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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迷变色龙 第七章

从那天起,张露芬就这么跟陆孟樵在韩秉柏的房子里住了下来。

虽然她也曾考虑过回自己的住处,却拗不过陆孟樵的耍赖与坚持。

撇开理智不说,其实她也想时时刻刻跟他腻在一起。

那种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快乐,只有生活在一起的人才能体会。

每一天,陆孟樵都会开车接送张露芬上下班。刚开始的几天,他甚至中午还会送午餐去公司给她,虽然那些通常是出自各式各样的餐馆,并非他亲手做的,可是她还是觉得好温馨。

不过因为越来越多同事对这名「午餐快递员」评头论足,扰得向来公私分明的张露芬有些困扰,最后她便婉言要求他不要再这么做。

这阵子,她越来越少加班,每天最期待的就是下班时当她飞奔下楼,他那等在车旁的潇洒身影。

她从来不知道,被一个人宠爱居然是这么幸福的事,这段日子,陆孟樵让她清楚的领会到了。

现在企画部的同事们都知道张经理这个向来严肃的上司陷入了无可救药的热恋中,沉醉在爱河里,常打趣要她请吃喜饼了。

下班后收拾好桌面与文件,将抽屉锁上,张露芬提起包包,梭巡了办公室一圈后才开。

她才刚刷了卡,一转身,差点撞上后头的人。

「啊!」她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差点被像贴壁鬼一样站在她身后的人吓昏。

「张经理。」何书昀一脸古怪的跟她打了声招呼。

「呃,何特助,有事吗?」张露芬对他挤出笑容。由于她急着想下楼,于是直接越过他,按下电梯按钮。

「你要下班了吗?」

「呃,是啊。」她尴尬的一笑。

平时她并不特别觉得何书昀如何,但是今天,他似乎浑身散发出一股让人很不愉快的感觉,也让她格外焦虑。

她不禁暗自埋怨起今天的电梯特别慢。

「你很赶时间吗?」何书昀察觉出她的紧张,忍不住追问。

「呃,不、不会。」张露芬一怔,怎么也没想到会被他看出她的紧张。

「那……我有这个荣幸邀你一起晚餐吗?」何书昀露出自认最帅的一个笑容,向她提出邀约。

最近这阵子,张经理总是准时下班,每当何书昀偷了个空下楼来想约她时,她的办公室总是早已人去楼空,这次他不到五点就下楼来,总算堵到了她。

这收获让何书昀满意的笑了。

「啊?」张露芬疑惑地眨眨眼睛,怀疑自己听见的话。

「不方便吗?」

「呃……」她呆呆地看着何书昀,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何书昀会约她一块吃晚饭,他们平时不过是点头之交,为什么他会特地来约她呢?

叮一声,电梯在十三楼停了下来。那清脆的铃声仿佛是最美妙的音乐,解救了张露芬的困窘与疑惑。

「不好意思,我真的得先走了,改天吧。」张露芬勉强对他一笑,逃进了电梯里。

「那……」何书昀张着嘴,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电梯里多了张露芬后就几乎全满,电梯门缓缓地合上,掩去了她美丽的身影。

何书昀瞪着灿亮如镜面般的电梯门,上头反射出的男子正一脸错愕地瞪着他。他呆看了许久,后来才惊觉,电梯门上折射出的根本是他自己的脸。

他不懂,前些日子有日午休去找张经理时,办公室里的她明明一脸娇羞甜美,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疏远冷淡呢?

难道是他让她等得太久,所以她生气了?

还是,这又是欲擒故纵?

何书昀站在电梯前发呆,仍是苦思不解。

另一方面,张露芬在电梯里不断绞尽脑汁想着,她到底是什么时候释出了讯息,让何书昀以为两个人有机会的?

他们不是一直只是同事关系吗?真是搞不懂……

她无意识地顺着人群走出一楼大厅,直到一双温暖的臂膀猛地将她抱个满怀。

「抓到你了!」

对方身上熟悉的气味窜进了鼻端,让张露芬笑开了脸。

「孟樵!」她笑逐颜开的环抱住他精壮的腰身。

「你饿不饿?我们去吃饭。」他不顾来来往往的人群,俯身亲吻她的嘴角。

不管是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正热恋得难分难舍。

「好。」她像孩子般绽出灿烂的笑,挽着他的手臂,任他将她带至他的车旁。

看着车子那陌生的颜色,她瞬间有些呆愣。

她低下头,掩去了眼里的诧异,再抬起头来看他时,小脸上只剩下甜美的微笑。

「你今天跑去烤漆吗?」她带着微笑的脸看不出真实的情绪,但她心里却再清楚不过了。

她知道,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改变车子的颜色。

虽然她都快忘记这部跑车原始的颜色是什么了,不过,既然他喜欢,没有人可以反对一个大男孩恣意改造他爱车,不是吗?

张露芬不予置评地笑着,模了模车身,那黑得发亮的质感,看起来宛如一头蛰伏于城市中的黑豹,危险而迷人。

「是啊,你喜欢吗?」陆孟樵的大手仍搂在她腰际,宠溺地看着她甜美的笑靥,脸上则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嗯,很漂亮。」张露芬仰头看着他,已将刚才搞得她头昏脑胀的何书昀丢到脑后去了。

「上车吧,我们去吃东西。」陆孟樵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

张露芬笑意盈盈坐上车后,忽然看见手煞车旁放了一只黑色的绒布盒。那盒子有些眼熟,让她愣了一下。

她并不知道盒子底装了什么,因为那天她没有问他,之后他也没有主动提起。但现在她却突然有些好奇,她好想知道,这盒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为什么他总是只字不提呢?

「怎么了?怎么在发呆?」陆孟樵坐进驾驶座,才刚要发动车子,就发现张露芬正呆呆地看着手煞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没事。」她收回落在绒布盒上的视线,改而看向窗外。

「你想吃什么?」

「都好。」张露芬的心思有些飘远。

这个她一直不知道内容物的绒布盒子,让她突然想起一些挂在她心上,却始终没有解决的问题。

像是那位为什么会知道他们在韩的房子里?他又怎么知道她的名字?还有……陆孟樵那时的求婚是不是认真的?

从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提过那件事,就连一句话都没有。他回台湾度假的这段日子里,他们住在一起,每个晚上同床共枕,但是,他却绝口不提求婚这件事情。

这几乎就要让张露芬以为,那天他的求婚只是她想结婚想疯了才作的梦,甚至可能只是她的幻想。

如果他要求婚,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婚戒?

如果他并没有求婚,那么那天她听到的,难道是作梦吗?是她倦极睡去时的一个梦境?

还是,那只是他顺口说的话而已呢?张露芬小脸上满是迷惘。

两个人虽然交往了几个月,最近甚至已经是同居状态了,陆孟樵却从来不曾说过一句「我爱你」,也不曾有其他表示。

几乎每一晚,他都热烈的爱她,让她在他身下辗转申吟,倦极后躺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她为他打扫房子,偶尔下厨准备晚餐,他则体贴的接送她上下班,两个人好像一对幸福的小夫妻似的。

她几乎快忘记他的假期会有结束的一天,快要忘记他还得回到那个需要跑遍不同国家的工作岗位上。

她也快要忘记,没有他的时候,她是怎么独自在晚上睡去,是怎么一个人搭捷运上下班。

她已经快要忘记该怎么一个人生活了!

她甚至不敢想,万一他又离开台湾,她要怎么继续过日子呢?

张露芬神色复杂,傻傻地望着窗外飞快掠过的街景,生平第一次胆怯得不敢面对现实。

一边开着车,一边不住打量着她的陆孟樵,看见她再次露出迷惘的神色时,感觉到自己的心猛然揪了一下。

他还没有告诉她,他的假期只剩几天这件事。

事实上,他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这段日子她将他照顾得太好,让他生活安逸得几乎要忘记还得回到工作岗位上的事。

坦白说,他热爱他的工作。

虽然常常需要跑遍不同国家,跟各式各样的人接触,过去五年中,他也几乎是作息不定,四处奔波,因为他没有归属,也没有一个在某处等着他的人。

所以除了在某几个常去的地方购置车辆让他方便行动外,他并没有动过实产的念头。

但是,跟张露芬相处越久,他就越离不开她。

他好爱看她下班走出大楼时,一看到他就展露出的甜美笑靥,好爱看她那样乖巧地窝在他怀里的模样,仿佛他是她的天、她的一切。

她是那么的美好!

陆孟樵记得那天刚回台湾时曾开口求婚,而她并没有任何回答。

如果现在他又求婚呢?她……会不会答应?

她会愿意舍弃台湾的一切跟他走,陪着他在世界各地奔忙吗?陆孟樵发现自己竟然不敢确定。

这段日子每日与她朝夕相处,他并不是没有发现她对工作的重视,也不是不知道她从工作中得到不少成就感。

就是因为这样,结婚这件事仿佛像一颗石头梗在他喉咙里,让他更是开不了口。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窝囊,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心居然会因为一个女人的心情与想法而这样七上八下,没个把握。

陆孟樵不动声色地瞄了张露芬一眼。她小脸上的迷惑与若有所思,让他隐约有点不安,却说不出这感觉从何而来。

这个晚上,他们只是在离家不远的餐厅随便吃了顿晚餐就回家了。

心思各异的两人都没有发现,这一夜,他们第一次背对对方而眠。

隔天一早,在张露芬醒来之前,陆孟樵已经出门了。

她茫茫然地爬了起来,呆坐在床沿,打量着那经过她多次整理,仍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屋子。

她真的不懂,为什么陆孟樵总是可以三两下就毁掉她整理一整天的成果呢?

就像是他随时准备了一大包垃圾藏在后面,等她一打扫干净,就可以马上又倒得满地都是,让她好几次差点被屋里宛若强烈台风过境的混乱吓得腿软。

她叹了一口气,懒洋洋地撑在床沿,考虑着要不要下床将房子再整理过。

但是,从昨晚就开始隐隐纠缠着她的头疼,在醒来后感觉更加严重,使得她怎么也没有力气爬下床。

这时仿佛有一阵寒冷窜过皮肤,她不禁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张露芬的双眼红通通的,感觉喉咙仿佛藏了一把尖刀,在每次呼吸或试图吞咽口水时刮过她的喉咙,令她疼痛不堪。

她的意识有些模糊,连爬进浴室梳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软绵绵地摊靠在床上,不一会儿,她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当陆孟樵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情形。

他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了,看见一室黑暗,他一度以为是张露芬出门去了,一直到开灯后才发现床上躺了一道娇弱的身影。

陆孟樵微愣,下意识以为她是等他等得睡着了。他淡淡的一笑,走到床前,想给她温柔的一吻。

但当他靠近她时,发现她在空气中的白皙肌肤泛着不自然的瑰红。他有些不安地轻触她的脸颊,低低唤着,「小露,醒醒。」

然而张露芬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只是无意识地赠了蹭他的手掌,不适的蹙起眉头,小嘴逸出破碎而模糊的申吟。

她脸颊上的温度让陆孟樵有些心惊,伸手碰触她的额头与的肩颈,这才发现她的体温竟然高得吓人,那热度烫得令人心惊。

当下陆孟樵什么也没办法多想,随手从一旁抓来睡袍,包里起浑身热烫的张露芬,抱着她急忙往医院冲去。

*

经过医生诊治,确定张露芬只是感冒发烧,病情并不严重后,陆孟樵才松了一口气。

他瘫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心疼地看着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的人儿。

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这么粗心!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是什么时候开始发起烧来,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昏睡的呢?

他几乎不敢想像她究竟那样倒在床上昏睡了多久。

如果不是他今天忙得这么晚才回来,她也不会一个人孤零零地一直躺在床上,没有人照顾,也没有人发现她正难过煎熬着!

现在她虽然因为打过针、吊着点滴,呼吸慢慢平稳下来,但陆孟樵仍记得她因高烧而异常潮红的脸以及急促的呼吸,那仿佛烙进他脑子里的画面,一直到现在还让他惊悸不已。

他心中充满自责,轻轻地抚模着她苍白的容颜,极为心疼。

「唔……」突然,张露芬的长睫动了动,口中逸出一声轻吟。

「小露?」陆孟樵一发现她有动静,忙不迭扑上前去。

「孟樵……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她茫茫然地睁开眼睛,眼前看到的陌生环境令她有些疑惑。

她眨了眨眼,迷迷茫茫的像是还未完全清醒。

「你发烧了,我送你来医院急诊。」陆孟樵小心翼翼地拂开她因薄汗而黏在额前的发丝,温柔地对她一笑,「你感觉怎么样?还会不会很不舒服?」

「发烧?」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嗯。你再闭上眼睛休息一下,护士说,打完点滴就可以回家了。」陆孟樵絮絮叨叨地对她轻声说着。

「回家?」

「对,等一下我就带你回家……」

陆孟樵后面的话,张露芬再也没有听进耳里,因为她又在极度疲倦中昏睡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睡睡醒醒的。

像是累积了许久的疲劳全一拥而上,连续几天,张露芬都在夜间发起烧来,几度烧了又退,退了又烧,让陆孟樵担忧不已。

为了方便照顾她,他将沙发拉到床边,笔记型电脑则放在一旁,除了喂她吃饭、吃药的时间外,他总是一边打着电脑游戏一边注意着她的状况,每隔一段时间便小心翼翼地替她更换额头上的湿毛巾,并擦去她身上沁出的汗,几乎寸步不离。

直到第三天早上,陆孟樵因为疲倦而睡着,而张露芬则在这时醒来。

她有片刻恍惚,不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方,直到看见床边沙发上睡得嘴巴开开的陆孟樵,这才知道自己又回到了韩家。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沙发上那个睡得好熟的男人。

他看起来好落魄、好狼狈,不仅下巴爬满了胡碴,那紧闭着的双眼下甚至有着深深的黑眼圈和眼袋。

他倒在单人沙发里,一手压在滑鼠上,穿得磨损的恤下摆微微卷起,露出了肚子,而他的另外一只手就搭在光果的肚皮上。

张露芬虚弱地撑起身子,打量着他。

她能够确定身边照顾她好几天的男人的确是陆孟樵没错,但他这么随性的穿着和这么狼狈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在和他同住之前,他总是衣着光鲜地出现在她面前,从来没有像这样随性得像流浪汉一般不修边幅。

喔,还有,他非常耽溺于电玩之中。

张露芬的目光落在电脑萤幕上,发现自己一点都不讶异游戏仍在进行。她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

她走到房门口,发现她生病之前就存在的混乱依然存在,而且还像无性生物迅速繁殖一样,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爬满了整间屋子。

她看到摊在桌上的披萨盒子,翻倒在地上的爆米花,泡面的空碗更是东一碗西一碗堆叠着,洋芋片的圆柱型包装空罐更是滚得满地都是。

看到这种景象,张露芬觉得自己的头更晕了。

他怎么能忍受自己生活在这种环境中,却不觉得难受呢?

张露芬惨白着小脸,盯着仍睡得不知东西南北的陆孟樵许久,才想起自己原本准备进浴室梳洗,因此连忙走进浴室。

当她洗去浑身黏腻的不适感,披着湿漉漉的长发走出浴室时,陆孟樵仍沉沉地睡着。

张露芬一边将长发吹干,一边漫不经心地偷觑着他的睡容。

她知道,他的假期应该快结束了,但是,她并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要离开台湾。

这段日子,他们朝夕共处,有甜蜜,有开心,却也有让她越来越觉得不安的地方。

像是陆孟樵的生活态度,还有他那过分爱装饰车子和爱打电动的习惯。

仿佛一放假,他整个人就废了一样,不仅没了平时的优雅,甚至在很多时候,张露芬觉得他根本是个货真价实的懒惰鬼!

最令人受不了的,就是他总是漫不经心的这一点了。

他为什么完全不主动告诉她那些事情呢?那些她从没有问出口,却渴望知道的事。

那些关乎他们彼此,关于他们将来的事,他从来都不提。

她实在搞不懂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难道陆孟樵不曾想过两个人的未来吗?难道他没有想过两个人这样在一起,到最后究竟会走到什么地步吗?

他在她开始考虑婚姻的时候出现,以一种超乎常理,超乎理智的速度与姿态,瞬间迷醉了她,却也带给她深深的不安。

越是细想,张露芬越是心惊。

她惊骇的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他究竟如何打算。

她几乎把整个人毫无保留地摊在他面前,整颗心都随着他起舞,但是他呢?

他知道了她的全部,但是她却对他一点都不了解。

张露芬一脸茫然地关掉吹风机,仔细收好后,她小心翼翼地绕过地板上的垃圾走回床边。

这时,她才发现,那天在车上看到的那只黑色绒质礼盒,被陆孟樵顺手放在电脑旁边,底下还压了一个信封袋。

她原本是不想看的,但是信封上的航空公司标志引起她的好奇。

生平第一次罔顾理智的警告,她抽起了那个信封。

信封并没有封住,她仿佛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仿佛也敲击着她的脑袋,让她眼前一花,几乎就要站不住。

信封里是一张飞往纽约的机票。

而日期,正是明天早上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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