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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云娘 第四章

她吸引人?

那么,她也吸引他了吗?

一时间,她手足无措,但直了身子坐在马背上。他的铁臂锁扣住她的腰身,像是块烙铁般,烧灼着她。

没有人再说话。只听见两人急过的心跳声交错着,传递着初萌芽的情愫。

是的,她是吸引人,而且该死的吸引着他!

他就这么月兑口而出,这么的——自然。

"千云——"他板过她的身于,迫使坐在他身前的她面对他。

纵使是半侧着身子,她的明眸亦与他四目相对。

霎时,两人都只觉心魂一震,仿佛一道电流同时通过他俩,漫至四肢百骸他自她身后托上她的颊,大手轻轻抚模着她。

她感觉得到他手心和拇指的粗糙。这却让她不由自主地偎近他,摩擎着他的手他轻轻地抚触着她,就像在抚模一朵易碎的水晶花;他的每一个抚触,都令她审过一阵颤悸,几乎无法呼吸。

她可以感受到自他身上传来的气息,和他坚实的身躯所散发出的热量。他稳住马匹,结实的腿肌和臂肌优雅地牵动着;他紧拥着她。

'是的,你吸引了我他低语。

她惊愕地睁大了眼。

还来不及反应,却感受到他的气息温热地吹拂着她的颈项,然后他竟——吻了她的颈子?!

他喜欢她的味道。他的唇游移着,自她的颈项往上,直到她小巧的耳垂,从她的反应,他可以轻易发现,从没有男人碰过她。

甚至,连她那早夭的未婚夫都没有!

她是他的。

毫无预警地,他弯身——吻住了她的唇。

没有人告诉她,亲吻是这样的。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脑子;她全然无法思考。纵使坐在马背上她仍因他的吻而虚软无力。若不是他环在她腰间有力的大手撑住她,他或许早已摔下马背。

她被他男性的气息团团围住。她因期待而全身轻颤,却不知自己在期待些什么?她的背脊抵着他厚实的胸膛,可以感觉到他身上、腿上肌肉的紧绷。

"'喔,天!她忍不住低吟出声。

"天!"他低吼。她是这么的敏感,只是一个吻,她就几乎在他的唇下瘫软。她的双眼迷蒙,写满了;她的双额排红,小巧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生平第一次,他像是未经人事的少年,几乎为吻她而疯狂。

"云姐——"嗯?

她不安地骚动着。

"云组!不好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远而见是谁在叫她?有人在叫她吗?她皱眉。喔,天哪,别在这时唤醒她。她深怕,一旦她自这美梦中醒来,就再也回下去了。

"云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张弘毅心神一摄,握住她的肩,旋即替她理好微乱的发丝和衣裳。

"有人来了。"他提点她,声音仍因而低沉沙哑。

"嗯?"她做睁开眼,仍因思绪恍他而虚软,只感受得到他温暖的体温和低沉的音调。她不自觉地偎近他。

"天哪!云姐!我终于追上你们了!'一个男子气喘吁吁地自马上跃下。

小陈?!千云这才看清了来人,稍稍恢复了神智。锦绣坊里为大伙儿运货的小陈,这时候他不去送货,追着她来做什么?

"发生什么事?"张弘毅纵身下马,单手就将她自马上抱下,搂在怀里。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脑海浮现。

"张大哥,事情不好了。"小陈红着眼眶,气急败坏地道,"你和云姐走没多久,那个李家大少就派了一大群人来,将咱们锦绣坊团团包围住,然后放了把大火,把锦绣坊全给烧了。"烧-了?!于云脚下一个踉跄,几乎站不稳。

"千云!"张弘毅稳住了她,紧扣住她的腰身。

'烧了-一那该死的家伙把我的心血全烧了"她低喃,一时间仍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坊里的人现在怎么样了?"他将她搂在怀里。

"幸好,那姓李的还不至于闹出人命来,他派人把大伙儿都赶出锦绣坊,才放火烧的。"小陈说到此,仍心有余悸,"我一逃出来,找到匹马,就赶着来追你们了。"""人没事就好,我们现在就回锦绣坊。"他作出决定。

光天化日下放火烧屋子,这些人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对!回去!我现在就要回去砍了那个该死的李金富!干云义愤填膺。竟然因为她不肯炼就烧了她的锦绣坊,这些人,还有没有人性?

不待任何人回应,她径自挣月兑他的钳制,跑向她的马匹,一个翻跃,就上了马背。

"喝!"马儿人立,旋即飞驰。

"千云!"他根本来不及阻止她。

这女人,做事全然不经思考。她一个弱女子,怎可能是那些卑鄙小人的对手?他得赶上她,免得她做出更多不可收拾的事。

"小陈,你和马匹休息一阵子再跟上来!"他下令。

"是,张大哥。"小陈松了口气。

经过一天的追赶,他和马儿早已累得气喘吁吁,若要再赶回锦绣坊,不但马儿撑不下去,连他也快不行了。

张弘毅掉转过马头,策马人林。

*/*/*/*该死的混蛋三八蛋!竟然烧了她的锦绣坊!

她拼了命地策马狂奔,为的就是要早一步看到她一手撑起的锦绣坊现在成了什么模样。可为什么路却像是永远也走不完似的,无论她怎么疾驰,都还见不到熟悉的路线。

"千云——"他在后面追赶,''停下来!"她不理会他的叫喊,径自加快速度:"不要阻止我!不把那姓李的混蛋碎尸万段我就不姓骆!"该死!现在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不再多说,他压低身子俯冲,疾驰上前。

"别靠近我!发觉他的马与她并辔,她不禁紧张地要他离远点。

她的骑术可没那么好,万一他大靠近,两匹马撞在一块儿,谁知道倒霉的是谁。

"停下。"他逼近她,低沉的嗓音充满威胁。

纵然疾驰,他的呼吸却丝毫不见紊乱,甚至,她可以感受到自他身上传来的惊人力量。

"不停2"她连看都不着他一眼,脚下一夹,让马匹再加速。

"你这个——骄纵的女入。"他一咬牙,保持与她平行的速度,稍一弯身,一手就将她自马背L提起,捞到了自己身前。

"啊——"尖叫声在树林中回荡。

她等于是整个人打横趴在他腿上,她四肢像是溺水般挣扎,企日摆月兑这样不利的情势。

"再动,就把你丢下地去。"他威胁。

他的声音低沉得像雷鸣般,她反射性地一顾,似乎察觉到他的忍耐已经濒临临界点:''暴力、小人一"她喃喃,声音小得恰好足以让他听见,却仍安分地停止了动作。

马匹的速度渐渐变慢,而无人乘骑的马儿也慢了下来,他策马上前,系住马缰。

一路无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趴在他腿上的她开始觉得有些手足僵硬:"喂,你要不要放我下来。"她撑起颈子,侧头看他。

他一句话不回,板着个脸马匹缓慢地前进。

"哼,神气!"她自讨没趣地垂下头,继续欣赏着马腿和草地。

速度这么漫,如果她用力把自己摔下去,应该不会有事吧?望着马儿喀踏喀踏前进的跨,她思索着该如何自救。

这死冰块,根本就是她的克星2她要赶回去看她的锦绣坊不行吗?她要冲回去报仇有错吗?为什么他偏要拦住她,还让她像具尸体一样趴在马背上,他分明是跟她有仇。

她偷偷地往下滑,企图逃亡。织梦他二话不说,捉住她的背心,将她放回原处。

如此这般,总共三次。

这回,她真的生气了:"喂!"她再度撑起颈子,'死冰块!放我下来!""给我个好理由。"他冷冷地答。

放她下来再任她胡作非为?他可不傻。

"白痴冰块!你有没有搞错——"她忍不住开骂。"要你放开我,还要我给你个理由?你知不知道光天化日下劫持良家妇女是犯法的!再不放我下来,当心我把你和那姓李的混蛋一起告上官府!"怎么样,怕了吧?她忍不住得意。

"你拿我和那种人相提并论?"他眯起眼。

"是是又怎么样!"她有些畏惧他的怒意,却又不愿示弱,"一个放火、一个掳人,心地一样坏。""你再说一次。""我"算了,形势比人强。她看看他的脸色,随即又改了口,"这样趴着,我的胃很难过脑袋发昏,脚酸手酸,全身都疼,再下放我下来,我就要吐了。"哀兵政策,应该有用吧。她想这冰块,应该是吃软不吃硬的——

"是吗?"他扬眉。

他竟敢不信她!她挑起一道秀眉:"当然是!不信你来趴趴着,我就不相信你能趴比我久!"她气起来。

"似乎,你的精神还不错。"他微笑,意有所指。

"我"该死,她怎么忘了。接着,她又垂下头,虚软地瘫在马背和他的腿上,"回光返照你没听过吗?'她的声音微弱,'我不行了"有良心的,就快放下她。

"真可怜。"可怜?太好了,他开始同情她,就表示她很快就可以月兑离苦海了。

'"看来你演戏的技巧还有待磨练。"他话语中带着浓浓的笑意。

"你——可恶!'被这样羞辱,她奋不顾身地挣扎。

就算摔下地,也比被他羞辱强。

他叹了口气。

一伸手,将她整个地捉起,让她面对面地坐在他身前:"我知道你生气,也知道你难过,锦绣坊是你一手打理的,自不可能容许那些败类这么做。"她怔住了,一种被了解的感动袭上心头。

"既然知道,你又为什么阻止我?"她不平。

"报仇可以,但冲动解决得了事情吗?"他摇头,"你一个人冲到李家,真能砍了那个姓李的?或许他早在等着你,成为他手中待宰的羔羊,到时,你该怎么办?"他质问。

啊一一是呀她怎么没想到?

那姓李的敢放火烧她的锦绣坊,难保不会设下陷讲来等她。如果她贸然前往,那岂不是羊入虎口一大危险了!

'哪,就只好等你来救我嘛。"她随口应应,硬是不承认错误,虽然她明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你是想抬杠,还是想解决事情?"他不豫。这是什么话!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不知该对她的信任感到欣慰,还是该痛揍她一顿。

"好吧,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她眼前突然一亮,"告官行吗?"对,告官,把那混蛋关进车里十年八年,看他还敢不敢为非作歹!

"你知不知道李金富是什么来历?"他问。

敢白日行凶,这姓李的恐怕非富即贵,要他伏法,只怕得花上一些时间。

"来历"她思索着,"该死!那李混蛋的爹就是官府里的师爷!"她激动地紧捉住他的衣襟。

可恶!官官相护,她怎么可能告得了他。

他护住她的后腰,以免她太过激动而跌下马背:"别冲动,我们先回锦绣坊,安置好坊里的人后,其他的,再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她大喊。

"怎么,要不,你还有别的方法?"他别曾向她。

是没有一一她无言以对。

半晌,她又忍不住开口:"可,,这从'长'计议,能不能'短"一些?"想到大仇未报,坊里的人流离失所,她一颗心就像是被揪着悬在半空,怎么也定不下来。

"短?"他挑眉。

"算了算了,当我没说。'"她挥挥手。

瞧他那样子,再说下去,少不得又要挨他一顿骂。就没见过像他这么爱教训人的男人,谁要做了他老婆,谁倒霉。

不涉一换个方式想——

有他在身边,倒真是挺好用的。至少发生了事,有个人好商量;想歇会见时,有个人可以靠,这让她安心不少。

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他将她按向自己的胸膛,缓缓开口道:"休息一会儿;其他的,有我。"其他的,有我。

她忍不住鼻酸。这样的话,她只在梦里听过。

暂时放下心头大多的想法,顺势,她靠向他厚实的胸膛。或许,她真的可以好好休息~下,可她还是独立坚强的。真的,她不会随便依靠别人-他真的只是想好好休息一下。

真的,只要一下下就够了

"这是哪里?恍惚中,她睁开眼。

触目所见,是她全然不熟悉的地方。黑鸦鸦的,有草、有树木,还有——火光?她转向火源。

一团营火的另一方,是她所熟悉的身影。

他双手环胸,两手间抱着把长剑,双腿交错,靠着树干睡着了。不知何时,他把她安置在岩壁下,一个恰好可以为她挡风遮雨的小凹壁,而他,则坐在另一端面对着她,不太近,却也不远。

他睡着了吗?

她做做起身。这才发现,身上覆者的,是他褪下的外衣:"喂——"她小声地喊。声音小得像是刻意不让他听到似的。

她半起身,绕过营火靠近他。

"喂,冰块,你真的睡着啦?"她凑近他耳边,轻声地唤。

他真的睡着了。

她有些失望,却也似乎松了口气。望着火光中他的睡颜,她忍不住伸手,轻触了他的薄唇。

他吻了她。

方才,她睡着时,又梦见他了。心上有股奇异的感受,像是甜蜜,又像是难受,还有一些些她a己也无法分辨的情绪。

她吸引了他,这是他说的。

他还吻了她,这是他做的。

那么,她要怎么才能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

吸引?这代表了什么呢?他喜欢她?他——爱她?还是,吸引就是吸引,没有别的?她无法确定他的想法,更无法确定自己的。

或许——她的手停在半空中跟着,四下无人时,她将自己的唇凑上,轻轻地,如小鸟般地,啄了他一下。然后仿佛有些困惑似的犹疑了半晌,见他没醒,又再啄了一次。

她点点头,径自钻进他的腋窝,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夜深了——

而他才醒。

不,应该说他根本没睡。只是,睁开双眼,那眼眸,如星,如月,落在他心爱的女人身上。

高挂在天边的,正似他唇边做勾起的形状。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原来一弯弦月,有时要比一轮明月还来得迷人和——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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