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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侍 第九章

“羿,你没事吧?”

不过一会工夫,上官羿的探子便将彤姬暗中带进观天楼内,彤姬一见着他,随即被他脸上的青白气色吓住。“怎么脸色这么差?”

“没事,倒是你,怎么这几日都在皇宫外头?”上官羿乏力地坐在椅上,看见她的不安神情,不禁扬笑安抚。

“我担心你。”

“担心我?”

“你说大宴之后要回府,可是我等了好几天你都没回来,又听见城里传言皇后已死,颛王被捕,西宛送亲队愤恨离开,处处都谣传着战事将起。”彤姬直睇着他。“你没回来,我担心你出事。”

“我能出什么事?”他不禁失笑。

“天晓得呢?伴君如伴虎,皇上连皇后都能杀了……”见他神色微变,彤姬随即闭上嘴。“我知道在宫中有些话不能乱说,可是我总觉得当今皇上似乎……”

“彤姬,别再说了。”他扬手制止,就怕隔墙有耳。

“我失言了。”彤姬垂敛长睫,不意瞥见他的掌心,再度皱眉。“你中毒了?!”

“中毒?”

“你的掌心青白透黑,是中毒之兆。”彤姬急声道。“你忘了?我的夫君就是做药材买卖的,里头自然也有些以毒为引的药,夫君曾告诉我,一旦毒性入血,便是如此。”

上官羿瞅着掌心,先前他并未留意,他觉得几日调养之下,身子不再虚乏,但脑袋却始终沉重浑沌。

那人说,他中的不过是药,可是药,身上又为何产生中毒征兆?

再者,为何休养多日,他的身体渐好,脑袋却反倒是昏沉不明,甚至就连胸口也泛着异样的痛?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该不会是有人在筵席里下药?”彤姬神色紧张。“你在宫中多日,难道都没有找过御医诊治过?”

上官羿缓缓抬眼,锁住她忧愁的眉眼,思绪不断回转,想起大宴上,他什么都没吃,但在大宴之前,他吞下了李勋给的药丸。

服用那人给的药丸已有一阵子了,他却从不说到底有何作用……

这样的揣测,教他心头隐隐恻动。

药,应该不会引起迷幻效果。

没错!当初他感觉不对劲的当头,是因为出现了幻影,看见不应该出现的人,尽管是在睡梦中也缠着他不放,这样的效果岂可能是药造成?!

按李勋对他异样执着的情况来看,假设大婚之夜所发生的事皆是由李勋推断,再从后推波助澜,好让他再朝堂间揭露两人私情,以便从此以后将他禁锢在宫中,做为男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冷不防的,他竟打起寒颤,一股难喻的恶寒从背脊直窜脑门,教他一阵晕眩。

“羿?”见他身形微晃,彤姬赶忙将他托住。“你身上怎会透着寒意?你到底是怎么了?”她吓得快掉泪,不禁紧抓住他的手,不断摩挲他的背,企图给他些许温暖。

“……没事,我没事,你别慌。”上官羿无力地将头枕在她肩上。“御医已经诊治过了,应该已经没什么大碍,让我歇会就好。”

他的脑袋胀得像是要裂开,越是思量越是痛得无以复加,也越教他心中的疑猜更加成形。

他向来不轻易吃旁人准备的东西,唯独对他,从未防备。

如果李勋要对他下药,轻而易举,但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

被心上人如此渴切需求,他虽喜悦,却也开始忧虑。

李勋的思绪非常人,执着得宁可毁了天下换取一个他,如此极端的想法和不顾后果的强硬,一旦拂逆他的旨意,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他是不是做错了?

被下药时所出现的幻影,是不是在警告他什么?

是不是在告诉他……不该一错再错?

上官羿失意地想着,没注意到身边人暗自盘算的神色。

没一会,便听见彤姬轻软暖语扬起。“羿,既然已经请御医诊治过了,怎么你身上的毒还是未解?这其中透着玄机,干脆你先回府,我请城里大夫过府为你诊治,可好?”

上官羿收回心神,垂眼寻思,还没回答,便听见外头有道如沉入冰川底的寒冷嗓音响起。

“谁也别想将朕的爱卿带走!”

心头一震,夹杂着痛楚,教上官羿不由得抬眼,就见李勋缓步踏进观天楼里,眸噙阴雷,直瞪着彤姬。

“皇上。”他赶紧将彤姬推开,坐直身子后,深吸口气起身。

“谁准她入宫了?”李勋瞧也不瞧他,直望着胆颤垂首的女人。

“皇上,是臣要她入宫的。”上官羿移步挡在彤姬面前。

“她凭什么入宫?”李勋危险的眯起眼。

“凭她……是臣的未婚妻。”

话落,不止李勋,就连彤姬也微愕地抬眼。

“……你说什么?”沉落的嗓音如春雷隐动。

寻思片刻,上官羿没回答,只是召来外头的太监,要他先将彤姬送回国师府,然而就在彤姬经过李勋身旁时,却被一把扣住手腕。

“皇上!”上官羿一个箭步向前,擒住他的手。

“如果朕说要召她入宫为秀女,你放不放人?”李勋扯唇,笑得邪佞。

“皇上,请先放开彤姬。”

李勋见彤姬吃痛也不敢张扬,这才松手,彤姬随即紧跟着观天楼外的太监离去。

“你到底要怎么玩弄朕?!”李勋横眼瞪去,咬牙低咆。

“玩弄?”上官羿差点失笑。

“不是吗?待朕替你将事办完,毫无利用之处,便想要将朕甩开?!”他眯紧嗜血黑眸,恼声斥责。“别以为朕会让你称心如意!”

他到底打算伤他到什么地步?

为了他,他费尽心思,说出的承诺必定做到,全力讨他欢心,好不容易麻烦事终告段落,他也在神龙殿内休养得渐好,这会……利用完了,就打算将他一脚踹开?!

本以为他不说爱,但甘愿主动将身体交给他,便是已爱上自己,岂料……一切难道真只是他痴心妄想?!

“皇上息怒,臣……说过,臣有该尽之责,上官家的血脉不能断。”未厘清的谜团令他不安,所以方才他才会仓促决定先以这个谎言拉开两人距离,以便他私下展开调查。

“你要让这受诅咒的血继续传延?你尝过的苦,也要教你的子嗣再尝一次?还是你打算再生下拥有天赋的子嗣,替你守护你未来无法守护的天下?上官羿,你眼中可真有朕的存在?!”

说到底,他还是因为李劭的一句话而活!为了李劭的天下,他没有做不到的,就算在他面前曲意承欢,博得他的信任,他也不觉得委屈!

……这是上官家的命运,就算未来必定孤老,也还是要往下走。上官羿闻言一震,倏地想起……血液里的孤老诅咒。

若他孤老,代表无心爱之人陪伴到老,而李勋正打算开战……

如果,战事失利,他是不是会因为自己受诅咒的血液而死去?!

寒意袭上胸口,心窝冷颤不休,教他整个清醒。

当初,他预见未来皇朝君王易主,自以为可以改变命运,为了保住李劭的天下,一再对归朝女皇痛下毒手,结果却逼得李劭诈死远走,皇朝终究还是易了主。

如今,他忘却朝事,投入私情,也想也许两人无名无份,便可以逃过血液中的诅咒,但结果终究会如何,无人能预料。

从前,他自以为做了对的事,但事实证明,结果不变,甚至是让他失去更多,如今,他能拿李勋的命来赌吗?

不!他不能错,不能失去。与其永远失去,他宁可……远离。

“你不说话,是默认没有吗?”李勋眼里血丝尽现,多了些狂乱之色。

上官羿千回百转的思绪,在抬眼之前收拾得不留破绽,逼迫自己必须无情。“皇上曾说过,臣可以尽管守护先皇的天下,可以任臣玩弄朝纲,就算心中无皇上也罢,只要臣看着皇上……”他深吸口气,强迫自己笑得潇洒。“臣,不正看着皇上?”

抽紧刚毅的下颚,李勋与他对视半晌,突地掀唇低笑。

“好……好你个上官羿,竟拿朕说的话来堵朕的嘴……”低笑又转为扬声大笑,接着陡然止住,再垂眼时,他杀气腾腾的撂话。“朕说过的话不会收回,但朕跟你保证,只要你敢迎娶她,朕便杀了她!”

“皇上要是敢杀彤姬,臣便死在皇上面前。”

“你敢?!”

“皇上可以和臣一赌。”他说的决绝,毫不退让。

李勋抿紧好看的唇。“你不怕死后,皇朝会落得什么下场?”

上官羿无所谓地勾笑。“臣要是死了,必定身入地狱,这皇朝究竟会有什么下场,与臣何干?”

早猜到他会有何应对,上官羿也想好回话,应付得毫不费力,更认清自己在这人心中的份量有多重。

“……你吃定朕?”

“皇上,臣不能断了子嗣,臣存活在这世间,只为了所护皇朝和延续子嗣,要是两事都无法做足,没理由还需要苟活?”

闻言,李勋眯紧泛红的眼,眨也不眨地紧锁住他,像是要看穿他的真心,然而此刻,眼前却模糊得教他什么也看不清。

他以为自己已得到梦寐以求的爱,岂料……不过是场黄梁梦。

是他自己渴求,宁可自欺欺人也要追求一份爱,面对眼前人的剧变,他没有资格质问他的背叛,只因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

然而,他真的甘愿了?

这样的结果,真是他要的?

“……爱卿可知道,西宛与我即将开战?”他哑声问。

“臣知道。”

李勋点点头。“在皇朝危急存亡之际,你还有心思成亲?”

“后殁主凶,战事主煞,臣在此刻迎亲,刚好可以以化解凶煞。”他知道他密召两位大臣,就代表他对这战事已有布署,以他料事如神的缜密心思,根本不需要他在旁协助。

“你就这么有把握,肯定可以打退西宛?”

“臣相信皇上的能耐。”上官羿定定地看着他。“皇上镇守居凤府时,征战从未败过,就算西宛压境而来,有皇上运筹帷幄,再加上皇朝的百万雄兵,绝不成问题,况且……这纷争是皇上引起的,难道皇上不该解决?”

李勋闭眼,笑得自嘲而哀戚。“你真是吃定朕了……”

上官羿只能硬逼自己垂眼,不去看他难过的样子。眼角忽地瞥见依旧系在腰间的玉环,他颤着手又握住拳,缓缓将玉环解下,走到他面前。

“这玉环,还请皇上赠与有缘人。”他……不是与他命系今生的人,不配系上无绝环。

看着他递来的玉环,李勋面容更冷。“朕,孤绝一身,再无有缘人。”

上官羿眼眶一红,但终究咽下呜咽,颤颤启口道:“皇上福寿绵绵,未来的路还很长远,岂会碰不到?”

“朕宁要有缘无份,那人却宁可无缘无份,还留着做什么?”他低切笑着,乌瞳染着痛绝泪痕。“朕赠送之物从不收回,你若不要……就丢了吧。”多可笑!他倾尽一切只求一个人,那人却怎么都不要他,还戏整他,只愿许他一场美梦,现在梦醒,更加让他痛不可抑。

心间爆开痛楚,上官羿抿唇忍住,将玉环收下,不让他看穿心思,强迫自己冷着声道:“皇上,臣要筹备婚礼,还请让臣告假几日,容臣先回府了。”

走,他必须赶紧走,一能再多待一刻,只怕再多待他就会打消念头,再错一回。

然而就在他经过李勋身侧时,听见他粗哑喃道:“上官羿,你会后悔。”

脚步一顿后,他便不再停留,头也不回的急步离去。

上官羿的婚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国师府上上下下皆为这桩喜事忙得不可开交,只是尽管他以筹备婚事为由告假中,宫内的御医总是会准时前来探视他的身体,确定他安然无恙,所有药材也必定在宫中亲熬后再送往国师府。

随着婚期渐近,上官羿广送喜帖给百官,甚至请求李勋主婚,想当然耳是遭到拒绝。

尽管如此,婚事也未受影响,然而眼看今夜便是成婚之夜,却传来西宛大军压境的消息。

“雀屏府门户大开?”一身大红喜服的上官羿霍地起身,身为新郎倌的他却是面无喜气,清俊脸庞比过去还要阴郁。

“大人,确实是如此。”相约前来的官员莫不忧心忡忡,赶紧将前线传来的消息告知。“大人多日未早朝,压根不知西防已破,雀屏府门户大开,让西宛军轻松东进,再不阻止,不出几日必定会抵达皇城。”

上官羿目光流转,随即深凛。“难道是因为颛王被押入天牢,西防将领群龙无首所致?”

他不禁暗恼自己为了忘却李勋而全心投入婚礼筹备,却忘了要探子时时盯住西防,因而让战事挫败至此。

“下官不清楚,就连兵部尚书大人都没法子说出个所以然。”

“怎会如此?”他攒眉沉吟。“难道皇上没有派兵迎战?”

皇上手握北防和皇城军权,再加上前些日子便已经召集两位重臣密会,应该早已布署完毕,等着西宛军自投罗网,怎么……与他想象的背道而驰?

“打从国师告假以来,皇上就不曾再早朝了。”有官员如是道。

上官羿心头微惊。

“国师,老夫以为,也许是……”乔太陵精铄双眼扫过大厅内的数位官员,才淡声淡:“皇上不满国师成亲,所以要西防将领退守。”

上官羿登时瞠目结舌,蓦地想起李勋曾在朝堂间坦承两人的私情,如今他要成亲,莫怪众人猜测李勋友此反应,再加上他又不早朝……

“国师,咱们这会来,是要你去劝说皇上,或者是将事情问个明白,要不明知西宛军攻来,咱们却一点防备皆无,岂不是要让百姓更加无所适从?”乔太陵直接说明来意。

眯起乌瞳,上官羿恼极的抿起唇。“皇上不可能坐视不管,他这么做,不过是……”他突地打住,不敢再说下去。

“如果皇上真铁了心呢?”乔太陵沉声问。

上官羿别开眼,掩面苦笑。

原来,李勋的心思大伙早就猜中,只是为了要逼他不成亲罢了。

但,他不能在此刻软化,否则从此以后,自己再无机会逃出生天。

“国师还不先进宫?”有官员劝说。

“不,婚礼照常举行。”

那人承诺过会为他做尽任何事,尽管是他恶意背离,那人也不至于会无视百姓才对。

婚礼于是持续进行,丝竹乐音缭绕,然而席间大臣却个个愁云惨雾,现场氛围压根不像办喜事,反像在守灵。

就连身为新郎倌的上官羿亦是心不在焉地拜堂,即使认定李勋不会作乱,心思仍不由自主的飘远,想着他孤身处在静寂深殿时在想着谁?会不会想着正在成亲的自己?

“送入洞房。”

耳边传来声响,上官羿蓦地回神,才想起自己已拜完堂,正准备牵着彤姬离开大厅,余光却瞥见一人急步奔进大厅,在乔太陵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便见乔太陵神色遽变。

不及细想,他放开同心结,快步走向乔太陵。“发生何事了?”

乔太陵因为太过震惊,一时竟说不出话。

“快说!”上官羿急声催促。

“……西宛军已经踏破雀屏府,直往皇城而来。”

他蓦地抽口气。

金雀国土,南北长而东西窄,西防过雀屏府,经洛县、兢县、宽阳府、许县、常州、旬县、栖凤府,再过官道便直入皇朝,要是急行军日夜兼行,沿县皆无军阻挡,一需七日便可攻抵皇城。

“不……皇上不可能……”

“九门禁卫总军刚才已领皇上旨意,要西防通进皇城的所有州县府军队皆撤了!”乔太陵大吼,难以置信皇上竟然会儿戏到这种地步。“国师,事已至此,要是皇城不保,你上官家子嗣亦保不住!”

上官羿踉跄着脚步,面无血色,看着厅里众臣祈盼的眼神,一颗心既急且怒。

真是太荒唐了!

连喜服也未换,上官羿便直接进宫求见,却被挡在甘露殿外。

“请公公再传报一回,说是本国师求见。”他急声催促,头一次被挡在离甘露殿数十尺外的渡廊上。

守殿太监赶紧再传报一回,不一会只见他微露喜色回来道:“大人,皇上愿意接见,但大人得待在殿门外。”

“无妨。”只要能够和那人对谈,哪怕隔着一扇门也无妨。他急步跟上守殿太监的脚步,经渡廊来到甘露殿前。“皇上,臣有事急奏。”

“爱卿,今儿个不是你的大喜之日,怎会来到甘露殿?”里头传来慵懒的低笑。

“皇上,为何要西防通往皇城州府县军备全撤?”不睬他嘲讽的语气,上官羿只想弄清楚现况。

“因为朕开心。”

“皇上!”他声色俱厉地大吼。

“朕说过,这不是朕的天下,哪怕一夜成炼狱,都不关朕的事。”

闻言,上官羿恼火地一把推开门,便见李勋衣袍敞开,长发未束,赤脚坐在锦榻上喝酒。

“难不成只因为臣要成亲,你就无视皇朝百姓死活?”冲上前,他一把抢走他手中的酒杯。

李勋懒懒抬眼,见他一身大红喜服,立刻沉下脸。“月兑掉。”

上官羿一震。

“碍眼极了。”

闻言,上官羿目眦欲裂,气得浑身发颤。“现在都什么当头了,你竟然……我这么信任你,以为你绝不会将国事如此儿戏,想不到你竟然为了我而撤下沿线军备,你知不知道皇朝会因此元气大伤,甚至毁朝灭代?!”

“那又如何?”

“你竟然用这种方法威胁我!”他忍不住怒咆。“荒唐!”

“荒唐?”李勋扬眉,笑得邪气。“荒唐的是爱卿,朕可没说威胁什么来着,全都是爱卿自个儿想的,更荒唐的是,你竟称朕为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上官羿错愕地瞪视着他,想着他话中的拒绝,彷佛就算自己低声下气央求,也已经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怎会如此?

他一步步走得艰辛,每一步都用尽心机,到头来,竟是如此结果?

他为守护天下不惜一切,但最后,竟要成为毁灭天下的罪臣?

“爱卿今日大婚,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爱卿不回国师府,岂不是要冷落美娇娘?”李勋拿回酒杯,举杯敬他。

上官羿颤着唇,重申,“皇上……你不能无视皇朝百姓。”

李勋似笑非笑地瞅着他。“爱卿,朕说过别试图激恼朕,代价……你付不起。”

对上那双沉不见底的眼,上官羿才惊觉,自己真正惹恼了沉睡的狮,如今他已苏醒,不只回头反咬他一口,甚至要毁了他用命守护的天下。

最终,他无力地跪坐在地。“皇上,臣错了,臣……该怎么做,才能让皇上收回撤军令?”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皇朝毁在他手中,绝不!

李勋懒懒瞅着他,凉声启口。“爱卿,朕要的很简单,就要一个你。朕给你机会,你可以考虑休妻,还是灭朝。”

“皇上……”

“当然,不管你选择哪一条路,朕都由着你,你知道朕向来宠你。”

上官羿垂眼不语。

终究,他要走的路还是不变?

这人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为何选择远离他,他不知道在皇朝与他之间,自己是宁可顾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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