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魔 第九章
洛阳城。
寂静的夜空,乌云密布,看不到半点星辰,连虫鸣夜枭啼都像从空气中消失,静得连风声都停止了。
「小姐,夜已深了,该就寝了。」春喜把棉被铺好,望着站在窗前护栏边看来遗世独立的云飞雪。
她虚应了声,倚着窗边坐下,若有所思的不知望向何方。
两个丫鬟相视,担忧写在脸上。回来洛阳这些时日来,小姐常常都是这样魂不知飘到何方。从小姐脸上忧郁的神情分明是犯了相思,而卫尚风这三个字是个禁忌,她们没人敢提。
「小姐,天寒露重,请保重自己身体。」如意担忧之情溢于言表,捧着暖裘披风送上。
云飞雪淡淡摇头,「我现在还不累。」把玩手中的七彩夜明珠,镂刻的字体不知何时多加了一个「风」,这无赖!「-们先下去。」
「是。」春喜和如意只得一福退下。「那么奴婢们告退了。」
门关上后,云飞雪枕着手肘,指拈着七彩夜明珠,风和雪两个字体相依偎的映入她眸底。
在回到洛阳家里之后,她一直想着她是否对本性风流多情的卫尚风太严苛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果她那时候再给他一次机会,是否情况会有所不同?也许他是真心的要改。
不过说这些都太迟了,他肯定被她这顽固执拗的坏脾气气炸了,为了顾全自个的尊严,她毫不给他任何余地和情面。
云飞雪幽然长叹,转身要步进房间时,云纺楼墙边一处火光引起她的注意,她困惑的轻蹙颦眉。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在焚烧东西?烧?!该不会有……
「失火了。」她脸色骤变,腾身飞往火光处,一边大喊。她快如闪电的来到火光处,赫然发现起火点还不只一处。
她淬然想到了染坊里堆放着许多刚染好的成品和半成品,以及一些刚采集的新染料,她心脏-缩,快如闪电的冲向隔壁的仓库和染坊。
只见晃动的火苗窜升,而火堆处还有几个蒙面人到处走动点火,火堆劈哩啪啦的燃烧,隐约夹杂着交谈声……
「爷,一切都妥当,就等爷一声令下。」
「很好,撤。」
她娇叱,「你们在干么?」
「糟了,被发现。」为首蒙面的黑衣人赶紧下令,「你们几个快去通知其它人撤离,这里交给我们。」
「别想跑。」云飞雪震惊的冲上前,只想拦下这帮恶徒,忘了她武功比轻功还弱,单凭着冲动和勇气就跟这些黑衣人缠斗。
对付一个人已经很吃力,何况同时应付三四名大汉,她渐感体力不支,忽然其中一个蒙面人发出阴狠的狺笑。
「臭娘们找死,要不是-,我今天也不会……」那人自怀中揣出一包粉末朝她洒去,她闪避不及。
「不准伤人,快撤。」为首的黑衣人喝叱。
视线突然被遮蔽,云飞雪挥舞双手试图拨散粉末,「别想走……」眼睛猝地传来的灼热感令她以袖抹眼,眼泪直流,视线逐渐模糊。该死的,他们洒那什么粉,她眼睛好痛。
「可是……」还准备痛下杀手的蒙面人手掌提在半空中。
「难道你想违背我的命令?」为首蒙面人严厉的道。
「是。」他不甘愿的放过她。
云飞雪痛得跪在地上,她看不见,只听得到不绝于耳的火焰燃烧的声响,还有许多人的脚步和尖叫声……
接着轰地一个巨大的爆炸声,炽红烈焰如一条火龙覆盖了整栋云纺楼,卷起火浪骇涛,直冲云霄。
「失火了。」
「大家快救火。」
剧痛袭来,她失去了意识……
「卫尚风那浑小子在哪?」梅婆大剌剌的踏进里坊的妓院。
「哎唷,我道是谁,原来是梅婆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妓院的老鸨笑容可掬的相迎。
「指教不敢当,我是来找我家那不肖儿。」梅婆客气有礼的道,「听说他在这喝得烂醉如泥,我特来牵回家。」
「原来如此,二少在二楼雅房内。」老鸨迟疑的道。「不过,他赊下一百两银酒钱,这……」
「我还少得了-吗?」她示意身后的奴仆掏出银两。这不肖子让她荷包大失血,待会非要好好跟他算清楚不可。
「多谢梅婆,我来带路。」老鸨眉开眼笑的连忙带她上楼,打开房门,指了指屋内,「我就不打扰了。」
还没踏进屋内,阵阵扑鼻而来的酒臭党天,梅婆掩鼻,「阿三,去拿盆水把少爷叫醒。」
一桶冷水泼上醉倒桌边的家伙。
醉眼蒙-的卫尚风抹了把脸,「我的酒……怎么是水?」
「你这笨蛋,还不给老娘起来。」梅婆发出河东狮吼。
「打雷了?」他-着眼,打个酒喃。
「你还睡,你猪呀,我真会给你活活气死。」她怒不可抑的上前,一把拧起他的耳朵,「你给老娘起来。」
「啊……我的耳朵。」这下醉意去了大半,卫尚风吃痛的整张脸皱成一团,「娘,-怎么在这?」
「你还有脸问。」梅婆使劲扯了下,放开他的耳。「你在这边醉生梦死,你可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良日吉辰还没到不是吗?」他懒洋洋的趴回桌上。
「你给我起来。」揪起他的衣襟,扯着他耳朵,她拉开嗓门低吼,「你给我听清楚,婚礼没有了、取消了。」
「娘,我又没逃掉,也没说不娶,-还担心什么,反正-们女人什么都决定好了,还需要我干么。」他只不过是个「相公」!
「是云府千金亲自来跟我退亲。」
「喔,她来退亲?」卫尚风两道浓眉纠结在一起,为了云纺楼,她就算对他没感情也会嫁,这是她说的,怎么……
「你知道为什么吗?」
「与我何干,我名声那么糟糕,连狗都嫌弃,任何好姑娘都不会想嫁。」尽管心底一团疑云,表面依旧神色自若。
「不错嘛,你还有自知之明,不算无药可救。」梅婆落井下石的讪笑。
「娘,-到底有什么事,不妨直说。」他打了呵欠。
「你可知道洛阳城的天下第一染云纺楼发生大火?」她轻描淡写的丢下一枚火药。
「云纺楼?!」他顿时从椅子上跳起,直觉往外冲。
「回来,等你去救火,早就烧光了。」她凉凉的说。
看到不肖儿六神无主的模样,她心情大好,好整以暇的坐下,扫过桌上还有数瓶未开的酒,以及喝到一半的,不喝白浪费,便吩咐阿三收拾好全带回府,这些好说也花了她一百两银。
「那雪儿呢?」卫尚风煞住脚步,回转过身激动的抓着她问。
「你问我,我还问你呢。」梅婆白了他一眼,「好好的媳妇又没了。」谁叫他风流成性,花心放荡,现在吃到苦果了。
他爬了爬一头乱发,「她……她为什么要解除婚约?」除非遭遇到重大变故,否则她不是那么容易改变决定的人。
「她瞎了。」
他呼吸一窒,心脏霎时像被这震撼的消息活生生撕裂开来,声音颤抖的问:「娘,-说什么?再说一次。」
「我说她被歹徒弄瞎了双眼,也没能保住云纺楼。」不想拖累这不肖儿,云家千金的一片真心就不知这笨儿子会不会懂。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告诉我?」卫尚风心乱如麻的来回踱步。她遭遇到那么大的事,却一点消息也不透露。
「我要怎么告诉你?你人不知道泡在哪个女人裙底,好几天都不见踪影,还得劳老娘我一家家妓院找人,你有没有良心呀你。」梅婆龇牙咧嘴,边戳着他的额头边气呼呼的道。
「我知道我错了。」满脑子都是云飞雪的安危,他无法平心静气下来,光想到她的遭遇他心如刀割。
「知道错就快点去补救。」她双手-腰,没好气的道:「我可警告你,要是你敢让我这个媳妇跑掉的话,你这辈子就给我剃度当和尚去。」省得祸国殃民,危害人间。
「娘放心,这媳妇跑不掉,我会把她带回来的。」他眼底闪着坚定的光芒。什么男人面子里子全不要了,他只要她安好──
洛阳云纺楼大火延烧两日,烧掉了外围的几楝楼房,还有几间染坊,其它染坊发现得早及时扑灭才免于酿成灾祸,不过还是惊动了圣驾并传圣旨要铁血神捕卫尚云务必将纵火犯绳之以法。
「石总管,门外有位从长安卫义武馆来的公子前来探访小姐。」门外的奴仆进入通报。
石英挑眉。「请他进来。」
大门步进一个昂藏伟岸的男子,风尘仆仆的似乎赶了不少路,一袭泛黄的长袍布满尘埃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不过那邋遢肮脏的外表依然掩不去他内蕴的光华,气宇轩昂,炯亮精锐的目光散发慑入魄力。
「阁下是……」石英坐在堂上,淡漠的打量他,「请坐。」他示意一旁的奴仆奉茶。那位铁血神捕已经来察访过,那么这个应该就是传言花心风流的卫二少──云飞雪钦点的丈夫。
他摇摇头,「不了,我是卫尚风,雪儿的丈夫。」快马加鞭不到半日,连梳洗都没时间,他终于来到了洛阳。
石英端起奴仆奉上的茶,尔雅的品茗,语气轻淡道。「我听小姐说她已送函给梅婆要取消婚事。」
「很抱歉,对那些事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一件事,云飞雪是我未婚妻,我是为她而来。」卫尚风不卑不亢的挺傲而立。
石英看也不看他一眼,「噢。」不意外。
由他浑身散发强悍的气势看来,对大小姐似乎是势在必得。他要是有卫尚风那样万分之一的信心和坦率的勇气就好了。
「可否请兄台告知在下她在哪,我想见她。」
石英不发一言的浅啜着茶。
嫉妒呀,他和她从小青梅竹马,暗恋她十数年,只想默默的守候她等她感觉到他的心意,而今却杀出个程咬金!如果他能化暗恋为行动,并且不自卑的放弃争取的机会,也许今天或许会有不同结局。
说起来不能怪他伤害大小姐,卫尚风天性就是狂放不羁,率性而为,不分男女老少、贫富贵贱皆朋友,也因此深受青楼女子喜爱,大小姐会选择他或许也是被他爽朗热情的个性吸引,不过他却忘了友谊和爱情还是要有点区别。
这位石英看起来大他没有几岁,却比他老哥还老成,方正威严的脸庞透着不怒而威的气势,满布细纹的眼角透着高深莫测。
卫尚风凭男人的直觉,认知到这人是位强劲的情敌。不过,他有自信,如果相处十数年都不能让雪儿动心,那么再相处多久都一样。
闷窒的气氛流滞在两个男人中间,谁也没开口。
「你凭什么要见她?」石英打破沉默。
「凭我爱她。」卫尚风口气坚定。
「据我所知卫二少风流多情,游戏人问,红颜知交遍布五湖四海,被你爱过的女人有如天上繁星。」
「现在我心底只有她一人。」
「但……」砰地一声,杯子重重放下。「你根本无法保护她,她遭受攻击的时候你在哪?」
「我……」他流连妓院花天酒地。
「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在哪?」石英猛地起身,从堂上步下阶梯,气势凌人的逼近。
他无言。醉了醒醒了又醉。
「她受伤躺在床上的时候,你又在哪?」
卫尚风垂首忏悔。他太在乎男人的面子和尊严,没考虑到他玩世不恭的荒唐行径可能让她产生误解,他只顾着自己的心意,对每个姑娘不分亲疏,对旁人的温柔体贴也是对爱人的伤害。
石英音量不自觉的扬高,「你如果真爱着她就不该离开她,让她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些伤害。」
「我想见她。」卫尚风认真无畏的迎视石英冷冰冰的视线。「请你让我见她。」扑通一声,他跪到地上。
他突来的举动令石英楞了下,深思的注视他好一会,「这我无法作主,不过我可以答应你,我会去帮你问问小姐。」
「多谢成全。」
「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想成全你。」
树倒猢狲散。
一场大火烧出了患难见真情,也烧出了许多趁火打劫的奴仆,在云府吃白食的亲友们大难临头各自飞,更是卷款携细软跑得比谁都还快,根本不需要云飞雪去遣散。
她不知道要怨恨这大火夺去她苦心经营的云纺楼,还是感激这场大火的帮忙省掉她许多麻烦,唉……至少没人死是万幸。
「大小姐。」敲门声响起。
「石英,进来。」坐在花桌边的云飞雪拿着一张张色样,一张张的嗅味道,「你来帮我瞧瞧这些排列对不对?」
「大小姐,大夫交代过,-身体才刚好,不能太过劳累,这些琐事交给属下去做就好了。」石英摇头叹了口气。
「这些颜色都是我的宝贝,我不赶快熟悉它们怎行,虽然我眼睛看不见了,可是我还有鼻子。」嗅了那色样上的味道,「嗯,这是凤凰牡丹的味道,浓郁,大红色。」她边说边记录。
「大小姐,外头有个人想见。」
心陡的一颤,云飞雪记忆着触模桌面上色样的感觉,脸色平静无波的道:「我目前不想见任何人。」
早在卫尚风踏进云纺楼,春喜和如意就赶紧来通报,她心里七上八下,说不出是期待还是害怕。
「他在大厅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石英特地帮她惩罚一下这负心人,故意姗姗来迟告知。
云飞雪眉黛颦蹙,放下手中的色样,心里慌得像万蚁钻动,尽管表面平静的看不出喜怒。
「-要见他吗?」
「我不知道。」她看不见了,他会怎么想?
当她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发觉眼前一片漆黑,她就知道她失去了双眼,不过这点小挫折岂会打倒她,她又不是荏弱不禁风的千金小姐,她没空伤春悲秋,云纺楼火灾的善后问题还得她亲自处理。
她庆幸大火发现得早,只有外围的楼宇被烧掉,而染坊在大伙全力抢救下只烧掉一半,还是可以运作。
这些日子,她无法看镜子,张着眼皮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道外表变了多少,虽然大家都说她跟以前一样,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安慰,要是给他瞧见,他会不会嫌弃她?
「小姐,迟早-还是得面对他。」石英叹了一口气。纵使云飞雪泰然自若的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但当她拿起色样时,微颤手指泄漏她内心的在乎,她爱上了那个风流二少。
「小姐,他就在门外,我去叫他进来。」看小姐的情绪被卫尚风牵引着,他就知道他输了。
走到大厅扶起久跪的卫尚风,带着懊悔自责的他缓缓走进房门,石英给他一个「交给你了」的眼神后离去。
「石英,别让他进来,我还不想见他……」云飞雪惊惶失措的不小心把桌上的色样扫落一地。「啊,糟糕。」她赶紧蹲去拣拾,不经意的指尖碰到一个粗糙厚实的大掌,她骇然的弹跳站起,像是被火烫到的瑟缩身子,将手藏到身后。
「雪儿。」望着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灵灿狡黠的光芒却已不见,他的心一凛。
「你还来干么?」不知他在哪,云飞雪只有挺直了腰,伪装冷然以对,而心儿却不住的怦怦直跳。
「雪儿,我对不起。」卫尚风想碰触她,却没胆伸出手。真可笑,向来狂放不羁,做事率性恣意,从不在乎他人的他也会畏缩。
云飞雪紧张的模着桌沿支撑惶悚战栗的身躯,「不用说抱歉,是我们不合适。」脚踢到椅子,她身子微晃了下。
卫尚风反射的就要伸出手搀扶,而她很快的站稳,模着圆凳坐下,不让他有任何帮助她的机会。
「别那么快否定我好吗?」
她摇摇头,「我并没有否定你,是我自己个性太要强了。」原先以为嫁个花心男可以当挡箭牌,谁知道却爱上了他,情人眼底无法容忍一粒沙,饶是冷静理性的她也一样。
「不,请-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改。」卫尚风坐到她身边,想握住她的手,然而才碰触到她,她便缩起手。
瞎了眼的人感觉特别敏锐,当指尖相触,一瞬间的战栗像闪电击中她,那强烈的电流从她的手通过身体,害她心脏失控的猛跳。
每一次面对他,她心情就像掀起惊涛骇浪起伏不定,这种无法掌握的不安令她如坐针毡。
为转移不安,她转移话题,「你知道红有几种吗?」
她瘦了!「我怎么可能知道,不都是红。」
云飞雪开始念着脑海中的红色来平心静气,「红有暗红、橙红、金红、淡红、雪红、浅红,亮红……」
「停,我管他几种红。」他可不是要来听她说红,他话声还没说完,她又开始诉说另一种颜色。
「那你知道黄又有几种?」不得他回答,她径自道:「黄有鹅黄、金黄、土黄、浅黄……」
卫尚风额头青筋暴凸,「够了,我管他发红发黄,我还脸色发青发白了。」伸手要握她的手,再次被她闪避,他只好叹了口气,「雪儿,我只是想告诉-,我那天对-说的话是真心的。」
没理会他的话,云飞雪自顾自的道:「嗯,脸色发白的颜色我倒是没有见过,下次到城隍庙去找个死人来研究。」
「云飞雪。」
「脸色发青的颜色书上应该有记载,回头叫人找找。」她装作没听见他的叫唤,收拾样的布料,她在桌面模索了下,一个方形檀木盒即送到她手边。「谢谢。」她至少还知道物体不会飞到她手里。
「好,我错了,-说要怎样才能原谅我?」这女人满脑子只有颜色,他这相公说不定比不上颜色。
将色样置入盒中盖好收起,云飞雪起身,模索着房间里熟悉的摆设行走,幽然深吁口气,「一块纯净无瑕的白布上了色就洗不回原来的白,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枉然,你什么都不用做,真的。」
用白布来比喻他,她还说得真贴切,「每个人刚出生都是白布,如果没有经过环境的渲染又怎么会变化出七彩的颜色?」
她脚步停顿了下,犹如当头棒喝的想起了她怀中那颗经过淬砺磨练而放射出七彩光芒的夜明珠。
是呀!白的又如何,黑的又如何,白布上也可以染上红花朵朵,黑布也可以点缀成灿烂星空。
「没有人的人生是一片空白。」望着她对他视若无睹,卫尚风心抽痛了下,黯然起身,「我还会再来探望。」
「卫……」她茅塞顿开,小脸漾着兴奋的光采,可是屋内已经听不到他的气息,他走了。她想起他说,他还会再回来的不是吗?那么,她又何必急于一时呢,正好趁这段期问考验他是否真的变了。
「小姐,看-笑的,什么事那么开心?」捧着药的春喜进入屋内,看到小姐重拾欢颜,她也松了口气,还是未来的姑爷有办法。
云飞雪佯装若无其事,「没什么,又要吃药了?」闻到那熟悉的药味,她整张小脸皱成一团。
「大夫交代一定要按时吃药才会好得快,来,小姐,过来坐。」春喜牵着她到花桌边坐下,帮她吹凉药,「小姐,我喂。」
「拜托,我已经好很多,可以不用喂我吃了。」
春喜眼珠子一溜,促狭的一笑,「小姐,原来-这么不想我喂,还是说-希望卫公子来喂-?」
「春喜,好呀,-敢取笑我,看我饶不饶。」云飞雪作势要教训她。
「哈哈,我不敢了。」
「别跑。」
难得的笑声如银铃般充满整间屋子,爱情的颜色悄悄染上了云飞雪的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