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如雪 第5章
我不作声。
贺天龙平静地看着我,”玉梨,你一定要这样想吗?”
我不作声。
“其实你不知道,你是多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除了我,还有许多人喜欢你,只是他们不敢,不敢接近你,而我敢,就是这么简单。”
只消三两下,贺天龙便瓦解了我全部的伪装,在他面前,我幼稚一如婴儿。
但是我还在游移,他,他也是黑社会,我不就是希望可以月兑离开黑社会吗?他……
“玉梨,相信我,以后,我会慢慢离开的,当然,不能说走就走,你也知道的对不对,但是我可以保证,我一定会让你拥有最幸福的生活。”贺天龙单膝点地,跪在我的脚下,抬头看着我。
一个男人,已经肯曲膝了,我还能要求什么呢?我当然相信他。
我以为,我了解他。
趁着青龙返回香岛检查黑组的工作的空档,我向他表露了希望可以结婚的意思。
“是什么人?”青龙问。
我把和贺天龙相识、相恋的经过合盘托出。
青龙听罢,沉默不语。
“你不要那么快做决定。”
“但是,我们两情相悦,再说,我只是希望可以有个家。”我看着青龙,一脸殷切,又带点凄然,我知道,青龙一见我这样,一定会软化。
“那么,我了解一下这个人,大哥帮你相看一下,好么?”
“好。”朱雀说过,青龙最识人,我却不信,让他看看也好,正好验证一下。
“这样吧,玉梨,”青龙握起双手,对我说,”如果真的是合适的人,对你好,我们都不会反对。由我来出面好了,请新永和放人,然后,我会为你们安排,过你们想要的生活,你看好吗?”
青龙设想的多么周到,”谢谢大哥。”
“如果有事,只管来找大哥,什么都可以对我说,我不再这边时,你可以请翼宿转达,知道吗?不管是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我知道,青龙是真心为我好,我点头。
我不由得想,翅膀刚一硬,便要飞,我是否太忘恩负义。
过了一天,朱雀来了。
坐在沙发上,喝着我泡的咖啡,我知道朱雀有话要说,于是等待着。
“你泡咖啡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哎,”我应着,是,当然好,为朱雀和青龙泡了这么多年的茶和咖啡,怎么都练出来了。
“青龙看过贺天龙的照片了,”朱雀说。
我还以为他们会见个面。
朱雀转过脸来,”他说这个人不合适你。”
什么?我诧异,只是看看照片,然后说这个人不合适我,这是哪门子的逻辑。
“你不要这样瞪着我。青龙最识人,我告诉过你很多遍了。他们不必面见,而且,如果现在青龙面见他,青龙在一生堂什么身份,那不等于承认了你们,所以。总之一句话,贺天龙不合适你的,疏远他,你的朋友,我们来介绍。”
慢慢地,我冷笑出来,”你们到是能介绍的来好人。”
朱雀面若冷霜,”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但是你要明白,我们总归是为你好,不合适就是不合适,难道你以为我们会把合适的说成不合适。”
“我不知道什么合适不合适,我只知道你们就是不想让我走是不是?”
我以为朱雀会勃然大怒,不过她倒没有,看来多年涵养功夫的修行还是很有用,朱雀语调特意地淡然,”我几时不让你走过?”
“现在。”
“那样的一个人我当然不会让你跟他走。”
“我不明白他有什么不好。你们不是说为我好吗?他也是对我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和他在一起。”
“你要我说几遍才明白,青龙说了,他不行,那他就是不行,青龙最识人,相信我们。”
“那大哥为什么不亲自来同我说。”
“他?你只要看着他,他就心软了,这种话他怎么说去,让你和交往近一年的人分手?所以只好我来唱白脸。你以为我愿意?”
我走过来,靠着朱雀坐下,”大姐姐,人是我选的,他真的对我很好,让我跟了他去吧。”
朱雀抚着我的长发,”我知道,这些年是我耽误了你,外面对你也有很多误解,但是,不合适真的是不合适。”
朱雀固执起来,很别扭,我知道她,所以,我没有再说。
悄悄地,我整理自己的银行户口,如果他们再不放我,我就私奔。
私奔,想到这个词我就想笑,什么时代了,还会有这种事。
可是一想到,将和贺天龙飞向我们理想中的世界,我就快乐无比。
我想过了,等我们走后,青龙一定会生气,过一段时间我们得回来向他请罪,但是到那时,看我们和和美美的,他一定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然后,再来求他,让他帮贺天龙离开新永和,然后,就很完美了。
我为自己的计划开心。
然而计划一向不如变化快。
朱雀开始派人控制我的行动,一连数周我都无法和贺天龙见面。
我真的生气了,他们把我当什么?
“我非常非常地想你。”电话那端,贺天龙柔声地说。
我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不由心醉,我是真的爱恋着他,希望可以有结果。
终于,我按耐不住了,趁着朱雀返回火宿堂述职,我悄悄地跑了出来。
当然,有人拦我。
第一次,我冷下脸来,”走开!不要再跟着我,拦着我,听到没有!”
那人有些恼,但是仍有礼貌地说:”但是朱雀吩咐过……”
我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但是,但是,但是你应该知道我是她的什么人,我是青龙的什么人,你最好还是走开,不然,我倒是要请我大哥来看看了。”我强调,他的上司是我的大哥。
那人闪开了。
我来到贺天龙工作的旅行社。
一见我,贺天龙惊喜非常。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我的计划,贺天龙却表示,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坐在车上,我问。
他没有回答,笑的有些莫测高深。
突然之间,隐隐地,我有点害怕,没见他这样笑过。
车子停在山间一栋别墅前。
“这是你的吗?”
贺天龙拧拧我的面颊,”给你一个惊喜。”
原来,他已经准备了结婚用的房子,我心底里十分高兴。
坐在沙发上,贺天龙倒水给我,”来,润一润。”
我喝光了杯中的水。
贺天龙坐在我身边,脸上,又浮现出那莫测高深的笑。
“别怕。”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同朱雀和青龙解释,我相信大哥和大姐姐一定可以理解我们。”
慢慢地,我有点想睡。
“累了吗?那休息一下,你最近一定都没好好休息。”
“是,我只是想着你。”
贺天龙扶我躺下来,慢慢地,我失去了意识。
我似乎是做梦了,在梦中,我觉得压力好大,压得我喘不上气来,然后,我不知怎么地,出现在一处着火的大宅,我惊慌,火焰灼烧着我,痛极了,我害怕,痛哭,大声呼喊着:”爸爸,妈妈,大哥,大姐姐……”可是没有一个人。
我似乎被丢弃了。
我不断挣扎,但是无法逃开,终于万念俱灰。
怎么会这么心痛。
痛。
痛。
不知觉间,我有了意识,第一个感觉就是痛,真的着火了?
我怒力想挣开眼睛,可是眼皮上像是贴了胶水。
耳边,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阿龙,办的不错,她真的是处女。”
什么,是说什么?
“花了这么久的心思,才弄上手,会不会太麻烦。”
“不会,这样才有味道嘛。”
我努力微微睁开一点眼睛,看着四周。
我在一间大屋里,床上,身边,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而我,我……
一霎间,我什么都明白了。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同样的声音,”我不会亏待你。”
“谢谢大哥。”
“兄弟们受累了,也该享受享受,叫他们进来。”
我看见几个大汉走了进来。
我身边的人站起来穿衣,一面说,”来,犒劳犒劳你们。”
用什么?
是什么?
这个人是谁?
已经不容许我再想,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我这一生都不愿再回忆,为了抹去这回忆,我愿意选择死亡。
不,这不仅仅是身体的伤害,对身体的伤害有很多,出车祸受伤、断手断脚、高位截瘫,同样相当痛苦,会对当事人带来严重打击,但是这个,这个是完全的另一回事。
的创伤总会平复,即使留下疤痕,但是总归是会好的,可是心灵上带来的伤害,永远难以消除,并会跟随你一生。
所以,这一项控罪,在世界各国,都会重重判罚。
男人当然不能理解。
如果这个世界上除了男性和女性之外,还有第三种性别存在的话,如果男性也会遭受到这样的事件,被强迫着做不愿意做的事情,疼不欲生,如果他们也遭受到如此重大的心灵的伤害,也许到那时,他们才会了解。
当我再次清醒过来,天边已经开始发白。
透过窗帘缝隙射入的光线,我看到一个人,站在床头。
“你恨我吗?”看清了那人的脸,我慢慢地开口问。
“不。”
“我可曾做过什么让你觉得无比痛恨,不能原谅,一定要报复的事情?”
“没有。”
“那么可否请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贺天龙无语。
“为什么?”
贺天龙想了想,”我的老大过生日,想要一个处女来庆祝一下,你要知道,这年头,黄金白银都容易,可是这个就不好找了,而且还不知是真是假,我无意中发现了你,我知道青龙和朱雀把你保护的很好,没什么外人接近你,想来你一定是,所以……”
“所以你接近我,欺骗我,然后利用我讨好你的老大?”
“是。”
天啊,这真是可笑,这真是太可笑了,我真想大笑。
慢慢地,我坐起身来,看着贺天龙,看着那个我曾经爱过的人,一刹那之间,我仿佛完全不认识这个人,眼前熟悉的脸宠、熟悉的身影,变得那么陌生。
“你听着,如果是你自己,我并不会那么伤心,必竟,你爱过我,疼过我,宠过我,我和你在一起,唱过歌,跳过舞,喝过香槟,开心过,就当是我报答你好了,我并不会那么伤心。可是,你却是为了完全不同的一个目地,结识我,欺骗我,我的真心就那么不值钱?女人,如果你要,我可以买下来送给你老大,你为什么要这样骗我、伤害我。”
我本来不想哭,不想让他再看见我的泪,可是我太不争气,眼泪还是滑落。
贺天龙听着,脸上突然出现了不屑的神情。
“你少在这边讲什么情啊爱啊的,你,你跟我,你配吗?”
贺天龙的脸,因为扭曲变形,成为了完全不同的一张。
他大力几步走到床前,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将我拉起来,拖到镜子前面,”你看看你,你长的可真不怎么样,有什么了不起的,少做出一副清高的样子来,你还真以为你是大小姐?要不是因为青龙和朱雀,你,就你,你以为别人还会那样捧你?告诉你,你这样的,出来卖还没人要呢!臭婊子,在我面前来这一套,你省省吧你。”
我完全麻木了,看着镜中自己的脸,贺天龙的脸。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
他处心积虑。
这只是一场游戏。
贺天龙继续抓着我的头发,破口大骂。
这真的是贺天龙吗?他原来的翩翩风度呢?温存体贴呢?都一瞬间凭空消失了,眼前的,只是新永和的一个混混。
我真不会看人,简直是睁眼瞎子。
我的耳朵已经完全听不见了,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只看见贺天龙的嘴一开一合地动着。
同时,我仿佛看见自己的心,被生生地揪出来,捻碎,血肉漠糊,然后被不屑地丢在地上,踏上一只脚。
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慢慢地,我伸出手去。
“砰”一声轻脆的枪声,惊破了黎明。
当我再次清醒过来,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朱雀坐在我的床边。
见我醒来,朱雀把我的手放在她脸颊旁边,”玉梨,哦,玉梨,你总算醒了。”
我呆木着。
“玉梨,玉梨,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呢,什么事都没有。”朱雀搂住我,那样温暖,那样温柔。
见我仍然呆呆地,朱雀吓坏了,急忙按铃唤来医生。
“她没事,只是受了惊吓,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医生如是说。
不,我永远也不会好了,我的心,受伤的心,永远永远也不会好了。
我不吃不喝不动,只是呆呆地躺着,并且没有合过眼。
几天过去了,朱雀寸步不离地守着我,我和她都瘦了。
隔着屏风,我听到她和手下的对话。
“今天怎么样?”金翅的声音。
“还不是老样子,什么也不吃,我担心死了。”
“新永和不肯干休呢。”
“放屁!”鹦鹉还是那样火气十足,”他们不肯干休,我还不肯干休呢!贺天龙死有余辜,杀了他还嫌脏了地,还有那个色鬼侯,我早就看他不顺眼,再吵闹下去,我找人干掉他。”
“罢了,小声点。”金翅急忙说,朱雀伸头过来看看我。
“我来跟他们谈。”朱雀说。
“大姐,你别去,他那帮人不配,让我去。”鹦鹉说。
“你,你这一去,只怕第二天本市就有大新闻了。”
又小声议论了一阵,外面没了声音,想来她们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