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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心贼 第十章

脑海里的主张尚未完全成形,但填满哀伤的心已逐渐有了计较。胸口有份愈来愈浓的,想留下这个孩子,无论他知否、愿不愿意,即使,这也代表自己得独自将孩子抚养成人。

未婚妈妈的日子一定分外艰辛,二十几年来,她并不是活在温室里,这一点她心知肚明。但就算艰辛那又如何呢?未出世的孩子在肚里也已经开始有了属于自己的生命,她又何忍去剥夺他的成长机会?

找时间跟瞿北皇好好地谈一谈,然后,回家吧!

但,老天爷不肯放任她自做主张。

夕阳西下,她像往常般骑着脚踏车到牧场的东侧兜兜风,心神不宁的踩着踏板,一下、一下、又一下,怔茫的她没有留意到草丛里那几块凌乱散置的大小石块,车轮自石块边滑过,她连人带车的从斜坡上滚下,猝不及防的来不及抽口气,就遭腾空飞起的脚踏车迎面压下,痛得她惨叫一声,紧捂着肚子,热烫的泪水盈眶而下。

好痛!

???

当面色铁青的瞿北皇接到丹尼尔的消息赶到医院时,周身泛寒的他以为自己的心已先小-一步死了。

一踏进医院,心焦如焚的他听着丹尼尔语气急切的说着发现她时,她身上满是教人怵目惊心的鲜红血色,踉跄狼狈地朝马场的围栏走近,面白如纸;而甫自急诊室推门走出的医师则眼露同情的说出她幸而无恙及一桩已成过去式的秘密——

将近半个小时,瞿北皇什么话也没说,冷着脸、浮躁着心绪,静静的杵在一旁守着已被推出急诊室的李竟。

星眸微敛,气息微弱地躺在病床上的她像个惨遭大石压过的纸女圭女圭,教人看在眼里分外心疼。

“瞿北皇?”她眼角模模糊糊的瞧见了他庞大的身影。

“为什么不跟我说?”难怪她会失魂落魄,难怪她会无缘无故的问他会不会娶她,是他自己白痴到没将一切的事都联串起来思考,只单纯得以为她陷入了逼婚情结,虽是如此,可他还是止不住胸口的怨怒。

对她,对这一切该死的变化,更对自己的迟钝与眼拙,他恨,恨极了!

说?呵,他知道了!

“你……”喉头好干,李竟-努力的吞着口水。

急切的想问,孩子是否无恙?但他的神情有着不容忽视的恼怒与哀戚,话未月兑口,胸口已经泛出了森寒冷冽的凉意。

孩子……

“如果你明说了,我会二话不说娶你的。”

听了瞿北皇略带指控的怨意,她鼻心一酸,浅浅的红意在眼眶渲染开来。如果她说了?如果她说了?他的话惹得她更是心悲难捺。

爱情与未来,是可以任人提出要求的吗?

“说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你跟我说你怀孕了,我绝不会说出那些蠢话!”

“有必要吗?”不知怎地,他的言行举止让感觉迟钝的她忽地了解到……孩子,应该没有保住吧?

她紧抿着唇,极酸极涩的泪水潸潸滑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对吗?就算我说了,那又如何呢?”抽抽噎噎,李竟-极力忍住号啕大哭的冲动。“我毕竟不是王蕙兰。”

闻言,瞿北皇猛然一窒。

“没错,你毕竟不是王蕙兰,该死的!我知道我自己说了些什么鬼话,可是,那是我的孩子,你凭什么擅自为我们做一切的决策?”一个恶耗,两次伤心,教他难掩激愤的情绪。

除了心疼她受伤,还得被迫接受突然丧子的悲哀,而他甚至在之前都不知道自己曾经短暂地身为人父!

“决策?”李竟-唇畔泛起极其苦涩的凄怆。

她有这份权利吗?脑子里才浮起初步的计划,老天爷就已忙不迭的将它打了回票,决策?他真看得起她的能力。

“你敢说你没有这么想吗?为什么明知道怀孕了,偏偏还骑脚踏车四处游荡?你没脑子想是不是?”

“我……”热泪翻腾,她无力反驳他的话。他说的没错,既然知道肚子里有了小生命,她该更谨慎自己的行为才对的,“或许,这种结局是最好的。”

“最好的?对谁而言?对你?对我?还是对被你愚蠢又无知的行为给害死的孩子?”瞿北皇气恼攻心,顾不得刁嘴利舌同样能杀人不见血,一双凛冽的凶眸狠狠的扑击着无力再招架任何伤害的她,“不过,你的话的确没说错,凭你这种自私自利又没长脑子的蠢女人,怎配进我瞿家的门呢?”

“进瞿家的门?”李竟-神情僵凝地轻言低诉,“我早就不作这种梦了。”

“那最好!”丢了个嗜杀的眼神给她,他紧握双拳,恨声说道:“闭上你的眼,给我安安静静躺着,待会儿就回家。”

“我不想……”她想说的是,不想再回到那处让她百感交集的牧场去。

“不想回牧场?哼,你以为你现在有哪儿可以投靠吗?”冷笑哼气,瞿北皇忿忿地一脚踹开碍眼的椅子,凛着脸径自办事去了。

呵,即使面上显露出伤心,他的话却是毒辣依旧,一针见血的直刺进她的心窝,心,好痛!

好笑的是,即使已然悲伤欲绝,千疮百孔的心仍持续跳动着,然却是跳一次,痛一回。

死白的手紧紧揪住身侧的床单,气息浅薄却始终未见停歇,李竟-无神的眼怔忡地仰视着天花板,恍恍惚惚间,却忽然浮起了一抹教人再度痛彻心扉的思索——当无才又无能的小麻雀终于领悟了自己终究是无法飞上枝头,跃身为璀璨的炫丽凤凰时,它是怎么面对伤痕累累的心呢?

???

“小-!”原本坐在客厅发呆的伊莉听到开启车门的声音便冲到门口,急忙的挽住自行下车慢步而来的李竟-,满面忧心,“你还好吧?”

“我……”

“她好得很,还能有什么不好的?”怒气腾腾的瞿北皇自驾驶座上跳下来,一把拨开伊莉体贴挽扶的手,虽然气呼呼地,动作却极其轻缓、小心翼翼地将她拦腰抱起,“她现在什么烦恼都没有,有谁能好过她?”难掩心中气愤,他冷言讽刺。

迅速别过脸,李竟-紧咬牙,忍住喉头的哽咽与胸口的刺痛。

“瞿北皇!”眼尖的觑着她眼角的泪光,伊莉气愤的连名带姓低吼着他。

“干么?”磨着牙,他利眼回瞪,“你别净顾着凶我,不是说炖了什么鬼东西给她吃?还不快去准备!”

“你……哼!”忿忿的一扭身,她不想再跟EQ比任何人都低的少主人一般见识,但不忘柔声叮咛着始终沉默不语的李竟-,“小-,你先回房里躺着,我去热点东西给你吃。”

“我还不想休息。”她怕,怕一个人闲在静寂冷清的房里,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闭嘴,你不想休息想干么?”他臭着张脸低喝,“再去骑脚踏车?”

“瞿北皇!”伊莉恼得连声音都变了。

话一月兑口,瞿北皇的神情倏然扭曲,感受到怀中的瘦弱身子倏然轻颤起哆嗦,心猛地掀起了不忍的内疚,搂抱着她的手臂一阵阵的起了明显的抽搐。

他疯了不成?满口胡言乱语的乱放炮!

“谢谢你伊莉,我没事的。”三个人里,李竟-的神情最为和缓了,“我会等着喝完汤,然后乖乖的躺在床上休息的。”

李竟-说到做到,一整个晚上,她就像是最佳模范生,一个命令,一个动作,务必求得他们的心满意足。

没多久,伊莉将热汤端了进来,郁沉着脸坐在床角的瞿北皇冷声要李竟-快点喝下去,她也不吭气,将热汤接过手,捧着陶碗就口,不让伊莉有机会阻止,一口一口的将它们全部给吞进肚子里,也不嫌汤热烫口,几分钟后,她冲到洗手间里,一口气将它们全给吐得精光。

“小-!”伊莉担心的叫道。

“你白痴啦!汤那么烫你还喝?”瞿北皇反应极快的追在她身后,眼明手快顺手在空中接到那只还散着余温的陶碗,这才领悟热汤的温度之高,他更是怒不可遏,“你这女人究竟还有没有感觉!”

有!

她怎么会没有感觉呢?毕竟,她还是个人呀,正因为胸腔的感觉一点一滴的蚕食着清晰的神智,心,才会愈是悲哀。

“小-,你别理他!”心疼的替她拭去嘴角的秽物,伊莉仗着自己在瞿家已是两届管家,好歹是年资久远,连老主子见了她都敬重三分,再加上心中的正气凛然,不禁扬声怒喝少主人少自作虐,以免祸从口出,“我的小主子,你管管你的嘴巴好吗?”

“鸡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给我退下!”他悻悻然怒道。

“你——”伊莉气得差点一口气顺不过来。

“你呀你的,吵死人了,怎么,你没事情做了吗?”怒眉一挑,他恶声恶气的朝伊莉开火。

“对啦,我就是整天闲闲没事情做,才会穷极无聊的在这里管起闲事来了!”

“没事做那倒好,你给我去马厩帮忙工人清马粪去!”

“你——”伊莉当真教他的话给气得七窍生烟。

“对不起,伊莉,你别跟他生气。”强挤着话,李竟-出声制止战火的蔓延,“我觉得好累,想眯一会儿,你们都出去好吗?”

“也对,你早该休息了,我不吵你了。”怒目横瞪了瞿北皇一眼,伊莉不再多话,拍了拍李竟-搁在胸口的手,忿忿的撤回战火。

而瞿北皇不为所动,稳稳的倚着墙壁当木桩子。

“我想静静的躺一会儿,”她有气无力地低喃着,“请你也出去,好吗?”

“你躺你的呀,-唆什么?嫌我碍眼是不是?”像是偏要跟她唱反调,瞿北皇连鞋都没月兑,一挤到她身边躺平,“我偏不出去,这也是我的房间。”

“唉。”他没说错,这的确是“他”的房间,而自己不过是借住的房客,地位卑微的伴罢了。

“叹什么?”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身躯紧贴着她,他的气息热烫的吹拂着她的发丝,“闭上眼睛,你该好好的睡上一觉才行。”

不,她现在欠缺的不是睡眠,而是好好的想一想,彻底的与他谈一谈。细声叹气,忽地,浅浅的凉意透着一阵湿濡的感觉渗进她的额间、发际……他在流眼泪吗?她的心为之一酸。

“对不起!”她道。

盘在李竟-胸口的手臂蓦紧,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什么意思?”瞿北皇的声音很轻很轻,“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我没能留住孩子。”

“嘘,什么都别再说了。”

“对不起。”

“睡吧。”心中虽也是翻搅得厉害,但,他都得捺着性子等。

小-今天受了够多的折腾了,再重要的沟通,再繁琐的决定,都得等明天,等她睡足了觉,重新蓄满精神,到时候要斗、要争、要骂、要爱得死去活来,才能势均力敌。

睡?她睡不着,眼睑微睁,她怔愣的望着前方,心中思潮汹涌。她睡不着,也知道躺在身旁的他也没睡着。

虽然闷声不吭,可他的手缓缓的顺着她的肩背轻轻抚弄着,一遍一遍地没有停歇,像极了安慰,更像是藉着无声的触抚,传递给她无限的温暖与勇气。

刹那间,无声的泪在李竟-的颊上奔流急淌。

失去了孩子,她很伤心,也很难过,她知道瞿北皇的悲哀不下于她。两颗心,同样倍受丧子的煎熬与磨难,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的难过也是无济于事,现在最重要的是,该怎么结束这段感情才是。

她很贪心的,感情的终点也冀望能得到完美的幸福,或许也正如他所说,她真的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从一开始他存心的连拐带骗,到后来自己沉沦在爱情波涛,她没多想,也不去理会周遭显而易见的阻碍,直到发现怀了孕,这才重重的慌了手脚,甚至愚昧无知地跳到他面前,提出了问题的源头;然后,她得到了他毫不隐瞒且教人伤心的答案。

而如今,孩子没了,无法天长地久的结局也提前曝了光,眼前的路,只有一条可以走了。

既然做不到留在他身边无怨无悔的继续爱他,她决定撤退,放他自由……噙泪的唇忽然漾出一抹苦笑,大概是跟着他太久,竟也沾染了他的目空一切。放他自由?呵,她何德何能呀?敢口出放他自由的狂言?

一直以来,他完全是以自由自在的心境来对待她的呀,哪需要她的恩准弃权哪!不,她的撤退不是放他自由,而是放自己自由!

其实,瞿北皇说的没错,名门世家注重的不外是门第观念,有钱、有势才足以匹配,才能昂首阔步地与他相伴厮守,当初,王家老爷之所以会爽快的率众离去,不也是因为看准了这一点?

因为,他们的关系绝对不会持久,更遑论会发展成永恒了!

这份爱情,原本就只是源起于她的识不清现实,但,当连坚持下去都已成了一种奢望……该是跃下枝头的时候了,麻雀永远无法幻变为凤凰,但即使是遗失了心,她还是可以做回原本的平凡麻雀。

伤了心、伤了情,可她依然是李竟。

???

“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啊!”李竟-拿着长柄锅的手颤了颤,差点就抖散了锅里的炒蛋。

“又被吓到了?去,没胆子就别偷偷模模的干起坏事来!”随手爬过一头乱糟糟的黑发,瞿北皇又问:“说呀,你这么早起来打算干什么蠢事?”最注重睡眠品质的他原本就有下床气,一个晚上睡得不安不宁,他的情绪更是糟到了极点。

“做早餐。”

“我有眼睛可以看,要你-唆!”瞿北皇怒哼了哼,“你是起得早,还是根本没睡觉?”她的身子还弱得很,受不起她这么摧残自己。

“都是。”

“伊莉人呢?”

“我今天早上跟她借厨房。”她朝他惯常坐的位子前比了比,“坐一下,早餐快好了。”

“你一大早起来就为了要弄早餐给我吃?去,你是不是脑子出了毛病?拖着一副要死不活的身体做早餐,还巴望我能吃得下?”

“会吗?你一向胃口很好的,”幽然一叹,她怔怔的望向锅子里的炒蛋,下意识地拿木匙翻搅一番。“即使是生气,早餐也总是吃得下。”

“你这是什么屁话?”气一凛,瞿北皇差点没被她的不识好歹给气得吐血。

有没有搞错?他是在心疼、不舍她耶,听听她说的话,简直是存心要气死他的。

“还是,你想吃别的?”搁下手中的工作,李竟-瞪着墙壁,喃喃问道:“我应该煮稀饭的。”

“我什么都不吃,你究竟又哪条神经接错线了?嘴里净说些不清不楚的疯话。”

“不,是我已经将事情都想清楚了。”

“想清楚?”

“嗯。”

“你他妈的想什么想清楚了?”上前抢过她手中的锅子,瞿北皇忿忿的将它们全扔到水槽里,引起一阵铿铿锵锵。

“你又生气了!”她轻喟。

他的EQ永远这么低,但,爱上了他,竟然连他的坏脾气都一并搁进了心,在即将分离之际,连他的怒气澎湃都让她瞧得痴迷、依恋不已。

“废话!讲得这么不明不白的,谁听了会不气?”

“既然这样,那就当我没说。”

“你明明就说了!”

“我收回。”强挤着笑,李竟-略敛起满脸的悲凄,“我收回刚刚的话好不好?你就当没听到我的话。”

可她愈是这般平心静气,他愈是觉得一股凉意自脚底泛起。

怕,陌生的恐惧、骇怕直透心坎。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骇怕,怕极了她口气中的决绝味道。

“你在发什么疯?一大早,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瞿北皇不经意的瞥到搁在客厅门边的那几个不算陌生的行囊,“那是什么?”

她轻喟,“我的行李。”

“行李?你要上哪儿?”他大惊失色。

“回家。”努力了一整个晚上的镇定蓦然消失,她泪眼盈眶的瞅着他。“我决定要回家了。”

“狗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想去哪里?”他气急败坏的将她扯出厨房,厉眼一瞪,将前来关心的伊莉给逼回起居室,“你到底想怎样?”

“我要回台湾,我要回家。”

“要我说几百遍,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你……”他气愤得连眼都红了。“我已经决定要娶你了,你现在才口口声声说要回家!”第一次,他慌得连舌头都差点打结了。

拜她所赐,跟她相守的这段时间里,他品味了生平许多个第一次!

“你要娶我?!”

“不娶行吗?你都已经硬逼我娶你了,我还有第二条路走吗?”瞿北皇答得很心不甘情不愿。

闹也闹过了,想也想过了,娶她,他是心甘情愿得很;这会儿之所以胸口鼓噪着气恼是因为……该死的!她就不能再多给点时间,让他可以好好的思考要怎么开口求婚!

求婚呢!啐,又是个犯在她手上的第一次经验!

可听在李竟-耳里,心伤情动,胸口浑然一紧,忍不住又红起了眼眶。

她逼他娶她?!

“你可以说不的。”逼?她拿什么、凭什么逼他就范呀?“真的假的?我若说一声不,你真会放我自由吗?”瞿北皇语带玄机,眼神闪烁着兴味。

“我会,”凝望着他,她的回答斩钉截铁,“我会的,而且,我已经决定这么做了。”她不是连行李都已经打包好了?

他是怕会被她纠缠不休吗?

“那完了!”

“什么完了?”

“因为,现在就算你肯放我自由,我也自由不了。”

“为什么?”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懂。

如今,没有孩子可以影响他的决定,而她也已经自行撤退了,不是吗?

“你想想,我的心都被你偷走了,如果就这么放了我,那我往后岂不像是具行尸走肉的空壳儿了?”

“瞿北皇?”盯着他逐渐泛起笑意的眼,李竟-哑口无言。

这是爱的宣言吗?泪眼汪汪,她不敢挪动已呈僵凝的身子,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可是……

“你忘了,我不爱开玩笑的。”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脸,极其温柔地,瞿北皇俯首轻吻上她沾泪的唇,“嫁给我吧!”

屏紧气息,她早已被泪水淹没的眸子紧盯着他,许久、许久。

“嫁我,”他胸口的悸动因她的沉默不语而逐渐扩大,“嗯?”

“不。”

“你说什么?”再怎么样也料不到答案是否定的,他讶异得脸都歪了。

“你先别生气,其实,我知道你虽然老是凶巴巴的,但对我是真的好,就算不是真爱我,我也已经很满足了,可是,从那天你很坦白的跟我说出那席话后,我就想了好多好多,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太天真了,其实你说的一点都没错,门不当、户不对,我们之间的差异太大了……”

“小-!”听她明明哭成了个泪人儿,偏还小声小声、近乎劝说的嘀嘀咕咕,他更是黑了脸。

白痴女人,早知道让他动脑筋想的求婚词都是一些废物,他该一掌劈开她的脑袋,将那些没用的脑浆全都给掏干净!

“孩子没了,我心里好难过,但想想,这或许正是老天爷给的启示,就算嫁给你,迟早你还是可能会有嫌弃我的一天,与其可能再痛苦一次,我宁愿就在此刻快刀斩乱麻。”泪涟涟,语气哽咽,愈说愈是伤心难捺,差一点,李竟-就扑上去抱着他放声大哭了。

被情凌虐、被爱剜刺的心痛,她只能承受一次,再来一次……彻底失去求生意志的麻雀,会连生命都舍弃的。

“你都说完了?”

“嗯。”

“那好,轮到我说了。”狠狠地攫紧她的下颔,瞿北皇气势强劲地直瞪着她的眼。

“你说的没错,我是挺在意门当户对的,那又怎么样?等你嫁进瞿家,你也等于是有权有势的瞿家人,到时候还怕骂不赢我?”气恼之余,他仍不忘温温柔柔地替她拭去滑落颊畔的泪水。

“还有,你忘了吗?只要是我作的决定,任何人都休想改变我!而我做事从来不会半途而废的,所以,认命吧你,这辈子你得乖乖的待在我身边任我嫌弃、任我糟蹋了!”

“你……”

“还有,我们趁这个机会将事情一并说开,免得以后让你有机会吱吱歪歪,净在鸡蛋里挑骨头!”

以后?他说以后?打着哆嗦的心还有着痛,仍在淌泪,但李竟-唇畔却悄然地绽出一朵苦中带甜的笑。

以后?他真的说了“以后”这两个极具震撼性的字语吗?这是他第一次跟她提到未来。

“小呆瓜,我还要慎重地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情我只说一次,你给我拉长耳朵听清楚。”

“嗯?”她伤痛的心重新浮起了期待。

忽然将她的身子扯高,心脏紧贴着心脏,瞿北皇瞪着她,直到她气血不顺地又开始细细地喘起气来,他这才满意地绽出一抹桀骜不驯且得意的笑容。

“我爱你!”

*想知道何悠作与秦纭妹的浪漫爱史,请看《中古男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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