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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娘子 第七章

仇烈抱着受伤的芙蓉回到仇家堡,仇家一片混乱。先前就有仆人听说京城里的人要处决芙蓉,正在惊慌的时候,仇烈救回了昏迷不醒的芙蓉。虽说是捡回一条命,但是整个人已经遍体鳞伤,两人的衣衫上都沾满了血,看来好不吓人。

他吼叫着,要仇家堡里的大夫前来,因为焦急而失去理智,双眼里充满愤怒的血丝。这个战功彪炳、在沙场上杀敌无数的将军已经失去理智,看见芙蓉的血沾惹四处时,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怎么也不肯放开怀中虚弱的女子,要听着她微弱的气息,才确定她还存活着。

大夫简单的替芙蓉止血,仔细检查她身上的伤。额上的伤虽然流了不少血,但还不足以致命,倒是会留下微小的疤痕;而她身上的擦伤虽然多,却都只是皮肉伤。大夫开了药方,吩咐丫鬟要好好替芙蓉调养身子。

她整整昏迷了三天才醒来,这三天里仇家堡上下乱成一团。

仇烈失常的反应,让众人终于看清楚他有多么重视芙蓉。三天以来他衣不解带的守在床畔,静默的看着她,专注的目光停留在她的面容上,不愿意错过她任何反应。

当她悠然醒来时,映入眼中的,就是他疲惫却专注的面容。她轻轻蹙起眉头,有半晌还不太能确定是不是仍在梦中,额上的伤口有着隐约的抽痛,她疼得轻声申吟。

“仇烈?”她困惑的伸出手,冲动的抚去他浓眉之间忧虑的结。

从她第一次见到他起,所看到的都是他傲慢与冷然的模样,从不曾见他那么狼狈。深刻的五官上有几道浅伤的红痕,刚毅的下巴有数天未曾剃除的胡碴,看来不像是受命封爵的将军,倒有几分像是凶狠的江洋大盗。

“还疼吗?”他任凭她的手轻柔的抚着他的脸庞,没有移动一分一毫,只是专注的看着她,深怕在某个松懈的时候,她就会悄然离去。这三天来。他经历了最深刻的恐惧。

这一生不曾拥有过如此美好的事物,他无法理解自己竟会如此的在乎这个小女人。除了心中对她的责任外,还有一种更难割舍的情绪。那些文人口里说的怜香惜玉,他根本不懂,所以每一个动作都是轻柔的,深怕会伤害到她。在她面前,他有些痛恨自己的粗鲁。

芙蓉轻轻的摇头,-那间那些可怕的记忆涌上心头,她轻喘一声,双手紧握着他的衣襟,寻求着保护。她紧张的环顾四周,等确定如今正安然的躺在雁归楼里时,紧绷的情绪才逐渐松懈。

“我真的以为我会死在那些人手里。”她有些颤抖的想起那些疯狂的面孔,回忆得太过真实,耳畔似乎还能听见他们嘶声的喊叫,诉说着她的罪名,喧闹的要将她就地正法。

她用双手环抱身子,就算被包裹在温暖的锦被里,回想起那些景况时,她还是觉得寒冷。似乎还能听见那些冷笑,在她的四周纠缠着、等待着,随即准备将她拖拉进那个冰冷的世界里。

“已经没事了,这是在仇家堡内,他们没有办法伤害你的。”他转身从案桌上端起一盅温热的药汤,持着银匙要她喝下药汤。当她温驯而信任的低头啜饮药汤时,他的心蓦然感受到某种温柔的情绪。

药汤的苦味让她皱起脸儿,喝了几日后就推开他的手。“好苦,我喝不下了。”身体还有些虚弱,但是她猜想没什么大碍,不愿意再喝那些苦得吓人的药汤。

视线在卧房襄移动着,认出这是她躲藏了整个冬季的房间。但是由于仇烈的态度改变,丫鬟们丝毫不敢怠慢,几天的光景就将雁归楼收拾得焕然一新,一扫先前萧瑟的景况,屋子里摆放了各类珍宝,光洁的绸缎铺在家具上,火炉里还烧着通红的炭,整座院落显得暖融融的。

她突然想起那幅未完成的披风彩面,有些紧张的环顾四周,发现伶俐的丫鬟早将绣架藏起来,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是她一个微小的秘密,在还没完成之前,她不想让他知道。

“你的身子还虚弱,大夫说必须好好调养,将这些药喝了,等会儿我要丫鬟们端鸡汤进来。”他坚持着,不让她闪躲。而她却躲进暖和的锦被里,只露出一双翦水双瞳,偷瞧着他。

“不喝。”她小声的说,对那盅苦药蹙起弯弯的柳眉。

仇烈几乎失笑,芙蓉此刻的举止简直像是个孩子,他有时候真的会忘记她曾经为人妻,还是一个孩子的娘亲。在某些时候里,当她冲动而有些调皮的天性突破那层被礼教束缚的温驯表象,他才会发现她原本的倔强脾气。在先前那段婚姻的岁月里,那些人只是束缚着她,扼杀她真实的灵魂。

“你这等模样要是给殒星看见了,可是会连半点母亲的威严都不剩的。”他简明扼要的说道,拿出殒星威胁她。

果不其然,芙蓉缓慢的放下锦被,不情愿的再度喝起药汤。身为母亲的尊严,让地无法继续任性。“殒星人呢?”她想起儿子,心中有些忧虑。

她承受了那些纷扰流言,纵然是无辜的,却不被谅解,所以只能忍受百口莫辩的痛楚。

但是陨星还那么小,她见不得那些伤害降临在殒星身上。

心裹哀伤的知道,那些纷扰的流言是注定要纠缠他们一辈子了。她见识过京城里那些人有多么残酷,在谈论的时候兴致高昂,不会想到说出口的是最恶毒的话。虽然殒星还那么小,流言还是不会放过他。

“他在夫子那里跟着其它孩子一起读书,前两天还守在你床边不肯离去,我硬要他离开。”他的脸色有些僵硬,视线回避芙蓉。

她看在眼里,有几分明白。殒星天性倔强,决定的事就难以更改,尤其当事情牵扯到她身上时,殒星的倔强简直令人头疼。仇烈不知用什么方法让孩子离开她的床畔,不过看他僵硬的表情,想必当时的“劝说”不会轻松到哪里去。

“你们吵架了?”她小心翼翼的问,这是最保守的说法。不敢想象仇列与殒星起争执时,会是怎么激烈的场面。仇烈的霸道坚持,以及殒星的固执倔强,难以分出究竟是谁占优势。

“我没有伤害他。”他保证的说道,笔直的看进她的眼里,给予她最慎重的承诺。

她柔柔一笑,纤细的手覆盖在他黝黑的掌上。“我知道,你不会伤害他,一如你不会伤害我。”心有些被撼动了,她的笑容微微颤抖着。

早先就知道,她的接近是一项最严酷的要求。哪个男人可以接纳一个寡妇,甚至还接纳她的孩子?她曾经做过最坏的打算,即使牺牲幸-的可能,也要守护陨星,不因为再嫁而舍弃孩子。

但是在京城里,从他手中接过那袋替殒星挑选的书籍时,她隐隐的感受到他无言的接纳。这对她来说,才是最不可思议的馈赠。纵然没有明说,但是她能够明了他慷慨的承受。

仇烈眼中有某种光芒闪动着,紧抿着唇,咽下到唇边的叹息。他是不善言语的,但是芙蓉却轻易的就能了解。他缓慢的靠近她,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仔细的看着她,像是要检查她是否安好。修长的指划过她柔软的肌肤,以及那红馥的芳泽,他想起在绣巷里那个窃来的吻。

芙蓉仰着头看他,身子有些虚软,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她又在他眼里看到那种难解的火焰,每当视线接触时,她就感觉自己像是要被火焰灼伤般,着迷放火炬的光亮与温暖,心中却又害怕伤害。

“芙蓉——”他呼唤着她的名字,低沉的声音粗嘎而饱合着陌生的。

她感受到他的指轻柔的摩挲着她的唇,带来深刻的甜美,以及些许敏感的刺痛。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只是靠近她,她就难以平静。他的呼吸那么靠近,像是绣巷里那日般,亲昵而温暖,彷佛要将她包围吞没。

在沉静而暧昧的一刻,雕花门却被人猛烈的撞开来,惊破了满室酝酿的绯色氛围。

“娘!你醒了。”殒星连滚带爬的闯进来,撞开了仇烈,扑进芙蓉的怀裹。

她有些尴尬,拥抱着儿子,目光看向仇烈,羞涩的微笑着。“我没事的,让你担心了。”她拍拍儿子的脸。

“我本来想一直守在你身边的,但是那个人不让我留下来。”殒星回头看着仇烈,表情有些得意。从小就习惯了独占母亲,他怎么说也无法马上接受这个来跟他抢母亲注意力的仇烈。

是知道该称呼仇烈为爹亲,他却不愿意开口。不是看不出来仇烈对母亲有多好,这几天来,那个沉默的高大男人死守在床畔,黑眸里有着焦虑,真心为母亲的病情担忧。但是他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固执的与仇烈作对。

“你应该留在夫子那里的,怎么又到这里来?”他看出那双慧黠的黑眸里有着挑衅的神。从来没有想过,他这么一个堂堂定远将军,还需要跟一个六岁娃儿争宠。

“我把书全背完了,早早就出了翰文阁。”殒星回答道,垂下眼睛,掩饰那抹说谎后的心虚。

“就算是早早出了翰文-,芙蓉才刚醒,你也不该如此凑巧的闯进来。”仇烈缓慢的说道,看穿小男孩的谎言。看男孩衣带里还有着一卷书册,黑发微湿,猜想他大概是藏在雁归楼外,担忧的一边守着一边背书。

“我跟娘是母子连心。”为了赌气,什么借口他都说得出来。

“你答应过我,会好好跟着夫子念书的。”仇烈实在不愿意当着芙蓉的面跟殒星争执。

但是他不曾与孩子相处过,而殒星又比一般孩子聪明,两人微妙的关系,若是处理不好将会形成冲突。

“我只答应你把书背完,没有答应要闷在翰文阁里。”稚女敕的脸庞扯出一个狡诈的微笑。

仇烈没有被激怒,将双手环抱胸前,若有所思的看着殒星。“这么说来,你是打算毁约?我们先前那场比试后,你可是答应我不少事情的。”

“什么比试?”芙蓉询问道,好奇在她昏迷的这段期间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殒星从芙蓉身边跳起来,像是被踩着尾巴的小豹儿,不安而愤怒。他小小的身躯扑上前去,抓住仇烈的手腕,奋力拉着他往外走去。“你跟我出来一下。”因为用力,脸庞涨得通红,还要装出严肃的表情对芙蓉挥挥手。“娘,你别担心,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

芙蓉诧异的眨眨眼,一时难以接受年仅六岁的殒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看着雕花木门被关上后,才蹑手蹑脚的走到窗边,靠着窗棂上的淡薄绞纱,窥视窗外的景况。

殒星把仇烈拉到后院里,双手-着腰,气急败坏的责问:“你不是答应过我,不把那场赛马的事情告诉娘?怎么说话不算话?”他先前妄想着要挑战仇烈的权威,所以提出赛马的要求,他虽然才学没多久,但是连骑师都惊讶他的天分,让他得意极了。原本以为可以扳回一城,没想到却输得更惨。

仇烈是威名显赫的武将,没有因为殒星是个孩子就轻忽怠慢,他给予殒星男人的尊重,所以全力以赴。

想当然尔,殒星输得一败涂地,远远的被-在后方。这就是为什么倔强成性的他竟会答应乖乖离开芙蓉的床榻旁,进翰文阁念书的原因。

“出尔反尔的人可不是我,是你违背了先前的承诺。”仇烈缓慢的勾唇微笑,看着眼前倔强的孩子。他是武将,却对学习有着浓烈的兴趣,知道教育对孩子有多么重要。

殒星急得直跳脚,在原地不停打转。要是让娘知道他找仇烈赛马,他大概会被骂上一顿。被骂是不痛不痒,但是他看不得娘担心难过。

“你不能跟娘说,不然她一定不准我再骑马的。”心里也知道这么危险的举动是不应该的,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心中那股冒险的冲动。

“只要小心些,骑马没有危险。你是男孩,必须学习这一切。”仇烈微笑着,揉揉殒星的发,算是给他的安抚。

“你可以说服娘吗?”殒星充满期待的问,想到可能会被禁止骑马,就焦躁不安。从小就被保护得好好的,关在书房里不停的背书,他早就厌烦了。来到仇家堡后,他如鱼得水的玩耍着,做着那些会被人称之为粗野的举止,却意外的快乐。

“我尽力而为。”仇烈点点头,心里也没有几分把握。他想起芙蓉眼里的坚决,知道那个貌似柔弱的女子,在某些时候可以多么的坚持与勇敢。

“那就交给你了。”在对付同一个女人的时候,男人最容易达成共识。殒星的态度很快的软化,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贪玩的性格难以泯灭。

这是崭新的生活,是殒星不曾拥有的。不但有了新的玩伴,还有一个新爹。说实在的,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仇烈相处,从小爹爹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空虚的名词,在生命里只有温柔的娘,像是随时都需要他保护,他自然而然早熟,急着要保护芙蓉。仇烈是他第一个愿意与他相处与交谈的成年男人,那种相处虽然常有争执,却并不是让人不能忍受。

“交给我是可以,但是你必须履行先前的承诺,乖乖回翰文阁念书,不要再耍什么小计谋,试着要逃学。”仇烈就事论事的要求,直视着殒星。他不用权威来强制要求,给了这孩子几分尊重。

“我没有逃学,只是不想待在那间屋子里。要背书的话,哪儿都能背的,不需要闷在翰文阁里,瞧我刚刚待在门檐下半天,还不是背完了一册书。”贪玩的性格,实在让他坐不住。

“愿赌服输,不然就把先前的承诺一笔勾消,你不必信守承诺,我也没有必要为你保守秘密。”仇烈毫无商量余地的说,转身要往雁归楼走去。

殒星急得哇哇叫,跳上去抱住仇烈的大腿。“不行、不行,我们再比一次。要是这次我又输的话,我就老实的听你的话,待在那间屋子里一整天。”他耍赖的说道。

仇烈耸耸肩。“没有问题。”他慷慨的说道,提起殒星的衣领,走向马厩。

窗棂之后的芙蓉,清楚的看见这一切。她攀附在窗棂上,温润的唇有些颤抖,漾出一个美丽的笑容,心是满溢的,充斥着过多的喜悦。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难以移开视线。那是她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而因为在乎她,他们两个正很努力的在适应对方。

她带着那抹笑容,缓慢的走回柔软暖和的被窝中,闭上了双眸,知道在今夜的梦里,那些可怕的梦魇不会来纠缠她。

春季的夜晚还有些寒冷,打完初更之后,仇家堡变得沉静,画栋雕梁的院落里有着摇晃的灯火。

花厅里点着温和的烛火,芙蓉靠在绣架旁,挑选着绣线配色。因为长时间的刺绣,她肩背有些酸疼,停下工作耸耸肩,看看已经燃烧一半的红烛,之后抬起一旁的丝绸。将绣架覆盖住,推入隐密的屏风之后。

身子仍在逐渐恢复的阶段,她只能每天绣上一点。这些天仇烈总是像鹰隼般紧盯着她,要她好好的歇息,她刺绣的事情必须瞒着他,所以进度十分缓慢。

她站起身来,将绣线放进漆盒内,顺手将身上柔软的银鼠毛披肩解下,缓慢的走进卧房中,用铜筷子拨着火炉里的炭。听见雕花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她没有回头,猜想是丫鬟送来热汤。

大夫叮嘱她需要好好的调养,这些天来厨房里就努力的熬汤煎药,送来不少补品,她喝得有些怕了,却碍于众人关心的眼光,不得不喝。

“把汤放在案桌上,我睡前会喝的,你回去歇息吧。”她吩咐着。卧房里很温暖,她又褪下一件衣衫,娇小的身躯上覆盖着轻柔的苏州软绡。

“这是药汤,凉了就不好入口了。”低沉的男性嗓音在身后响起,靠得异常的近。几乎就像是紧贴在她身后。

芙蓉惊讶的转过身来,发现仇烈就站在她身后,灼热的目光紧盯着她,不放过苏州软绡外的莹白肌肤,以及她美丽的身段。她直觉的感到惊慌,连忙拿起床畔的薄绸,遮掩胸前的春色。

“仇将军?”她的声音紧绷着,身子此刻的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他那抹令她不解的灼热眼神。

“我在落院外遇见送药的丫鬟,要她先回去歇息。”他缓慢的说道,轻蹙起眉头,对她疏远的称呼有些不悦。

“别担心,我一定把药喝完。”芙蓉急急说道,猜想他大概是而来监视,看看她有没有好好喝药。她慌乱的端起案桌上的药汤,也顾不得烫,就端到嘴边轻啜着。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要跟他共处一室,就紧张得不得了。有某种微妙的情绪在酝酿,让她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在绣巷里的那一日,他的唇烙印在她肌肤上,那灼热的触感,以及难以解释的吸引。没有说破的情愫如履薄冰,在疏忽的一刻里,就会深深陷溺。

她是不是真的像是那些人口中所说的,是一个不知羞的婬妇?竟会如此奇异的老是惦念着他,想起他的唇、他的眼、他曾经在她身上流连的那双黝黑大掌她偷偷回忆着他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却又因为不解而惊慌,直觉的只想逃避,想要快些把药喝完,这样他就会快快的离开。

过度鲜明的回忆让她面红耳赤,她闭住气忍住烫,将瓷杯里苦得吓人的药汤一口气喝完。用颤抖的双手放下瓷杯,在匆忙间还险些打翻细致脆弱的白瓷。

“药汤我已经喝完,仇将军可以回去休息了。”她低垂着头说道,掩饰着因为苦味而皱成一团的脸儿。

冷不防他伸手端起她的下颚,她还在惊讶他靠得那么近,近到已经将她拥抱在怀中时,他火热的唇贴上她的,深深的吻着她。

芙蓉诧异的瞪大眼睛,诧异的发出模糊的申吟,却感觉到在张开口唇的瞬间,他原本轻舌忝她唇瓣的舌灵活的窜进她的口中,纠缠着她的舌。着她口中敏感的柔软。他用舌将一块带着甜味的糖推入她的口中,翻搅着她天鹅绒上的蜜津。

口里原本苦涩的味道,在尝到他的吻后,奇异的变得甜美。苦涩的味道褪去,被浓烈而带着香气的甜味掩盖,但是在他的吻中,连甜味也被遗忘,她专注的尝试着,用他的方式回吻他,双手紧握着他的衣襟,身子被围在他双臂所环抱的天地里,被他保护与珍宠着。

激烈的吻挑起深埋已久的,他几乎因为她生涩的吻而申吟。已经隐忍了太久,他实在无法再等待。她是他的妻子,始终温婉却疏远,似乎不了解他的饥渴。那么长的时间里,他不敢轻举妄动,深怕骇着了她,但是随着时间逝去,他发现芙蓉彷佛真的不解夫妻之间的亲昵,在适应仇府生活后怡然自得。

仇烈缓慢的舌忝吻着她的唇,之后细细啃咬着她的肌肤,在她耳畔轻声说道:“知道你怕苦会不肯喝药,这是我从厨房里拿来的西川乳糖。”双手在她轻颤的娇躯上游走,熨烫着苏州软绡下的胴体。

她的气息浅促不稳,因为他的举动而喘息着。乳糖是给孩子吃的零食,而他竟然拿来哄她,还用那种方法让她吞下。她的粉颊烧红着,因为羞赧也因为体内莫名的渴求。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只知道血液里有种焦躁的渴求,等待着被喂饱,双手更加紧握着他的衣襟,像是知道只有他能够给予。

“我已经把药喝完了。”她颤抖的说道,暗示着他该离开,但是心中却有着不舍,她的手没办法放开他的衣襟。

仇烈挑起浓眉,难得的露出微笑,那抹笑容里有着纯男性的阳刚,以及些许宠溺的温柔。“很好。”他继续在她的肌肤上烙下火热的吻痕。

她有些不明白他的反应。“但是,夜已经深了,仇将军不回去歇息吗?”她看着半残的烛火,目光有些朦胧。

“我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他的唇-着她的,一字一句的宣布,每一次薄唇开合间都轻轻摩挲着她。

芙蓉困惑的眨眨眼,轻微的推开他,转头看看铺满绸缎锦被的木床,再不确定的看着他。“但是这不合礼数的,床也不够大。”她有些迟疑的说道,有些烦恼。

“芙蓉,”他的呼唤是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夫妻是应该同床共枕的。”他耐心的解释,难以想象她先前的生活是怎么度过的。那些高官文人所谓的礼数,在他眼中看来简直迂腐得可笑,夫妻共眠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为何要苦苦的压抑,还装模作样的分居两处。

“是吗?”她小声的问,身躯觉得有些儿冷,低头一看赫然发现原先遮掩身子的薄绸已经被他褪去。她惊慌的用力一推,却无法撼动他高大的身躯分毫,反倒是她自己用力过猛,整个人往后倒去。

他没有伸手扶住她,因为她正好倒入柔软的锦被中。凌乱的长发披散而下,金钿与梅簪全都遗落,此刻的她看来美得令人窒息。

“仇将军。”她颤抖的低语着,隐约有些明白他想要什么。

“仇烈。”他纠正道,褪去身上的衣衫,精壮高大的身躯仅穿著单衣。怕自己高大的身躯会吓着她,他吹熄烛火,掀起柔软的锦被,在温暖的被子里拥抱她颤抖的身躯。

他的手轻柔的滑向她软绡上的衣结,轻缓的拉开缎带,炽热的手掌贴着她娇柔的肌肤滑动,换来她的喘息。

她试着静止不动,任凭他为所欲为,但是却做不到。她的身体变得好奇怪,因为他的动作而不由自主的申吟与扭动着,在他的指下翻腾辗转。双手试探的覆盖在他的胸膛上,感受指下坚实的身躯,以及他狂热的心跳,他的肌肤热得像是火炬,高大的身躯覆盖了她的一切。

“我要你。”他缓慢的说道,吻着她的肌肤。

“可是——”她迟疑的话语被吞入他的口中,没有机会继续说下去。她有些困惑,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经历些什么。男人想与女人行周公之礼,不是因为想要孩子吗?她已经有殒星了,他为何还会想碰她?

她难以思考,身子因为他的触碰而酥软,只能顺从本能响应着他。如此奇异的感受,是她不曾经历的。

但是当他的手褪去她身上的软绡,探入她薄薄的亵衣中,企图要褪去她所有衣衫时,她惊讶的瞪大眼睛,急忙握住他的手。“你要做什么?”她低声问道,脸儿烧红。从懂事以来她不曾在任何人面前果身,那么私密的身躯,怎么能够被他人看见与触碰?根本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如此的不合礼教,如此的亲昵“我要你。”他重复着,额上隐隐冒出些许苦苦克制的汗滴。

“我知道,可是为什么要月兑我的衣服?这是不可以的。”她摇着头,黑发披散在枕上,透过窗外的月光可以看见他的五官,以及在锦被外强壮的颈项与肩骨,以及黝黑的肌肤。“天,你连自己的衣服也月兑了。”她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眸。

她曾经是另一个人的妻子,卫克谨当然曾经碰过她。她试着回想死去的前夫,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人的模样。卫克谨在与她行周公之礼时,都穿著几件罩衣,她不曾看过他瘦弱的身子。甚至连那人的面貌都模糊了,她只在新婚初期看过他,之后数年他们不曾见过面。

他不可思议的瞪着她,从她的低语里猜出了些许过往。那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清,连夫妻之间都要固守礼法到如此程度?她如此生涩,几乎等于不曾被碰过。

虽然痛恨那人如此对待过芙蓉,但是乎里却还有几分的窃喜。他虽然来不及早些遇见她,让他成为她的最初,但是却能够在如今拥有她的一切,心中某些遗憾被弥补,他在心中暗暗承诺着对她的珍惜。

“那些人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他喃喃自语着,双手却没有停下来,探入她的亵衣中,扯开衣结,探索着她柔润的身子。

“仇烈?”她有些不安的闪躲着,却没有办法躲开他亲密的抚弄,而那些抚弄让她喘息,想要阻止他,却又全身虚软。

“别说话,只要想着我。”他轻柔的说道,吻着她锁骨上的伤痕。那是新婚之夜时,她为了留下他,弄伤自己留下的伤口。一股疼惜的情绪淹没了他,心中是满溢的,因为拥有她而骄傲。

她其实也不能思考了,身躯是虚软而燥热的,又在他眼里看到那抹炽热难解的眼光。他已经褪去她的所有衣衫,连软绸亵裤都被解去,她无助的在他的轻哄下颤抖,感受他无所不在的唇与双手。

赤果的身躯熨烫着她的,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空隙。她尝试着去抚模他,换来他激烈的喘息,她有些惊讶却没有办法松手,感觉像是拥有了能够左右他的力量。

他的唇滑过每一处敏感的肌肤,之后缓慢的抬起头来,分开她修长的双腿,静静的望着她,慎重而真诚的吻上她的肩。“你是我的。”他叹息着。

芙蓉的手在他强壮的颈项后交握,毫无保留的交出自己。那些礼教或是迫害,甚至前尘往事都太过遥远,此刻她只是他的妻子。闭上眼睛,她感受到他轻柔的占有,喘息着拱起身,投入他所带领的旋律之中许久之后,当轻柔的喘息与申吟都逐渐平复,两人汗湿的身躯在锦被中交缠着,紧紧的抱住彼此,彷佛怎么都不愿分离。

她紧靠在他胸膛上,脸儿因为先前的一切而嫣红。从来不曾想象过夫妻之间应是如此的亲昵,她的身子仍旧因为他的进占而虚软,狂喜的浪潮似乎还在体内回荡。

能够感受到他的手环抱着她,体温熨烫着她,在他的怀抱里,她觉得如此的温暖。她满足的叹息着,而后轻笑。

“笑什么?”他问道,伸手探揉她汗湿的长发,低沉的嗓音因为方才的欢爱而粗嘎。

“没什么。”她轻声回答,更往他怀中靠去,知道有了他的陪伴,她从此不用再害怕那些寒冷的恶梦。纵然再梦见被掩埋在冰原中,也不用再恐惧,他将会守护着她。“我只是觉得好暖和。”她静静的说道,双手与他交握,承诺着最亲密的付出。

这是上天的巧妙安排,还是一个恶作剧?让她有机会来到他的怀中,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却又摆月兑不了那些纷扰的流言。但是她何其有幸,遇上了他,如果那些流言以及众人的伤害是留在他身边的代价,她绝对不会后悔。

暖暖的春夜,冰封的心悄然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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