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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是假的 第四章

纽约

「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我好象作了一个梦。」话声落下,屋内陷入一片沉静,静得可以听到众人的呼吸声。

这是龙饭店,龙虎帮的产业之一。

顶楼是旋转式餐厅,拥有绝佳的视野,内部格局分为中式料理的御皇殿、法式料理的罗浮宫和日式料理的樱雪楼,就算是非假日,没有一个月前订位根本没位子。

中午用餐时间,在御皇殿外早已大排长龙,里头以雾玻璃隔成的VIP室隔开了外头的嘈杂,这空间可容纳五张大圆桌,不过此时却仅仅摆了一张,而且只有三个人坐。

厢房内是最高品质的静悄悄。

三人中唯一的女子举止优雅轻柔,就像是受过良好教养的公主,穿著粉红色碎花连身洋装,衬托出她高挑纤细的身材,及肩的发梳成公主头,清丽精致的五官就像精雕细琢的陶瓷女圭女圭。

她浅啜着餐后红酒,敛眉低觑着不苟言笑的保镳,一个冷酷严峻,一个斯文高瘦,为她祖父身边重要的左右手,目前被派来担任她的贴身护卫。

她缓缓放下酒杯,感觉有点热,这里空气闷得人快窒息,她拿起纸巾优雅的轻拭嘴角后,打破沉默。

「阿忠、阿义。」

两人抬起头,直视她。

她小心翼翼的轻声道:「我想去洗手间。」

「阿义,你陪她去。」阿忠看也不看她一眼的冷声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她瞄了眼冷冰冰的阿忠,感觉得出他似乎很排斥她,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小姐,你一个人去可以吗?」阿义关切的问。

她朝阿义腼-的一笑,指了下门外,「可以,洗手间就在餐厅大门左转,我们刚进餐厅的时候我有注意到。」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一点。」他亲切的说。

她心一喜的弹起身,撞到桌子发出轻微的声响惹来阿忠不悦的一横,她连忙放慢动作保持淑女形象,颔首的轻语——

「我去去就回来。」

「阿义!」阿忠重重的放下杯子。

刚离开座位的她被吓了一跳,脚步一顿,险些跌倒。

「阿忠,你神经质发作了,小姐不过去上个厕所,又不会不见,难不成我们还要跟她进女厕?」他可不干这种丢脸事。

「这是你说的,出了意外,我不负责。」阿忠冷冷的撇撇嘴。

「好好,我负责可以了吧。」阿义朝她微笑。「小姐,快去吧。」

龙雪梨点点头致意,举止从容优雅的慢慢步出包厢,轻轻的带上门扉后,站在空敞的长廊,月兑离了两大金刚的视线,她深吐了口气,绷紧的身躯慢慢的放松下来,她转动僵硬的颈部和手脚。

再待下去,她就要变成活强尸了。

为了符合祖父心目中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形象,有专门的老师传授她社交仪态礼貌以及培养专业知识才艺,包括音乐、插花、泡茶等等。

她的保母蒙娜小姐更是谆谆告诫她身为上流社会的名门千金,身分不同于常人,穿著打扮、举手投足间必须符合身分,要她笑不露齿、坐莫摇裙,简直比古代家教还严苛。而每天都有人亦步亦趋的跟着她,有时是女佣,有时是隐藏暗处的贴身保镳,有时则是蒙娜小姐。

幸好这次蒙娜小姐没来,否则她连坐在马桶上都会被人用眼睛盯着,还会叮咛她时间该用多久,该怎么用卫生纸擦才符合优雅的淑女举止,她完全没有个人隐私,甚至连月经来了,她的女佣都会禀告祖父,害她觉得好丢脸,真不知道她过去怎能捱过这些不人道的日子。

龙雪梨走到门口,餐厅服务生见到她朝她一鞠躬,她从容不迫的嘴角上扬四十五度,回以最完美的淑女式浅笑,然后优雅的踱出。

说上洗手间是借口,她只是想逃离被监视的牢笼,图个片刻自由呼吸的空间。

站在餐厅外走廊上面对大片落地窗,她羡慕的远眺着灰蒙蒙天空中翱翔的麻雀,以前没想过自由的可贵,现在是深刻体会。

为了未来的自由和小命着想,她绝绝对对不能露出丝毫破绽,否则明天报纸上肯定会出现海上捡到不明尸块的新闻。

她才二十四岁,不想这么早死。

她不能流连太久,要不然他们一定会起疑。她转身朝洗手间走去。

这时,一个穿著白衬衫和黑长裤,留着飘逸长发的高挑女子越过她身侧走进洗手间,她惊艳的望着美女英气逼人的侧面轮廓,不自觉的跟了上去。

一踏进洗手间,她赫然发现窗明几净的宽敞空间内,有一排男用小便池,一排女用厕所。

「原来这餐厅的洗手间是男女共享。」她喃喃自语,随即眼珠子暴凸,张大了嘴下巴忘了阖上。

那……那个美女居然站着小便?!是她错觉,还是现在的女生流行站着上厕所?毫无预警的,那长发美女转过头,与她四目相接——

「抱歉走错了。」

她身后甫踏进洗手间的男士见里头有两个女人,直觉退出去往隔壁走去,接着隔壁间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和咒骂声。

「是你!」步惊天惊愕的望着吓呆的龙雪梨,她就是那个消失在仓库的女孩,没想到会在这见到她,见她倒退……

「等等,别走。」怕她再次消失,他急急上前欲抓住她,压根忘了自己裤子拉炼未拉上。

龙雪梨被他炽热的视线和突来的逼近骇了一跳,他是谁?脑海闪过困惑,她不自觉的倒退两步。

「啊!」不期然瞥见他未拉上的裤裆,她脑袋空白一片。那是……那是……

天哪,「她」是男生!

她看到不该看的,这辈子第一次亲眼目睹男人的那儿,噢!她没脸见人了。窘迫的捂住脸,她慌忙的背过身。

「该死的!」步惊天狼狈的背过身整理仪容,嘴里低咒着。

「对不起。」不是刚刚那个男人走错,是她自己走错洗手间。

龙雪梨慌张的拔腿想离开,捂着发烫的脸,低垂着头没注意前方,没想到刚刚那名走错洗手间的男子也惊惶的跑回男厕——

砰!

「小心!」步惊天的提醒慢了一步,仅来得及接住她软瘫下的柔软身躯。

登时天旋地转,她眼冒金星,突地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瞳眸映人眼帘,许多光点在那黑暗中闪烁。

「星星好多……」她眼前一黑。

那男子捂着被撞痛的额头,愣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你还站在那干么?遗不快去通知饭店服务生请医师,我住二0七九号房。」步惊天冷静的指示,拦腰抱起龙雪梨快步越过吓傻的男子。

「噢,好。」男子傻楞楞的,被步惊天无形中散发出不怒而威的尊贵气势给震慑,依言而行的移动脚步跑出洗手间,等跑到电梯前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为何要听一个人妖指挥?

十分钟后——

「她真的跑了。」阿义从女厕折返。「我在附近找过,都没见到人,也问过女厕里的人,小姐没有进去过,倒是有男生误闯了女厕。」

阿忠一脸铁青,「这下可好了,小姐不见,看你拿什么跟虎爷交代!」

「放心吧,小姐逃不远的。」阿义眼神闪过一抹锐利,示意身后的属下,一吩咐下去,立刻盯着饭店所有出入口,绝不能让她逃出饭店。」

「忠哥,我们要不要通知仁哥?」一名属下附耳低语。

「不,他有其它要务,小姐是在我们手中弄丢的,我不希望让不相干的人知晓,听清楚了没?」阿忠严厉的环视手下。

虽然同在龙虎帮,身分上都是虎爷领养的义子,但,他们多少都会暗自较劲,尤其是向来律己甚严的他今天竟然捅出这么大的楼子,他只能在消息尚未传到虎爷那里之前赶紧把小姐找出来。

众人点头立刻离去。

「阿忠,你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身后的阿义拍拍他的肩。

「这是谁害的?」阿忠冷横了他一眼。

他笑了笑,「你放心啦,小姐是我带来的,我自然有办法找她出来,她跑不远的。」转身对饭店的服务生道:「去通知你们饭店总经理过来一趟,还有请他把今天各个楼层所拍摄下来的监视录像带全部带过来。」

服务生必恭必敬的点头退下,总经理直接下达指示这里的贵客是总裁的朋友,必须小心恭敬的伺候,就算是总经理也不敢大意。

「可恶。」阿忠忍不住恼怒的低咒一声,重击了下门板,砰一声,门板上顿时留下一个窟窿。

「阿忠,等会儿叫来总经理问清楚,只要人还没走出饭店,就一定找得到。」阿义眼神闪着坚定冷戾的光芒。

「哈哈哈,没想到你这张脸居然会把人给吓昏!」

「闭嘴。」

「她该不会是把你当女人吧?」

「你有完没完,少在这碍手碍脚,那么闲就去柜-帮忙查一下她登记的资料,看看能不能联络到她的亲人。」

「好啦、好啦,你别把人吃了。」

「该防的是你这匹狼,还不快去。」

「是。」黑冥夜边走边碎碎念,「真不知道现在的女人是没大脑还是瞎了眼,居然把你这伪君子当偶像崇拜。」

门关上的声响惊醒了龙雪梨。

她眼睫颤动引起步惊天的注意。

「你醒了。」

温和富磁性的嗓音飘来,宛若夏日午后凉爽的微风拂过她的心扉。

她眨了眨眼,抚着昏沉沉的脑袋,勉强撑坐起身,看着这间华丽的卧室,「这是哪里?」视线转向声音处——

被风吹得如波浪舞动的白色窗帘慢慢静止下来,窗边站了个宛若法国十五世纪宫廷画走出来的长发男人,他倚着落地窗,手里端着一杯酒,姿态优雅而佣懒,简单没有缀饰的白衬衫和黑长裤穿在他身上,无形的让衣服也变得高贵。

「饭店里。」

还在饭店里!「我怎么了?」低头看身上的衣服还完整。

「你跟人对撞,撞到了头,医师说你只是晕了过去,醒来就没事。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步惊天仔细端详她,从头到脚都是名贵的名牌,头发以珍珠缎带系起,身上是LV最新款小洋装,足下是LV的凉鞋,这一身少说也有百万,跟那个惊魂未定躲在仓库、穿著一袭简陋廉价粗布衣裳的女人简直判若两人,到底在那之后她发生了什么事?

「要我再叫驻饭店的医师来帮你检查一遍吗?」他浅险完杯中红酒后随意把杯子放在柜子上,慢慢踱到她身边坐在床侧。

「不用了,我没事。」龙雪梨紧张的抓紧棉被拉到胸前。他……是男人吧?「是你救了我?」

在这么近端详下,她看到他领口处有明显的喉结,淡妆修饰了他脸部阳刚的线条,长发让他显得柔媚,他身上流露出受过良好教养的贵族风范,不像她只是打造出来的凤凰女。

「嗯。」

他就坐在床边,近得她可以嗅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香水味,淡雅不呛鼻,让她白晰的脸蛋不受控制的泛起红霞。

「你是……啊,我想起来了,你是洗手间里那个、那个女……男……我绝对没有看到你那里,你放心。」她面红耳赤的挥舞双手,但,脑海挥之不去那画面,窘迫的热浪涌上脸。

「抱歉,我不是故意吓到你。」步惊天佯装愧疚的掩饰嘴角笑意,从她藏不住心事的脸上敢肯定她看得一清二楚,还欲盖弥彰的否认,这女人是他接触过的女性同胞中第一个让他感到有趣的。

她一脸尴尬,脸红得好似着了火,「我才该道歉,是我自己走错洗手间,看到你的背影误以为你是……女人。」把舌尖的「人妖」两字吞回喉咙里,这个词可不是什么好字眼。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别介意。」他漫不经心的轻拨了下大波浪鬈发,乌黑柔亮的长发,令她看得两眼发直。真的太美了,比女人还妩媚动人!她心跳如擂鼓。「你还好吧?」他问就问,还把掌心搁在她额头。

冰凉的触感惊回她的失神。「没事。」身子挪后避开他的触碰,她居然看一个男人看到呆掉了。

「你的脸好红喔,确定没事?我看我还是请医师来给你检查。」他忍俊的起身。她的反应真有趣,很直接的表现在单薄的脸皮上。

她大惊失色,急忙的起身要拉住他。「不用啦。」没留神床和地面的高度,她猛地一冲,「啊……」

「小心!」他及时接住她。

「喀啦!」她听见一声轻脆响声。

接着,两个人撞在一起跌到地上,她的头撞到他下巴,他庞大的身躯成了她的肉垫,让她免于摔得面目全非。

「该死的!」步惊天吃痛的闷咒,他不该忘记女人代表麻烦。

「对不起、对不起……」撑起身,她含歉的道。

「能不能请小姐你移开你的尊臀,压到我了。」嘴角勾了抹无奈的笑,他指了指两人尴尬的姿态。

「啊,真的很对不起。」她窘迫的跳起退后五大步。真糗!

步惊天翻翻白眼,撑坐起时,手腕处传来剧痛。「你很痛?」他在冒冷汗。「废话。」为了救个女人伤了手,说出去肯定被耻笑。「对不起,要不要我帮你叫救护车?」「不需要。」

龙雪梨红着脸嗫嚅,「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挂个急诊检查一下,内伤外表看不出来,我不希望害你下半身靠药物才能站起来。」

他轻松的微笑,「小姐,这伤死不了人,去给人推拿一下就没事,挂什么急诊,又不是发疯了才去昭告天下这种丢人的事。」还影响下半「生」!扭动了子,除了手腕处月兑臼,其它的都很正常。

的确很丢人,不过……只是推拿?!那话儿的伤能推拿吗?

她迟疑了下,小声道:「可是因为一时疏忽造成后天功能障碍的人都是像你这样不爱惜身体。」

步惊天听得张口结舌,这才恍悟刚才跟她是鸡同鸭讲,瞧这位正经小姐一脸认真,忍不住大笑出声。

狼狈的红潮从她耳朵蔓延,她居然跟男人讨论他的「下半身」。她头垂得几乎要贴地,「隐疾不讳医,我是建议你啦,身体是你的。」

「我没那么脆弱。」

「外强中干的人都爱面子。」

「我痛的是手,不是我的生殖器官。」步惊天莞尔的站起身,握着自己受伤的右手,展示的摆了摆。这会儿换她下巴月兑臼,脸上烫得足以蒸熟红。天哪!她刚刚说了什么?

「我见过你。」冷不防他冒出这一句,令她一颗心紧绷的吊到半空中。

「先生,你……在开玩笑?」冷汗自她额头淌下。

「开门!」突然急骤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们。

只见她脸上血色倏失,颤抖的抓着步惊天,「是他们!」那是阿义的声音,想不到他们那么快就找到她了。

他能感受到她打从心底的恐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谁?」「他们要来抓我了。」

「你说的该不会是你在台湾的时候要对你不利的家伙?」步惊天拧起眉,走到门边,透过门上小孔窥看外头。

门外有五名彪形大汉,个个一身黑,跟仓库里的帮派分子散发同样的冷肃寒意。

她惶恐的胡乱点头,虽然搞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你该不会是被他们卖到美国来?」这人蛇集团太嚣张了。

应该算吧!迟疑了片刻,她点了下头,「过程之中我没有什么印象,我只知道一睁开眼人就在陌生的地方,他们叫我龙雪梨,可是我不认识他们,而且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龙雪梨,这名字好象在哪听过……「跟我来。」步惊天抓起她往阳台走。他是不爱惹麻烦,不过谁叫那些帮派分子得罪了他。

「去哪?」

「阳台。」

「你……你该不会?」想爬过去?!二十层楼耶,掉下去肯定是支离破碎,拚不全完尸。

「除非你想被抓回去?」步惊天已经翻越阳台,站在阳台边缘一条窄得仅容单脚站立的突出梁边。这种走道就像走平衡木,对小时候学过舞蹈和体操的他不算难事,虽然高度的确有点骇人。

「我看我还是跟他们走好了。」她想过各种死法,不过可不包括摔成肉酱。

他厉眸一瞪,「手给我。」都走到这一步了,她敢给他跷头试试。这辈子他还不曾为一个女人做那么多牺牲。

「好啦。」龙雪梨吞咽下心中恐惧,逼自己不往下看,颤抖的手伸向他。

看她动作那么乌龟,他干脆大手一揽,她尖叫一声,高分贝的叫声差点震破他耳膜,她紧闭着双眼不敢往下看,四肢反射性的像溺水之人攀紧高大的他。

步惊天用受伤的手搂着她的腰,其实放开她也可以,因为她把他抱得密不透风,四肢缠在他身上就像无尾熊攀着尤加利树一样。

「放轻松。」他试图安抚她,不过没多大效用,她还是不停地颤抖,差点没被她勒死,他哪有心情享受什么美人在怀,是小说、漫画把现实美化了。「抱紧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另一手取出腰间皮带掷在隔壁阳台栏杆上盘紧,算准了距离,飞身一纵,轻易的落到隔壁楼下的阳台上,闪躲到墙角后。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的一-那,待阿义一伙人冲到阳台上时,已经不见他们踪影。

「他们该不会不在房间?」

「不可能,我刚有听到女人的尖叫声。」

「被她逃掉了。」

「可能在隔壁,去搜,务必把她抓回来。」

阳台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步惊天搂着……不,应该说是她自己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小姐,他们走掉了,你不放开我吗?」她该不会昏死过去了吧?!他轻拍打了下她的脸,再试图拉开彼此的距离。

「太、太……」埋首在他胸前的她瑟瑟发抖。

「你还好吧?」她还在抖,真有那么恐怖吗?

「太太……棒了,我们刚刚真的飞起来了吗?简直比搭云霄飞车还刺激。」嘴角咧开弧度。

他一愕,拉开挂在他身上的娇躯,只见她兴奋战-的俏脸哪有半点恐惧惊吓的痕迹。

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他现在明白为何会对她印象如此深刻,她还真的与众不同,普通的女人遇到这种场面铁定吓得花容失色,没大哭就已经是感谢苍天了,还好她有几分胆识,他可没兴趣安抚哭泣的女人。

「你好厉害,好象练了葵花宝典。」

还东方不败咧!步惊天啼笑皆非。这时落地窗窗帘一角微微的掀动引起他的警觉,里头有两张老脸贴着落地窗戒慎的盯着他们。

「老伴,有两个女人抱在一起。」

抱……

龙雪梨这才意识到她居然抱着他!「啊——」她羞窘的猛力推开他。「我……他是男人啦。」

没防备她粗暴举动的后果是,步惊天被推倒跌坐在地,手反射的撑住地面,「喀啦」!该死的,他的另一只手也挂彩了。

女人果真是祸水。

一波波凄厉的惨叫响起,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发生惨案。「哎唷,医师,你轻一点。」

美国华人街的中医诊所诊疗室不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让候诊室里的其它病人都胆寒的想往外逃。

「小姐,你小声一点,你男朋友都没叫。」说着台语的医师很无奈的忍受龙雪梨高分贝的魔音,他也很想逃。

「对不起,可是看起来真的很痛。」看着步惊天被医师拉推手臂,她可以清楚听到骨头扭动的轻脆声响。「啊——」

「你怕就别看。」到底痛的是谁呀?

刚才从高空二十楼飞到十九楼也没看到她叫那么凄惨,现不看他治疗手伤却吓得红了眼眶,活像受难的是她,瞥到她眼角滚下一颗『豆』大的珍珠泪,他胸口像被堵塞住,远比手伤更不舒服。

「好啦、好啦,去跟护士拿药,这三天定时换药。」医师抹去额头冷汗,解月兑的道:「还有,刚上好药别碰水。」

「谢谢医师。」她感激的道。

步惊天跟医师点头一礼后转身离去。

「我扶你。」她赶紧跟上。

「不用了,你帮我拿药。」手一好,步惊天边走边拿着手机拨号,随手把皮夹打开取出证件和费用。

「噢。」她就像小媳妇跟着他,帮他拿药。他付钱时她不经意瞄见他的驾照,才知道他的名字叫步惊天。

「东西拿好就走了。」他收起皮夹,步出诊所门回看她一眼。刚刚一定是内伤才会胸口郁闷。「喂。」电话接通了。

「好,等我一下。」走出诊所,龙雪梨内疚的亦步亦趋,觑了眼他包着纱布的两只手,心中歉意升高。

「王总监,我这几天有事要忙,纽约服装展的事就暂时交给你全权处理……好的,有问题的话再联络。」说完挂了这一通再打另一通,「黑冥夜,你小声一点,我现在不能回饭店,因为出了点事,对了,如果有人问起我跟那女孩你什么都别说,知道吗……你不用找我,我会联络你。」

切断通话后他转过头去,见到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见犹怜。

她抽噎的泣诉,「对不起,都是我害的。」终于逃离他们的掌控,那些枕戈待旦、如履薄冰的日子终于过去,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压抑许久的眼泪不受控制约滚落。

该死的,她怎么变成他讨厌的那种麻烦女人!

步惊天收起手机,没好气的道:「小姐,我手没断,你别哭得像死了爹娘。」她断线的珍珠泪如万根针扎入他胸口。

岂料她哭得更大声。

意识到路人异样的眼光,他低咒,赶紧拉着她离开。

「出租车!」黄色出租车停在路边。「你有要去哪吗?」

龙雪梨咬着下唇,睁着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声如蚊蚋的低语,「我不知道可以去哪里。」纽约对她而言是个陌生都市。

「小姐,你们到底要不要坐车?」出租车司机不耐烦的道。

步惊天美眸眯起,瞪了麻烦一眼,叹息,「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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