看着手里的旅游简介,慵懒的靠在躺椅上。
“我带你来这里,又有意见啦?”景薇露出了微笑,因为他虽然嘴里嫌弃着,但是这两天来,她可以看清他眉间松开的皱褶,表示他其实心情很好。
“当然有意见。”褚胤将手里的旅游简介推到她的面前。“这里叫叹息湖,你看清楚上面写了些什么。”
景薇很快的知道他皱眉的原因,正是因为这叹息湖上的简介。
这个湖是因为一对爱国恋人而闻名,听说有个男人决定从军报国,而他的爱人为了使他没有后顾之忧,便投湖自尽,好让男人了无牵挂,从此之后,这座湖就经常烟雾飘渺,因而得名,取了个这么浪漫的名字,叫叹息湖。
“有意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又是笨蛋?”景薇好笑的问道,坐在湖畔,她觉得有点累,很自然的眯上了眼睛。
褚胤侧头看了她一眼,再自然不过的伸手,将她的头往自己的肩上一靠。
“难道他们不笨?”褚胤反问,语气有着轻嗤。“这里不是什么爱情圣地,这里根本是爱情的坟场,全死成一片了!”
“你的脑子里,大概容不下一点点浪漫的细胞。”景薇摇摇头,抬头看着他,一脸不可思议,认命的咽下涌到嘴边的叹息。
对于她的批评与指教,褚胤没半点不悦,甚至也没替自己辩解的意思。
他是不浪漫,那也不会怎么样啊。
“不知道……学姐知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景薇不敢回头,怕又跟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对上,但到口的疑问,却是怎么也压不下。
褚胤闻言,双手抱胸,不发一语,反倒挑起一眉,像是她问了什么蠢问题。
水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他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
只是,她的话倒教他心里微讶。
来这里这么多天了,他不曾想到以真,一直到景薇主动提起,他才想到来这里最初始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褚胤偏头,像是发现“不明物体”一样,直直的盯着她看。
弄不清楚为什么,这几天与她相处,胸口溢满了某种温暖与愉快,有种莫名奇异的感觉。
这是第一次完全卸下工作的压力与景薇相处,原以为或许会有另一种相对无言的压力,一如他与以真在一起太久,总是会有那种近乎诡异的窘迫。
但却不然,他轻松自在得很,就算面对美景,相对无言时,两人的对视却总能让他感到平静。
差异不大,让他不解,他苦苦思索,却想不出答案。
这感觉出乎意外的陌生,他生前不曾感受过……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景薇不明白他的眼神与疑惑。
她出声再一次唤回他的注意,褚胤刚硬的脸上,闪过一丝窘意。
“她知道。”他简章的吐出三个字,仿佛这就足以交代一切。
这话是真的。
以真一直都知道他是个不浪漫的男人,只不过他愿意用金钱去弥补那一切,她要的,他从不吝惜给。
也或许是因为如此,所以景薇总是觉得他很宠以真。
只是……此时的他却不确定了。
他真的……宠以真吗?
他简言带过她的问题,像是不喜欢她的追问……
景薇难过的微侧头看了他一眼,红着鼻头,转开视线,鼻头竟掩不了一阵酸意涌上。
“我真是多问了,学姐一定知道的,一定……知道的。”景薇苦涩的开口。
自己究竟还想怎么样?
还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景薇的大眼里闪着泪光,定定的望着远方,静静沉默着,眼底有着自我责备的倔强。
眼角察觉了她的神情,那一股异样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他隐约知道了。
原来,以真的怀疑一直都没错。
景薇……真的喜欢着自己。
不知为何,在确定这个猜测之后,脑海中飞窜过无数杂乱无章的思绪,他想开口解释,却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甚至不确定他是否该挑明一切,彻底断了景薇的心。
该断吗?
当然该!
只是,他的心有些犹豫。
断了,会不会连朋友都当不成?
但……要是不断,他们势必也当不成朋友。
他不想失去景薇这个助手,这个能在工作上帮他,能在情绪上稳定他,能给他莫名支持力量的朋友。
泪水不停在眼里打转,她的鼻头发酸,她的喉咙哽咽,她不想哭,却怎么也止不住。
终究,她还是落下不泪,但,她不想让他知道,她的心情是因为他。
“哇,我好难受喔,为什么没有人疼我?”景薇将小脸埋进自己的掌心里,为的是遮掩她决堤的泪。
她用愉悦的声音,去掩饰她的心痛与酸楚,用强装的坚强,去掩埋她无止尽的眷恋。
她以为她做得很好。
但,褚胤还是发现了,并且被深切的影响了。
他的心因她的泪而疼痛,想伸手安慰她,最终却只能紧握。
他们之间已经够复杂了,不需要再添加那些暧昧的成分。
于是,他任由她哭着。
让她强掩的伤痛,因为他的漠视而完全崩溃,泪水一滴滴由她的指缝流出,却得不到任何的慰藉。
多么残忍的一个男人……一直到现在,景薇才真正发现,他的温柔,只会给一个女人。
而她,不是那个女人。
泪水还没流干,但她的心却不知已经死了几遍。
景薇不住地啜泣着,努力止住不该落下的泪,在几个深呼吸之后,她终于成功让泪停下。
然后,她笑了。
那一抹笑,竟教褚胤看得心慌。
她笑得凄凉,却也笑得释然,像是看清了一切。
一瞬间,他的喉头像是被谁掐住,完全无法呼吸,甚至无法动弹。
接着,他听到她开口了。
“我想,你跟学姐,一定会有好结果的。”她泪眼迷蒙,神情恍惚的转过头,直直看着他。
褚胤想用力点头,大声说“是”,但是,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既然无法回答,他也只能沉默。
景薇转头看向远方,像是在不在意他的答案,因为他的答案,早在她的心里,只是她一直不肯承认。
空气里,破天荒的有了第一次窘迫的沉静,窒闷得像是就要喘不过气。
景薇的嘴角牵起苦笑,突然很想给自己一点清新的空气。
“我去买个东西。”随意丢下一句,她转身就走,走得没有一丝迟疑与依恋,没停下来等他,也没有回头……
褚胤看着她转身,看着她离开,他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跟了过去,但脚却像是在地上生了根,无法动弹。
他想起了景薇说的那句话。
我想,你跟学姐,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这个问题窜进褚胤的脑中,教他突地无法反应。
什么叫……好的结果?
是结婚?生小孩?还是白头到老?
在他的人生里,在哪一幕上头,可以打上“TheEnd”?
他茫然的站在原地,试图为这个问题找到答案。
从来,他就没想过这样的问题。
在他的既定计画里,花了近十年去追求以真,已经是他的极限。
所以推敲出来的结果,该是他牵着以真的手,走过红毯,在神的面前,许诺要一生一世相守。
只是,这个场景却在这几天迅速的模糊了。
他开始看不清新娘的面孔,他甚至快想不起以真的模样。
他整个脑海里,都只有刚才哭得泪眼蒙蒙的陶景薇,他的秘书,他的好伙伴,那个陪在他身边的时间,不下于以真的另一个女人。
他难得地有些迷惑,不明白什么才是好的结果?
而在他的心里,又希望结果是什么呢?
如果即将到来的一切,换来的会是景薇的泪颜,他还会觉得这是个好结果吗?
如果携手到老的另一半,终究是以真的话……
为什么他就是抹不去景薇的脸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