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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住一世浪漫 第5章

﹃哇……今天是吹南风吧?好舒服。﹄贝儿伸着懒腰,左摆右摆作运动。

﹃冷气坏了,真是热。﹄文笙不停地挥着扇子。

﹃心静自然凉,你可能是刚在治疗室约诊了离婚美少妇,所以热得想流鼻血。﹄贝儿没事挖苦道。

﹃你真是恶心,满脑子邪恶思想,你是不是吃醋啊?不然为啥总是诋损我的高贵人格?噢……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贝儿小姐?﹄文笙眨着眼玩笑地说着。

﹃鬼扯,谁会爱上你这号登记有案的色鬼啊?﹄贝儿被他弄得羞红了脸。

﹃我看就是你李贝儿小姐会爱上我这个登记有案的色鬼,你看你的脸都红了。﹄文笙像是捉到把柄似的藉题发挥。

﹃如果是的话,你会怎么办?我是爱上了你这个色鬼。﹄贝儿突然灵机一动,来个逆向操作。

这下子,换成文笙张口结舌,被弄得不知如何接招。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没有比这一刻更认真的了。﹄贝儿严肃地说。

﹃我……我刚才……只是开玩笑罢了,你千万别当真。﹄文笙结巴地说。

﹃我已经当真了,我爱上了你,你爱我吗?﹄贝儿顺水推舟,见机不可失,又向前一划。

﹃我没有心理准备。﹄

﹃爱不用心理准备,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你爱我吗?﹄她把﹃你爱我吗﹄说的像抚模人的心口一般地温柔。

﹃我要考虑一下,才能回答你的问题。﹄这是文笙在匆忙之中所能想到的答案。

﹃不用考虑了,需要考虑的爱情多半不是真爱,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忘了我刚刚说的话吧,就当我没说。﹄贝儿轻轻叹了口气后说。

﹃啊……你已经知道答案了?﹄文笙被弄得一头雾水。

﹃哇……今天的南风吹得好舒服哦,仲惜。﹄贝儿朝刚进Office的仲惜说,好象压根忘了刚刚的那段对话,和仲惜谈笑风生,一点也不受影响。

倒是文笙,情绪的波动一直到下班为止都没能恢复。他连声诅咒,女人心海底针,前一刻宣示她的爱意,后一刻立刻否定她的宣示,就有李贝儿这等故意撩拨人心弦的怪胎女人,一点也不正经。

文笙有所不知的一面是,贝儿因为文笙的狠心拒绝,一回到家就倒在床上,以泪洗面,引来房东的注意。

﹃李小姐,你怎么了?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哦--没什么啦,我刚正在看八点档肥皂剧,女主角实在太可怜了,我忍不住为她的遭遇哭泣。﹄贝儿胡乱扯谎,她实在不想在房东面前丢人现眼。

﹃哎呀,电视剧都是假的啦,你不要太认真,而且到最后的结局一定会是好的。以后你只要看到可怜的地方,想哭的时候,就告诉自己,反正结局一定都是好的嘛,没什么好哭的。﹄

﹃谢谢你,吴太太。﹄

唉……如果现实的生活也这么完美该有多好?每一个大结局都是完美的。

李贝儿,你要坚强,可不能让男人给看扁了,方文笙算什么东西嘛,不过是个色鬼罢了,贝儿在心里自我安慰。

可悲的是文笙,他运气不好的是生了一张风流面孔,却连一次真正的恋爱也没谈过。念大学时曾经暗恋过系里的系花,连鼓起勇气约她看一场电影也不曾,还被喻为全系最风流的采花大盗,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今晚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失眠,可以用辗转反侧来形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恨透了这种感觉。

那个平常爱找他斗嘴的李贝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对她又是什么感觉?毫无感觉吗?也不是,她长得挺甜美的,心地也很善良,上星期他还发现她是仁爱之家的义工。她虽然嘴巴毒了些,不过好象只是针对他,若是这算爱的话,也真是一种太呛的爱了。

凌晨三点过一刻,瞌睡虫好不容易才来拜访,结束了文笙的苦恼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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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仲惜踏着夏日的阳光到了医院,愉悦的心情令她忍不住在心里哼着歌儿,可能是自己的心情太好了,很容易就发现了周围两人的反常。出奇的沉默,只剩下敲击计算机的声音和振笔疾书的沙沙声,以及两张各怀心事的脸。

没有了文笙和贝儿的一来一往斗闹的声音,办公室还真寂寞,连电风扇转叶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有谁愿意告诉我,办公室发生了什么事?﹄仲惜实在忍不住了,只好开口寻求答案。﹃文笙,你说吧?﹄

﹃没事,我昨晚没睡好,头有点痛,没情绪说话。﹄这是文笙的回答,连头都没抬。

﹃贝儿,你呢?﹄

﹃我昨晚也没睡好,太阳穴抽动的痛,懒得说话。﹄贝儿索性拿了瓶薄荷油往太阳穴擦擦抹抹。

﹃真巧,你们昨晚都没睡好,怎么这么有默契?﹄仲惜大概看出了端倪,但不敢直接拆穿,只好趁文笙十点用治疗室时问贝儿真相。她先把自己的猜测告诉贝儿。

﹃不愧是心理科医师,你猜对了。﹄贝儿承认一切,顺便把发生在昨天的事件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仲惜边听边笑。

﹃你还笑呢,我都快烦死了。﹄贝儿嘟着嘴说。

﹃放心好了,心烦意乱的人,不止是你,文笙也说了昨晚没睡好,可见他也是够受的了,这足以证明他也不是毫无感觉的。可能你昨天让他措手不及。﹄仲惜分析道。

﹃是吗?我看他是对我全无兴趣,才会那样说的,我是多差啊?还要考虑,他又不是孟云天。﹄贝儿不服气地说。

﹃文笙和云天是截然不同的人,你不要钻牛角尖把两人相提并论,各人有各人的好。你别被文笙的外表给骗了,其实他很纯情的,我敢跟你打赌,他的恋爱经验绝对不会比你多。﹄

﹃真的吗?﹄

仲惜点点头。﹃相信我的分析和直觉,他这个人全坏在外表太风流倜傥了,这是他吃亏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贝儿还是不很确定。

﹃因为我会用心去观察啊,你是当局者迷,所以不能客观;我是旁观者清,所以我能看见你所不能看见之处,相信我。﹄

﹃可是他对我似乎没啥兴趣,我不希望他太勉强。﹄

﹃他不是勉强,他是腼?,这样好了,改天我替你旁敲侧击问问他,趁你不在场的时候,比较能够听到真心话。﹄仲惜自告奋勇要替贝儿一探究竟。

﹃好是好,什么时候问呢?你们不容易独处啊?总不能让我故意回避吧?﹄

﹃不要回避,那就太刻意了,这点我来想吧,你别担心,就这两天我抽个时间约他到楼下喝咖啡好了。﹄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中午吧!

﹃喝杯黑咖啡对你的头疼可能会有效。﹄仲惜端来黑咖啡,与文笙对桌而坐。

﹃唉……﹄文笙长长叹了一口气,喝了口咖啡。

﹃有事烦你?怎么哀声叹气的?﹄仲惜想找早点切入话题。﹃是公事还是私事?﹄

﹃私事,感情之事。﹄她没想到文笙答的这么快,大概真的让他烦透了。

﹃说来听听。﹄仲惜鼓励道。

﹃昨天贝儿说她爱上了我,问我爱不爱她,我迟疑了三十秒告诉她我要考虑,结果惹毛了她,她又反悔说不爱我了,你说烦不烦人啊?﹄文笙皱着浓眉,大口喝完咖啡。

﹃这是每一个被拒绝的女孩,都有可能的自我防御动作,总不能面子里子都不要吧?﹄

﹃我没有拒绝她啊,我只是想要好好思索一下,连思索都不行吗?﹄文笙强力申辩自己当时的心情。

﹃在对方听起来,你等于是在做拒绝的动作,只是比较婉转罢了,这没有什么不同,拒绝就是拒绝,一样伤心。﹄仲惜立刻指明问题点。

﹃可是这对我而言是一桩大事,我总要想一想吧?她或许已经想过好几遍了,我却是第一次想到她可能会喜欢我。她平时对我的态度你也很清楚,老找我碴,我哪想得到找麻烦与爱原来是有交集的,而且还是一体两面。﹄他委屈地说,又叫了黑咖啡止痛,效果不错。

﹃你的这些心思只有我知道是不够的,你要说给贝儿知道,在说之前要先搞清楚你到底要的是什么,愿不愿意和贝儿试试看。她现在要的不只是关于头还痛不痛的答案,而是更明确的承诺,是与不是要一清二楚,不要模糊。﹄仲惜不拐弯抹角的点出贝儿的心声,她有把握文笙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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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薇盯着满桌的佳肴发呆,虽不是出自她的手艺,但只有她一人享用对她而言也是一种痛苦。

婆婆到朋友家打牌去了,朵朵参加同学生日舞会,南天,她的丈夫不知已醉倒在哪家酒廊或是美人怀里。

为什么南天不能像云天?虽是双胞胎亲兄弟,对女人的态度竟是如此天差地别。一个是把老婆丢在深闺;一个是只爱一个女人的痴情种……纵然是金银财宝堆满屋,也不能带给她快乐。

她实在是太寂寞了,接了通电话旋即出去。

没人知道她上哪去,和谁见面。等到孟家人都归营了,她才姗姗回家。

﹃妳到哪去了?怎么弄到这么晚才回家,也不留个话?﹄南天坐在床上阅报,见太座回家忍不住发了一顿牢骚。

﹃留话?我要留给谁啊?家里空空洞洞只剩一只猫,你要我留话给猫吗?大少爷。﹄她喝了不少酒,倒是原以为泡在酒缸的孟南天是清醒的。

﹃那也可以留张纸什么的,省得我担心。﹄

﹃我怎么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家,我当会是我比你们早回家,留了纸条也是白留,不如不留。﹄她总是有很好的理由。拿了几件换洗的衣物,一溜烟躲到浴室去了。

南天只能无可奈何的苦笑,这是他选择的妻子。当初他舍大学学妹不娶,就留美回国的琪薇,本想以她企管硕士的才能来替他经营部分的家业,结婚后才知道她对作生意一点兴趣也没有,反而听说那学妹开了家贸易行生意兴隆。

桌边电话响起,南天拿起话筒,喂了一声对方就把电话给挂了,最近老是接到这种奇怪的电话,询问琪薇,对方总是满不在乎的耸耸肩说:﹃可能是你在外头留了什么讯息给了哪家酒廊的小姐,人家故意打电话来闹的吧!﹄

南天不认为真有此可能性,因为他在生意上的逢场作戏总是很有分寸的,不会偷吃还忘了擦嘴;不过看琪薇冷静的态度,倒也不像会是红杏出墙。

但……可怕的事终于发生了,就在孟家人熟睡之际,一场大火夺走了这一家三口的性命,只留下死了一半的琪薇,正在台大医院的加护病房急救之中,全身百分之四十五的灼伤;因为吸入过多的一氧化碳还有肺部呛伤的危险。

云天赶到火场,望着被水柱洗礼过的房宅,整个人差点昏厥,幸运的猫咪露西见到云天,立刻依到他的脚边﹃喵!喵!﹄,好象也为着这场火的悲惨而哀鸣着。

他的母亲、哥哥、妹妹,全部因为逃生不及而死于无情的祝融之手,警方判断是二楼的电线走火,不过亦不排除人为纵火的可能性。

闷雷巨响劈落顶的云天,初时无法接受一夜之间家人皆离他而去的恶耗,只觉它是一个玩笑,老天捉弄他的玩笑。他想不透,有谁会这么狠心的施以毒手,一把火烧去了他的依靠,他的所有。

﹃我今天才真正体会什么叫做人生无常。﹄他说。

﹃真是太意外了,原来健健康康在你眼前畅所欲言的人,竟然一夕之间天人永隔。﹄仲惜在一旁陪着掉泪。

﹃我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劝我回家和母亲化解心结,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我可能会更加遗憾。﹄他感慨地说。

﹃孟南天的妻子目前已月兑离险境了,但是因为灼伤的部位大部分都在手臂和双腿,所以将来植皮的问题还要再观察怎么进行比较好。﹄她下午才和琪薇的医师交换过意见。

﹃琪薇一定比死还痛苦,她是一个那么爱美的女人,怎么能够忍受这一切呢?我真怕她不能挺过去。﹄

﹃我会安排为她做心理治疗的时间,现在她的情绪还算稳定,似乎不清楚受伤的面积,我会请她的主治大夫注意她的反应,避免会引发她精神崩溃后的连锁反应。﹄仲惜表情凝重地说。

﹃唉……我母亲算是带着无限遗憾的离开人世,我想我是不是应该替她找到郑涛这个人?﹄他问仲惜的意见。

﹃随缘些吧,郑涛已是年近七十的老人了,临老还要经历这种生离之后的死别,情何以堪;不如让它就此埋葬在地底下。若是真有让他知道的一天,再说吧,我不主张刻意的去打扰老先生的平静生活。﹄她是以为一个老人争取安详晚年的角度分析道。

云天同意地点头道。﹃也是,这还包括丧女之痛。﹄

原来他也知道了孟女士另一个秘密,关于朵朵的秘密,仲惜惊讶地看着他。﹃你知道了?﹄

﹃几乎是在郑涛被告知这件事时,我就猜到了。﹄

﹃孟女士她……﹄仲惜正要替孟嘉宝辩解,云天插嘴道:﹃我已经想通了,神仙打鼓有时错,何况事情牵涉到情爱。人都有七情六欲,虽然我不赞同这样的事,但我只能接纳这样的结果,因为她是我母亲。﹄他叹了口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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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惜一早即接获通知,琪薇由病房窗口跳楼自杀,留下一封遗书,转交孟云天。遗书是写在卫生纸上的,因为病人的手指筋脉有些受伤,所以字迹显得凌乱。

云天:

收到这样的信,你一定会感到相当错愕,你相当聪明,猜到了事件的不单纯,但我不能告诉你是谁放了那把火;又是谁将爸爸推下山崖,因为知道太多的人也会是短命的人。

我只是不甘心罢了,我的死是天意造成,不用为我难过,就当我在那场火里死了,死了倒也快活,活着真的很无味。

琪薇绝笔

云天看完琪薇的绝笔信后说:﹃她到底想保护谁?有什么不能讲的?﹄

﹃也许是她不愿意你在挖掘真相的过程中受到伤害。﹄仲惜抿着嘴思考道。

﹃就算她不说,我还是会弄个水落石出。﹄

﹃呃,对了,我刚问过护理站的护士,在这段疗养期间只有一个自称琪薇多年老友的男子来看过她。﹄

﹃……也许这个人可以提供线索。﹄

﹃人海茫茫,如何去找这个人。﹄

﹃我在病房里装了隐藏式录像机,曾经进入这个房间的人将无所遁形。﹄他顺手在桌灯的灯台里拿出了小型的录像机,准备拿回去过滤可疑之人。

大约看了三卷带子,护士所指的神秘男子终于现身,云天把它定格后拍下照片,分别洗了六份,聘请三家征信社追踪此人的行踪。

此人行踪诡异,三方人马皆所知有限,大约调查了一个月左右,才查出这人名叫胡书权,曾是﹃码头帮﹄的堂主,经警方治平项目关了三年后出狱,金盆洗手,现在从事正当生意--人力银行,专门转介外籍劳工来台湾打工,生意兴隆。

看了这些手边所搜集的资料,云天设法把所有可能动机拼凑一番,百思不得其解。这个胡书权,可以说和孟家一点生意往来皆无。如果硬是算上一层关系的话,他和宋琪薇的哥哥是国中同学,但只凭这一点,琪薇被火灼伤,他消息灵通到来医院探病可就奇怪了。

晚上十二点三十分,孟云天的行动电话响起。

﹃孟先生,我是﹁正义﹂,有了新发现,原来胡书权曾是宋琪薇的未婚夫,因为胡书权被关绿岛,所以两人解除婚约。﹄乖乖!太帅了,如果是这样,一切就合逻辑了。他催促对方继续说。

﹃宋琪薇在解除婚约后半年光景,嫁给孟南天先生,这段前尘旧事孟南天先生并不知情,所以在婚后,胡书权和宋琪薇的暗通款曲几乎是瞒天过海的。﹄

﹃你是从哪挖到这条消息的?﹄云天好奇地问。

﹃呃……告诉你也无所谓,我花了十万元买通了胡书权的秘书。﹄

云天十分佩服:﹃你的效率不错,明天一早到事务所来领﹁车马费﹂。﹄

收了线后,云天呼出了这一个多月以来长久的闷气,事情终于有了眉目。

云天为了尽全力查明真相,事务所的案子尽量不再接新的Case;而孟氏企业的营运作业,一切交给专业经理人处理。他对于孟氏的物产和企业体的发展,基本上兴趣不大,当初走上律师这条路最主要就是想与家族事业做出区隔,没想到阴错阳差又落到他的手上。明天一早他想先开董事会议,推选出有能力的经理人选与新聘的经理人互相配合,合两人之力分工经营孟氏跨房地产和电子业的企业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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