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看招 第八章
麻烦事接踵而来,先是女同学怀孕在酒店上班的事情被举发,又有男同学扯上飙车案,再来是警察在上课时传唤徐震生到办公室详谈,不平静的事件惹得班上同学骚动不安,难以安抚。
某家电视台还来取材,做少女怀孕的系列报导,以此为例,引起学校一阵沸沸扬扬,为平息这一连串的风波,学校对她处以留职停薪,委婉的转告要等董事会开会后,才决定最后惩处。
换言之,石品婷快失业了。
她真的不是一位好老师,自己的私事影响到上课的情绪,努力了两年,还是无法导正学生的观念,她真是失职。
还好代替她位于的是艾略特,她总算可以安心,她相信他有办法治理她那班牛鬼蛇神的学生。
赋闲在家的日子不太好熬,与父亲碰面的机会变多了,以前每天顶多三四次。
既然她已经把家让给父亲与他的未婚妻。她要识相的搬离,绝不与他们同处一室,母亲的牌位当然与她一起,誓死不离。
这几天待在家无聊,今天她一早外出问了几家仲介公司,还碰到父亲的学生,再三保证会帮她找到适合的房子,还随口问起父亲的好事何时近了。
玫睛大家早就有所耳闻,只有她不知情,算了,说好不再管他,多想多烦恼。
走了一圈,她不由自主的绕到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这家靠山的咖啡厅隐密气氛又好,她贪婪的棒着热咖啡,眯眼轻啜,借此驱走寒意。
有时她会想起她的学生,那些吵闹、调皮、愤世嫉俗、装酷、懒散、爱慕虚荣……每一个都有他的特色,却被学校贴上麻烦分子的标签。
天啊!她从不晓得自己那么想念那一群坏家伙,再半年他们就毕业了,自己却不能亲眼见他们走出校门,踏人社会,实在太对不起他们了。
现在又要换工作,真有点舍不得。她把报纸搁到桌上。
石品婷揉揉眼睛稍作休息。今天天气有点阴凉。她撑着下巴,穷极无聊的把目光转向落地窗外,看着远山、小巷、来往的车辆与学生。
咦?那个不是她班上的徐震生吗?现在是上课时间,他怎么可以跑出来?难道他跷课?
好哇!艾略特这家伙前几天还再三的保证会照顾她的学生,现在却任由他跷课。
她匆忙的结账,赶到楼下恰巧目睹他坐上一辆气派的黑色轿车。下车接应的人满脸横肉显然不是善类,该不会又是他父亲的仇家上门为难他?
她直觉有异,招手唤了辆计程车,对张着一口黄板牙的司机道:“司机先生,请帮我紧跟着那一辆车。”
“小姐,你是在追老公喔?”好奇的司机问道。这种事情他见多啦,瞧她一脸紧张一定是抓奸啦,他在心底笃定的想。
“不是,是我跷课的学生。”她抓紧前座的椅背,两眼盯着前方那辆黑色轿车,深色玻璃让她看不见里头的状况。
司机听了感动莫名,“原来你是老师喔,出来迫跷课的学生真是令我感动,以前我老师要是也这样抓我回去读书,我现在也不用在外奔波生活。以前少年的时候不懂事,每天都让老师担心。”他一脸感慨,缅怀起荒唐岁月。
眼看那让车子越离越远,石品婷赶忙摇着司机,打断沉陷在回忆的他。“不好意思,能不能请你开快一点?”
“那有什么问题?”司机拍着胸膛,豪气干云的大声道:“现在的孩子就是不知福,整天想跷课不学好,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追到。”
她提醒他,“不要被对方发现,我想知道他有什么苦衷。”
“好、好、好,看我的。”他拿起对讲机,对着话筒说话,“这里是小蜜蜂、小蜜蜂,请帮忙迫寻一辆黑色轿车,车牌号码是……”
一下子,许多杂讯传人,司机一收到马上钻人车阵中冲锋陷阵。
即使对方小心谨慎的故煮绕道而行,有经验的司机始终紧紧跟着。
转了快两小时后。他们总算在一个隐密的角落停下。
车门打开,一个人影立刻冲出来,跨在电线杆旁,不住的呕吐。
“老师,你有要紧没?”司机走出来,一脸关心的以台湾国语问道:“歹势啦!开太猛了,不过人有给你追到呢,他们往大楼进去了。你那个学生旁边还有几个穿黑衣服戴墨镜的男人,看起来像黑社会的人喔,该不会他加入帮派吧?”
石品婷拿出湿纸巾抹净嘴角的秽物,好一会儿才能站稳身子。
这趟折腾人的车程着实使她大开眼界,想不到台北市里有这么一位能人,不栽培他当赛车选手真是糟蹋了,还有那整个车行像是情报网四通八达。
“老师,你好点没?”
“我好多了,谢谢你,这是车钱。”她还了两张千元大钞给司机。
司机推开她的手,义气的道:“老师,这些小钱就免了,我当交一个朋友,你这么为学生,我难道就不能做件好事吗?”
碰上这种人一定要比他更海派。“哪有这回事,朋友当然要交,不过要边交边赚钱啊。今天没你的帮忙恐怕迫不上我的学生,你一定要收,不然就是看不起我这个当老师的。”
“啊1老师,你讲这样,哪有可能。”
她不能再耽误时间,把钱掷给他后头也不回的道:“我要去找我的学生,不多聊了,再见。”她快步走进那栋大厦。
想不到这栋外表不起眼的大厦里头,竟有那么多间股份有限公司,招牌一块块的贴挂在警卫室里。
“小姐,找人吗?”警卫走出来问她。
“我想找刚刚进去的人。”她看向一旁,电梯停在.十七楼,对照墙上的招牌是黄纪股份有限公司。
警卫回这:“抱歉,我们这里大都是私人行号,因此没有先通知不能进入。”
这摆明是闻人勿入的拒绝方法。石品婷无计可施,只得到附近的餐厅等着,她特意挑选能看到大门口的位子坐定,以守株待兔方法等他出来。
空间里弥漫着诡谲的气氛,黑色的布幔后隐藏一位大人物,他正是全世界国际刑警亟欲逮捕的罪犯——东南亚的大毒枭。
徐震生被带到这里将近半小时,才能和他说话,不过他只看见他微微跷高的左脚和光可鉴人的黑皮鞋。布幔前有两个高头大马的保镖,双手交叉的站定,以防有突发状况。
“你父亲好吗?”
“这你们不是比我更了解?”徐震生女敕过头,眼中有着愤怒与悲哀。
“但是我们总会有疏忽的一刻,况且我得时时提醒你我们的交易,免得你忘了。”布幔后头的男人发出令人不寒而僳的笑声,他站起来左右走动。
灯光微弱,徐震生无法看到他的脸,有种味道充斥鼻腔,虽然不臭,但闻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自从父亲失踪后,他便被这些不明分子威胁,父亲仇家多,这个恐怕是最凶猛的。他以母亲的安危要挟他要第一时间通报他父亲的消息,而他总共见过他三次。
他勉强的打起精神与他交涉,“你会怎么对他?”
“他?你不是很他害你们母予没能过正常的生活。”男人的声调夹杂着残酷的戏弄,“我帮你解决一个大麻烦,又送你们母子无忧无虑的未来,你哪还有时间去担心他的下场。”
徐震生气怒的别开头,“那是我家的事。”
毁了他的交易,还妄想全身而退?他打下来的信誉全被除康弄坏了,如果不给他颜色看看,岂不是让外人看笑话?道上的兄弟全等着他处理。他要好好的惩罚反叛他的人,好为自己讨回一点颜面。
毕竟远从东南亚来台湾,垫伏那么久总要有一点收获不是吗?
石品婷垂头丧气的回到家中,她等了一下午都等不到徐震生,他像是蒸发了。
难道是自己看错吗?不可能,教了他这么久,她没道理认错又漏看。
她想得专心,低着头要回到房里——
蓦地,威严无比又带点自信不足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品婷,你回来了啊,我有事要跟你说。”
她回过头,发现她父亲与蓝晓惠并肩而坐,而且双手紧握,神情十分紧张,却装出很勇敢的模样,仿佛准备要与洪水猛兽争斗。
显然事前演练不足,她父亲的额头满是汗水,脸孔涨红。
她好整以暇的坐到沙发上,“你说吧,有什么事?”
石元宗与蓝晓惠相视微笑,他感受到手中传来爱人鼓励的力量,给予他无比的勇气,他挺直腰,表现出一家之主的威严道:“我要与晓惠结婚了。”
他预期女儿会大声反驳,外加冷嘲热讽,不过他有心理准备,为了晓惠肚子里的孩子,他不能再懦弱下去。
“好啊,恭喜你们了。”
“不管你怎么反对,我——”原本准备滔滔不绝解释的石元宗,在消化完听见的话后,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她对着同样吓傻的蓝晓惠道:“欢迎你进这个家。”
“你……你不反对!”他实在不敢相信这是女儿的肺腑之言。
“为什么要?”她啼笑皆非。
太友善了,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石元宗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他小心翼翼的问,“你真的不反对?”
“是啊,好了,我累了,我想先回房休息一下。”她起身走向房间。
呼,总算完成一件事。一关上房门,她疲累的和衣倒在床上。
真想不到我房子会那么累,她睡了一整夜未醒,连艾略特敲门探问,也没力气开门。
睡醒后神清气爽,她洗了个澡便去吃早餐。
“早安。”穿戴整齐的艾略特喝着豆浆,灿烂的朝她一笑。
那口白森森的牙简直可以去拍牙膏广告,也像漫画中的男主角,嘴角会发出闪亮的光芒,害她心脏猛烈的跳动。
真讨厌,自己越来越像花痴了。
好不容易稳住狂跃的心跳,她喝了口温热的豆浆,猛然想起昨天的怪事。
“徐震生昨天有乖乖上课吗?”
艾略特一愣,随即笑出声,“当然有,你还不放心我会管好你的宝贝学生吗?你趁这几天圩好休息,等董事会决策后你一定能回来教书,你放心好了。”
石品婷点点头喝着豆浆。
她不认为自己看错,更为艾略特有一丝迟疑感到疑惑。
因为爱观察人,旁人再细小的变化她都能注意到,她的直觉让她认为此事不简单,有蹊铙。
她决定下课去找徐震生。
一蝗虫蠢蠢欲动,已跟徐震生见过多次面,小组同事侦查到确切的位置,有人在徐震生住家附近看到徐康出没。”
艾略特笑道:“我知道了,保持联络。”他切掉手机的通讯。
总算要收网了,不过也要徐震生配合。
他们的计划是打算等徐康与蝗虫碰头时一网打尽,现在让人不解的是,当初徐康为何临时抽手,带走那批毒品,他应该知道却走了蝗虫的货等于死路一条,他冒险的动机为何呢?
看来这个问题只有当事人知道,卧底近四个月,他发现徐震生的品行优良,功课好,很知上进,会被编到这个班级,全是家庭背景害了他。
蝗虫的人马、父亲的价人和警方全都在监视他。他恐怕是世界上最没有隐私、自由的人吧,他要找机会探他的口风,让他与警方合作。
傍晚时分,石品婷总算等到徐震生。
“震生。”
看到她的那一刻,徐震生有哭出来的冲动,却咬紧牙关忍住泪水,喉头发紧的叫唤,“老师。”
她眉头微皱,“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打工打过头?我们先进去再谈。”她拍拍他的肩,关心的说:“你有没有好好吃饭?你可不能倒下去,再几个月就考试了,你要撑下去,考上好大学给人家看,我们班就靠你了。”
一进屋子,她便自动帮他收拾一些杂物,又烧了开水。
等水开的同时,她注意到自己引以为做的学生竟坐在木椅上一动也不动的沉思,表情无比凝重。
“怎么啦?又有人上门找磋?还是学校为难你?”她在他身旁坐下,“还是你病了?”她伸出手贴住他的额头测体温。
没想到他即拨开她的手,爆出怒吼,“你们不要理我行不行?我快被你们逼疯了!”他背负了太多的恩怨。
“谁?谁逼你?”即使他对她凶,她仍无法丢下这个优秀的好孩子。
“你回去啦!我不想考试了!”老也没用,麻烦会找上门,永无止境的要他当远。
一直以来他都有礼好学,收敛自己的脾气,默默在自己的课业上努力,他只希望能平静过日子,这种小小的心愿却永远也实现不了。
“来,告诉老师,发生什么事?我们一起商量,难关一起跨过。”
“你不过是一个老师,怎么可能什么事都办得到,你根本不了解我要承受的压力有多大。你能为我做什么?读书是为了将来,但我现在都快过不下去了!”他愤怒的吼叫,满是挫折。
他的话刺痛了她的心。他说得没错,她不是个尽责的老师,讽刺的是,不只是学生,连她现在都还在被学校观察中。
脑中尽是黑道分子威胁的话语,徐震生无暇顾及她,开口赶人,“你走吧,你帮不到我的。”
她抬起头来,坚毅的道:“你错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要帮你,我是你的老师,你永远要记住这一点。你不说我就不走,反正我有家归不得,有时间跟你耗。”
“你……”这是头一次,他看见老师不理性的表现。
两人僵持不下,许久,徐震生颓丧的倒坐在椅子上,脸孔理进黝黑的双手中。
“我爸回来了。”
一时之间,她讷讷的说不出话。
“当初他丢下我们母子一走了之,留下一堆烂摊子,现在黑白两道都在找他,他还回来干什么?嫌给我们制造的痛苦还不够吗?”
怪不得他心绪不宁,原来是这样;
“他跟你联络了吗?”石品婷轻声问道。
他苦笑,“怎么可能,他根本不敢!货主在道上放话,只要知道他藏匿处就有一千万,警察也死咬这条线不放,誓死追到违禁品。现在全世界的人都在找他,他却还要回来!他害我们还不够惨吗?万一我妈知道那男人又回来,病情肯定加重。”
“那书也不能不念啊,昨天你饶课了,是不是?”她本是为此事上门。
他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
“我亲眼看你进入黄记股份有限公司。”
“老师,你是局外人,一旦插手就无法抽身,我不想害你,你走吧。”
“看你深陷泥淖里,我能一走了之吗?你完完整整的告诉我吧,我们一起想办法。”
徐霞生迟疑了半晌后,艰涩的开口道:“我必须出卖我父亲。”
石品婷震惊得犹不能回复,刚听完徐震生的话,把原本生活平静的她带人另一个险恶的世界。
步出徐家已经近十点钟,她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震生说得对,她什么忙都帮不上,这已超出她所能理解的世界。
明明知道有人要对他不利,却不能报警,因为警察也在暗处伺机而动,利用他锁定可疑分子,最可怜的是受波及的他。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帮他解决这个麻烦,恢复正常的生活,否则他会一辈子活在父亲的阴影下。
她深叹了一口气,仰头望着黑暗的天空,有种冰冷的湿意点点滴在腔庞。
下雨了,她躲到骑楼下躲雨,四下无人对深夜未归的女子来说是很危险的。
突然,她意识到自己正是落单的女子,此时,身后猛然伸出一双大手,用力捂住她的嘴,将她往草丛里抱。
她正想反击,却听见头顶传来,“石老师,别叫,我是震生的爸爸。”
“我还正庆幸她不反对晓惠加入我们家里,原来到头来还是一场空,要不是学生提起,我压根还被蒙在鼓里。”石元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鼻头都被擦得红通通,与粗矿的外表十分不搭。
桌上摆的全是他用来擦眼泪的卫生纸,一团一团。
艾略特揉搓眉心,不放多看石元宗一眼,住到现在,石元宗在他心中的形象完全被铁石心肠的石品婷摧残殆尽。
唉,石叔兴冲冲的与女友准备婚事,想不到却爆出女儿要搬家的消息,在为人父的角度看来,不啻是个无言的抗议。
“我知道我不是个好父亲,我愧对她,我曾经把她丢在儿童乐园里,可是我已经尽力补偿了,现在她来这一招,那我的苦心不是白费,她还是不原谅我。哇……”
突来的哭声让艾略特不得不掏掏耳朵,缓缓被惊吓的心情。这对父女到底要僵到何时啁?
他不理会石元宗,径自陷入沉思中。
今天小组成员侦查到徐康在医院附近出没,应该是要探望久病卧床的妻子,没想到即冒出另一级人马持枪迫杀他,结果两派人马有小小的枪战,对方几位兄弟挂了彩,逮捕了几人,却让徐康逃了。
那几个兄弟经过逼供后,吐实是蝗虫的手下。
看来徐康真是穷途末路了,黑白两道都怖下天罗地网,好得知那批毒品的下落,他身价可高了,这次恐怕不像两年前那样容易逃出台湾,根据线人的消息,蝗虫下令活捉不到,格杀勿论。
这场战争是看谁先找到徐康才算数。
凌晨两点,门口传来钥匙打开门的声音,石家客厅大灯马上亮起。
石元宗与艾略特两个大男人准备来个大会审,这次他们请好,一定要狠狠的骂骂任性的石品婷。
门刚开,石元宗就清清喉咙大声道:“一个女孩子家,三更毕夜才回来!也没打电话通知,太不像话了!”
进入屋内的石品婷面孔铁青的狠瞪他们俩,不发-语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冰冷的眼神令父略特心惊肉跳,直觉不对,不过他不敢妄动,先支使炮灰上场。
他小声的在石元宗耳旁嘀咕,“千万不能前功尽弃,你一定要摆出父亲的尊严,使她了解谁才是一家之主。”
嗯!没错!
石元宗追到石品婷的房里。“我还没说完呢!”
一进门却见女儿翻箱倒柜的把衣服塞进皮箱里,顿时,他像泄气的皮球,急得在她身旁团团转,忙着解释,“我……我只是问问你而已,你犯不着离家出走啊。”
她站直身子,对着他冷冷道:“我有自知之明。耽误了你多年的青春,一个鳏夫带着女儿是有些不方便,你要结婚,我总不能妨碍你与新婚妻子相处,少一个阴阳怪气的继女只有好处。你放心,我不会跟你要什么财产,你就当没生过我。”
她看都不看愣住的父亲,拖着行李就要出房间,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
“你这样说太伤石叔的心了。”他不出面不行。
石品婷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似乎想以目光在他身上射出两个窟窿。
“走开!”她低喝。
“然后看你走出我的生命?”
听到他的话,她突地笑出来,眼里闪着泪光,语带忧伤的道:“你不用再演戏了,我已经知道你是来卧底。你不用挖空心思讨好我,想套出关于震生的消息。”
闻言,他如澶雷击,辩才无碍的他狼狈的挤不出一句话为自己辩白。
她尽量心平气和与他交谈,事实上,她的心头百味杂陈。
要不是徐康告诉她,她还不知要被隐瞒多久。
原本潜逃回国的徐康竟躲在自家附近的废弃工寮里,那附近杂草丛生,又有几处墓园,让人望之却步。
徐康表示他观察她许久,发现她是真心为儿子好的善良老师,希望她能帮助他,他愿意把毒品交给住在她家的艾略特。
起初她还反驳,艾略特不过是一名老师,应该把毒品交给警方才对。
谁知徐康说他跟踪她时,凑巧看到艾略特与东尼的秘密会晤,才识破他的身份,并且再三表示他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她把所有事情串联起来,艾略特特别关心震生,他与警察关系良好,他的武术精湛,这一切都显示他有预谋是为更加接近震生,包括对她的好,对她的调侃。
她蓦地忆起又对他问,“是不是你向训导处吐露我的学生堕胎的事,好让我留校察看,你得以确实把握震生的行踪?”
不愧是冷静聪敏的人,只要有线索,任何事情都能归纳,而且准确度高。
这确实是他所为,事到如今,他只能承认点头,“是,你猜得没错,是我建议让你休息一个月,等事情结束后再让你复职。”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他的脸被打偏,脸上立刻浮现一片红肿。可以想见,她是多用力。
“你不知道名誉对一个女孩子的影响有多大。”
“我已经把伤害减至最低,万一任务失败,涉及的层面更广,我必须有所取舍。”
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对我好也是相同的理由吧,真是难为你了,要应付我这么一个难搞的老师。”她的感觉就像有个人拿把利刃剖开她的心,她的血不停的淌滴,疼得难以呼吸。
“没有,我承认我的确是有计划性的接近你,不过那只是一开始,后来的发展就不是我所能控制,我是真心想——”
她痛彻心扉的闭上眼,“够了,我不想看见你虚伪的脸孔,听见你说出欺骗我的话,你不要再羞辱我了,我没有你想象中坚强。”
“我知道现在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他落寞的垂下头。
在敌人面前倒下便输了,她架起脆弱的防护罩,保护残余的自尊,“能够讲开也是好的。”她忍住满腔的怒火转身想立刻逃离,否则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失-去理性的事。
“你不准走!”他握住她的手腕。
“你凭什么限制我?”
他说不出挽留她的话,却了解一旦她离开,他们的生活将会成为两条平行线,永无交集。
情急之下,他不经大脑考虑便道:“既然你知道事情的大概,那从现在起,你必须协助警方办案,绝对不能离开。”
石元宗看着两个年轻人怒目相瞪,谁也不肯退一步,他帮谁都不对。女儿那恨不得啃入骨、饮人血的凶残眼神,好可怕。
僵持不到五分钟,本以为将会有一场龙争虎斗时,石品婷突然压抑不住被欺骗的委屈,毫无预警的眼泪扑簌簌的掉落。
两行清泪滑落净白的脸庞,吓坏了两个大男人。
艾略特顿时失了心魂,急得团团转,话气迅速软化,他虚弱的哀求,“你不要哭,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呜呜……”她甩开他的手,跌坐在地上,捂住脸颊,泪水不停的从措缝间流出,无法抑止。
“你不要这样,你不要哭,对不起,对不起。”看她落泪,他的心都揪成一团,他跪坐在她的面前,又哄又怜的把她搂抱在怀里。
“呜……你走开啦!”她哭得伤心,还腾出一只手,推开曾经令她流连不已的宽阔胸膛。
当时她以为那是她一生的依靠,甚至有托付终身的想法,谁知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实在是太讽刺了。
“我虽然欺骗你,不过我对你是真心的,我绝无妄言,否则我就不得好死。”
听到这种戏剧性的毒誓,她愤怒的抬起头来,瞪着他们,“出去!”
“品婷,你——”
“给我出去,否则我马上就走!”
她使劲把他们推出门外,重重的锁上房门。此时她力气告罄,背靠着门,缓缓的滑坐在地上,哭得肩膀颤抖着。
门外的艾略特还不放弃,石元宗一副很有经验的拍拍他的肩膀。
“明天再说吧。”
保知个性刚毅的她断不会轻易原谅他,他也只得暂时放弃,把心思转向正事上面。
他通知小组成员尽快的布置,以因应即将到来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